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绑架
有机灵的侍者走过来, 为沐浩倡递上了干净的毛巾,跟着又拿起酒杯, 算为他将红酒重新填上。
反倒是沐浩倡用手在杯子前一挡,轻笑道:“这事不用你,哎, 那个年轻人……对,过来给我倒一下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沐浩倡所指的方位, 黎青一脸愕然:“我?”
文世和也愣住了,但他的反应要更快一些, 生怕沐浩倡再顺便找找自己的麻烦,连忙推了一下黎青, 声道:“就是你, 沐二少叫你呢,还不快过去?”
黎青这一次本来是为了沈树而来,自从上一回沐嘉树跟着沐言睿走了之后, 黎青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原本以为那个懦弱木讷的发一辈子只能任自己呼来喝去,却什么都没有想到仅仅是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的身份竟然已经不配见到他了。
黎青不是一定要靠着沈树才能过日子, 可是他看到一个明明应该比不上自己的人飞黄腾达, 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越不是滋味, 也就越不甘心。
不过是命好而已,如果易地而处,他也有沈树那样的好机缘, 一定会比他更强!
虽然沐嘉树的态度已经让他认识到了和以前的不同,但黎青很清晰地认识到,如果但凡谁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愿意给他提供人脉和路子,那也就只有沈树了。所以他这段时间刻意讨好,好不容易让文世和把自己也带了过来,为的就是能够见沈树一面。
只是从一进来开始,黎青的眼睛不知道扫了多少圈,始终就没看见人,反倒是沐浩倡从始至终都被一群人捧着,俨然身份不凡,吸引黎青多看了好几眼,听到别人的对话才知道原来那就是沈树的哥哥。
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远远看着沐家的人,在心里面嫉妒嫉妒也就算了,本来没想怎么着,结果沐浩倡居然主动叫了他。
黎青又惊又喜,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和沐浩倡那个档次的人接触,被文世和一推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凑过去,殷勤地为沐浩倡倒了一杯酒,不自觉讨好地半弯着腰,把酒杯双手递过去,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文世和默默举杯,假装喝酒,用酒杯挡住了脸,当场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黎青之后,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村炮”!
沐二居然相中他,现在的想法真是越来越biantai了!
biantai的沐浩倡笑着看了黎青一眼,轻佻地:“不错,挺机灵,有点眼力见儿。”
他慢慢地拿起酒杯,看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晃了晃。
黎青表面上很平稳地放下酒瓶,感觉形形色/色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微微发热。
让沐浩倡这样的人夸一句,显然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刚才他进门的时候,还挂着一个让人不屑的身份,但这个时候,这些人,都不得不正眼看他。
如果他真的能获得沐浩倡的青眼,那么以后的好处,就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一定要沉稳,争取这一次最起码能给沐二少留个好印象,如果能留下联系方式,那是最好的,留不下的话,只能靠以后“偶遇”了。
他这样想着,微弯着腰站在沐浩倡旁边,脸上的笑容愈发谦卑。
刚刚跟沐浩倡话的那个人就是陈家二少陈子哲,平时对沐浩倡也算了解,他看看黎青,又看看沐浩倡的酒杯,脸上露出一点惨不忍睹的表情,稍微坐远了一些——他敢肯定,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这一刻虽然笑容灿烂,但下一秒估计就要把酒给泼到黎青脸上了!
他默默倒数——3、2、1!
沐浩倡把酒杯放下了。
……咦?
他顺着沐浩倡的方向看过去,愣了一下,立刻露出一个微笑:“卫少、沐三少,二位来了!”
沐嘉树和卫洵在停车场等了一会,此时虽然没有迟到,也算是到的晚的,两个人一路走进来,周围的招呼声不绝,点头微笑到脸都要僵了。
一直到了沐浩倡跟前,沐嘉树才了一句:“明天晚上爸出院,你记着回家吃饭。”
他这句话的时候压根就没看见沐浩倡旁边的黎青——就算是看见了,沐嘉树也暂时没有心情搭理他。家里的事那么多,他可没那个闲心。
沐浩倡笑笑道:“好,你接爸出院吗?”
