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结伴同行
罗津着急地从云上跃下,他的队员们围聚左右,一声不吭。山下隐约能听见战马疾驰的蹄鸣。他向着洛秋疾行,忽然回过头吩咐队员们:“你们先回阁里去,我再提醒一次,山下的事情不要管。”队员们领命离开。他蹙着眉头强迫星眸避过夺目佳人,未开口,清冷的女音却已在耳畔徜徉:“这就是你们的九神吗?”声音的主人正用充满敌意地目光打量着自己。
洛秋准备回答,罗津抢先抬起来,示意旁人不要开口。“阁下怎么会认为我是九神呢?”他的谦卑与笑意就如同最初收下弟子时的模样。
“我只是想起听人这么过,”她不紧不慢地回道,“神仙总是乘云而来的。”
“这可就怪了,你自有仙气,难道还分辨不了神仙之别吗?莫非,你不知道我是仙吗?”
“我也只是刚刚才知道区别。”她,“我最初听时,本以为名号压轴的仙才是厉害的。”
“名号并列,得看谁领头才是。”罗津从袖深层抬出一卷竹简,交给洛秋并嘱咐速速看完。崖岸苦恼的左道被他招唤来,行步间不断唉声叹气。他只当没听见,继续与白衣人交谈:“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二帅你不属三域,如今,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
“山下的海标怎么办?”愤懑走来的左道站在他们之间,故意用身子隔开二人视线。“那将军以为被偷袭,正派出队四处搜寻呢!他们得找个一时半会,难道咱就不能趁把海标给悄悄地夺回来吗?”
“不能。”罗津摆示意,要他避让。
山风把下颚飘扬的白须吹进口中,他大力吐出来,用双臂展开无奈:“为什么不能!”
“我过的,仙人不能插凡间”
“只是把海标给悄悄地弄回来,”他歪着脖颈诉,“弄回来而已,不是让你杀人,那位将军和他的整个军队没了海标就不能活了吗?”
罗津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从军入伍是他自己的决定,我若强行把他掳来,他岂不成了逃兵?莫不是你以为将军之命才有命理天,其余的人就可以随意作弄了?”
“少一个士兵还不能打仗了吗?”
“能,当然能。你要让我救孙海标可以,只要你让世间凡人不在乎规矩就是了。我换种法告诉你,我不能打破凡人的规矩,这下你听明白了吗?”
“你这算是仙人吗?不拘一格的仙人为何如此地矫情?你甚至可以招招把海标给弄回来,对于军队来,以为他战死也是可以的啊!”
左径看见弟弟争论的对象已愈发地狰狞,连忙出声劝解:“军纪如山嘛,这凡人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即便是神仙也不能随便打破吧?”
“这样还算仙人吗?”左道依旧不依不饶。“仙人还不及皇帝,还不及朝臣了?洛秋啊,你还修什么仙?修仙的意义在哪儿,你成为仙人了,可以飞天,什么都可以做,但你还得守着凡人的规矩,守着凡人的军纪和律法。”
罗津用轻蔑地眼神盯着他。“你如今六十有八,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虽然九神会议之后才有此规定,亦未阐明缘由,但凡仙人大多都明白。而你六十八年世间生涯,就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脑子吗?你的想法可以自己实施,我不会帮你。如果你想要把孙海标救回来的话,最好尽快,他们的先锋搜寻结束,大概已知道自己不处于包围之中了。”
他怔然站了一会儿,大声对哥哥喊道:“走!咱俩自己救!”左径无奈随行。
他们走后,罗津叫来队员尾随监视,防止二人遇险殒命。他的神态表明,驱使此举的是利益捆绑的私心,而非是顾怜长者的善心。在他们最初争论时,洛秋就盘腿坐在地上,此时已耷下脑袋呼声阵阵。罗津并没有立刻叫醒他。静候一旁的白衣人好像有话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定定的看着洛秋。
“刚才到哪儿了?对了,”罗津问白衣人,“你为什么会在这呢?”
“报仇。”她蹙眉闭目,转过头来睁开眼时,已不见眼角哀愁。“他怎么睡着了?”
“凡人自觉累了就会睡下。冒昧问一句,阁下如今为学堂几阶?”
她不解地问:“什么学堂?”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罗津自忖。但他也知道,九天中不少人厌恶旁人探听底细,故而独来独往。眼下这少女模样的仙人恐怕也是如此,再多问恐怕会失了礼数。他便走向洛秋,从凭空取来的袋中拿出长串锁链,末端有一个铁质圆环。他把圆环套在洛秋的脖子上,紧攥另一头,稍稍使劲,把梦中人拽回现实。
“你推下那些山石已算是解气了吧,如果再继续下去,只怕会被九神盯上。就算九神没注意到你,成廷的伯勋仙君恐怕也会派人来找你的麻烦。”他忠告。
洛秋大力阖目弄眼,以此来缓解睁眼时的疼痛。白衣人站在他眼前。“你可千万别去报仇了。”他仰起头,才察觉到脖子上哐啷作响的铁锁与圆环。
“不去了。”她回答,“我不想再被更多人追捕,不过,我得想想自己该去哪儿,去做什么。”她看见洛秋扶着铁环用震惊地目光望向罗津,后者则沉静地举目回望。最终,洛秋低下头,看向又黑又黄的土地。“你要跟我一起吗?”她又忽然开口,“你好意提醒我,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保护你。”
洛秋惊讶抬头。罗津则皮笑肉不笑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我的弟子,马上就要跟我一同前往斗场履约,你因何毫无征兆地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只是想感谢他而已,”她,“我既知善意需要回报。看你用铁锁捆着他,便以为你是要欺负他。”
“这是斗场要求,非我本心。”罗津顿了顿,用食指抬起中的锁链,“阁下就如此愿意助人吗?上次相见也是因你救人,可那是出于姊妹之情我倒是能理解。今天如此又是为什么呢?一见钟情吗?”
“我了,只是为了表达感激。”
“我倒没看出你有多感激,正义心作祟的话那倒是不必了,我可不是什么欺负徒弟的恶人。我只是带他去斗场完成约定而已。”
洛秋也虚弱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搭救。
她沉默着看向身后,垂头思索了一阵。“我能一起去吗?”她突然问已准备腾空而去的罗津,“你所的斗场,我想去看看。”
“当然可以,”罗津露出得意地笑容,“既然阁下已不知该去何处,该做什么,不如与我结伴如何?”
她未给出答复,只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个斗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