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镇上的驱傩仪式, 浩浩荡荡的没有长安城里的规模大,满满算也只有两百人左右, 连长安城里一半之数都没到。
队伍浩浩荡荡过来时, 周围的百姓自发让出了一条道路, 看着这队伍从跟前走过。
前头一对男女,男子身着“朱衣画裤”, 女子身着“青衣画裤”, 带着老翁老婆婆的面具领舞,是“傩翁”“傩母”,围在他们身旁和身后百八十人, 戴着孩面具的是“侲子”, 最后剩下的人,戴着各种各样的鬼怪面具。
一路人过来时, 边跑边跳边唱。
周围不少人都看着驱傩队伍里的人。
“哇,今年驱傩的人比去年多了好多啊。”
“那是,今年镇上好着呢,听还有长安城里,不少人专门往这里赶的。”
“那些官家富商的品味我们也不懂, 可能别人就喜欢我们这地儿的驱傩呢,那也不一定呢。”
伴溪村来到这里的人, 也在人群里跟着看了个热闹。
梁大成扶着黄娟,“哎,往后退点,别让人踩着了。”
这人一多起来, 他不拽着点妻子,保准一转身时,就找不到人了。
郁雪海和金武两人,也离得远远的,女子掂着脚,看着队伍。
“今年比往年威风多了呢,真是好看!”。
金武自然是附和妻子的,“好看是好看,慢点啊,当心摔着。”
“我又不是三岁孩,还怕我摔着不成,”郁雪海回道。
“这不是人太多了吗?我都没看见香玉和鸣玉在哪儿了。”
殊不知,这两姐弟站在了最前头,聚精会神的观看仪式。
“姐姐,这是在什么呢?”金鸣玉听着这些不懂什么意思的话语,一脸好奇的道。
金香玉牵着他,回道,“这些呢,都是痛殴鬼怪故事,好好听着就是。”
“喔,”金鸣玉抖了抖身子,专心听着,这些听起来就很深奥的故事。
不远处,桂芬也牵着辛虎,认真观赏着驱傩仪式。
这些驱傩仪式白了都是装神弄鬼,从一方面来,驱傩活动是每年必不可少的,即便是假的,可这些仪式给了百姓许多的底气以及对于来年的希望。
朝露偏头一笑,“唬孩倒有一套。”
金香玉对这些仪式是深信不疑的,与她完全不在意的态度,俨然不一样。
这时身侧传来了一道少年的声音,嘀嘀咕咕的着,虽声音不大,还是被她听到了。
“这仪式怎么哪儿都是一个样,没点新意,不能不戴面具跳吗?看着怪瘆人的。”
着,还煞有其事一般,了个冷颤,好像真的被那些面具给吓到了。
朝露眼珠一转,趁着他注意这些人的时候,走到了他旁边,压低了嗓子,勾起唇角。
“鬼来了喔!”。
这道再寻常不过的声音,让正浸入在氛围之中苏雀,夸张的抱住了旁边的摊柱,双目紧闭,嗷一嗓子。
“啊!别过来!别过来!”。
朝露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
这道声音让苏雀,睁开一溜缝隙,准确无误的看向她,当即反应过来,“你!你!你!你怎么能吓人呢!”。
还好驱傩队伍的声音很大,周围也没人注意到他的糗样。
“因为你跟我认识的一人很像呢,都这么怕鬼,”姑娘扬了扬眉,回道。
这人害怕的眼神跟梁书一模一样,就让她起了捉弄的心思。
苏雀松开摊柱,哼道,“谁我怕了?我才没有怕呢。”
朝露确是一眼看见了,他快要抖成筛子的身体,想了想,拿出刚刚在摊子上,顺手买的一个护身符。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啊?”苏雀拿过护身符,左翻右看,凑到鼻尖闻了闻,“好香啊。”
这种简单的护身符,只是一个玉石挂在绳子上,每逢岁除之日,镇上多的是,只不过这些玉石真假难辨,很容易就买到仿货。
朝露回道,“这个玉石泡过木藏香,带着这个,以后你就不会怕了。”
“哇,真的吗?这么好,”苏雀麻溜的将护身符挂在脖子上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谢你。”
“无妨,”朝露回道,原是她想吓一吓他的,起了那么点坏心思。
“你送给我了这么好的东西,那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哪知少年一口保证,道,“我叫苏雀,就住在、住在、花阁,以后有事的话,你来找我就行。”
“花阁?”朝露讶异道,她去花阁这么久,怎么都没遇见过这个少年。
苏雀一脸得意,“对啊,你知道吧,那里的香料很好的,我们主子都在那里买的呢。”
“嗯,有所耳闻,”朝露一笑。
“知道就对啦,以后有事就去那里找我啊,”苏雀瞥了一眼驱傩队伍,嫌弃的道,“一点都不好看,我走了。”
朝露还想跟他自己名字时,发现这人已经没影儿了。
苏雀一路上东看西看的回了花阁,紫裳见他回来,戏谑道,“玩得可好?”。
才玩了一个时辰都不到的人儿就回来了,看来是没什么好玩得。
