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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便是置下天大的家业,也不及老娘的破桌子烂板凳宝贝!”逢太后气道。

    好在周玄一早就预备了一概起居用度之物带来。然看着这与皇宫云泥之别的家, 他还是觉着太委屈苏凤竹了。“放心, 很快回皇宫的。”夜里入寝之时他与苏凤竹道。

    彼时他正在帮苏凤竹沐浴。苏凤竹路上走了这许多天, 如今给热水一泡,舒服的几乎要睡过去。“有什么要紧?反正有你伺候我, 比宫女都伺候的好。”她瘫在浴桶里,眯着眼睛道。

    “是么?”周玄看看苏凤竹此时模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媳妇儿,我手上力度可合适啊?有没有把你揉搓疼了。”他问。

    “合适的。”苏凤竹答道。

    “可解乏啊?” 他又问。

    “嗯嗯。”苏凤竹迷迷糊糊地道。

    “一会儿可要换过来伺候伺候为夫啊?”他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坏人。”苏凤竹脸慵懒地往他怀里一躲。

    “阿奶的基业, 你是不是想接手啊。”周玄依旧用那醇厚温柔的声音道。

    “想的......嗯?”苏凤竹话出口才反应过来,猛地直起上身, 瞪大了眼睛看周玄。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吓成这样了?”周玄忙又把她拉回怀里:“没事没事,我一早就看出你有这个心思了,你既然想接,那便接就是了。”

    “你,你看出来了?”苏凤竹自忖自己应该没流露出什么吧。

    “那是,我媳妇儿脑袋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么,那还能叫你的亲亲夫君。”周玄亲一下她额头:“你不必有什么顾忌,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只要你高兴就好。”

    “我是有想过,可是,你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苏凤竹伸出双臂搂住周玄脖子道:“你不要以为,祖母手下不过些闹上不了台面的江湖草莽。若是运用得当,不断壮大,也许会形成相当可观的一股暗中力量呢。”

    “我自然明白,送粮的时候我已经见识过他们的手段了。”周玄道:“媳妇儿,你能多些人护着,那我自然更放心。”

    “你当真,当真不怕我起异心么?”苏凤竹到底问出了这句心底的话。

    “不怕。你在我这儿呢。”周玄把苏凤竹的手握进掌心里:“我一个男子汉,连媳妇儿都信不过,担心这个顾虑那个,那还活个什么劲儿呢。”

    苏凤竹看着他的脸,只觉着万千情思在心头,最后只道:“你既这般信我容我,那我,我以后不管你身在何方走什么样的路,一直在你身边便是。”

    “夫妻之间,岂不正该如此。”周玄笑着揉揉她的脸。

    苏凤竹也去揉他的脸。两人心有灵犀对视许久。

    “对了,你是如何看出我心思来的?”苏凤竹又问他。

    “很简单啊,你愿意和不愿意,想事情和没想事情,人都不一样的。”周旭着啄了一口她的唇:“就比如,你想和我亲热的时候,嘴唇亲起来湿糯糯的,就像现在这样......”

    “讨厌!”苏凤竹又惊又羞,忙推他:“这薄屋陋室的,会被听到的......”

    “不会的,这墙和门都厚......”

    外间屋子里的兔儿忙挪开贴在门上的耳朵。哪里厚了,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嘁!

    第二日一早,苏凤竹被从没听过的鸡鸣之声惊醒,还颇吓了一大跳。

    山村的早上宁静而忙碌。因着昨日他们初初归家,众父老乡邻怕他们累了,没多扰。今日却是里三重外三重,把个院儿内外挤的水泄不通。他们好奇地询问着外面的世界,直爽而不粗鄙。

    苏凤竹早就听周玄起过,周家祖上原也不是这梅花村的人。周玄的曾祖父和曾祖母是从外地逃荒至此安家落户。子孙却不甚繁茂,只养大了了周老太爷一辈兄弟俩。周老太爷只养住了景泰帝一人,周老太爷之兄也不过有一男一女成家立业,都不在这村里。

