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
嬴晏记得自己抱着谢昀睡着的, 可是一觉醒来就到了山里。
山里似乎刚下过雨,高大的树木参天,看起来昏昏沉沉的, 雾气迷朦, 空气中卷来着泥土和绿叶的气息, 四下寂悄无人,有些阴森。
这是哪儿?
嬴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开口喊了一声二爷, 回应她的是深谷回响。
头顶传来一道幽凉的嗓音, “找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嬴晏面上一喜,连忙抬头往上看,透过层层树叶阴翳, 发现上边坐着一个人,只露出一角玄黑的衣衫。
嬴晏知道那是谢昀。
喜欢坐在高的地方, 是这位爷的毛病之一。
谢昀轻轻一跃,落在了她面前, 抬着一双凉薄眼眸, 淡淡扫过嬴晏。
眼前的姑娘容貌漂亮, 看模样也就十六七岁, 身子纤弱玲珑, 腰肢纤细,一双盈盈桃花眼很惹人怜。令人惊讶的是, 她周身竟然没有内力,尤其时纤纤若春笋一般的十指, 一看便知不是习武之人。
这身子骨怎么爬上雾枝山的?
谢昀稀奇挑眉,心底存了疑, 面上却不显,只漠声问:“父亲让你来的?”
除了肃国公夫妇和他大哥,没人知道他拜入云梦谷门下。
嬴晏下意识地摇头。
在看清谢昀面容的一瞬,她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
他和谢昀长得一模一样,然而容貌更年轻,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还是个少年。
嬴晏:“……”
谢昀是个领域意识很强的人,眼前的姑娘来历不明,还一脸震惊地盯着他的脸看。
于是他勾唇扯了一个残忍笑:“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嬴晏“哦”了一声,毫无惧怕,抬着一双潋滟桃花眼,缓缓扫过他右眉眉骨下,那里的肌肤白皙细腻,没有那道细的疤痕。
谢昀很讨厌不怕自己的人,嘴角垂了垂,不太满意的模样。
嬴晏觉得她是在做梦。
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晚上两人亲昵之时,她心中情动,没忍住吻了他右眼角上的那道疤,心里想早点儿遇见他。
所以一入梦,她就梦到少年谢昀了吗?
嬴晏心中思忖一番,看来这座山,应当就是谢昀口中的雾枝山。
谢昀也在量她,幽黑的眼底若有所思,这姑娘手无寸铁,还出现的十分古怪,想来不简单。
他平日一向喜欢看神志异怪,在师父和师兄的耳濡目染之下,对一些玄乎其神的东西稍有了解。
山中精怪么?
少年冷嗤一声。
十五六岁的谢昀还没有经历过尸山血海,更不是那个性情喜怒无常的神鸾卫指挥使,周身气息也没那么压抑骇人,看起来大概只是个眉眼凉薄冷峻的少年。
他靠在树上,双手环胸,幽凉凉问:“你是谁?”
嬴晏弯眸浅笑:“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
少年半眯了眼眸,神色有些危险,似乎有杀意一闪而过,不过更多的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兴致。
谢昀没马上搭话,眼神挑剔地扫过嬴晏已经梳做妇人的发髻,懒洋洋道:“我不喜欢夺人-妻。”
嬴晏气恼嗔他:“是你的妻子!”
谢昀不以为然,他过了年关刚十六,别娶妻,连雾枝山都没离开过几次。
瞧见她信誓旦旦,谢昀尾音上扬:“嗯?”
嬴晏默了默,其实她不该恼,这梦里的谢昀还个半大少年,不懂事儿也正常,于是深呼吸一口气,软声解释:“我叫嬴晏,我们成婚三个月了。”
嬴晏?
谢昀视线一顿,她这张艳艳灼灼的脸的确像苏皇后,连那双桃花眼和她兄长嬴柏也如出一辙。
不过十四皇子嬴晏,现在不是刚十岁么?
谢昀饶有兴致,别有深意问:“刚从燕京回来?”