“马马虎虎吧,”苏雀做了个鬼脸,一幅没长大孩模样。
紫裳瞧他一直盯着,脖子上挂着的玉石,看了一眼,“哟,眼神儿挺好,遇到真货了。”
“这个香香的,当然是真货啊,”苏雀回道。
他又不是没闻过木藏香的味道,与这玉石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紫裳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你对玉石一窍不通,该不是,谁送你的吧?”。
“对啊,那个姑娘,白送给我的呢,”苏雀笑得一脸奸诈,“我不过是装装样子,她就把玉石送我了呢。”
紫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殿下不许你闯祸,你倒好,干起骗人的勾当了。”
苏雀也只有在她和凤珏的面前,会显露本性,出去时都是一幅不谙世事的模样,那张脸每次都为他增色了不少,常人一看,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少年。
“什么骗人的勾当,我又没白拿,我不是让她以后有事都来花阁找我吗,”苏雀摸了摸玉石,放下。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礼物呢,真好。
紫裳一脸怪异,道,“你告诉了别人、你的名字?”。
苏雀与她都在凤珏手下做事,当初这人冷漠的,几个月才告知了他的名字,如今,只对见过一次面的姑娘,了真名,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嗯,对啊,她眼睛可好看了呢。”
“你该不是第一眼,就看上了别人吧?”紫裳狐疑道,什么眼睛好看,都是假的吧。
苏雀摇头,转身向楼上跑去,“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算了,也没出什么事,”紫裳瞧着他的背影,叹气道。
自从与苏雀熟悉后,她时不时就要多问一句他,免得这个少爷有了坏主意,就有可能出岔子。
苏雀刚到二楼,凤珏就发觉他到了,“玩够了?”。
“殿下。”
“怎么不多玩会?驱傩仪式可比守着我有意思,”凤珏朝窗外看去,目光落在,一路走来的蓝眸少女身上。
那双眼像极了他的母后,他记得妹妹也是蓝眸呢,那双独一无二的蓝眸。
此刻也不止他一人看着少女,对面楼上,一位年轻男子靠着栏杆,拿着酒杯,目光同样也追逐着人群。
苏雀:“殿下一人待着无聊,便想快些回来。”
“苏雀。”
“殿下?”。
“你之前跟我的那些话,看来是真的呢,”凤珏视线一直追随着少女,直到消失。
苏雀:“之前得话,那可是很多呢,不知道殿下指得哪些?”。
凤珏淡笑不语,不再回话。
市集尽头拐弯后,朝露往后一转,目光掠过这些人群,有些茫然。
“怎么了?”血云问道。
刚刚那人看来的目光并无恶念,他也就未动手。
朝露摇摇头:“或许是错觉吧,总觉得有人再看我。”
这边,看腻了去傩仪式的金香玉拉着金鸣玉到了一处摊贩前,眼神发亮的看着,其中一物。
老板很有眼力劲儿,拿过一幅精美的屏风刺绣,“姑娘,可要来一把关扑?”。
所谓关扑,是由铜钱来定义屏风价格,铜钱在瓦罐内或者地上掷,谁指定的铜钱那一面多谁就赢,赢了可以折价买走物品,输了原价给付。
这是岁除之日,市集百姓都爱玩的一项赌博活动,通常这一扑都是预测来年的运势,老百姓也大都相信这一扑。
金香玉瞄了一眼屏风的价格,一锤定音,“好,来一把关扑。”
“姑娘爽快。”
老板就爽快的多,两人指定铜钱面后,一把就撒在了摊子上。
金香玉兴奋的来到摊子上,瞪着眼睛,看着铜钱的无字面,“十一,十二,十三,哇喔,我赢了。”
“哎,看来手气不怎么样,姑娘,便宜给你了。”
金香玉给了钱,欣喜的抱在怀里,“谢谢老板。”
“你的福气,看来姑娘来年运气不错,恭喜恭喜,”摊子老板,道。
朝露走了过来,“还有什么想买的吗?今天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让你慢慢挑选。”
不管是驱傩仪式,还是这些市集活动,都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甚至到明日一早。
“嗯,阿溪也来玩一把关扑吧,鸣玉也来试试,走走走!”。
基本上整个下午,伴溪村里的人都在天都镇上玩耍,一直到天色变暗。
市集里,开始沿街挂起了灯笼,灯火之下,尽是游玩的人儿。
金香玉已经玩累,同样也收获满满,就连金鸣玉都抱着一两个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