沐嘉树“嗯”了一声,沐浩倡道:“咱们一起去吧。”
沐嘉树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卫洵已经在一边坐下来,目前马赛下注还没有开始,陈子哲探过去殷勤道:“卫少,要不要下一注?”
“好啊,我也看看。”
卫洵笑着接过单子,随意扫了一眼,也没往心里去,反而笑看着沐嘉树:“树,选一匹?”
沐嘉树道:“我和你一样刚进来,看都没看,选什么?”
卫洵坚持道:“你随便个数就好了。”
沐嘉树明明知道他是因为昨天晚上惹了自己,今天变着法的搭讪撩骚,有心不想搭理他,但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太扫卫洵面子,于是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那就,三。”
卫洵:“……”
沐嘉树道:“我看卫少这么生龙活虎的,让马沾沾你的喜气,肯定能赢。”
旁边的陈子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卫洵也不生气,笑嘻嘻地道:“好,那就是三号。”
沐浩倡立刻道:“那我的也改成三号。”
陈子哲和沐浩倡是一起下的注,两人刚刚是看了马之后才押的五号,他愣了一下:“你不押五号了?”
沐浩倡看着沐嘉树,一副好哥哥的口气:“我三弟这个人从来运气好,是我家的福星,既然他都了,那我还是跟着下吧。树,到时候赢了钱,哥哥可就是沾你的光。”
沐嘉树:“……”
你玩的很开心啊。
卫洵立刻道:“浩倡,你这可不够意思,明明是树给我选的马,你抢什么抢。”
沐浩倡笑着:“三哥,话不能这样讲,我下注可也没碍着你什么呀。树的眼光一向好,好东西发财的事大家一起分享,三哥现在怎么变气了?”
陈子哲原本还笑着,这时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觉得气氛莫名诡异。
……选匹马而已嘛,弄得跟争风吃醋一样是要干什么?
黎青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一边听着,只觉得似乎人人都对沈树十分友爱,心里面更是不平衡,可是想想沐浩倡,他又觉得还有希望。
一旦沐浩倡愿意罩着自己,那到时候沈树算什么?私生的毕竟比不过人家正统嫡出的大少爷,到那个时候,看他还会不会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
得意什么。
黎青突然很想看看沈树发现自己的表情,他看见沐浩倡杯子里只剩下半杯酒,凑上前去:“沐二少,我再给您把酒满上吧。”
沐嘉树果然看了他一眼,又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黎青:“……”
沐浩倡仿佛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他的存在,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抬手,半杯红酒就全都泼在了黎青的脸上。
陈子哲心中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泼了。
沐二还是不正常的,那么这个世界就还是正常的,很好。
黎青愣住了,沐浩倡已经劈头盖脸地骂道:“妈的,你没看见我在和别人话吗?插什么嘴!”
黎青反应过来,顾不得觉得羞耻,连忙道:“沐少,您别生气,是我错了。”
沐嘉树看看他们两个人,慢悠悠走到卫洵身边坐下,卫洵对争执视而不见,笑吟吟给他倒了一杯茶。
黎青眼角的余光看见沐嘉树的皮靴一步一步踩过柔软的地毯,整个人还是有些发懵的,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沐浩倡随便从兜里摸了几张百元钞票,往黎青身上一扔,扫兴道:“滚蛋!”
黎青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卑不亢:“二少,我没做什么,也不用你的钱,你要是看着我碍眼,那我就走了。”
沐浩倡笑了一声:“呦,看不出来还挺有性格的,你这是看不起我了?”
