第96章
作者有话要: 上一章写得不太对,大修了一下。
删了最后的600字,添了1700新剧情,需要重看鸭~
嬴晏慌张地跑出了北镇抚司。
素秋在外面等候, 瞧见嬴晏握着脖子跑出来, 吓了一跳。
她上前,“殿下, 怎么了?”
嬴晏摇头,只摆摆手吩咐道:“回宫。”
两人上了马车, 素秋才发现自家殿下脖颈周围的那一圈雪白兔毛被鲜血染红了,扒开一看, 只见纤细的脖子上有一圈牙齿印, 映在莹白的肌肤上分外碍眼。
素秋震惊不已:“这是怎么了?”
嬴晏淡道:“无妨。”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她伸手拿了一只铜镜,举在眼前去看脖子上的伤口,娇嫩的肌肤被刺破了, 看起来颇为骇人, 好在伤口里的血液已经半凝固,不再流出。
嬴晏伸出手指轻轻压了压,忍不住冷嘶了一口气。
而后她缓缓落下了手腕,眼帘也垂下,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良久不能言。
到这个时候,陈文遇竟然想杀她么……
嬴晏自嘲一笑,忽然觉得,她或许不该来。
马车上没有备伤药, 素秋只好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沾着温水擦拭,等鲜血拭去之后, 才发现伤口看起来没有一开始那般骇人。
素秋心里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伤到大动脉,不然没有办法止血,殿下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嬴晏伸手取了一条丝帕,系在脖子上面了一个结,遮住了伤痕。gzdj
紫宸殿。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嬴晏已经脱下了那件雪青色的胡服,换了一套素白的孝服,一身素雅,前去灵堂为永安帝守灵。
灵堂外挂满的白幡,迎着冷冽的寒风飘荡。
永安帝的子女妃嫔很多,嬴晏来的迟,到的时候已经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人,虽然已至夤夜,哭泣低啜声却此起彼伏,让人听了分外悲戚。
只是不知道是在哭她们自己,还是在哭永安帝。
嬴晏寻了一处角落跪下,神情安静地烧了几张纸钱。
不得不,先前几个月的朝堂变动,使得嬴柏这个太子接手熙朝接手得十分顺利,遗诏在当天于百官和宗室面前颁布后,便下传大熙十四州。
皇城内外按部就班的举行丧仪。
与此同时,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谢昀就收到了嬴晏去过北镇抚司的消息。
“福寿殿下持太子腰牌入内,属下不敢阻拦。”当值的守卫如是。
闻言,谢昀周遭的气势倏地变得阴沉沉,一张俊脸铁青难看。
很好,倒是聪明了,竟然还知道要避开他。
谢昀咬了下后牙,阴森森问:“了什么?”
“当时只有福寿殿下和陈文遇两个人在里面。”侍卫顶着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战战兢兢地完后,愣是在三冬寒天沁出了冷汗,“属下……不知。”
谢昀的脸色更难看了。
侍卫硬着头皮继续道:“福寿殿下离开后,属下前去地牢,陈文遇已经死了。”
“死了?”谢昀倏地撩起眼皮。
他手里捏着的椅子扶手,咔擦一声断裂,分外清脆。
侍卫冷汗涔涔,“是。”
……
谢昀到北镇抚司的时候,陈文遇的尸身已经凉透了。
一旁的神鸾卫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地牢,:“致命伤是胸前的肋骨穿透内脏,窒息而亡。”
谢昀神色阴晴不定,提着刀鞘,托起了陈文遇的下巴。
正如那名侍卫所言,因为肺部受创,陈文遇的整个下颌布满了鲜血,顺着脖颈蜿蜒而下,甚至浸透了胸前的衣衫。
这副模样,和嬴晏死去的那日很像,只不过嬴晏唇角不断溢出的血液,因为中毒而暗红得发黑。
谢昀本来不想让陈文遇如此痛快的死去的。他想让陈文遇把晏晏死前所受的痛苦千百倍偿还,区区断骨之痛,自然是不够。
所以谢昀把陈文遇关到了北镇抚司。
只是谢昀不认为嬴晏有胆子杀了陈文遇,而陈文遇也不可能自己杀了自己。
这里发生过什么?
谢昀的俊脸埋在昏黄的火光下,莫测难辨,这得去问问嬴晏。
……
大丧的事宜十分繁琐忙碌,嬴晏折腾了一整个白日,晚上也几乎是一夜未合眼,拖着跪得发麻的腿,就开始了第二日的早中晚三次举哀。
早膳时分,谢昀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偏殿。
彼时,嬴晏正端着一碗素粥在抿,一抬眼,瞧见是谢昀,愣了一瞬。
群臣缟素,谢昀自然也不例外,他身上穿了一一件霜白衣衫,这样素净的颜色,从未出现在他身上过,乍一看去,他眉眼间阴沉的戾气散了,化作如冰似雪的冷意。
嬴晏潋滟的眼眸里先闪过惊讶,随即是了然。
她父皇的丧事要办,她三哥也得忙碌继位的事情,按照常理,谢昀此时应当与她三哥在一块儿。
然而她昨天晚上去了北镇抚司,还是以三哥的名义。
嬴晏撂了碗勺,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挽了谢昀胳膊,软声问:“用过早膳了?”
