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好精致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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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易没有给韩蕊馨叮嘱什么,这个冰雪聪明的姑娘虽不谙世事,但男女之情懵懵懂懂该能窥明几分了。

    韩蕊馨望着堂哥离去的背影,喃喃道:“爹虽不是冥顽不化的老夫子,但韩家历代书香门第,讲究门当户对,爹娘不敢逾越祖宗礼数。”

    赵子易的心往下沉了沉,又是该死的门当户对!

    后世的房价据是丈母娘炒起来的,国家gdp指数飘升丈母娘功不可没。怎么前世大宋的科举制度盛行不衰也有丈母娘的事啊!

    如果不是女朋友的母亲嫌弃他单身一族,无房无车,他们早就订婚了,生活轨道又会循着怎样的轨迹前行呢?

    “我带你去苏大哥家吧!我那个宅子没有拾掇,冷清得很,改日再请你去做客。”

    赵子易和苏越荣家的弟兄很投缘,端午了,大家聚一起热闹热闹,也是到这个朝代过的第一个节日,据宋朝人对传统节日的讲究和后世潮人们不相上下。

    韩蕊馨开心地点点头,每逢过节,娘总要隆重地漱洗打扮,亲自做几样精致的家乡点心,带着她进宫去探望老乡兼闺蜜的张嬷嬷。

    张嬷嬷是官家最宠爱的张贵妃的心腹,她全权打理张贵妃居住的听雪楼,人事调动、物资供应、日常采购,及张贵妃的娘家内务等。

    张贵妃视张嬷嬷如亲人,信任依赖她的程度超过了自己的父母。

    韩蕊馨也喜欢进宫,宫里金碧辉煌,新鲜玩意令人目不暇接,但是娘给她穿的朝服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人像只粽子,她被束缚得都上不来气。

    里面必须穿白色亵衣,着紫灰襦衣,外面再罩件鹅黄色灯笼纱长袍,下着浅紫衬裤,外戴粉紫褶裙,足蹬鸳鸯木屐。

    头发要梳成一侧高高翻起的春风髻,带上珍珠镶嵌的凤钗,再插朵艳艳的牡丹或月季花。

    脸上更是重敷粉脂,描眉涂唇,眉间贴花黄点金钿,衣服熏染的香气加上铅华的浓香,整个人都拢在一团虚荣的假面饰里。

    如今爹发话了,正好逃脱这沉重的应酬,苏哥哥家真是极好,没有规矩礼数的约束,六儿趣意昂然,可以尽兴自在,随心所欲。

    赵子易带着韩蕊馨穿过繁华的汴京内城,,绕过熙攘的大相国寺,直奔南薰门而去。

    一路上所见,已然有了端午前夕的迹象。

    “五月五日午,赠我一枝艾”,“碧艾香谱处处忙,谁家儿共女,庆端阳”,赵子易眼里落入一片祥和温馨,心里暖意升起,嘴里就不自觉地念出几句诗。

    商铺门面张贴着钟馗或者张天师的画像,门楣上方插上绿茵茵的柳条。

    卖荷包枣糕雄黄酒的商贩,将一长串吉祥喜庆的吆喝送到街巷的角角落落。

    行走在街巷的男女老少发髻上均插鲜艳的花朵,孩子的腕脚腕缠绕着五彩缤纷的长命缕。

    韩蕊馨两只脚来回倒着,环绕着赵子易跳来跳去,柔荑轻拍,嘴里哼着曲儿。

    五月初五是端午,家家户户包粽子。

    门窗插上艾草条,胳膊系上百锁子。

    五月初五吃软米,饭香早甜喜心中。

    编好艾草挂门脸,过夏经秋熏蚊蝇。

    五月端午端粽子,九月重阳重镜子,五月编下艾草条,九月用来熏蚊蝇。

    金锁子,银锁子,不如带个百锁子

    韩蕊馨软软糯糯的歌声在赵子易耳边萦绕,粉色的裙裾翩飞,身姿轻盈娇美,脸蛋莹白粉嫩,笑靥如盛开的桃花。

    赵子易笑吟吟望着喜气洋洋的韩蕊馨,指捻动,想立马把这如诗如画的情景定格下来。

    “我的家乡也过端午节,祖父祖母从左邻右舍讨来花布,给我做里面穿的衣服裤子,是恶鬼邪魔不敢来。”

    赵子易想起在家过端午端的习俗,不禁轻轻念叨着。

    其实这本不是家乡的习俗,而是祖父祖母希望他穿着百家衣,莫忘百家苦,长大做不了大官,就做个安守国法,自食其力的普通百姓。

    “哎呀,你家乡在哪里?我爹我祖父也给他穿过这样的百家衣,他极为珍惜,时候直到现在都的,每年的衣服都叠洗整齐,压在箱子底部呢!”

    赵子易听闻吃惊地看着韩蕊馨,那时候他一直笑话祖父祖母思想愚钝,新社会新时代还讲迷信讲封建

    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赵宋韩相公,史书记载他的父辈也是身居要职,出将入相,仕途通达,居然和他文化水平不高的祖辈有相同的举动,华夏一脉相传的文化底蕴从千年的时光隧道流淌至今

    “韩相公在家里对你严不严厉?”赵子易和善地瞧着韩蕊馨突然问道。

    “我爹呀!他不爱话,对哥哥们很严厉,对我嘛”韩蕊馨调皮地挤挤眼睛道:“有那么一丝丝娇惯着啰!”

    “哈哈!都严父慈母,你家是慈父严母啰!”赵子易被她的模样逗乐了,他从来没见过韩琦的笑容,对侄子韩中彦更是非打即骂。

    “嗯嗯,我娘最烦人了,让我学绣花,做粥饭,梳妆打扮,可严可严了”韩蕊馨樱桃红唇撅得高高埋怨道,可能突然想起和赵子易还不是很熟悉,突然打住话头。

    “呵呵!我不会告状的,你也不容易呢!”赵子易同情地。

    他的少年时代是在祖父无休无止的教训中过来,整日学习学习再学习,儿子身上掉落的希望,祖父在孙子身上企图找补回来。

    “我带你去看望一个故人,她做得荷包特别漂亮,六七儿都有了,你想不想得一个?”赵子易想起婉云的邀请,随想顺路去婉云的铺子走一遭。

    “去呀!去呀!我的荷包早都旧了,娘让我自己动做,我哪有那个本事么!”韩蕊馨雀跃欢欣道。

    婉云的“喜洋洋”铺子真得是无比喜洋洋,衣着华贵或装扮简朴的娘子挤了一屋子,看衣料,比身量,择款式,挑花色的,围着婉云吵吵嚷嚷,群雌粥粥,热闹非凡。

    “哥儿来了,你看看,没办法,要过端午节了,娘子们都要换新衣裳了。

    你们兄弟的荷包都做得了,你正好给带回去。

    哎吆,这个俏娘子是谁家的呢?也不知道你来,姐姐这个荷包给你吧!”婉云着解下腰间的荷包塞在韩蕊馨里。

    韩蕊馨盈盈屈膝地给婉云福了福,捂着嘴巴轻轻笑了,这个姐姐真真有趣,喜气洋洋的招呼声都盖过了铺子里众人的吵闹声。

    “哎呀!好精致的荷包!”

    韩蕊馨低头摩挲里的荷包,惊讶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