文世和干咳一声:“黎青,沐二少给你钱你就接着,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黎青能够感觉到他话里面的不耐烦,他简直觉得无地自容,但还是不得不弯下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一张地把钱捡起来。
沐嘉树能够感觉到沐浩倡偷偷看了自己一眼,他一猜就是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故意通过为难黎青来跟自己抬杠。
沐嘉树也懒得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拿着卫洵递给自己的杯子,慢慢啜了一口。
有一张钱落到了他的椅子底下,黎青原本不想捡,比起钱来,他更想要的是体面,可是看了看沐浩倡的脸色,他很聪明的意识到,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识相,一定会得到更多的羞辱。
他缓缓走到沐嘉树跟前,匍匐下/身体,伸长手臂,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态去够那张钱。
卫洵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沐嘉树倒是依旧稳若泰山,闲适的坐在椅子上。
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沈树,重生之后也没梦见过他,对于这个兄弟的了解仅限于通过他人的言谈,不过在此时此刻,沐嘉树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当年的沈树,被在黎青怂恿下的文世和断了双腿,一点点爬着向那片破旧的楼区挪去,却怎么挪都挪不到。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按在粗粝的地面上,双腿剧痛,身上的力气快要耗尽了,心中都是绝望。
“树?树?”
沐嘉树猛然回过神来,叫他的是卫洵,连沐浩倡都凑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沉声道:“你怎么了?”
卫洵顾不得发表对于他抢话的不满,担心地按着沐嘉树的肩膀:“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虽然对于沐嘉树没有多么关切,但毕竟和他们坐在一起,卫洵跟沐浩倡都是这样的反应,陈子哲也不好不表态,连忙也凑过来表示关心,正好刚刚够到钱的黎青挡了他的路,被陈子哲不耐烦地一脚踹开,骂了一句:“滚一边去。”
黎青的身影似乎和脑海中的沈树有了一瞬间的重合,心中有点酸楚,又有点痛快,更多的则是一种放下心头大石般的释然,但那并不是沐嘉树的情绪。
沈树对于黎青,或许真的是爱过,后来也是真的不爱了。
所以那句挺有名的话怎么来着,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或者其实有的时候可能也不是报应,一个人心术不正,平日行为有差,众叛亲离也是早晚的事。
沐嘉树没再搭理黎青,温文尔雅地冲着三个人笑了笑,解释道:“我没事,就是这屋子里人多,实在是有点太闷了,刚才一时头晕。”
卫洵心疼道:“谁让你早饭就吃那么一点,我看肯定是低血糖。”
他这话一,被沐浩倡和陈子哲同时盯了一眼。
沐嘉树一笑起身,拨开卫洵的手:“胡,我哪有那么不济事,出去透透气就好了,正好我也想找匹马遛两圈。”
他回头看卫洵:“走吗?”
卫洵想都没想,立刻道:“走,正好我也闷了,我陪你去。”
沐嘉树向着沐浩倡和陈子哲略一颔首,和卫洵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黎青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声:“沈树!”
沐嘉树头也没回,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直接出门去了。
出门之后被迎面而来的凉风一吹,胸襟果然为之一畅,沐嘉树本来想先去骑马,卫洵却死拉活拽地逼着他吃早饭,沐嘉树没办法,两个人就顺着马场的侧门出去了。
这里的建筑十分复古,出了侧门就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斜街,两面都是各式各样的馆子,店面不大,看起来却格外干净,向外面腾腾地冒着白气,沐嘉树本来没有食欲,走了两步倒是真的饿了。
卫洵:“你想吃什么?米线好不好?”
沐嘉树看了他一眼,反倒嗤地一声笑了:“你这么心翼翼的干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卫洵一看他笑,也立刻高兴了,握住他的手:“我怕你还生气。”
沐嘉树干咳一声:“走吧,吃米线去。”
店里的米线的确做的不错,端上来的时候碗里看上去好像连一点热气都没有,配碟里薄薄的肉片鱼丸扔进汤里,却一下子就烫熟了,没吃两口,两个人额角上都有了汗。
上午的阳光从一格格的窗户里面斜映进来,把沐嘉树的脸映出一层淡淡的金huangse,卫洵看着他笑了,自己也顾不上吃,拿着纸巾给沐嘉树擦了擦汗。
沐嘉树把碗一推,自己将纸巾接过来:“吃不了了。”
卫洵道:“那我也不吃了,我陪你去骑马……”
话还没完,一个人在他后面:“咦,卫上校?”
