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最是知机，赶忙道：“陛下，臣想请问都督这句话是何意？是不是知道真凶另有其人，若是女真的冤枉，还请陛下严查此事，还女一个公道啊！”

    司北宸看向佟世昌，道：“这便要看佟太傅的意思了，太傅，您可要看？”

    “我不知司北都督这是何意，宋蘅杀人不杀人，劫狱不劫狱，与我又有何关系？都督那番话，岂非是疑心我？”

    “太傅，我那不是疑心，而是肯定！”“你！”佟世昌气恨，“都督莫要冤枉好人，这些事，可都是要证据的，空口白牙诬赖朝廷命官，都督想过后果吗？”

    “这句话，也正是本都督想对佟太傅的——既是要证据，那本都督便给你证据好了。”

    司北宸轻抬手，立时有人将一陌生男子领了进来。

    那人自称“草民”，战战兢兢，看着似是个商人。

    楚元韶疑惑，侍卫已经起了这人的身份。

    这便不是泰和坊的真正老板。

    宋蘅与薛吟霜身上相同的两件衣裳，也终于有了解释。确实是出自泰和坊绣娘之手，只不过是佟家大姐前来付得订金，尔后一件送去宋府，一件送去薛家。

    只是这老板也没料到，今日宫门口引起争执的，竟是他们家出的衣裳，心慌意乱之下，寻到了旧友，来司北宸这边求情。

    这也是西厂之所以掺合进来的原因。

    佟世昌只得站出来道：“衣裳什么的，都是一起玩闹的姐妹，臣那孙女佟秋桐即便送去了宋府、薛府，也是出于关系好的缘故。”

    宋蘅凉凉道：“我与佟秋桐关系一向不亲近，衣裳是母亲送来让我穿的。敢问薛御史，您家的吟霜姑娘，可与佟秋桐交好？”

    薛御史仔细想想，却也没想起往日与女儿交好的女眷里头，有这么一位。

    他犹豫着摇头。

    佟世昌复又道：“也许，只是女孩子间的玩笑——这不足以证明，不是宋蘅下的手！”

    宋蘅嗤笑：“简直无理搅三分！佟秋桐居心不良，引起争端，她的事就是玩笑，而我就是狗急跳墙，一定要杀人的了？”

    佟世昌眼珠子一转：“秋桐没有道理又送衣裳又杀人，这与她无关！”

    “有没有关系，可就轮不到太傅了算了，本都督前来捉拿劫狱之人，恰好一网尽，或许太傅更愿意看一看，是谁出手的？”

    不待佟世昌反应，司北宸抬手，让人把贼人全都押进殿内。。

    佟世昌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其实，见着宋蘅随着司北宸入了金銮殿，他便觉得事情出了意外。

    而今瞧见二儿子被逮住送了过来，他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宋致远一愣，自然认出此人乃是自己的舅子，“这……思行，你怎么这副扮？”

    楚元韶也盯着他瞧。佟思行满脸灰败之色，哑口无言。

    “还是由臣来解释好了，实乃今日乱糟糟的，臣不得不启动锦衣卫入宫保护陛下安全，谁知却发现有人欲要劫狱，臣便与一队人马赶到，成功将劫狱之人拿下——可笑的是，这群人竟以佟大人为首，也是稀罕。”

    楚元韶看向佟世昌：“太傅，这件事，你有什么解释？”

    “陛下，臣……”

    佟世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事到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哪里容他辩驳。

    “佟太傅想必是无言以对，不若叫本都督来替太傅作答——陛下，薛姐之事，乃为佟家一力主导，就是为了栽赃嫁祸，一石二鸟，连替罪羊都找好了，便是宋府的三姑娘宋蘅。”

    佟思行死气沉沉地跪在一侧，周围的一切好似都与他再无关系。

    佟世昌大汗淋漓，红着眼珠子道：“陛下是犬子佟思行与孙女佟秋桐做的糊涂事，臣起先并不知情，还望陛下体恤臣一把年纪，只余下这一个儿子，格外开恩啊。”

    他直接将罪名推到了佟思行与佟秋桐身上。

    当初柳氏母子俩的死，对佟世昌来，还没有多大的触动。

    可如今，佟思行是他唯一的儿子了，若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佟家便也完了。

    难不成还要指望府里几个毛头儿重振佟家家风？

    可他也不得不让佟思行和佟秋桐当替罪羊，否则，佟家从今日起，便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有时候，牺牲是必要的。

    与其让司北宸为了斗倒佟家而扯出更多不利于佟家的把柄来，还不如这件事就止在佟思行与佟秋桐身上！“请陛下严惩真凶，臣只吟霜一个女儿，待若珍宝，若成了这等奸臣贼子报复臣的工具，其心可诛！”薛御史怎能轻易放过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佟世昌亦是悲痛：“陛下，薛姐这件事，犬子与孙女虽有不妥之处，却也另有苦衷啊。”

    “另有苦衷？”楚元韶讶异，这事儿竟还有内情不成？

    “臣妾拜见陛下。”

    未料到，佟世昌尚未把话出口，淑兰夫人经由侍人唱喏，信步走入殿中。

    此时此刻，见着与这件事看似毫无关系的淑兰夫人，宋蘅不免疑惑，她来干什么？

    众人自然也瞧见了淑兰夫人脸上的慌乱与不安。

    “陛下，臣妾此行，是有事要。”淑兰夫人浅浅行礼，道。

    楚元韶让她落座，问道：“此事有关薛家姑娘，牵扯上了佟家、宋家，爱妃可是知晓什么内里不成？”

    淑兰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诸位都是入宫参加臣妾的寿宴的，出了事，臣妾深表惶恐，又怕此事令各家不睦，给陛下丢脸，是以，出事后，臣妾有派人去薛姐殒故之地仔细搜索。原以为那人行事周密，必不会留下什么，可宫人来报，抓住一人，此人在薛姐身殒之处焚烧纸钱！”

    大家都吃了一惊，不管是害人的，还是无辜的。

    宋蘅心中只是疑惑，以佟家手段，怎还会有不开眼的在出事后去烧纸钱？躲还来不及呢。

    果然，一见佟世昌脸色，便知道他也不晓得此事。

    宋蘅头一次正视这位淑兰夫人。

    真是有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