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将马肉烤熟，难民们看着食物充沛，才放开脚撕扯着去吃。

    老人则安泰自得地坐在一旁，孩儿赶紧给他捏肩膀，细细的掌使劲按揉。

    赵子易眼神凛然，走过去笑着朝老人抱拳行礼道：“老伯接下来作何打算呢？”

    老人微眯的眼睛精光闪动，慢悠悠道：“公子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吧，没有土地和自由的人，不会受到保护的。”

    赵子易叫过萧峰来，问他驼队还有多少粮食，够多少人食用，运送的瓷器和绸缎及茶叶数目。

    萧峰盯着老人看了两眼道：“天后的使者已经在接应我们的路上了，公子不必担心。

    粮食还剩下雁门山的苦荞麦，虽苦涩粗糙，裹腹不成问题，其余丝绸瓷器茶叶数目均不曾减少。”

    萧峰从老人的眼睛里也看到贪婪渴慕，故意不具体数目，他们不足百人的老弱病残队伍倒也威胁不了什么，但是驼队尽力帮助了他们，烤羊烤马肉，作为他们的头目竟然没有表示一下谢意。

    让萧峰心里生出的不快越来越饱满，他不明白赵子易为何还要絮叨其它，驼队没有义务和责任收留他们这些无任何利用价值的人。

    赵子易摆打断萧峰：“老伯欲跟我们一起走，你作何安排呢？”

    萧峰一听，顿时炸毛了，脸上立时带了鄙视，这为老不尊的，辽国的地界有谁敢打劫他萧峰的货物？他是什么身份？！

    “哦？好办呀！他们本来就是被掠来做奴隶的，天后的皇宫最欢迎汉人侍候，细致恭顺，他们原干本行么。”

    萧峰斜着眼睛瞟了老人一眼大咧咧，抖了抖袍角的沙土。

    老人不动声色看着赵子易，抬朝孩儿就是狠狠一耳光道：“若不是你们这些下贱坯子，我怎么沦落到为人奴隶的地步？还不快去求公子开恩，善心收留。”

    赵子易对他的暴行无动于衷，挥道：“八公主，萧峰，分配好人，驼队之间要及时照应，继续出发！”

    驼队的驼铃声响起，农夫们藏起剩余的黑陶罐火药，紧密跟着骆驼前行。

    老人的眼力确实犀利，看穿赵子易是驼队头儿，竟然在孩童身上作文章，他想让赵子易怜悯难民，他可浑水摸鱼，混在队伍里等待时。他原是燕云十六州绛州应县的师爷，儿皇帝石敬瑭图谋帝位，将燕云十六州作为筹码送给辽国，得到辽国铁骑帮助后，如愿以偿登上帝位。燕云的国家干部和喽啰都没能逃过做俘虏的命运。老人也不例外，被俘后因为能写一潇洒的楷书，还能胡诌八扯整治汉人的妙法子，被推荐到南院枢密副使韩德让帐下，他给自己改了契丹名字耶律齐，野心勃勃地想看齐韩德让。

    契丹的皇上和皇后是大姓，分别是耶律和萧姓，普通老百姓没有姓氏，根据各自族部的头领心情好坏程度，赐名字賜姓氏，他们崇尚自然的事物，比如耶律驴粪蛋在他们来，并不是低贱的名号，或许在给孩子取名字时刚好有一头毛驴拉了驴粪蛋，即有了孩子的名字。

    耶律齐向往韩德让在萧炎炎跟前的地位和信誉，几乎是一步登天，便幻想自己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常常蹭着韩德让的热度进宫，给萧炎炎提议如何管理燕云十六州的汉人，要给已隶属辽国的豪绅官吏制定种种严苛规定，使其从精神上也臣服于大辽。

    韩德让虽然是萧炎炎的情人，得到萧炎炎的器重和信赖，但他是血统正宗的汉代大将韩信之后，骨子里的正义浩然无法改变，他渐渐鄙夷耶律齐的所作所为，忘记自己民族的耻辱，踩着别人的肩膀爬，同胞兄弟于他不如蝼蚁。