卫洵和沐嘉树一起看过去,一个年轻人刚从门口进来,上面套了一件大棉袄,底下穿的则是军绿色的制服。
卫洵惊讶了一下:“哎,于宪,你怎么在这里?”
于宪更惊讶:“还真是你啊?我在这附近站岗,今天有任务,这是抽空轮班出来吃个饭……这话应该我问吧,你个大少爷,怎么跑这里吃米线来了?”
卫洵哈哈一笑:“少爷你个头!不是当初咱们一起去灾区啃馒头的时候了?”
于宪也笑了:“田勇还在那边呢,你过去会话不?”
卫洵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疼,尤其是沐嘉树还在身边,忙不迭地摆手:“不用了,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两个人一起回马场遛马,沐嘉树站在马厩前扫了一眼,随便指了指:“这匹吧。”
跟着的驯马师吓了一跳,看看他文文弱弱的样子,实在不敢担这个责任,连忙建议:“沐少,这匹马脾气不好,这个头又高,万一摔下来可不安全,不如您骑后头这匹吧?”
沐嘉树笑了笑,卫洵道:“得了,甭担心,沐少既然想骑,你把这匹马给他就行。”
他以前来过好几次这处马场,跟里面的马师都熟了,看他还犹豫,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有我在呢,肯定摔不着他。”
沐嘉树睨了卫洵一眼,笑了笑,倒也没什么。
等马牵了出来,他直接认蹬上马,牵着缰绳往上面稳稳一坐,双腿一夹马腹,直接就跑了出去。
卫洵看了一眼驯马师惊讶的表情,哈哈大笑,也挑了一匹马去追沐嘉树。
沐嘉树骑着马遛了几圈,就不跑了,信马由缰地在草地上慢慢走着,卫洵从后面追了上来,在风声里大声道:“你要是喜欢,等回头带你去我们校场靶子。对了,过一阵咱们去新西兰吧?我爸之前在那里买过一片草场,比这要大得多了。”
新西兰地广人稀,土地也不贵,沐嘉树听他这么一也很动心:“过去看看也好……如果可以投资的话……呃。”
话还没完,卫洵冷不防从马背上凑过头亲了他一下,笑着:“不许总是惦记你那点生意,咱们这回要去,就什么都不许想——还没有蜜月旅行呢。”
沐嘉树道:“蜜月旅行?先得吧我爸给搞定了啊……”
他设想了一下,难得有点惆怅地叹了口气:“我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毕竟他刚刚做了一回手术……这个,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卫洵心里也有点画魂,但还是安慰沐嘉树:“没事的,沐叔叔那么喜欢我,到时候看我肯定比看你随随便便从外头找个女的要顺眼很多。”
沐嘉树没想到他现在什么不要脸的话都的出来,忍不住笑了:“三哥你这么自信,我还是很欣赏的。”
卫洵英俊地提了下马缰,让马跑了几步,越过面前一个矮矮的栅栏,豪爽道:“那是,就算到时候沐叔叔让我生孩子,我也一定赶赴泰国努力改造,争取完成任务,让领导满意。反正不管多难的问题都交给我搞定,你只要老老实实跟着我就行。”
沐嘉树笑的不行,也跟着他越过栅栏:“我真应该把你的话也录下来,回头放给你的战友们听听。”
卫洵笑骂:“臭子!你昨天晚上还没被收拾够是不是,今天马也骑了,晚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你到时候别求我,哭都没用……”
到这里,远处的驯马师急急忙忙跑过来,手里托着卫洵的手机:“卫少,有人给你电话。”
卫洵:“哦?谢谢,给我吧。”
他接了电话,沐嘉树在一边听了两句,等卫洵挂断之后才问:“警/察局有事?”
