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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慎言!”范信芳看着这样的乐太后,一股无力感笼罩心头:“好,我知道不服不了大嫂。事已至此,大嫂又能怎样?就这么一直窝在着庄子里怨恨着陛下?你可还有两个孩子,你不得为他们想想?”

    “我又能怎样?”乐太后突然露出一个阴毒的笑:“你是拿定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拿他周老二怎样是吧?可这不还有你么?好三叔,你口口声声念着你大哥的恩情,如今,可不是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报恩?”范信芳揉揉额头:“如何报恩?”

    “杀了周老二!”果然乐太后急切地道:“杀了周老二替我男人我儿报仇,然后皇位你来坐!嫂子虽是还有个行儿,可咱们不跟你争,你做皇帝!你本就是名门之后,满腹才华,周老二那村夫哪及你半分?你定是也不甘心屈居他之下,是不是?如今,如今他离开京城,正是时候……”

    范信芳正听得不耐烦,此时眼中寒光一动:“陛下离开了京城?大嫂何处听来的?”

    “我就是知道。”乐太后站起来,走近他:“如今京城内外兵马尽在三叔掌控之中,三叔只需动动嘴,这个天下就是你的了,三叔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某志不在此,大嫂还是早早忘了这念头为是。”范信芳转身往外走去:“大嫂好好歇着吧,我告辞了。”

    “事到如今,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乐太后在他背后大声道。门扇哐当一声关上。数条精干大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手持利刃把范信芳团团围住。

    范信芳急急唤人,却听到庭院里无数利箭破空之声响起,一道道血线染红门扇。随从们熟悉的声音传来,却终究哀嚎着消失。

    大意了!这是陷阱!可她哪儿来的人?范信芳铁青着脸转头看向乐太后。却见她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卢恒之父卢章。

    “你?”范信芳顿时明了:乐太后与卢氏勾结到了一起!“你们当真敢造反?!”他沉声问。

    “什么叫造反,”乐太后咯咯笑着:“这原本就是我家的天下,如今不过是完璧归赵而已。”

    “正是。”卢章拱手道:“我等不过是匡扶正统而已。”

    “你们还是醒醒吧。”范信芳冷笑:“天下兵马尽皆臣服陛下,区区一个卢氏,安敢螳臂当车?!待陛下闻讯回转之时,便是你们灭亡之日!”

    然乐太后与卢章脸上不见一丝惊慌。“哼,实话告诉你吧,他是回不来了!”乐太后欢快而狠绝地道。

    “你们……你们刺杀了陛下?”范信芳大惊。

    京城风云突变,梅花村中尚和乐融融。

    皇太后仪驾眼见到达临橦,周家众人本准备离开梅花村,去与仪驾会和。岂料此时有一门许久不见的亲戚来到梅花村,拖延了众人一日。

    来的是周钟善的亲妹,景泰帝的堂姐,周玄的堂姑。

    这位姑太太嫁的是邻近镇上姓乔的人家,家境一般,能够温饱。且不像她哥那般没良心,周玄兄弟姐妹实在饿极了没吃的,厚着脸皮去她家,挨着受她夫婿些白眼,倒也能得她偷偷接济一二。故而如今她满脸殷勤地来了他们家,周玄自然好生待她。

    “哎呀呀,看看这茶壶茶杯,这般俊俏精致,咱这地方再找不出来!婶娘您这头上的簪子,是十足真金罢?看亮的!侄儿们这身上穿的,是上好的杭缎罢?看软的!”乔姑太太畏畏缩缩地东看西看:“哎呀呀,我二兄弟,这是真发达了!”

    “还行还行,托福托福。”逢太后淡淡敷衍她。此时苏凤竹带着兔儿和阿紫去村子周边赏梅去了,尚未回转。逢太后没他们在身边凑趣,很是懒怠理人。

    乔姑太太便不太敢和逢太后话,只扯着周玄抹着眼泪道:“哎呀呀,我一早就了我二兄弟不是常人!如今总算好了,姑母可真替你们高兴!”

    又拉过自己女儿喜姐儿:“你妹妹更是!你妹妹和你最好了,早先是你们一家给抓徭役抓走了,把你妹妹急的啊,哭了好几天呢!前几日听你们回来了,这总算才笑了笑!”