    俗话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这周家人才刚刚回来,亲戚便寻上门来了。

    “周大秀才来了,周大秀才来了!”便听外面马嘶声响起,孩童一连声的喊。苏凤竹琢磨着这该是景泰帝的堂兄,那个蒙骗了逢太后的周钟善了。

    “他还敢来!”周玄一听,立刻双目圆瞪,便要冲出去。

    “玄儿,让他进来,让阿奶料理他。”逢太后眯了眯眼道。

    “是,孙儿迎他进来。”周玄犹豫了下道。

    三布做两步跑出去,在门口正和下车的周钟善了个对脸。

    周钟善岁数比景泰帝大三岁,差不离的大块头铜铃眼横肉脸,然他眉宇之间并无景泰帝的霸气,代之以板正迂腐之色。此时他也量了周玄:“哟呵,玄哥儿啊?果然是发达了,大伯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周玄便挥挥手,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急急上前,一字在他身后排开,对着周钟善怒目以对。周钟善不由地倒退一步。“咳咳。”他咳嗽声壮威:“怎地玄儿,大伯好心好意来看你们,你这是作甚?”

    “我奶要见你。到了我奶跟前,你话仔细些。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你心里有数,否则,哼。” 周玄冷冷地道。罢转身就想走。

    “玄儿你等等。”周钟善却拉住他:“伯父自然明白。有些事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活着的人更要紧是不是?不过,婶娘脾气刚烈,一会儿还要玄儿你在婶娘面前帮大伯多好话,好不好?”

    这是拿他爷的死因要挟他了。周玄看着他,第一次有想弄死一个人的想法。

    乡邻们也都从逢太后口中听了周钟善的所作所为,如今对他都是怒目以对。而周钟善却沉稳地昂着头,并不把众乡民看进眼里。

    “啊,婶娘回来了,侄儿钟善来给婶娘请安了。久疏问候,婶娘身子可好啊?”到了逢氏面前,他才把头低了低,倒是扎扎实实做了个揖。

    “你倒还敢来见我。”逢太后一顿拐杖,冷冷笑道:“周钟善,你骗的老娘好苦!”

    老太太见过血的煞气震的热气蒸腾的屋子顿时冷如冰窟。

    “婶娘容禀。”周钟善不慌不忙地道:“叔父的事儿,侄儿瞒着婶娘,何曾是侄儿本意?侄儿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婶娘年纪大了,在外面也不容易,是您老得知实情一时激动有个什么好歹,侄儿如何向叔父的在天之灵交代啊!你是不是玄儿?换了是你你也会如伯父一般想法罢?”

    无耻!周玄冷着脸不出声。

    “这么你还是一片孝心。”逢太后听了他这颠倒黑白之词,倒是从容镇定:“为我担心了这足足一十五年,倒是辛苦你!那以后我叫你给玄儿他们的银钱,他们分文没见着,你又有何辞?”

    “这也是侄儿的苦心啊!”周钟善喟叹道:“还不都是因为二弟不成材么!一点家底子在他手里全败干净了。长兄为父啊,侄儿我是不得不为他们一家子算啊,故而侄儿把婶娘给的钱全替他们攒了起来,等着给孩子们成家立业用啊。你我这算应不应该,玄儿?”

    周玄撇过脸,深深吸气。

    “你如何有脸出这话。”逢太后怒极反笑:“那老二离家后你又怎么?这些孩子们吃没吃的喝没喝的,不得已时候大丫头把自己个儿卖了给人当奴婢。你却拿着我的钱又置房又置地,门都不让他们进。你这是亲人呢,便是寻常相识,也没有缺德成这样的!”

    “可不是么,缺德!”“那时从没见你上门!”“你可知他们那时有多可怜!”乡邻们也纷纷出言斥道。

    “婶娘却又误解侄儿了!”周钟善倒是丝毫不动容,依旧一副诚恳模样:“俗话的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咱们祖上,赤手空拳来到这梅花村,吃着苦中苦才出一片天地!而老二呢,却毫无先祖遗范,好逸恶劳i,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侄儿这当兄长的痛心啊!难过啊!侄儿不能叫这些好好的孩子们重蹈他的覆辙啊!侄儿句心里话婶娘莫气,侄儿思量着,都是婶娘从宠溺二弟,才叫他养成那样性子。所以必得叫孩子们吃一吃苦,才能品性端正。婶娘你看,玄儿和他弟妹们,何曾有二弟一丝影子?这全是我让他们吃苦的缘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