卫洵道:“嗯,是前一阵那个毁容案有了什么进展,我想过去看看。”
沐嘉树道:“你去吧,你先跟宋少一声,剩下的我在这里就行了。”
卫洵原本还想着带上沐嘉树,听他这么一,又觉得人家好不容易邀请一次,两个人都离开也的确是有点不妥,于是:“也好,那我去了。”
他了走又不走,伸出拇指,跟沐嘉树道:“刚才的事,拉勾上吊……”
沐嘉树一笑,勾上他的手指:“一百年不许变——卫三傻,你幼不幼稚?”
卫洵唇角扬起:“我就记得时候咱们拉勾,让你当我媳妇,结果这事长大之后果然应了。可见如果诚心所求,心愿总能够实现。”
他完话,伸手轻轻搂了下沐嘉树的腰,转身骑着马顺来路折了回去。
沐嘉树目送着卫洵的背影消失,自己看了看时间,也觉得出来的太久,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回去应付一下才好,他在这里有专门的休息室,沐嘉树算先过去洗个澡把骑装换下来再回大厅,刚刚一提缰绳,就听见身后有人喊:“等会我。”
沐嘉树策马转身,发现是沐浩倡过来了,于是在原地等他。
沐浩倡骑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很快就到了他跟前,忍不住多看了沐嘉树几眼。
沐嘉树平时给人的感觉多数是安静而文雅的,此时穿着骑装坐在马背上,整个人平添了一种蓬勃的英气。
沐浩倡道:“你的马果然骑的挺好的,我听爸过。”
沐嘉树手里把玩着马鞭,迎着风眺望远处的草原,随意道:“你也是,马术很不错。”
沐浩倡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马肋,拨转马头跟沐嘉树并肩而行:“你还记着上一次来马场的事情吗?”
沐嘉树道:“你指什么?”
“就是当年在马场骑马的事……”沐浩倡忽然很想有人能陪他回忆一下难得的时候,“那一回我从马背上掉下来,还是你救的我。我其实……”
沐嘉树断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二哥,你在什么呀?”
沐浩倡:“……”擦。
他刚才当着人前一直对沐嘉树树长树短的充样子,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招,差点没被噎死。
沐嘉树一脸纯良:“对了,二哥,我正好有件事要问你——我记得你和文少的关系曾经还过得去是吧?”
他的话题变得太快,沐浩倡原本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刚要话,就被沐嘉树的话截了回去。
他听到一个“文”字,脸色立刻转冷:“是又怎么样?”
沐嘉树像是看不懂他的神色一样,慢悠悠道:“我是有些费解,文家最近生意上出了大漏子,一批货被海关扣了,资金不够又赔不上,文少和文姐还摊了官司,在这种情况下,文少居然还能出来招摇过市,甚至带上了他那位平时联系也不算多的旧情……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沐浩倡皱了下眉,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明白沐嘉树是在试探这件事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授意……还真不是。
沐浩倡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文慧在搞什么鬼,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多。
毕竟他和沐嘉树现在关系微妙,既要防着文慧突然发疯害他,又要挡着沐嘉树这边收拾文慧,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交心。
沐浩倡道:“文世和那个缺心少肺的东西,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沐嘉树点到为止,不再多言:“的也是。”
沐浩倡被沐嘉树这么一,心里没底,一心想着找文慧问个明白,顿时没了骑马的兴致,又随便跟沐嘉树了两句就走了。
沐嘉树也勒住了马,不远处的一个驯马师看他有下来的意思,连忙跑着过来扶他。
沐嘉树摆了摆手,自己按着马鞍轻松一跃,稳稳落在了地上。他把缰绳交给了驯马师,径直回了休息室。
他一边走还在一边琢磨,沐浩倡虽然没,但以他刚才的反应来看,这件事他肯定不知道。要真是他算计的,被自己这么当着面点出来,沐浩倡得意还来不及,不可能连嘴炮都不放一个就撤退了。
不是他那就是文慧,文世和不像那种敢自作主张的人……文慧想干什么呢?
