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头碎尸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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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傅大人,我还没什么呢,怎么就这么着急让我进门?”

    梁自清嘴角的笑有点无奈,但看着傅朔的眼神却意外地温柔。

    “你什么?”傅朔微微皱眉。

    “你容我想一想不行吗?我到京师仅仅两日惹了一身的不是,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去见你爹,你觉得我会好意思吗?况且我要带着梁家的颜面,至少现在,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你不是你原本准备明日登门的?”

    “那是没惹上酒馆之事之前。”

    “这……有什么区别?”

    梁自清摆摆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明日我会去正公厅,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好的。就是……今晚的事情,你别往外。”

    梁自清的是腿伤,这事情大概任谁都不想被人知道吧。

    傅朔不是很懂她为什么忽然就不想去了,毕竟是婚事,这中间的愿意与不愿意,女方现在也只有她自己了,她的意愿应该最重要。

    “我不会往外的,你好好休息。”

    完傅朔就拿着外衣出了门,直到定了房住进去,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才堪堪缓过神来。

    “这个姑娘居然是梁叔的女儿!不对,这姑娘居然没死!哎呀,也不对,这姑娘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傅朔心里的“梁姑娘”,应该是那种挽着发髻笑起来像块麦芽糖的姑娘,会女红,会理家事,娶回家能做自己的支持。

    可明显,这个梁姑娘大不相同,她会喝酒,会功夫,如果不是没了战事,她应该上得了战场,杀得了仇敌。

    而且最重要的……她个子那么高,怎么看也不想个能娶回家的女人嘛……

    翻了个身,傅朔眼前忽然又出现了梁自清的那条左腿。

    满是伤疤的样子,他一个男人时候调皮一些也就留了几道又细又短的疤而已,这姑娘……怎么就……

    梁自清就好像一个谜面,越深究越没有头绪,谜底到底是什么,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四年前,她应该很疼吧……”

    隔壁屋内,梁自清摸着自己腿上的伤疤轻轻叹了口气,那个时候的害怕远多于疼痛。

    第二天清梁自清是被二的敲门声吵醒的,“梁姑娘,官府有人找!”

    梁自清眨了眨眼睛从床上跳下来,“让他们等一等。”

    这些人是真的不把她当女人。

    披上披风,梁自清下了楼,一抬眼就看到正公厅纯黑的官服极其肃穆地站成一排等在楼下。

    梁自清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排场,而且耽误人做生意不是?

    “褚大人,你不觉得耽误人做生意吗?”

    褚嘉树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他真的有点困,大半夜子时未过就有人来报,河边有人看见了漂在河上的人头,本来褚嘉树以为是另一桩案子,谁知道刚送到义庄就被韩老头断定切口一样是无头碎尸案的头颅,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

    “别废话了,头找到了,身份也确认了。”

    “在哪儿找到的,是案发现场?不对,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你找不到吧!”

    一听这话,褚嘉树深深地白了她一眼,什么叫我找不到,我就这么弱鸡吗?

    “是河边的百姓发现的,就漂在河面上,可能是因为昨晚雨势又急又大才导致捆绑在头颅上面的石块脱落。”

    梁自清这才了然地点点头,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行了,别废话了,走吧!”褚嘉树起身就走,一把佩剑直接戳在梁自清的左腿膝盖上,

    “嘶……”

    听见梁自清倒吸一口凉气褚嘉树又转了回来,佩剑又撞了回去,梁自清半张着嘴,疼出了汗。

    “没事没事,等一下傅大人吧,我让二去叫了。”

    褚嘉树虽然不知道梁自清是怎么了,但毕竟不好多问,可一转头又发现了话中的重点,“傅朔?你俩……怎么住到一块去了?”

    一听这话四周的手下们皆抬起头,一脸好奇像地量着梁自清,这已经二十三的太子少傅等了这么多年就等着这样一个女人?

    梁自清苦笑一下,“褚大人,你确定傅大人不要名声的吗?”

