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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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息楼瞒着父亲在外头养了个人,不过不是外室姬妾之流,毕竟他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此人正是姬亥的表兄耶律齐,当日耶律齐前来与他求助,他为那座金山所动摇,于是瞒着姜太尉将人藏在外头。

    姜息楼的厮从外进来,与姜息楼密语几句。

    “夫人,你先歇息,我很快便回来。”姜息楼重新将衣服披上,转身欲要离去。

    姜息楼的夫人是个柔弱温婉的女子,见丈夫神神秘秘的,不免忧心,蹙眉牵着他的手叮嘱:“夫君,你心些。”丈夫与公公每日在密谋些什么,她猜也能猜到个七八分,所以格外忧心自己丈夫的安危。

    姜息楼安慰她:“夫人放心,我娶你回来是享福的,不是让你担惊受怕的,为夫一定尽早回来。”罢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抽身离去。

    耶律齐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因此他免不得心急,所以隔三差五就传信给姜息楼,除却这个,还有旁的原因……

    佘奴端了汤药给他:“主子,您进去歇会儿罢,属下在这儿等着,您如今的身体不能着凉。”

    耶律齐站在院子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咳了几声,虚弱无力的扯了扯身上披风摆手:“无碍,我就在这儿等着,等到姜息楼来为止。”

    他身体孱弱,较一般人更为怕冷些,面色比前几日更加苍白,像是一张纸,不见丝毫血色,只眼睛还明亮有光。

    佘奴无法,只能挡在风口,替他避寒。

    不多几刻钟,门外响起车马嘶鸣声,橙黄的灯光摇摇晃晃靠近,青衣厮搬了脚踏,姜息楼提着衣摆从马车上下来。

    耶律齐浅薄的唇微微勾起弧度,眉眼弯弯,却耐不住风寒,又捂着唇撕心裂肺咳了几声。

    “主子!”佘奴面色焦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鲜少有这样脆弱的神情。

    耶律齐捂着胸口弯下腰,竭力控制住因疼痛额上暴起的青筋,扬起笑来,只是因疼痛,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狰狞,他摆手示意:“无碍。”

    姜息楼款步上前,神情淡漠:“这么着急叫我来为何?”

    “姜大人……若是我不传信与你,你是否永远不会主动前来?”耶律齐浅色的眸子扫过姜息楼颈上一点红。

    “若非你以死相逼,本官还当真不想来。”姜息楼语气淡淡,远没有对着妻子的温柔。

    “那我就在门口站着,就算站到死,也要站到你姜息楼来为止!”耶律齐瘦骨嶙峋的手指握上佘奴的胳膊,瞪圆眼睛看着姜息楼。

    姜息楼对他这幅癫狂模样尤为不耐,甩了衣摆进屋:“耶律齐,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耶律齐甩开跟着他的佘奴,目眦欲裂,指着姜息楼:“你敢你不是觊觎那座金山!你这样拖拖拉拉,不怕我病死了,没人告诉你金矿的地址?”

    姜息楼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回身拍掉耶律齐的手:“此事需得细细图谋,不可贸然行事。

    至于你的身体……,本官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你只有一口气,本官也会请来神医给你吊着,直到你看着复国,然后告诉本官黄金在哪儿。”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你帮我复国了。”耶律齐摇摇欲坠,幸得佘奴上前扶住他。

    姜息楼蹙眉:“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姬亥死!我要告诉你黄金在哪儿,你用它招兵买马,帮我杀了姬亥,你自己登基为帝!”耶律齐的语气强烈,其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高亢尖锐的声音直刺姜息楼耳膜。

    姜息楼诧异的瞪大眼睛,连忙回身捂住耶律齐的嘴:“你疯了!这样的话都敢出口!”

    耶律齐眼波流转,拿开姜息楼的手,跌跌撞撞向后退出几步,忽然笑起来,语气柔缓,带了蛊惑:“你不敢?”

    “你疯了!你们无冤无仇!这太危险了!”姜息楼喃喃自语,他只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父亲一般,达到臣子的顶峰,从未想过要谋朝篡位。

    “我恨他!他明明有能力帮我,却不肯!而且,你难道不想……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吗?”最重要的是,你姜息楼有野心,想要权利,那我倾尽权利,推你一把,帮你达成夙愿。

    姜息楼看着耶律齐笑的渗人,嘴里直他疯了,径直甩袖里离去。

    耶律齐冲着他的背影,招了招手:“姜息楼,你若是想通了,就告诉我。”

    待姜息楼的身影全然消失在耶律齐眼中,他方才支撑不住,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佘奴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

    耶律齐摩挲着握住佘奴的手,笑的异常灿烂:“佘奴,他会回来的,我了解他……”

