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相逢

A+A-

    “哥儿,莹莹能给我介绍你,明你们真的很有缘份呢!”老板娘笑吟吟看着赵子易。

    从赵子易进门到现在,成衣铺没有一个客人光顾,但见老板娘摞在案几上高高的布料和夹在其间的尺寸及人名,能猜到来缝制衣衫的客人都是熟人,亦或口口相传的朋友。

    赵子易推测着她俩的关系,顺着老板娘的话道:“看来我眼光不错么,老板娘的活能引来莹莹姑娘,汴京城里再没谁了。”

    莹莹姑娘看赵子易的眼神柔和怜恤,要不是赵子易怪异的着装和发型,她心底最后一丝戒备都要瓦解于瞬间。

    出来好几年,家里剩下唯一的一个弟弟也随叔父去了乡下。

    刚开始叔父进城还带着弟弟来看望她,姐弟俩一起聊聊乡下的趣闻乐见,那时节是莹莹最开心的时刻。

    后来,汴京城里物价飙长,进趟城花销大了,叔父就再也没有来过,莹莹自此和弟弟失去了联系。

    那个瘦削的少年总是腼腆地依偎在姐姐身边,咬着胡二家的糖饼,一脸幸福地憨憨笑着。

    “婉云姐是汴京城里的第一把剪子,不但会裁缝,还会设计衣裳。她这里的衣料,都是从有名的蜀锦产地精挑细选来,豪门贵宅的娘子舍人们对她追捧得很。”莹莹姑娘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还一边提着裙摆旋转一圈,朝赵子易轻盈地福了福。

    “好美!”赵子易忍不住赞叹,莹莹身上的浅绿色罗衣轻薄如羽,修身的襦衣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她盈握于的蛮腰,领口绣着的三朵牡丹鲜灵如真,伞状的裙裾服贴地包裹着圆润的臀部,整个人像株花蕾初绽的桃树妖娆美艳。

    老板娘侧耳听着她俩人的对话,里的银针并不休止,飞舞得如侠客里的剑戈,豪气干云潇洒利落,落处如弦筝骤停余音缭绕。“啪”地一声,线断针息,赵子易身上已披上了青色团花儒生长袍。

    换了行头的赵子易儒雅俊秀,眸子朗如星月,白生生的牙齿衬得笑容更加纯澈清明。

    “哥儿,今天排好的苏家娘子来看夏装的新型,她爹非揪着她去相亲,这才空出闲了,”老板娘快人快语道,“你和莹莹姑娘是朋友,这件衣裳算姐姐的见面礼吧!”

    莹莹姑娘甜腻地抱住老板娘的胳膊,撒娇地道:“多谢了!姐姐,我的衣裳别忘了赶日子呢!”

    老板娘白嫩短肥的指摩挲着莹莹纤细的皓腕,凝视着她羞花闭月的姿容,轻轻叹息道:“丫头,姐姐给你得事可有定夺?”

    赵子易正研究着腰带的系法,听老板娘问起莹莹姑娘隐秘之事,赶紧弯腰抱起地上换下来的一堆破衣烂衫,往门外走去。

    “子易,你站住别走,婉云姐姐所问之事对你不保密。”莹莹姑娘唤住已抬脚跨出门的赵子易。

    “官家的女人数不胜数,娘娘还要投其所好物色美人,我不愿做那笼中的金丝雀儿呐!”莹莹低垂眼睑,无限悲凉地道,长长的睫毛如扇子微微煽动。

    老板娘拉着莹莹重新坐回白漆椅子,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头,放松饱满的身体,让莹莹靠得更舒服一些。

    赵子易站立不安,莹莹姑娘对他的信任怜悯,让初来这个陌生时代的他心生温暖柔情,他很想给这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回报,可是他连落脚地都没有,即便知道她的苦衷,能有什么办法

    “抓住它!抓住它!”

    “别让它跑了”

    “爷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街上传来乱哄哄的叫嚷声,赵子易不及拔脚往门口走,就见脚底下滚过一团毛茸茸的黑色球状物。

    他敏捷地左右脚跳起,躲过来历不明的黑球,回头想阻拦它侵袭莹莹,却是来不及,黑球钻进案几,越过白漆椅子,迅速地往柜台底下窜去。

    “救命啊,这是什么东西?”莹莹紧紧抱着老板娘恐惧地高声叫道。

    婉云虽不至于像莹莹一般慌乱惊惧,脸色也如死灰般难看,她稳定住情绪,拍拍莹莹的胳膊,颤声对着赵子易道:“哥儿,快瞧瞧什么东西吓煞人?”

    赵子易撩起袍角别在腰间,大马金刀地走到柜台前,单膝跪地,撑地,头歪侧,眼睛搜寻黑暗处的目标。

    哪料到一对发着绿油油光亮的眼睛也正死死盯着他,他浑身激凌凌打个冷战,神马情况啊?这是让他咋死都不知道的节奏啊!

    “呜呜!”柜台底下的黑球终于发出委屈的声音,一声声悲凄地向赵子易刷存在感。

    “是只狗!黑狗!”

    赵子易的眼睛适应柜台下的黑暗后,忙不迭地向两位女士汇报战况。

    “你们把它藏哪儿了?”

    “快交出来,这汴京地界还没人敢从爷嘴里夺食!”

    “就是,赵老大有点多管闲事!”

    呼啦啦涌进来七八个持棍棒、短褐花僕头打扮的年轻人,个个臂刺青,面带杀气,凶煞叫嚣着将莹莹和老板娘团团围住。

    “你们是干什么的?知不知道擅闯民宅是要判刑的?”赵子易这次有了经验,昂首挺胸抢先厉声呵斥。

    “啧啧!爷也来做件衣裳,不行吗?”为首的苏越荣打量着赵子易身上新崭崭的长袍,阴翳地讪笑道,鬓角插着的石榴花仿佛要滴出血来。

    赵子易扫视一圈人群,这几个人若要动,他穿越过来的生命还没焕发光彩,就此便划上句号。

    不过他刚刚听见什么“赵老大多管闲事”之类的话,眼珠转动,计上心来。

    “赵官家上马征战天下,下马安国定帮,仁慈悲厚治国,为百姓称颂,为群臣拜服,尔等竟敢口出狂言,当众辱骂。”赵子易得义正言辞,眼睛喷射出的愤慨倒也震慑住了苏越荣。

    老板娘缓过神来,俏声道:“哥儿们,姐姐这个成衣铺不在皇宫挂上名,就咱这汴京城里也有头脸的,你们若执意闹事,怕是大家都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