她一面,一面拉着谢昀在凳子上坐下,不忘吩咐素秋,再添一双碗筷。
谢昀没错过她疲惫的神情和眼下乌青,自然也没错过,在暖和的屋室内,她的脖子上还围了一圈毛茸茸的围脖,裹着她纤细易折的脖子。
“是你喜欢的香蕈和白菜。”她的声音温软。
谢昀瞥了一眼青白二色的素菜,扯着唇角冷笑,听在耳朵里凉飕飕的:“我何时喜欢?”
嬴晏:“……”
他的确没过饮食喜好,这都是她细心观察出来的。
嬴晏想,她得先把谢昀这身毛给捋顺了,于是主动坦白:“我昨夜去了北镇抚司。”
“还敢?”谢昀反问,眼里阴霾涌动,像极了一只炸毛的野兽。
其实她是不敢不。
嬴晏默了须臾,从善如流道:“二爷不想听这个,那我点别的。”
谢昀气极反笑,一张俊脸渐渐扭曲,仿佛下一瞬,就要露出尖锐牙齿啃人。
嬴晏咬了唇瓣,抬着一汪朦胧潋滟的桃花眼,心翼翼地觑他阴晴不定的俊脸。
“……”
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明悟了有恃无恐是什么意思。
嬴晏一直知道,谢昀的性情是很不好招惹那种。
若这位爷在她面前是三分古怪,可到了别人面前,那就是十分的变态。
作为神鸾卫指挥使,谢昀十分享受职务之便,行事嚣张就罢了,还一向喜欢地在王公大臣中拉仇恨,两片薄唇起话来刻薄带刀。
偏生他知晓许多秘辛,只要一开口,保准儿戳人痛处。
戳人痛处不算,末了,谢昀还得饶有兴致的看人气得脸色涨红,兴致极好地看着人一副偏偏敢怒不敢言,还得奉承他的模样。
这样他才会慢慢展笑,觉得心里舒坦。
嬴晏想,上一个像她这样堵谢昀话的人,坟前草可能都要三丈高了。
你来我往的试探中,谢昀深深看她一眼,勾了个讽笑,蓦地伸手,去扯嬴晏脖颈上的围脖。
“等等……”嬴晏眼疾手快,连忙按下他的手,声提要求,“一会儿你不能阴阳怪气的啊。”
到后边,她声音越低,也越来越软,像是撒娇。
还敢和他提要求?
谢昀微眯了眼眸,语气已然变得十分危险,“松手。”
嬴晏抿了下唇,终于一根一根地,十分缓慢地挪开了手指。
谢昀手上用力一拽,就露出了她白皙纤细的脖颈,看清的一瞬,瞳孔猛缩。
是一圈齿痕。
伤口已经结痂了,周遭的肌肤有点青紫。
很新鲜的伤痕。
谢昀的脑海里几乎是一瞬就勾了出了当时的画面——陈文遇咬住了嬴晏脖子,而她挣扎推搡。
思及此,谢昀勾了抹森森冷笑,又觉得该将陈文遇千刀万剐。
昨日他出手时并未留情,陈文遇胸前的肋骨被踹断了,变得脆弱不堪,已经处在压迫内脏的边缘,只需要一点外力便能穿透心肺。
更遑论嬴晏当时挣扎所用的力道。
平日里不值一提的三分力,就足以导致陈文遇毙命。
拉着嬴晏一块去死么?还是想让自己死在嬴晏手里,让她愧疚地记他一辈子?
谢昀深长眼睫垂下,盖住了幽黑眼底莫测不定的情绪。
嬴晏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声喊:“二爷……?”
谢昀两片薄唇抿着,伸出冰凉的指腹,落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处摩挲,精致的眉眼渐渐萦绕上了阴鸷戾气。
嬴晏似乎被他吓到了,呼吸放轻了几许,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试图开口安慰:“我没有很疼……”
谢昀抬眼,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嬴晏,她脸上有不安有踌躇有紧张,唯独没有杀人后的愧疚和恐惧。
看来晏晏不知道陈文遇死了,甚至不知道挣扎时带给陈文遇的伤害。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谢昀眉眼间的不愉阴戾散了几分。
“没有很疼?”谢昀忽然话了,幽凉的尾音上挑,落在她脖子上的手指令人猝不及防地摁了一下,疼得嬴晏冷嘶。
“你干嘛。”她的声音又委屈又软。
而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不为所动,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无情,甚至凉飕飕地威胁道:“敢留下疤,我就再咬一遍。”
嬴晏:“……”
她点头,认真地夸:“二爷嘴巴利,我信的。”
那真挚的表情,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清嬴晏是真夸还是刺人。
谢昀唇角扯了一抹笑,伸手执筷,夹了一箸白菜丝,动作优雅而温柔地塞进她嘴里,漫不经心地:“晏晏今日舌头欠下的债,我记下了。”
那种奇异冷森的语调,听得人头皮发麻。
嬴晏懵了,等听出了画外音,她一言难尽看向谢昀,再次对这位爷的厚颜无耻,拜服的五体投地。
咽下了一筷子白菜丝后,嬴晏迟疑片刻,开口道:“陈文遇……”
谢昀断,似是不耐烦,“杀了。”
嬴晏愣了一下,眼睫颤了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竟然……死了么?
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那些情绪,震惊抬眼,“三哥……”
三哥还没下旨处决,你怎么先动刑?
然而一抬眼,没等把话出口。嬴晏就瞧见谢昀一副“你再敢多一句话,我就要和你秋后算账”的模样,只好默默把话未完的话吞了回去。
其实她刚刚想,陈文遇和你是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