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商女不知亡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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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易每日和赵旭都去农家乐视察,百亩园林的花草迎着春风笑意盎然,每一棵树都用自己独特的姿势舞蹈,每一朵花都绽放不一样的悦目赏心。

    大豆基地来回巡视的农人会站定身形,搭凉棚远望,绿色铺呈出大片的希望,和天际的云霞接壤,宛如打开巨幅的春光图。

    完成当下的活路,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蹲在田边,立在树下,像田野里长出的蘑菇,见雨就长,遇雾则肥,遥遥相望。

    每当这时候,赵子易就会萌生作画的冲动,他们会是绢帛上最鲜活的一笔,历史浩淼的长河,或许会留下鲜明的烙印。

    赵旭等得心焦气躁,汴京城里没有丝毫动静,哪怕有只言片语的传书也行,他只要静坐下来,亲娘的音容笑貌就浮在脑海,他的心里就漫过浓稠的悲哀。

    当年被赵官家嘲讽奚落后,与状元失之交臂,他没脸回家,想等三年后再次科考,能中皇榜着红袍,衣锦还乡,让娘风光乡里,扬眉吐气。

    谁料,西夏党项的魔爪铁蹄击碎了他的梦,他的孝心竟成了他和娘阴阳两相隔的帮凶。

    蒜苗儿见状拉着赵旭搞纯露蒸馏,他实验了好多种鲜花蒸馏,陈师师的脸就惨遭不幸,每日换着使用纯露,或湿敷面膜,发现不同的纯露功效不一样,据此陈师师又总结出一个经验,得根据客人肤质定制专属纯露。

    赵旭倒了几点纯露在背上,漫不经心地搓开,很快渗入肌肤,没有痕迹,再摸肌肤,没有什么变化么!

    这女人们真是吃饱了撑的难受,搞这繁琐的流程,只为脸上涂涂抹抹,美貌若用这些无稽可笑的东西能得来,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泛滥成灾了。

    蒜苗儿瞧着赵旭没有热情,拿着纯露瓷瓶得意地:“这是我做的薄荷露,娘子公子们年轻气盛起痘疮粉刺,最适宜使用。

    你不是今年参加科考么,给那些焦急上火的士子们推荐,定会火爆。”

    “哼!”

    赵旭鼻子发出一声不屑,哪个胸怀宽广的士子会用这女子的玩意,被人耻笑不,玩物丧志成何体统!

    “哥哥,你莫瞧不起经商的,子易哥哥可给安阳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呢!”

    赵旭不言语了,清朗的眼神扫向蒸馏锅,想起赵子易的“红楼梦”和“西游记”精美的装帧,不由升起钦佩之意。确实,赵子易自己赚银子,也没忘老百姓,他公司伙计的酬薪比其他老板开得都高,家属娃娃还可免费到农家乐住宿一晚,免费享用一顿紫荆墨羽的快餐。

    “好吧,你多蒸馏些薄荷纯露,我届时去推销,让士子们也美美地上考场。”

    赵旭随意答应着蒜苗儿,他的心里早已燃起复仇的烈焰,哪里有心参加科考!

    “嗨!不如我们现在就给花木兰的学员推销吧!你现在闲着无事么!”

    蒜苗儿鼓动赵旭,他吃了穷的大亏,见着有银子可赚的会,见缝插针地想发财。

    “没文化真可怕,你真该跟着子易学习,没看见赵校长在设计美容院的宣传图吗?他是高大上的推销理念,你这是摊贩商的经营策略。”

    陈师师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翘着兰花指捏着调羹舀着吃。

    她相信雨萍倾国倾城的相貌是从吃滋补汤吃出来的,神针王的老婆据五官扁狭,平淡无奇,但雪肌嫩颜,另有一番风韵。

    “宣传图?我恨不得立马看到。”蒜苗儿眼睛一亮,在乡下时他最喜欢和担着货担子来兜售商品的货郎聊天,各州县的奇闻异事能打开他的异想天开。

    赵旭失意地看着陈师师,国家都处于蛮夷的铁蹄下,她们还在这莺莺燕燕捯饬一张脸!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赵子易摇晃脑道,“师师爱国制纯露,蒜苗脱贫发宣传。”

    “子易的嘴就不是存象牙的地儿,不光打仗守疆是爱国么,能给国家缴纳赋税,不接受救济的都是好子民。”

    陈师师瘪着嘴道,得真难听,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的,难道战争要女子去抛头露面吗?