    萧炎炎自是重视韩德让的态度，遂对耶律齐疏远冷淡，不给他任何进入辽国政治中心的会。

    耶律齐恨极了韩德让，早忘了他的知遇之恩，隐含着无比的屈辱在韩德让府邸就高见低，雄心大志远大抱负一刻都不曾放弃。

    耶律驴粪蛋原是萧炎炎的家奴，骁勇善战，长相英武，七尺汉子又会给萧炎炎端洗脚水洗脚，深得萧炎炎欢心，为讨得独占情人的会，遂赠送给韩德让老婆。

    耶律驴粪蛋血性男子，感觉自己被女人戏耍了，忍辱负重伺候太后洗脚尚有晋级攀升的会，韩德让老婆脾气懦弱，背景身世低贱，耶律驴粪蛋感觉前程一片灰蒙蒙，遂日日给耶律齐诉苦。

    两个怀有相同伟大志向的人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眼泪汪汪，对着月亮唱起杜牧那首悲伤的歌：“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

    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

    赵子易和萧峰签署的豆庄协议及安阳农夫劳务输出等事项，萧炎炎曾拿着萧峰递上来的奏表和韩德让商议。

    韩德让对赵子易本人很感兴趣，萧峰带来的八音盒和浴足盆在辽国宫室内引起一片赞誉声，连大巫都称其为神之所赐。

    他极力促成赵子易的辽国之行，国内所需丝绸茶叶也是他拟订的，豆庄的协议他建议先带少量大豆试吃，契丹人喜欢的话，就可扩大在辽国的销售范围，而不是局限于燕云十六州。

    韩德让老婆的忍让懦弱让韩德让于心不忍她独守空房，隔三差五还是回家吃饭，为打破饭桌上尴尬冷清的气氛，就给老婆唠叨赵子易的神奇和即将来辽国事项。

    如此便话传话，耶律驴粪蛋和耶律齐便也知晓了赵子易的驼队已向辽国进发，且驼队货物珍贵数量多，千载难逢的时就在眼前。

    他们知晓赵子易的文弱书生，萧峰是商人混混，都无绝世武功，自是没放在眼里，为报被萧炎炎和韩德让羞辱欺负之仇，他俩遂商议劫财劫货，杀人灭口。

    赵子易也不揭穿耶律齐的诡计，不再管顾他的动向，上马昂首向前，他担心的是货物，辽国像深邃的穴洞，不知前方还有什么艰险凶恶，千里迢迢，吃尽苦头，而且有赵家娃儿献给萧炎炎的礼物。

    大公主瞧着耶律齐阴翳的眼神，附在赵子易耳旁：“不如驻扎营地，等待天后的接应使前来，这老头的眼睛藏着狼的**。”

    赵子易和赵家娃儿相熟，知道他仁厚有余，勇谋不足，封桩库年年往进存银子，是为收复燕云十六州准备的，宋朝世代君王都没有忘记国耻，他也有九五之尊的豪壮激扬，赵子易一行虽非官方使臣，但在辽国人看来就是从大宋来的，代表不代表都是宋朝行为。

    若因害怕耶律齐的阴谋就驻足不前，非赵子易个性，他宁折不弯，勇往进取的品质越挫越显耀，遂沉声：“继续前行，直到和使者会合。”

    萧峰是不忍心那些妇孺孩童，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耶律齐不知给他们许诺了什么，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做牛做马。

    但他不能去开口蛊惑，难民辨别不了真伪，会倒戈相向，惹来麻烦，遂也不去理会。

    跟着耶律齐的孩却黏上了赵子易，他趁耶律齐不注意，追到赵子易马前，递给他一块琥珀，里面是一只漂亮的昆虫，有点像蜻蜓，尾巴短粗，赵子易没有见过，或许物种变迁，这种昆虫后世进化了。

    赵子易笑了笑：“谢谢你！”

    孩儿仰头看着赵子易很稀罕的深情，高兴地问：“什么时候再吃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