    ~

    一众人都瞒着殷却暄,姬亥虽告诉她身体并无大碍,但是身体是自己的,她多少还能感觉出几分,但她也不会多什么,醒来后只安静的倚在床边继续缝制只开了个头的亵衣。

    皎皎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抹眼泪,辛幼娘怕她影响到殷却暄,用手肘怼了怼她,让她出去待着。

    “幼娘,你过来瞧瞧,这个怎么样?”殷却暄将亵裤缝好,招呼辛幼娘过来看。

    辛幼娘眼眶一红,鼻头泛酸:“娘娘就算眼睛不便,女工还是一样的好,瞧瞧这针脚,就是细密,陛下一定会喜欢。”

    殷却暄弯着眼睛一笑:“你看,我虽眼睛不好,但还是有些用的。”

    “娘娘什么呢,每个人生在这世上,要做什么都是有定数的,着六宫都仰仗着娘娘吃饭呢,娘娘可不能出自己没用这种话。”辛幼娘宽慰殷却暄,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可换了另一个人做皇后,六宫还是要指望着她吃饭,是不是我都一样,甚至会比我做的更好。”昨日那一场晕厥,殷却暄忽然变得格外消极。

    辛幼娘刚想继续宽慰,便听见外头传来问安声,是姬亥回来了。

    殷却暄手忙脚乱的让辛幼娘将半成品的亵衣收拾起来藏好。

    姬亥在外头就听见殷却暄消极的话,他心中酸楚,以往只以为满满开朗,眼疾对她影响甚微,但却不知她竟是自卑到如此地步。

    当年大梁皇宫里,那个骄纵任性,活泼灵动的定陵郡主,终究还是被他父皇与姜家毁了。

    “皇后随意一人都可,但我非满满不可。”

    姬亥的话真诚,再是挑剔的人都难以从中听出半分的敷衍。

    殷却暄眼眶一红,别过头去,心里软成一片。

    伺候的人见状识趣的退下,将独处的空间留下。

    姬亥将人揽在怀里,下巴垫在她瘦削的肩上:“满满可曾听见了?”

    殷却暄滚烫的泪滴在姬亥的衣服上,洇湿了一片:“陛下是怎么看上臣妾的,臣妾差劲的很。”

    姬亥摸着她的头发:“可是在我眼里,这世上没有比满满再好的了,大概就是情有独钟一词。”

    “陛下以前是见过臣妾吗?所以才有这情有独钟一词,毕竟臣妾早年住在宫里。可惜臣妾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以前就认得陛下,那就最好不过了。”殷却暄回抱着姬亥,擦了擦眼泪,思索着。

    姬亥身子一僵,待回神,也不话,只依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殷却暄继续带着湿濡软糯的泪意撒娇道:“宫人都陛下生的俊俏,若是臣妾还有记忆,也在许久前见过陛下,那还能知道陛下到底生的有多好看。”

    姬亥拉着她的手,照自己脸上摸索去:“满满就算看不见,还能摸一摸,摸一摸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他们都不给摸,只给你一人摸,不许哭了啊。”

    殷却暄的手被姬亥带着在他脸上游走,她瞪大了眼睛,贴近姬亥的脸,想要将他看清,却只是徒劳,眼泪又一滴一滴像是珍珠一样滚下来。

    “陛下,臣妾想象不出来啊。”

    她摸索了半天,分明眼睛鼻梁唇都细细摸过了,却始终没法在脑海里拼凑出姬亥的样貌,殷却暄着急的哭了起来。

    姬亥叹了口气:“那就每日都摸一遍,就算拼凑不出我长什么样子,也没关系。毕竟我记得满满长什么样子,满满刻在我的心里。”

    “那要是有一日臣妾和陛下走散了呢,臣妾不知道陛下长什么样子,该怎么找您啊?”殷却暄脑海中忽然升起恐惧,虽然她知道,大概率下,她是不会和陛下走散的。

    “那满满就问问身旁的人,见没见过你的陛下,他生的好看,右眼下还有一滴泪痣。就算他们没看见也没关系,满满就站在原地,满满的陛下会拼命找到满满的,我生的高,一眼就能看见满满。”

    姬亥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安抚,他没有责骂殷却暄这话不切实际,只是认真和她一起想解决的方法。

    殷却暄抬起手腕,朝着姬亥右眼下的地方摸去,嗓音湿漉漉的:“陛下是这儿有滴泪痣吗?”

    姬亥握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她的眼睑:“是这儿。”

    殷却暄朝着这个地方摸了又摸,虽然依旧是平整细腻,但她却好像真的摸到了什么,手搭在姬亥脸上,抽抽噎噎的睡了过去。

    姬亥像是哄孩子入睡那样,抱着她轻轻摇晃:“满满乖,都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emmmm……

    耶律齐看起来真像姜息楼养在外头的妾,拈酸吃醋心眼儿,天天盼着姜息楼去看他。

    隔壁三更的那个大大今儿没更新!!!

    我发现我每次追星新换的墙头,他们都格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