    她的女儿喜姐儿今年一十七岁,生的亭亭玉立一副家碧玉模样,倒也可人。但却与她娘一般的家子气模样,此时低着头不安地扯弄着自己衣角,声道:“娘,别了……”

    周玄便与他姑母道:“我原记着喜妹妹是去年腊月里出门子吧?这如何……”

    不这个还好,一这个乔姑太太立刻耷拉了脸,拍着大腿哭嚷起来:“哎呀呀,这事儿起来,哪儿理去!还不是你钟善大伯么!好好日子不过,弄什么祥瑞迎皇太后,结果祥瑞没了,他们一家人家破人亡,还带累了我喜姐儿!喜姐儿那婆家是你们大伯给找的,借了你们大伯些钱去供养那啥祥瑞。如今见你大伯家这样,钱也了水漂儿,却把气撒在我们喜姐儿身上,把我们喜姐儿休回家了!你,他们家好的时候咱们也没沾他们什么光,如何这时候却带累了我们!”

    “竟有这事!”周玄一听又是气怒又是愧疚:“这般不厚道的人家,必要与他理论理论才是!姑父不曾为妹妹撑腰么?”

    “嗐,你姑父也借了你大伯钱,这还怪着我呢,哪儿有心思为你妹妹撑腰。”乔姑太太一听,低下了头。

    周玄便心中有数:他这姑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没陪着回来呢。

    便道:“姑母妹妹莫慌,有那些人后悔的时候!以后凡事有我,我必为姑母和妹妹撑腰的!”

    “你看看你看看!”乔姑太太一听喜上眉梢,与自己女儿道:“我就你玄哥哥最疼你,万不能不管你是不是?哎呀呀,玄儿,姑母是从看着你长大,一直就你这孩子不错,要不是那时你爹太混账,姑母就把喜姐儿许配给你了,咱们亲上加亲……”

    “娘你这些话作甚!”喜姐儿急的一张脸都红了:“终归是我命苦罢了,我认了!”

    “无事无事。”周玄忙安慰她:“妹妹这般好的人才,必能觅得德才兼备的如意郎君,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唉,叫人休了的女人,哪儿还能再觅得什么如意郎君。”乔姑太太哭道:“偌得玄儿你这般人才这般家境的,便是能给人做妾,我也认了……”

    “娘你快别了,你这是逼着我去死是不是!”喜姐儿捂脸往外跑。

    “橙子带你喜姐姐到厢房坐去。”周玄忙吩咐周橙。

    “和你哥哥有什么话不能的?!”乔姑太太仰着脸儿冲着她闺女背影喊。她是见周玄真心实意地看顾她们,胆气愈发大了,看向逢太后道:“婶娘,侄女此来,实是想向婶娘提一桩亲事……”

    “不必跟我,你要跟谁提跟谁去。”逢太后斜躺着,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乔姑太太复又看向周玄:“好孩子,你是我亲侄儿,我才好跟你开这口……”

    “姑母,那啥我爹给我娶媳妇儿了呢。”周玄苦笑不得道。

    “我听了听了。”乔姑太太拍着周玄的手道:“听生的甚是俊俏?倒不知怎样个俊俏法儿?你看看你妹妹,不是我这当妈的夸嘴,我这十里八乡看着,还没见着有生的比我们喜姐儿好的。那心性儿你也是尽知的,放到哪儿去都拿的出手吧……”

    “姑母,姑母!”周玄忙断她的话:“你看,我媳妇儿她们回来了!”

    外面苏凤竹和兔儿周紫各抱着一捧花,叽叽喳喳走进来。

    “这是哪家亲戚?”苏凤竹福身:“给您老请安了。”

    梅花掩映下,苏凤竹恍若梅花仙子。乔姑太太看直了眼,一时半句话都不出来了。

    好吃好喝招待了,临走又送了一车礼物,着侍卫给送回去。侍卫回来之时那乔家姑父却又跟着来了。眉开眼笑,好不谄媚。“我从到大都没看着姑父这般笑过。”过后周玄不屑地道:“等明儿个亮明身份,他又待怎样,我倒很想看看了。”

    可是这日深夜,匆匆而至的马蹄声又一次乱了他们的计划。是仪驾那边来人报信:“有刺客袭击仪驾,随行侍卫官员等伤亡惨重!”

    “难道是前朝的人做的?”周玄与逢太后、苏凤竹商议着。

    “可别乱猜疑人。”兔儿突然推门进来,冷笑道:“我这儿也刚得到一份线报,周老二悄悄离了京城,似是要来找你们,半道也遇上了刺杀,下落不明。与此同时,京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