    褚嘉树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咳了一声,这才让这些人的八卦之火湮灭,“那个,昨天的事,你没有跟傅朔吧。”

    褚嘉树看着梁自清的眼神居然透着一点可怜兮兮,这让梁自清实在想逗他,“昨天的事吗?昨日何事?难道人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是大人你的吗?哎呦,人记性不太好容人想想啊……大人的不会是进正公厅的事吧,哎呀,这大人同傅大人可是发,人得跟他吱一声,不然到时候被人知道了去就不好了!”

    褚嘉树的脸色从粉红到铁青变换个没完,梁自清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褚大人,你太有意思了,我在塞外那么多年见了那么多大老爷们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哎呦,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梁自清整个人笑成了个虾米的形状还是不停地在颤抖,褚嘉树冷眼看着她推掉了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地哼了一声。

    “是出什么事吗?”楼上传来脚步声,傅朔边穿着外衣边走下来,因为是官服,四周连带着褚嘉树都行了礼,梁自清对他笑了一下转身就向外走。

    “都起来吧,快些案子的事情,我只跟师阁告了半日假,晌午就要回去了。”

    褚嘉树叫人牵来了马,遣散众人回正公厅之后同傅朔和梁自清快马赶去义庄,只是好巧不巧撞上了曲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入宫述职。

    褚嘉树见了忙对身后道,“咱们去那边停一下。”

    街道窄只能通过两匹马,而曲毅的兵足有十来号人个个骑着马。

    三人拐进旁边一条路在马上同曲毅了个招呼,曲毅本是笑着的,可那个在傅朔身后的……为何那般眼熟?

    那是……

    曲毅几乎是在一瞬间翻身下马直奔路过来。

    马上的梁自清听见脚步声突然赶紧拿出手帕遮住了半张脸。

    傅朔和褚嘉树一脸疑惑地看着曲毅进了巷子却不是要找他二人。

    傅朔眉心微皱,难不成他们认识?

    曲毅迫不及待地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这个人是舒洁,一定是。从前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身影他怎么会认错!

    可是,这女人……这怎么是个女人……

    “民女见过曲将军”梁自清下了马,躬身参礼。

    曲毅眉心疑惑不减,“你叫什么名字?”

    梁自清没话,连头也没抬,可这样子更显心虚。

    “靖宇,这是我刚到京师的朋友。”傅朔下马快步过来拦住了曲毅伸出的手。

    “你还有这种朋友?你从未出过京师怎么认识外乡人?”

    傅朔扯着曲毅的胳膊死活不放,“她从在京师长到三岁,我们两家是世交,若你不信去问我爹。”

    傅朔的话掷地有声就算是假的也掺着几分真,曲毅的手松了,表情恢复如常,“认识的……我都不知你家有这样的世交。那你告诉我这姑娘哪日到的京师。”

    “昨日。”

    “你确定?”

    “她刚来我就到客栈来领她,难道还有错?”

    曲毅心中仍旧疑惑,只是傅朔话都得这么明白了,他再得理不饶人就有些过分了,而且圣上还等着自己回宫述职,等不得。

    “你……真的不认得我?”曲毅最后看了眼梁自清问到。

    “不曾。”

    声音也像,可偏偏是个女人……曲毅心中很是纠结,终于还是上马离开了。

    听着马蹄声渐远梁自清才敢抬起头看过去,一别数月,他还同那时一样喜欢追根究底,这所有的人,最难瞒的是他,最易瞒的……也是他。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与他同榻同床毫无嫌隙的兄弟,竟是个女人。

    “你的秘密还真不少。”傅朔嘀咕了一句也不知什么心情。

    梁自清摘下手帕挑挑眉不自然地一笑上了马。

    路上,褚嘉树的眼神奇奇怪怪地量着梁自清和傅朔,就一晚未见,怎么感觉的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情节?