嬴晏眼睫眨了眨,入梦之前她的确在燕京,便点了下脑袋,轻声“嗯”。
谢昀稀奇挑眉,原来现在山里的妖精,还会天南地北的旅行了。
不过么,这只妖精的涉世应当尚浅,连男女都分不清,谁人不知,十四皇子嬴晏虽男生女相,但却是男子。
“心!”嬴晏忽然惊呼。
时迟,那时快,谢昀倏地反手抽出腰间匕首,一道银光闪过,一条从树上探头要咬人的花斑蛇当即被斩成了两半,血光四溅。
不知谢昀是不是故意的,被斩成两段的花斑蛇正好丢到了嬴晏脚边。
花斑蛇还未死透,细长的蛇身扭动不止。
嬴晏吓得惊叫出声,一张莹白的脸瞬时惨白,三步化作两步,抱住了谢昀,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嗓音发颤:“二爷。”
娇软软惹人怜的嗓音,柔软起伏的身段,此时的谢昀还不是清心寡欲的谢都督,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周身顿时僵硬。
他天性凉薄寡情,在山里待了这么多年,性情愈发古怪,十分不喜欢别人靠近,有点像独居的野兽一样孤僻。
而多年习武,让他身手敏锐,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将怀中的女子拍飞,手臂抬到一半后,不知为何,再也落下不去。
他似乎并不厌恶她的拥抱,反而心中隐隐觉得欢喜。
好像两人本就应该如此。
这种不知由来的情绪,让谢昀很烦躁,愈发觉得这个女子是山里妖精化身来勾他的。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
“起来。”谢昀的声音阴冷冷。
嬴晏当然不肯放,纤细的手臂搂着他的腰更紧了,“二爷,快带我飞走。”
飞走?
听到这两个词谢昀都要乐了,烦躁渐消,还知道他会轻功呢?
谢昀冰凉的指尖掐上她后脖颈,把人拎了起来。
这妖精化身的女子容貌极美,脖子过分纤细秀美,如天鹅一般被握在他手里,仿佛一折就断。
嬴晏被迫仰头,撞入了一双含笑的黑眸,心中顿羞迫。
其实这个年纪的谢昀,与她的年龄看起来相仿,奈何嬴晏已经见惯了二十几岁眉眼棱角分明而俊美的谢昀,再瞧这十六七岁的少年,感觉怪怪的。
谢昀捏了捏她后颈,觉得手感挺好,“你不会飞?”
雾枝山离燕京三千里地,这妖精若是不会飞,走一回,怕是得马不停蹄花上一个月。
鹅黄色的袖口下,嬴晏细白指尖捏了捏,有些不好意思,“不会……”
谢昀“哦”了一声。
看来这妖精不仅涉世未深,身上的道行也浅,就这样愚蠢,还想敢勾引他么?
谢昀冷嗤。
听有狐精偏好男子元阳,食之增进修为百年。
如此一想,谢昀的神色愈发阴晴不定。
嬴晏毫无所知,松开抱着他腰的手,捂了眼睛不敢看,躲在他身边,扯了扯袖口。
“二爷,我们快走吧。”
感受到她离开他的怀抱,谢昀的心头有点不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谢昀很烦躁,这种超脱掌控的事情,让他觉得不太好,忽然转过身,大步离开。
被留在原地嬴晏:“……”
这梦里的谢昀怎么脾气这么不好?
嬴晏在咬咬唇,站在原地不动,在心里默念十遍,快回来抱我。
果不其然,那道已经消失的黑色的身影去而折返,声音凉飕飕的:“怎么不知道跟上?”
嬴晏心中忍不住哼笑,面上甜软一笑,软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二爷,你抱我。”
谢昀看傻子似地瞥她一眼,无声讽笑,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蠢的狐狸精?
