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荣听六儿了赵子易买了宅子的事，满以为他会在自己的宅子过端午，没想到赵子易带着韩蕊馨一起过来，还带着婉云做的荷包。

    他满心欢喜，这个兄弟没白交，仗义重情，心思缜密，没有怠慢这一帮“不务正业”的兄弟。

    “子易，哥哥现下囊中羞涩，端午没备下好的，只蒸了一锅枣糕，大家伙对付着过节。

    我正好也有个谋算，想同你商议，你思路宽，给哥哥出出主意。

    让六七儿带着韩家娘子去后面院子抓雀儿去，李二狗前儿烤的雀儿吃得大家满嘴流油。”

    苏越荣一扫多日的郁闷，拉着赵子易喋喋不休地道，他是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个兄弟在他落魄时遇见，可能天可怜见的，给他心灵的又一慰籍吧！

    赵子易不知道苏越荣要筹谋啥事，他环顾院子四周，没有发现异样，几个弟兄懒洋洋地在院子里闲聊晒太阳。

    韩蕊馨刚进来时眼睛瞬间闪出一丝光亮，旋即又黯然了。

    赵子易的心被针扎了似的疼，身强力壮的汉子们没有发挥才智消磨力气的地方，大哥身上的胆子重着呢！

    “大哥，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但凡我能帮上忙，定当尽心尽力。”赵子易诚恳地，他真心想让这几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过上好日子。

    “如今你在司理院当差，我思谋着条件便利，先做点无本的买卖，有本钱咱再干正当营生。”

    赵子易警觉地看着苏越荣，无本买卖，这糊涂哥哥，触犯律法的事怎敢去想，开封韩琦给他权利，可不是为己谋利的。

    “兄弟，别瞪着牛眼看我，不让你为难，也不会杀人越货，只是借点你们开封的威风。”

    苏越荣暧昧地碰碰赵子易肩膀道。他的眼光何其敏锐，赵子易的眼睛又清亮见底，不藏心，纵深处更无弯弯绕。

    “哥，你先吧！倒底何事？”赵子易直喽喽道，他最怕亲人间的猜忌不信任。

    “嗯”苏越荣欣慰之余稍感不好意思，兄弟以诚相见，自己反而显得狭隘。

    “大宋为防止蕃族势力失控做大，不允许外国人在汴京买房买地图买史志，师华长技以制华。

    我们兄弟在汴京地界混得脸熟，商铺楼牌，街巷里坊，居民分布，州府衙门，无处不知，无处不去，所以

    我想愁这个会，为外国人牵线搭桥，寻找合适房源和所需物品，从中赚取差价。

    当然，这可能有悖大宋律法，不过不伤大雅，只要你们开封府抬抬，闭闭眼，不去深究就过去了。”

    “中介？”赵子易倒没表示诧异和反对，若有所思喃喃道。

    “什么？你刚什么？”苏越荣着急地问，赵子易的反应出乎意外，他嘴里蹦出一个陌生词后，又陷入沉思。

    苏越荣的想法不算新颖，在宋朝早已有此营生——房牙，就是房屋交易中介，收入高，工作性质轻松，是兴盛产业。

    赵子易所思所想不同于苏越荣，他懂法知法，不会以身试法。但这些兄弟都要吃饭，苏越荣能和他商议此事，明他们也想赚干净钱，做稳当事。

    “哥哥，你的谋划很好，这个营生也适合咱们兄弟自身情况，可以放去干。”

    赵子易肯定了苏越荣的想法，他迎着苏越荣眼巴巴的眼神给他一个坚定支持的微笑。

    苏越荣悬着的心顿时落地，开心地拍拍赵子易肩膀道：“好兄弟！谢谢你啦！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咱们兄弟力量拧成一股绳，干它几票，就金盆洗，做正当营生。

    李二狗呢，会烧饭，论那些汴京的饭博士，没有比得上他的。这干啥，都得有天赋，人家那条舌头就是为美食而生的。

    哎，兄弟，你最爱吃啥，回头我告他去”

    苏越荣的话头挑开，就停不下来，他身体后倾，脑袋枕在双臂上，微眯着双眼甚至遐想起未来生活。

    “不行，哥哥，我们不是干几票，而是要做大做强，在汴京打响名号。

    嗯，起个名吧，就叫“容易闯天下”，找两间闹市区的临街铺面，好好装修一番，大张旗鼓地搞个开业。

    我记得婉云姐的“喜洋洋””对面有两间铺面，老板娘生了重疾，老板照顾病人看管孩子，根本无暇生意，咱们把他铺子过过来吧！

    嗨嗨，我再想想，还有哪些细节？对了，你草拟一份给韩相公的合同书，我可以帮你转交。”

    赵子易的脑子飞快转动，将短时间想到的问题和盘托出。

    苏越荣越听越不对劲，屁股扭来扭去坐不住，子易没传染疟疾或癫痫吧！

    这是要敲起锣来打起鼓，和赵官家宣战吗？

    “做大做强”？你当是茶楼酒肆、妓院赌局、镖门客栈呢？

    还什么“容易闯天下”，这是“不做然，不死矣”的节奏啊！

    “兄弟，哥哥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写份合同，和韩相公？”苏越荣犹疑地问。和官府签合同，主动给自己讨副枷锁，是分赃还是行贿？

    “对呀！韩相公素来光明磊落，为大宋克己奉公，你尽管照我的去办。

    让六七儿找家刻印质量过关的书坊，印上几十张名片，去汴京外国人聚集的地方散发。

    我给婉云姐一声，给咱用丝绸把名号刺绣出来，我自己设计名号的字体。”

    赵子易不理会苏越荣的疑惑，他的这些想法也不成熟，不能明晰地解释于他。

    他需要给韩琦知会，有了官方的许可和依靠，这个营生才能穿上合法的外衣，在不触犯国家法令、侵害官家利益的情况下双赢。

    “兄弟，你没发烧吧？”苏越荣终于忍不住直言道，他俊美的脸庞阴沉的像无烟煤，闪着肃冷的清光。

    “哥哥，你给我听好了！子易身体健康，思维清晰，而且脑洞大开的想法绝对不会害兄弟们。

    你自管实际操作，一步一步做扎实，不要让兄弟们生出意外就行了。”

    赵子易声厉色苒地吩咐苏越荣，他的这个朋友有谋略无果敢，决断还拘囿于混口饭吃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