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斩草除根
马召给赵官家带来的嫌疑犯,让他在余生的噩梦里都会不断地梦见。
那个女人用浸满毒恨的眼神望着赵家娃儿,她美丽的容貌,因了这眼神竟然有种魅惑妖娆的魔性。
她在马召的呵斥下,藐视地望着赵家娃儿,双膝笔直地站立,丝毫无跪拜的意思。
她紫色紧身衣包裹的躯体异常瘦削,像一根竹竿儿戳在当地。
陈王氏,一个很平常的妇人代号,但是她背后的男人却让官家心惊肉跳。
王波——赵家人都不愿提及的一个人名,他差点将赵宋天下改名易姓,他当年和李顺在蜀地揭竿而起,为黎民百姓的利益造了赵家娃儿的反。
处处盘剥的苛捐杂税逼得他走投无路,生意没法做,日子过不下去,他一呼百应,千余万吃不上饭的百姓热烈响应他。
赵宋天下岂是虚名,他们的起义进行得轰轰烈烈几个月,就被赵家娃儿的臣民镇压了。
和王波一起起义的李顺幸免一死,举家逃亡沙门岛,子孙后代永世活在黑暗里。
王波死了,死得异常惨烈,只留在世上一个陪他走到最后的妾陈王氏。
陈王氏对王波无比崇拜无限敬仰无比忠心无比爱慕,她早已将自己的生命和王波的容为一体,他是她的天,她的全部。
王波走得大义凛然,蜀地无数百姓为他默哀垂泪祭奠,她本想陪着他一起去冰冷阴暗的地府,不求同生,只愿共亡。
但他临终遗言,事业未竞,难以瞑目,希望她能帮他完成心愿。
她带着残部逃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们冒险躲在汴京城里,昼伏夜出,像一群夜猫子见不得光。
可是汴京的繁华不属于他们这些流寇叛逆,物价奇高,官兵虎视,部下们每天承受的心理压力和物质贫乏,渐渐将最初的信仰和梦想击得粉碎。
无奈之下,她们在汴京仅滞留了两个月,就逃进安阳大山。山高皇帝远,物质贫乏总胜过精神摧残吧!
她的下绑架陈师师和赵官家时,听闻禀告,是极有钱的样子。她也有点宽心,兄弟们久了没进项了,个个黑瘦虚弱,她心焦之余很无奈。
但当她认出被绑之人是赵宋官家时,她胆怯了,她犹豫了,她像捞了一块烫山芋
王波当初造反,是要让黎民百姓过上宽松富庶的生活,也没有起弑君之心啊!
赵官家盯着陈王氏美艳如罂粟的脸,心里像猫抓般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女人。
马召见官家难以决断,遂单膝点地,叩首回禀道:安阳的黎民百姓集体请愿,要求将陈王氏斩立决。
他们在山里流窜作案,陈王氏纵容下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且是前朝叛贼的遗孀,更要杀一儆百,午门前示众。
陈王氏交代,他们绑架敲诈不通,则将人质煮而食之,段残忍之至。”
赵子易给马召临行前的忠告,必须将陈王氏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官家若优柔寡断,务必奏请韩相公,万万留不得这些余孽。
马召在安阳白吃白喝了两日,脸上油光可鉴,赵子易的下赵旭和他的俩保镖就给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居然如赵子易判断,抓住了叛匪头子陈王氏。
赵子易淡淡地将陈王氏交给他带回京复命,连一句争功的话没有提及,只祝他们安全回京,一路顺风。
官家听闻马召秉呈,盯着陈王氏又看了一眼,长舒口气道:“准奏!”
马召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连连,又能记一大功了,遂道:“官家,安阳的赵子易虽为白丁,但忠心忧君之心昭昭,实为大宋难得的人才。”
赵家娃儿很惊讶地抬起头,想从马召眼里找到答案,他迷惑不解,这个乞儿啊,但凡与他有过交往的人,无不为他竖大拇指头,他何德何能。
马召领赏退下,陈王氏问斩,韩琦复位,陈师师暂留宫里,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在风云迭起的汴京,似乎只溅起一朵朵的浪花,很快一切就复于平静。
赵子易仍旧和往昔一样,热闹过后,开始自己的跑征程,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尽管没有一鸣惊人,尽管没有神威震天,他乐此不疲地将生活精雕细琢,希望开出花来。
“紫荆墨羽”又换了新主人,赵子易的俩保镖,赵子易给他俩起名迎来送往和越来越好。
六儿将茶艺表演教会给做豆腐的哥儿,他们几个年轻人好新奇。
刚刚学会时,七八个人一起上阵,二楼大厅摆开七八张案几,动作整齐划一,犹如集体舞极具韵律,惹得楼上楼下的顾客都来观看。
赵子易带着六儿回汴京,“花木兰”女子学院的楚楚前来送行,她给婚庆公司绣了大大的横幅:死生契阔,与子成,
执子之,与子偕老。
楚楚的绣工很一般,但字体设计很独特,飘逸灵动的飞白体。楚楚言是她瞅会央了曹娘娘书写的。
赵旭经此绑架事件,对在安阳发展有了忧心,他含蓄地向赵子易提出回汴京的打算。
赵子易的眼神充满鼓励和期待,他笑呵呵道:“兄弟,你怎么越活越抽巴呢?
你可知汴京现在的生意多难做?越是地方,发展空间越大,开发的市场份额越大。
现在你和中彦、庶几都未曾取得功名,没有俸禄,咱们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搅费,都得细算计。
你安心在安阳守住阵地,等分院建起来就聘请你做老师。
还有楚楚呀,你若走了,她一介女流之辈,怕是镇不住场面,雇请的那几个老师只管领薪资的。”
赵旭未考取功名,已经在汴京飘荡了两年,他没脸回家见老娘,他的心怯是怕功成名就时,老娘已不在人世
赵子易用力拍拍赵旭的肩膀,他前行的路上怎允许有懦弱的陪伴呢?
遂转身,和六儿跃上马背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