    赵子易朝着陈师师抱拳行礼道:“娘子恼了吗?你们俩在一个充满仇恨的人跟前三道四,可不得招致埋怨?”

    蒜苗儿拉着赵旭:“哥哥,你也是人儿一个,你这样负气仇恨一切,就能报仇吗?没有兵权,没有粮草,你的计划能实现吗?咱们只有赚足银子,才能屯兵买马,进攻打西夏。”

    赵旭多日积在心里的不痛快,被蒜苗儿轻轻划拉开一道缝,扑拉涌出来,身子倒轻省了。

    他望着陈师师娇艳的脸:“惭愧了呀!枉我为七尺男儿,镇日介哀怨无尽,惆怅不止,不若多做实事,多想明儿的好前景。”

    陈师师放下玉碗,帕子在嘴角轻轻沾了沾,弯起媚眼道:“昨儿子易这个蒸馏锅还有别的生意,是什么呢?”

    赵旭抬眼望着赵子易,表情却暴露了他的期待和心思,他刚要话,赵子易就挥截住道:“你莫乱想,和你的复仇没关系啊!

    是酿酒!大宋的白酒度数低,比如米酒,其实近乎饮品,若能提高酒精度,入口干烈酣畅,何愁不能大卖!”

    陈师师摸了一下脸颊,:“琥珀醉的滋味醇厚,养颜活血,喝起来很不错呀!”

    赵子易嘿嘿笑了,他:“琥珀醉是红酒,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只有白酒能带来,它是粮食的精华,带给人飘飘欲仙的享受。”

    蒜苗儿知道米酒的做法,他的娘亲就做了米酒担出去卖,天津津的味儿,村头来了担货郎先到他家舀一碗灌下肚,抹抹嘴巴,大笑着让娘亲随意挑货品,只要看上的,尽兴拿就是,临走再让娘亲满满灌上一葫芦。

    蒜苗儿急切地:“米酒可以蒸馏吗?有度数就是酒精味儿重,辣口吧?”

    赵子易做了个抿酒的动作,闭了眼舒口气道:“聪明人就是好沟通,师师,蒜苗儿做你的助完全合格,蒸馏出来的酒价格比甜酒能翻四五倍呢!”

    陈师师轻蔑地看着三陀儿头顶的蒜辫子:“我有好主意让他这么个腌臜货执行,此不坏了大宋第一头牌的名声。”

    赵子易明知陈师师是对他,佯做不解风情道:“蒜苗儿你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师师当年在怡红院,红透半边天,见一面都要十贯钱呢!”

    蒜苗儿吐了一下舌头道:“妈呀!我们村上娶个老婆才三贯钱,十贯钱够一家老少一年搅用。”

    陈师师脸上霎时阴云密布,眉间跳动丝丝郁色,带着鼻音道:“我就是笼中雀儿,任由臭男人羞辱。”

    赵子易笑呵呵望着她:“我生平未见过这么嘴巧的雀儿,忠义救主,重情重义,如今又是我赵子易的得力干将,这雀儿啊!可能是凤凰的老祖吧!”

    蒜苗儿和赵旭听着男人和女人别样的**,张嘴呆愣,硝烟味儿里的爱情,是这样的吗?或许怪胎赵子易身上总有故事。

    陈师师一扭身子往楼上走去,摇摆的腰肢荡漾出一个个优美的弧线,蒜苗儿看得惊呆了,他记得娘亲年轻时就是这样走路的,会女红,会酿酒,会做榆钱饽饽,村上人娘亲脸上带着观世音的笑。

    赵子易却早收回了眼神,他的老婆在哪里,他的心就在哪里,他有梦想去奋斗,怎的会在意这些情短情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