哦,他是第一次瞧见狐狸精。
为了防止这只愚蠢的狐狸精被山里的老虎妖给吃掉,谢昀善意大发,将人抱回了云梦谷。
云梦谷在雾枝山两山狭窄处,风光极美,有一淙溪蜿蜒流过,弯弯绕绕了数十道机关口,嬴晏与谢昀终于到了云梦谷里。
木质的房屋朴素雅致,屋子很大,数十座书架排列整齐,余下便是书桌和一张的床,那张床很眼熟,嬴晏惊奇的发现,是上善院的那张生暖的玉床。
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这张玉床难得,怕是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谢昀把人往屋子里一关,冷声警告:“别离开。”
嬴晏:“……”
一定是谢昀那厮喜怒无常的性子太深入她心间了,所以连梦里都是这副冷飕飕的古怪样。
嬴晏十分自然地往谢昀床上一坐,乖巧地点头,弯眸软笑:“我等你回来。”
姑娘生得貌美,此时在他床上着这样引人遐想的话,少年谢昀呼吸一窒,随即微眯了眼眸,冷笑一声,原来这狐狸精,是勾人不自知啊。
谢昀扯唇笑,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临走时,谢昀把门窗都上了锁,怕人溜出去,毕竟他的师父和师兄不是一般人,略通风水相术,没准能瞧出她身份有异。
傍晚的时候,谢昀回来了,他手里拎了一碗素粥,往嬴晏面前一推,“吃这个。”
一碗粥白而素,米粒倒是饱满,嬴晏“啊”了一声,奇怪竟然没有菜,不过她真的饿了,也没什么,抿唇喝下。
见人不挑食,谢昀稍微满意,看来是只素狐狸。
让谢昀稀奇的是,这只狐狸文学底蕴极高,不仅能识文断字,作画也是极好,他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摆了一副丹青——是一位黑衫男子,慵懒地半靠在软榻,腰佩雁翅刀,周身气势凌厉。
谢昀微眯了幽黑眼眸,这画的是他?
不过这画上的男子,似乎比他老一些。
谢昀十分地不满意,觉得这狐狸太不像话,他把她带回家,还喂她吃粥,她竟然还故意把他画老数岁。
他转身,正想和人话,只见她端着那碗白粥,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嬴晏真的很困,要不是一直在等谢昀回来,她早就蒙被子睡觉了。
谢昀:“……”
他阴沉沉地走过去,冰凉指尖搭上她后脖颈,想把人捏醒,可是瞧见她温软的侧脸,最终动作顿下,转而将人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脑袋刚沾到枕头,嬴晏就醒了,朦朦胧胧地瞧见是谢昀,伸手就勾住了他脖颈。
她往胸前拽,轻浅的呼吸如羽毛一般划过他耳朵,声音软绵绵的:“二爷,睡觉了。”
顺着她的动作,谢昀的脸蛋埋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撩人的甜果香混着淡淡奶香卷入胸腔,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勾唇嗤笑,就这个手段来勾引他么?
正谓本性难移。
十六岁的谢昀虽有青涩,厚颜无耻却是一脉相承的。
他胳膊半支着,侧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嬴晏往他怀里蹭。
意识朦胧间,嬴晏没察觉他和二十三岁的谢昀有什么不一样,身体皆是紧实修长,体温都是冬暖夏凉,现在正值夏日,微微凉凉抱起来很舒服。
已经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姑娘不动了,的呼吸逐渐变得平和轻浅,陷入香甜梦乡,谢昀却被她蹭来蹭去撩拨得不上不下。
“……”
山里的妖精勾人这么不上心的?
谢昀不太满意,作祟地伸出手指刮了刮她卷翘眼睫,又捏她香软脸蛋,想让她继续蹭,奈何嬴晏只轻轻吟了一声,眼睛不睁开。
因为谢昀时常捉弄她,嬴晏已经习惯了,不想理这位爷。
听到她轻软的吟声,谢昀满意了几分,这才像狐狸精,幽凉的手指不停歇,又开始揉捏她香腮,不想这一次怀里的姑娘,“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
“别闹。”
还敢他?
谢昀垂着睫羽看她,眼神凉飕飕的,这可是他的床。
而怀中的嬴晏全然无知,睡得十分香甜。
见此,谢昀一张俊脸又黑了几分,最终在阴晴不定地情绪中,渐渐入睡了,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顾与知前来叩门:“师弟,怎么还没起床?”