    “傅朔,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傅朔从昨晚回房就心情不大舒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憋得慌,刚刚的事情虽然挡下来,可他还是觉得就算他问,梁自清也不会念着他这份情将事情原委道清楚。

    “欠她的。”一向话温和的傅朔头一回硬了语气。

    褚嘉树忽然好奇起这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不太好意思问耶……

    转眼间几人就到了义庄,而此时义庄内却多了不少人。

    “官爷,您就是把刀架在人脖子上人也得这么,他的死跟人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远就听见酒馆老板喊冤,许是义庄往常清静,忽然一下子聚了这么多人,韩老头早已不知去向。

    傅朔站在门口顿了顿终是没走进内堂,光是在门口就已经被那股子难闻的味道熏得头疼了,哪儿

    还能进去?

    “这手帕你还是拿着吧。”梁自清将昨日的手帕塞到他手里笑了笑。

    傅朔本不想要,但是这手帕的样式颜色看不出来是女人送的,想了想倒也收下了。

    褚嘉树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话的神情,心下更不解了,这到底是熟还是不熟啊?怎么都是自己先认识梁自清的吧,怎么看起来这两个人比自己还要熟?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走啊,褚大人想什么呢?”梁自清伸手向里面指了指。

    褚嘉树回过神边走边,“头是我们一个百元下水捞上来的,他头顶是绑了一根麻绳,昨夜有雨还下的很大,所以绳子另外一头绑着的石头就被冲掉了。”

    “凶手不想被知道死者的身份就证明一定是熟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先吩咐下面的人将死者四周的熟人都唤了来做笔录。”

    “那个老头,不是,那个仵作有没有头颅的检验结果。”

    “没有,我确认了死者身份就走了。”

    梁自清点点头走向尸首,掀开白布一看,好家伙,被泡得不成样子。不过切口倒是很齐整,面目表情也不狰狞,口鼻外有一点泥沙,两耳后有勒紧的绳子的痕迹。

    “死者什么身份?”

    “就是当场酒馆掌柜刚刚赶走的二。”

    梁自清点点头戴上手套,又重新看了看周身的缝隙,刚起身要问些什么就看到一边身穿红色火焰纹官服的前千元拿着格目向褚嘉树汇报情况。

    “大人,这个蔡方是因为总是偷菜吃才被这个酒馆掌柜张晓虎给赶走的,还有他最近欠了九方赌坊赌债,现在没有了活计基本上就还不上这个赌债了。但是酒馆掌柜他有一个很有钱的兄弟,是一家木材作坊的老板。”

    “去把木材作坊老板的身份查出来,还有……九方赌坊是城东那个?”

    千元的表情为难,却还是点了头,褚嘉树的表情像是极不想听到这个地方一样,“怎么什么都能扯到他们身上!真是……你先去把木材作坊的事情落实一下吧。”

    转身就见到梁自清一脸好奇,褚嘉树微微皱眉,“你看什么?”

    “看你啊!”梁自清实话实,目光中全是真诚,我真的只是在看你。

    褚嘉树狠狠白了她一眼,“你这女人,无药可救!”

    “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你……”

    “哎呀不逗你了,九方赌坊为什么让你们这么为难?”梁自清脱掉手上的手套问道。

    “九方赌坊是一家在京师经营了数十年的赌坊,要单单只是赌坊倒也不会这么难缠,重要的是赌坊的老板同朝中各位大臣的关系着实微妙。”褚嘉树起这事也是头大。

    梁自清了然地点点头,这种事并不是京师的专利,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赌坊的稳固基本上都要靠当地官员。

    “这个时候就要我出场了。”

    “你?”

    “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傅大人去赌坊,你去木材作坊!”

    褚嘉树听了这话瞪圆了眼睛,“傅朔?你带他去赌场?什么胡话!”

    “怎么了?他……不去吗?”梁自清眼神看向正在外面摸着马脸的傅朔。

    “傅朔可是正人君子良家子,别赌场,稍微有点娱乐性质的酒楼他都不去。”

    梁自清听了兀自笑了,这个傅朔,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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