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宋蘅缓缓睁开眼：“你祖父与薛大人也无仇？这些事啊，不是你了算的。”

    佟秋桐眼大如铜铃：“你、你放屁。”

    “呀，你也晓得怕了？是想起了你那被牺牲掉的哥哥佟达士了？哈哈，他死的可惨啦，佟氏要他为宋荔不利索的一条腿偿命，你祖父便连佟达士和他娘一起弄死了，啧啧，可真狠呢——你也自求多福，饭少吃，水少喝，免得被灭口了还不知道为何死的。”宋蘅最近毒舌的很，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简直火力全开。

    “我、我不跟你话了，你这个疯婆子。”佟秋桐声音发颤，缩到一边去，不肯再搭理宋蘅。

    毕竟，有些真相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其实，宋蘅也没十足的把握，毕竟西厂会不会查，能不能查出真相，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在她左思右想，回忆破绽的时候，外面竟响起了厮杀声。

    天牢，居然有人劫狱不成？！

    宋蘅想到一种可能，立时心惊肉跳起来——该不会是吕石知道她再度下狱，带人闯来了吧？

    宋蘅很快便发觉不对劲了——佟秋桐这个胆如鼠的女子，居然没有半点无措慌乱，就好像……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她进来之后，便在等？

    黑衣人杀过来，对着宋蘅道：“三姐，我等前来搭救！”

    宋蘅蹙眉，看了眼佟秋桐，见她目光躲闪，便问道：“哪个让你们来的？”“当然是大将军，知道您在这里，将军急的不行！”

    宋蘅勾唇，倒退一步。

    宋致远可舍不得本钱呢！劫狱？他们怎么不宋致远要弑君呢！

    一样的荒唐。

    “我要与表姐一起走，不然他们害我表姐怎么办，我不能一个人走啊！”

    宋蘅凄凄哀哀道。

    佟秋桐大惊：“我才不出去！”祖父的命令是，将人带出去后便毁尸灭迹！宋蘅要她一起，难不成一道儿死在外头？！

    她傻了才出去。

    “你、你自己走吧，总归薛吟霜不是我杀的，不管什么人问起，我都问心无愧。”

    佟秋桐如是道，然而宋蘅的话，差点让她自嘴巴，“我也没杀人，我也问心无愧，陛下有西厂，有刑部，有大理寺，我就不信了，我没做的事，他们也能冤枉了我！还是表姐的对。”

    黑衣人不免焦躁，时不待人，现在还不走，真要等到被包围起来？“三姐，将军只先救你出去，表姐那边自有佟家太傅帮衬，您先随了我走吧。”黑衣人如是道。

    宋蘅伪作诧异：“不可能的，父亲不会是那种人的，表姐与我一同进了这大牢，若我一个人出去岂非无情？我不去！”

    佟秋桐的心情有些复杂，一面觉得宋蘅心肠也不坏，一面又觉得她磨磨唧唧实在麻烦。

    佟秋桐是犹豫了，又劝不动宋蘅，外面进来一人，一样的黑衣加身：“磨磨蹭蹭干什么，心将军责骂！”

    宋蘅明显发现，佟秋桐似乎很怕这人。

    难不成这人还有什么来头不成？见宋蘅不肯出来，黑衣人断开锁链，竟闯进牢房来抓人。

    “时间紧，任务急，为了不死更多人，只能委屈你了！”这人竟将一把还带着侍卫鲜血的刀架在了宋蘅脖子上，“走！”

    宋蘅可不信这人敢在牢中将自己杀掉，哼，到时候可就不是冤枉自己这么简单了，想必他们的所有计划都会乱掉。“你做什么，我可是爹的掌上明珠啊，你居然这么对我？还是我爹爹的人，胡八道！”

    就在她大喊大叫之时，本该在外头清理战场的人跑回来，惊呼道：“大人，出事了，锦衣卫竟将大牢包围，正在围剿！”

    大人？

    宋蘅挑眉，心内腹诽，怎么的，来“救”自己的还是个官儿不成？被称呼“大人”的头目焦急道：“怎么可能，谁透露了风声给西厂？！竟惊动锦衣卫来围剿……”

    “锦衣卫个中好手，大人，咱们快走，别都折在这里！”

    头目暗骂一句，“谁能从锦衣卫走下溜走，先别管这些，全力迎敌！”

    然而，战况并没有很激烈。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扭转了局势——司北宸竟是亲自驾临大牢，看向了黑衣人头目。

    “不好意思，薛大人与我有旧，人家闺女死了，我怎么也得来亲自问问这‘真凶’不是？倒是看到一出好戏，从来没见过哪个劫狱的要杀了目标的了！是不是啊，佟大人？”

    那头目的刀顿了顿，从宋蘅脖子处撤回。

    “你、你怎么知道是……”他声音发颤，却依旧不放弃抵抗，想趁着话的时候，提刀砍杀司北宸。

    哪知他才一动，便叫身侧那名同伙儿给砍了一刀。

    “你……你就是那个叛徒！你出卖我们！”

    那黑衣人嘻嘻一笑：“在下本就是西厂探子，何来背叛你一？”

    声音也从浑厚，变成清越，哪里是个男子，分明是个女人。

    她一把扯下糊了半天的罩子，对着佟思行一乐。

    佟思行尚未及反应，佟秋桐已经吓傻，大叫道：“是你，你是宋蘅的婢女，我今日在共门外见过你！”

    “表姐这会儿倒是有点眼力劲了！”

    宋蘅笑着讥讽，这女子，便是素锦了。

    佟思行踉跄几步，他根本不知道素锦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融进他的下属中的。

    这个宋家的庶出女儿，这么能掐会算吗？

    而且，宋茵身边都不见得能用到会武的侍女，为何宋蘅身边会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宋蘅留着这样一个侍女，又是算做什么？

    光想一想，佟思行就满身冷汗，更何况，这侍女，似乎还与西厂有联系。

    “姐，奴婢不负您的嘱咐，终于查的一清二楚！您与薛家姐的衣裳，确是出自佟家之手，借由绣娘之口，夸的此衣只应天上有，世间再无第二件，哄的薛家姐欣然穿上赴宴。”

    来，能查的这样快，还多亏了吕石，他的人脉，也是不可觑。“哼，一件衣裳，竟妄想与我们佟家扯上关系？你们有证据吗？”

    佟思行立时否认。

    “是没有证据，谁让你们的人把那绣娘全家杀了烧了。”素锦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