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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一日, 琉璃阁第二次国道拍卖会落下帷幕, 陶笉然看到戚博翰送来的信件, 才知道原来第二期的国道修建,竟是要通京城到宁安的路。而且是水陆双管齐下。

    不过由于距离太远, 这一期的工程最长的一段, 预计要花费一年才能完工。

    陶笉然对此倒是十分期待,甚至能想到将来工程完毕后,宁安定能成为瑞朝第二大经济中心!

    进入了六月春天悄然走远, 头顶的烈日一天比一天大。五十亩棉花田里的植物,万幸地没病没灾, 顺利长成了陶笉然印象中的模样,再过两个月就能收获了。

    邱勤业和李琼的画册也全部画完, 农民们在看过之后, 也提出了一些不理解的地方,修改了许多遍后,终于定下了最终的版本。

    陶笉然看着眼前这个比原本的手册还厚三倍的画册,不得不感慨两人的用心。

    “辛苦你们了,这份画册刊印的时候, 会印上你们的名字的。”陶笉然对两人道。

    “这怎么好意思?”李琼很是意外, 他们只是按照别人所书, 将文字转化成图案罢了,竟然也能署名?这虽然算不上是立著,但看陶笉然的意思,这图册应该是要广发给农民的!这也算是流芳千古了吧!

    “这是你们辛苦所得, 自然好意思。”陶笉然安抚道,“不仅要署名,这次你们做得很好,我已经写信给陛下提过你们了。等棉花成功种出来后,封赏应该不会少。”

    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圣人面前露了面,李琼和邱勤业都是激动不已,但又不敢在陶笉然面前失态,只能硬生生地憋着。

    陶笉然又勉励了两人几句,一人赏了五两银子,便放行了。

    随后陶笉然又在给戚博翰写信的时候,顺带捎上了这份画册,还提及了自己想拉拢李琼和邱勤业的想法。

    这两人才学虽然不高,但也并非一无是处,最重要的是对陶笉然忠心,其他的可以慢慢发掘和培养。再加上邱裕,这趟沂州之行也算有点收获。

    还有李通判和钱长史,陶笉然接触不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两人很少在陶笉然面前出现过。陶笉然也懒得想那么多,既然人家没想在他面前露脸,那他也没必要舔着脸上去收弟。

    没过几日,沂州城门口出现了一队足足有二十辆车的车队,在交了一百斤的优质大米后,进城直奔节度使府而来。

    难得一个车队进城后去的竟然不是互市街,这个车队迅速引起了沂州百姓的主意。但那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着实令人好奇。

    陶笉然还在工地视察,听到影卫宁安来人,立即猜到是那批天蚕丝!便立即骑上追风,飞奔回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跟着车队来的竟然还有一个故人:“章大哥!”

    章文友的气质明显比以前成熟了许多,还紧跟潮流蓄了须。他看到陶笉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参见陶大人。”

    “哎,咱们私底下就不用这么讲究了。”陶笉然连忙将章文友扶起来,“章大哥怎么会来?”

    “原本应该跟工匠们一起来的,只是家里娘子孕中身子不适,便等她产下孩儿才过来了。”起这事,章文远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

    陶笉然闻言,这才知道老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亲了!不由得有些羞愧:“章大哥都成亲生子了,我竟毫不知情,实在惭愧。”

    “是爹不许我们扰到你,才没的。”章文友倒是满不在意,又起自家弟,“斯远原本也想一起来的,只是爹娘年迈,我们两个不好同时离开。等你回到京城,可以一起聚一聚。”

    “你们也搬来京城了?那太好了!”陶笉然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一听章木匠一家都来了,自然高兴,“不过斯远年纪也不了,可曾娶亲了?”

    起这个,章文远也是一脸无奈:“他性子跳脱,娘给他的姑娘都不喜欢,要自己找。啧,如今在京城,他一个男子哪会有闺阁女子给他自己找。”

    陶笉然跟章文远一路着闲话,等天蚕丝都搬进仓库后,才道:“你来得正好,之前你不是看过那水利的书,不如帮我规划一下这沂州的河道,将来要怎么挖?”

    “成!”

    章文远应下后,陶笉然又带他去千里香吃了顿午饭,便让他先去休息了。而陶笉然没有闲下来,他得赶紧把这天蚕丝的销路开。而且这天蚕丝只接受盐和铁、马匹这之类的以物易物,坚决不收银子,所以这就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代售。

    陶笉然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找石头。

    石头以前也是做行商的,相信去互市卖点东西还不至于被坑。而且之前的接触过程中,陶笉然对石头的印象还不错。

    现在石头家已经不做行商了,把家里的杂货店也改成了吃店。陶笉然到的时候,石头正在里面招呼客人,见到陶笉然过来,连忙抛下客人,迎了出来:“大人!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到里面坐!”