沐嘉树回到了自己的单间休息室,关上门,手还没有完全放下,他突然神色一凛,重新转动门把,飞快地将大门开就要出去。
“别动,关门,反锁。”
身后有个声音冷冷地。
一柄手/枪正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沐嘉树不由苦笑,文慧想干什么,这一回他算是知道了,可也晚了。
这可真是事后诸葛亮,他这两辈子真的是和密室谋杀很有缘啊。。
沐嘉树慢慢地举了下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反抗,按照对方的吩咐把门重新带上。
带门的同时,他的目光微微下垂,在地上看见了三双脚。
来的人有三个,还带有武器,而他两手空空,估计最起码在这个房间里是不能反抗了,不过看对方的意思,应该也不会立刻杀了他……
沐嘉树一边想着一边转过身来,心里忽然一凉。
和他刚才想的不一样,来的三个人脸上没有任何遮掩,也就是,即使对方目前的目的不是来杀他,但大部分的可能性是即使完成了任务,也不会真的放了自己。
这样的人多半都是亡命之徒,抵在他身上的手/枪可没有一时半会的放松,如果跟着他们走或许还能见机行事,拒不配合弄不好还真的要完。
领头的黑衣男人见沐嘉树没有反抗也没有大喊大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沐少真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啊。
沐嘉树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塞到后座下面的时候,心里悄悄地感慨了一句。
对方的本事比他想象的要大——这处马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不远处就是一个军事训练营,常年有人把守,虽然他的休息室地方有点偏,但是能顺顺利利地被人弄出大门,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拖到后面的停车场里,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衣服,被伪装的像一堆胡乱放在地上的大件行李,两眼一抹黑,索性在颠簸中闭目养神。
不,其实沐嘉树不知道,有一个人还是看见他了。
黎青也很郁闷,他觉得如果之前的沈树对于自己来是一个用的非常顺手的跟班,那么现在就仿佛一颗光芒万丈的衰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看见沈树,就遇不到好事。
黎青之前得罪了沐浩倡,文世和怕他惹麻烦,立刻翻脸,让他赶紧滚出去,黎青心里也知道,这回自己一旦离开了,估计这辈子是真的没有什么接触到这个圈子的指望了。
或许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帮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或许还能自我麻痹一下,但出入过一流场所,住过别墅,坐过豪车,再让他回到过去那副人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样子,实在是怎么想都不甘心。
黎青回忆了一下,觉得他到沈树身边捡钱的时候,对方的样子可没有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他本来就是为了沈树而来,现在还没搭上话试试对方的反应,多少还是有点遗憾,于是被赶出来之后犹豫了片刻,决定去沈树的车边等他。
他没想到连这样都他妈能撞上绑架案!
黎青眼睁睁看着那辆绑架沐嘉树的车子绝尘而去,实在没有鼓起勇气凑上去,甚至连车牌号都没有看清。
绑架沐嘉树的几个人让他想起了上次被堵在巷子里挨揍的事情,心里在感到害怕的同时,又涌上一层喜悦。
其实这也是一个机会!
他可没有那么傻,虽然心里面对沈树很嫉妒,但事实上他被绑架了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幸灾乐祸是最愚蠢的行为。
看刚才沐二少和那个见过几次面的大少爷对沈树的态度,黎青觉得如果自己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肯定就是立了大功了!
那么到时候表现出焦急的样子在他们面前多露露脸,不管到时候沈树能不能活着回来,好歹这也是个人情啊。
想到这里,黎青精神一振,感觉人生又重新燃起希望!