谢昀倏地惊醒,抬眼望了眼大亮的天色,面色一沉,嗓音有点哑:“起了。”
他动了动身子,忽然发现怀里还窝着软软的一团。
是昨天那个自称“他妻子”的妖精。
谢昀脸色不太好看,他一向浅眠,睡得也少,每日醒得早,今日竟然睡过了。
一定是她给他下了昏睡术。
心里虽然这般嫌弃,然而下床之时,谢昀还是把薄被往她身上拉了拉,才起身离开,一如昨日那般锁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怕师父和师兄发现她是妖精么?还是怕她逃走?
“锁门干嘛?”顾与知神色意外。
谢昀落了锁,毫无破绽:“昨天有狐狸进来了。”
顾与知倒没意外,他们住在深山里,三天两头有野兽跑进来。
“你身上熏了什么?”顾与知往谢昀身边凑,鼻子很灵敏,似乎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抹甜香。
谢昀侧身闪开,面不改色:“你闻错了。”
顾与知摸了摸鼻尖,觉得师弟有事瞒他,不过没往女人身上想。毕竟云梦谷方圆百里无人烟,别女人,一日里能瞧见三两只雌兽,就算不错。
月白衣衫的少年唇角笑如春风,意味深长问:“昨夜干什么了?”
要知道,他这师弟,一向起的早,起练武从来没迟过,不知什么事情竟然让谢昀疲惫起迟。
谢昀勾唇笑,懒洋洋道:“你想的那样。”
顾与知:“……”忍不住轻咳一声。
谢昀在云梦谷每日的课业都很规律,日复一日,早一早离开,傍晚才回来,然后在“嬴晏的勾引下”,两人相拥而眠。
一开始的时候,嬴晏在他书架上发现了一本有趣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第四天,三卷书看完,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没有出去看看。
嬴晏走到门前,伸手一拽,发现上锁了。
窗户也是。
嬴晏:“……”
她怎么不记得谢昀还有囚人的毛病?
又在屋里窝了半日,直到天色昏暗,谢昀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素粥,纵然嬴晏不太挑食,也不想吃了,这碗粥她已经吃了整整快五天!
自与谢昀成婚,嬴晏被他养得娇气,再看看少年谢昀,他把她关在屋子里,还只给她吃白粥,哪里有这么气的人!
想一想二十多岁的谢昀,虽然也心眼儿,简直好的不得了。
嬴晏咬唇道:“我想吃糖蒸酥酪和奶香卷,还有三鲜笼。”
谢昀气了乐,还挑呢?
山里的碧梗米不多,那几袋米是他和师兄走了山路十八弯背上来的。每日里分嬴晏的一碗粥,是从谢昀的粥里分出来,也就是,他少吃了一碗,来养这只狐狸。
“没有。”少年的声音凉飕飕。
“……”
好像也是,这里是深山野林,哪里有这些精致的饮食。
嬴晏作罢,软声又道:“二爷,我想吃鱼片和炒香蕈。”
她生得一双朦胧潋滟的桃花眼,软声求人的时候几乎让人无法拒绝,谢昀挑眉,有点稀奇她怎么个求人法,懒洋洋一笑:“嗯?”
嬴晏几乎是一瞬明了,这位爷是等着她话求他呢。
真是!
嬴晏饿得委屈,见他还逗他,有点恼,伸手推开碗:“我不想吃白粥。”
谢昀见人闹脾气,唇角的慵懒收起,轻嗤一声,漠声问一句:“真不吃?”
嬴晏硬气,“不吃。”
谢昀冷笑一声,抬腕把那碗粥自己喝了。
嬴晏:“……”
晚上睡觉时,嬴晏不理谢昀,没在如往常一般抱他,而是转身,留下一道纤细的背影,谢昀觉得好笑,他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妖精,睡他床,吃他食,还得他哄着?嗯?