    “是有事找你,你现在有空吗?”陶笉然特意挑不是饭点的时间来,如今店里的人不多。

    就算店里人多,石头敢没空吗?必须有空啊!石头连忙将陶笉然带到后院,他们自家住的客厅。

    “不用忙,我就几句话。”陶笉然阻止了石头要去泡茶的动作,“我就是想托你帮我去互市卖点东西。”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石头立马拍着胸脯答应了。

    陶笉然不由得笑道:“你知道我要卖什么吗?就答应得这么快?”

    “呃……大人您要卖什么?”石头一听陶笉然这么,就感觉有些怂。万一是那种非常不受欢迎的东西,那他可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陶笉然也不是故意吓唬石头,解释道:“别紧张,就是一些布,你听过天蚕丝吗?”

    “就是京城那一尺千金的天蚕丝?!”石头走南闯北,哪会没听过天蚕丝的大名,“大人您要卖那个?”

    “对,不过这种布有多金贵你也知道,所以只能用铁矿、上等马或者粮草来换。当然,若是粮草的话,量肯定是要比前两样多的。”至于具体要多少,陶笉然心中也有数,直接了天蚕丝换成市场价后能买到的这些同等物资的数量。

    石头被这么大手笔的买卖着实吓到了,人家这一匹布的价值,可要比他这辈子经手过的买卖加起来还要多!

    当然,陶笉然也不是要石头白干:“若是你能卖出超过这个价格的,超过的部分,我可以折算成银子,分你一成利。若是做不到的话,每卖出一匹,也有一两银子的提成,如何?”

    石头何曾接过这么大的生意,一时间都愣住了。好半响才憋出一句话:“大人,这个真的交给我来卖啊?”

    “是啊,如果你不敢做的话,那我只能去找别人了。”

    “敢!怎么可能不敢!包在我身上!”能干行商的,哪个能没点胆量!石头二话不便应下了。

    陶笉然跟他约好,每次互市当天早上,会有人送天蚕丝过来,但石头绝对不能跟任何人透露这笔生意还跟节度使有关,就连是家里人也不能。不然陶笉然怕会引起匈奴人的警惕。而换来的物资,在入夜之后,会有影卫悄悄来石头家取。

    这批物资陶笉然不算送到军中,也不会让其他人知晓。邱裕等人还不算心腹,而王君浩又不是完全的自己人,陶笉然并不能全身心地信任他们。

    而且建个坞堡,也未必没有分散王君浩兵力的想法。

    半个月后,匈奴贵族圈中突然流行了一种名叫天蚕丝的布料。这布料穿在身上,只觉得清凉无比,在这炎热的季节,简直就像穿着一身冰块一般!

    杰一听到有人跟自己提及这种布料,立即猜到了,这又是瑞朝拿来压榨匈奴物资的东西。于是顺水推舟,高价买来一匹天蚕丝,献与罗德尼。

    他献礼的时候,崔言明也在场。

    崔言明一双细长的眼睛,狐疑地盯着杰看,但看了半天却没看出什么异样,不由得眉头微皱。

    而罗德尼则是喜形于色,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布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东西不错,你花了多少钱买来的?”

    “回可汗。那人听闻是要献给可汗的礼物,只收了人一千两黄金的进货价。”杰谎不草稿道。

    “这一匹布匹,竟值千两黄金?”罗德尼岁是反问句,但语气平淡,一点也没有惊奇的样子。

    崔言明则顺势道:“可汗,臣听闻沂州那边的互市,在收购我们的皮毛,这样下去,明年冬天,境内皮毛可能会短缺。”

    “那就下令,再将皮毛卖给瑞朝者,死。”罗德尼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杀人不过是吃饭喝水一般平常。事实上,他为了清扫障碍,手上的人命早已堆积成山。而且他生性残暴,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杰在一旁低着头,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但他能听到的就这么多了,罗德尼给他赏赐了一些珠宝,便将他赶了出来。杰虽然凭着一面镜子,跻身贵族圈子,但实际上罗德尼并没有多重视他,就连一些朝廷最不机密的事情,他也很难探听到。

    今天献上一匹天蚕丝,就能换来这么一个消息,已经是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