眼下报警是最快捷的办法,但是他可不能电话报警,电话毕竟是匿名的,被人抢了功劳怎么办?他虽然没有办法联系那两位少爷,但也得亲口把这件事情给什么人听,然后盯紧一点,争取一次性露脸。
心中的恐惧已经完全被热切冲淡,因为文世和放了话,黎青不能回马场,他想了想,向着不远处站在军事训练场门口的两名军官走过去。
田勇站在训练场门口,听见于宪提起卫洵来过了,心情正不太好:“他明明知道我在这边,也没过来看看?”
于宪苦笑:“兄弟,我可尽力了,我你在这边,问他要不要过来看看,人家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他都没忍心卫少爷当时的脸色可挺不耐烦的。
田勇不甘心地:“会不会是你没清楚?”
于宪忍不住了:“老田,也不是我你,你惦记那点事就别瞎琢磨了,不可能的。那卫洵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别他肯定看不上你,就算他看上你了,他们家能让他找个男的?这不开玩笑嘛?你不怕卫政委一枪毙了你?”
田勇道:“我是喜欢他这个人,又不是相中他的家世,大不了到时候跟家里断绝关系,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就算他没钱没势了,我也不可能变心,怕什么。”
于宪:“……”
他实在无言以对,恰好这个时候,身后有个声音道:“两位军官……”
于宪乐得有人岔,立刻转头,看见话的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于是道:“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
黎青道:“我刚才看见有人被绑架了!请问两位有没有办法联系上马场里的人?被绑架的是沐家的三少,我看见他是被人从马场里绑出来的!”
这一连串的话一出来,田勇本来有点不耐烦的脸色立刻僵住,于宪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回头道:“我今天上午好像还看见他和卫上校在一起来着……不行,我得给他个电话!”
黎青虽然见过卫洵几面,但每次都是匆匆一瞥,不知道他的卫上校是指哪个人,但是看见他要电话立刻就急了,心道这个信应该让我来报啊,他道:“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烦你先去追人?那辆车刚走了不久,再晚会错过时机的……给我个电话号,我来就行了。”
于宪道:“也是,好!你记住车牌号了吗?”
黎青:“……我没看清……是辆轿车。”
田勇道:“老于,你去查监控吧,查完了先找几个离得近的跟上剩下的交给我。”
于宪来不及再跟他多了,果断道:“行!”
他完之后就转身走了,黎青期待地看着田勇:“这位兄弟,你那里有电话号码吗?要不然让我先给沐少的家人报个信?或者能进马场的话,咱们进去也行,沐少的二哥在里面呢。”
田勇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黎青以为他要带自己进去,跟着田勇一直绕到了营地后面,跟着被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他倒下之后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mmp,千防万防,这个功劳还是要被别的婊/子给抢去了!”
田勇吧黎青拖到草丛里扔下,磨蹭了一会,还是慢吞吞地拿出了手机。
他不是想跟黎青抢什么头功,而是根本就不愿意让卫洵知道这件事,只是这个借口可不好找,为了不做的太明显,还得见机行事。
他拨了卫洵的电话号码,过了几秒钟被接通了,话的却不是卫洵本人:“您好,请问哪位?”
田勇迟疑了一下:“你……不是卫洵吧?我错电话了?”
很少有人这样直呼卫洵的名字,家人都叫洵,外人怎么也得用个敬称,对方很明显顿了一下,随即道:“没有。不好意思,卫少现在正在处理一些事情,他的手机在我这里,您的事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可以和我。”
虽然没有和卫洵上话,但对方这个答案可是正合田勇的意愿,他立刻又装作迟疑的样子,反问了一句:“他现在是不是很忙?”