谢昀把人拎过来,阴森森地冷笑:“再闹脾气我把你扔出去喂老虎妖,信不……”
最后一个“信”字还没出口,就对上了一双朦胧眼,委屈控诉道:“二爷,你竟然不让我吃饭。”
谢昀:“……”
半个时辰之后,谢昀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碗鱼片香薰粥走了进来,还有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兔子,摆在嬴晏面前。
谢昀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这只妖精使用魅术蛊惑了他。
嬴晏弯眸一笑,半跪在床上,伸手去抱谢昀,亲他脸蛋,“二爷,你真好。”
谢昀觉得嬴晏的嘴真是抹了蜜糖,上一秒还能软声呛人,下一秒就能甜甜地夸人,少年“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舀了舀勺子:“要还的。”
这话嬴晏听过很多遍,没当回事儿,捧着鱼片粥心满意足地喝了起来,还咬了一只兔腿。
谢昀看着剩下大半碗的粥,还有几乎完整的兔子,眼神幽幽凉凉。
他折腾了多半个时辰,就吃这么点儿?
嬴晏沐浴回来,身上带着几分雾气,湿漉漉的。
谢昀站在桌前的暗角,昏黄的烛光在脸上投下半明半昧的光影,惑而撩人。
不得不,少年模样的谢昀,也很勾她心。
嬴晏太熟悉谢昀的神情了,知道他这是在不满,梦里的谢昀虽然容貌年轻,骨子里的性情却是一点都没变。
“二爷,你摸摸,我真的吃饱了。”嬴晏拉起他的落在她白皙平坦的腹上。
指腹所触的肌肤又软又白,和他的硬邦邦的腹部相差太多。
谢昀挑了眉尖,手指好奇地屈了屈,似要往下移。
嬴晏受不得他的一点动作,倏地松开她的手,耳尖红了,毕竟她没想做场春梦。
“害羞?”谢昀轻声嗤,忽然伸手揉揉她泛红的耳朵,勾他的难道不是她么,一上来就是他的妻子,晚上还非要抱着他入睡,怎么碰一下就红成这样?
谢昀眼底燃起兴致,蓦地伸手将人推到在床,准备好好捉摸一下。
嬴晏耳朵尖红透,在谢昀带着熟悉冷香覆下来的一瞬,忽然心神迷离,竟也顾不得这是不是一场春梦了,手指无措轻捏。
这样平躺,又是从上往下看,视觉冲击力很大。
谢昀毫不客气地伸手,揉了揉,软得像棉花一样。
而后开始了一遍的从耳朵尖到脚尖的探索。
孤男寡女,同室同床。
直到后来两人气息皆乱。
戛然而止。
……
外边的天色已经蒙蒙亮,感受到怀里人稍微不平的呼吸动静,谢昀悠悠转醒,指腹慢悠悠抚过心口处的花绣,扯唇轻笑。
他没话,慵懒地半支在床上,垂眸地看着怀中人,眼底光色溢笑。
直到第一缕熹光照入床帐,嬴晏眼睫轻颤,终于睁开了眼睛,熟悉的气息和脸颊,是她的夫君谢昀。
嬴晏的脸蛋还有点儿红,视线朦胧间,一时间还没能分清梦境和现实,等瞧清他右眉眉骨下那道细的疤痕,终于意识回笼,软声喊:“二爷?”
谢昀“嗯”了一声,扯着她一缕头发玩儿,声音低哑撩人:“梦怎么了?”
“……”
嬴晏羞于启齿,声音软而闷:“做噩梦了。”
噩梦?谢昀微眯了眼眸。
这个回答可不太令人满意。
窗隙卷入一道夏风,将鹅黄色的床帐吹得轻飘起伏,将一切笼得若隐若现,身形高挑的男子,凑近怀中女子的耳边轻咬,哑声蛊道:“晏晏啊,要实话。”
实话是不可能实话的。
重复一遍却是轻而易举。
窗外的太阳渐渐高升,养在外面的一丛薄荷花,缓缓绽开花瓣,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