废话——但作为专门替卫家人处理杂事的勤务兵,魏已经修炼出了一定的涵养,他依旧平心静气地:“是的,他目前不在。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及时转告。”
“不用了!”田勇挂断了电话,似乎生怕对方反悔把卫洵给叫过来。
魏一脸懵逼地看了看手机屏幕,自言自语了一句:“……所以他电话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根本就不是真心要事吧。”
虽然这样嘀咕着,他还是收起电话走回办公室,对正在翻看笔录本的卫洵:“三少,刚才有位先生电话过来,似乎有事找您,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
卫洵一手拿着笔录本,另一只手上夹着根烟,却没有抽,只是闻着烟草燃烧散发出来的味道,他本来在想着什么,听了这句话头也不抬地伸手:“谁啊,我看一眼。”
魏一边往外摸手机一边道:“联系人姓名显示的是田勇……”
卫洵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魏:“……”
卫洵的目光依旧在本子上,道:“吭哧瘪肚的肯定不是正事,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不用管。”
他完这句话之后,表情忽然凝固住了,手里的烟落在了地上。
魏等了一会,没见卫洵话,忍不住道:“三少?”
“这、这纸你看过没有?”
卫洵一下子站起来:“文慧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男友的名字叫宋权?你看见了吗?!”
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老老实实地回答:“看见了。这人好像还有点身份,听跟保险业的宋家是……”
卫洵:“手机给我!”
他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祥感,飞快地按出沐嘉树的电话号码,一声、两声……电话接通了。
卫洵心中吊着的那口气猛地松了下来,急切道:“树,你……”
“卫洵!”沐浩倡的声音传过来,“我哥没跟你在一起?!”
他给文慧电话一直不通,想想实在是心里发虚,于是想找沐嘉树再问问,结果发现门被反锁了,怎么叫也叫不开。
沐浩倡当即让人把休息室的门给砸了,进门就看见沐嘉树的手机落在地下,房间里一片凌乱,心里本来已经忐忑不安,再接到卫洵的电话,情急之下连“三哥”都忘了叫。
卫洵比他还要着急,可没功夫掰扯这些:“没有!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信息,同时意识到沐嘉树似乎是被人给绑架了。
卫洵在那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魂飞魄散,整个人都木了,魏叫了他两声,他梦游一样转过头来,顿了一会,忽然:“把……毁容案最新的资料给我!”
他原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警/察局,结果到了以后听人文慧基本上交往超过三个月的男友名单都调查了出来,立刻先看了名单,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关注那个案子。
魏愣了一下,不知道卫洵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看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然而他并没有发问,训练有素地将名单递上。
卫洵迅速翻开,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宋权的名字。
他与那些真正持刀伤人的人联系的时候,虽然使用了很多办法隐藏身份,但所用的干扰软件已经在今天凌被警方破解——所有的电话,全部出自于宋权本人,他竟然连一个替代或是帮忙的下属都没有!
宋权的败露、宋权与文慧的关系、文世和的出现、树,树的失踪……所有的事情迅速地串联起来,电光石火一般掠过了卫洵的脑海。
他干脆利落地合上卷宗,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吩咐道:“把所有能带的人都叫上,看现场,查监控,告诉毁容案这一边的负责人,有了宋权的消息,第一时间和我联系!”
沐浩倡放下电话,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椅子,马场的老板脸都吓青了,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电话报警。
沐浩倡吼道:“让他们快点!”
他心乱如麻,顿了一下,又想起父亲病还没好,放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先别让我爸知道。”
正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沐浩倡低头一看,手上的电话没有任何反应,他想起这是沐嘉树的手机,连忙放到一边,又去拿自己的。
是文慧。
沐浩倡脸色阴冷:“喂?”
“浩倡,你刚才给妈电话了?”
沐浩倡捂住话筒,回头盯了马场老板一眼,吓得他立刻退了出去。
“浩倡?”
沐浩倡道:“nitama在哪呢?为什么我之前了那么多遍的电话你到现在才回?文慧,你又干什么缺德事去了?我问你,沈树呢?!”
文慧道:“在我这呢。”
沐浩倡咬牙切齿:“你又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倒是体现出文慧多年养成的女强人性格了,她没有在这种不适宜的时机跟沐浩倡多解释什么,只是简单地:“他失踪的事已经被发现了?警/察去了吗?你想办法把人甩开,来我这里,我把地址发给你。”
沐浩倡道:“发什么疯?我不去,我警告你,你快点放人。马上!不然别怪我下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