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薄情与深情
阴暗的天牢里,隔着那一扇的窗户还是能勉强看到窗外的灯光,牢里的差役们都在吃着好酒好肉,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上头有封赏,家里的媳妇儿也给准备了吃食,所以一群人聚在一块聊得好不开心,就连十恶不赦的犯人,今天的碗里都加了个鸡腿。
“王爷,您也吃点儿吧。”有差役出来给姜棣送了饭菜后,看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也不敢多,放下东西就很快离开了。
待听到牢门上锁的声音之后,姜棣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淡淡望着面前的饭,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笑声,表情冷漠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换成了齐齐请安的声音来。
姜棣睁开眼,就看到了一身常服的太子。
见是太子来,只淡笑:“难得大皇兄还记得臣弟。”
太子看着一旁的饭菜,淡淡看向他:“四皇弟难道就不想出去吗?”
“太子皇兄不是不屑与臣弟合作?”姜棣直接将话明白,太子也只是笑:“的确是不与你合作,但你告诉本宫一些事来换灼华一条命,不亏吧。”
提起灼华,姜棣的心微微沉了沉。对于这个亲妹妹,他就算利用,也不可能完全无情的。但要为了她而牺牲自己,他也绝对做不到。
“皇兄想问什么?”姜棣完,起身将那晚饭端了过来开始慢慢的吃。
“你还知道楼衍和七弟什么秘密?”太子直截了当的问他。
姜棣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问这个了,咽下饭,笑道:“皇兄觉得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件我自己都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查到的事?就凭灼华的一条命吗?”
“不够吗?”太子反问他,姜棣讽刺一笑,继续吃饭。
太子倒是没想到他对自己同胞的亲妹妹也能这样无情:“你还想要什么?”
姜棣这次没有特意停下来,而是认真的吃完了这碗饭,才道:“皇兄知道臣弟想要什么,不过想要的,你不一定会给,那臣弟也不要别的,只要一个人。”
“楼衍?”
“不。”姜棣放下碗筷,抬头笑看着他,道:“魏如意。”
太子眉梢微微一挑,要抓住魏如意,可不必抓住楼衍简单。
太子却是一笑:“魏祈章不是跟皇兄合作吗,让他交出魏如意来,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情吧。”
“别人可以,但唯独魏如意不行。”太子笑笑,魏祈章他现在用得正顺手呢,而魏如意是魏祈章的底线,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罢,太子也不再多留,转身时,只留下一句:“本宫想,也许灼华的的尸体送到你跟前来时,你会改变想法。”罢,丝毫没有停留的离开了。
姜棣忽然心里一慌,立即要站起身来,但太子的脚步声已经远了。
姜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但灼华不是被云府的人留在家里吗,怎么会出事?
想到这些,姜棣只后悔自己没有听拂媚的,他不应该这么着急的,如今被困在这天牢,该怎么办?
姜棣心思沉沉的坐回去,没多会儿,就有人递了一张纸条来,递完纸条后便立即消失了。
姜棣觉得奇怪,看着门口处的纸条,等了一会儿,还是过去拿过来了。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大字。
“楼衍勾结外邦,火烧刑部,勾结秦家外人,意图谋反。”
姜棣将纸上的字念出来后,想了想,立即朝窗户外面看去,却只看到隐约有个人影离开了。
那是谁,怎么会知道楼衍的事,这个人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再去举证楼衍么?
他轻哼,将手里的纸撕了个粉碎。
但没想到第二天,刑部就传来了烧起了大火的消息,而烈染作为外族王子,虽是居于山林里的野蛮部落,可他这个部落却极为神秘,极少有人知道具体所在,更传闻他们还藏有一种杀伤力极高的秘密武器,所以一直为各国所忌惮。
烈染的身份一暴露出来,魏祁章当天便领兵包围了烈染所住的庭院,不过等他到时,别院里除了几个扫的仆人,早已不见烈染踪迹了。
“人呢?”魏祁章勒住缰绳问前来回话的下人。
下人们忙道:“他今儿一早就走了,应该是往南边去了。”
跟在魏祁章身边的副将皱皱眉:“怎么走的这样突然?况且今日还是春节……”
下人们忙道:“我们也不清楚,好像前几日听烈公子,他父亲时日无多,他要回去继承部落了。”
下人们模棱两可的话让副将也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只看向魏祁章,魏祁章只冷着脸道:“先搜查一遍,这个烈染是极为重要的人物,你们几个,全部跟我去官府回话。”
下人们忙应是。
副将在一侧跟魏祁章道:“少将军,听闻这别院乃是国师所有,我们要不要也让国师去官府回话?”
魏祁章冷淡扫了他一眼,寒声道:“你查过地契?”
“还没有,但我们之前查到的信息里,的确这别院乃是归国师所有,而且烈染几次出入国师府,必定是跟国师关系亲密……”副将阴沉着脸道。
魏祁章轻哼:“就凭你这拿不出手的证据就要去国师府拿人?要去你自己去,我还想多活几日。”完,勒住缰绳要走,那副将却道:“难不成因为国师是将军的妹夫,所以将军才……”
副将话未完,魏祁章手里的剑直接狠狠拍在他身上,将他掀翻在地。
副将狼狈的站起来,魏祁章只冷漠看他:“你话注意分寸,本将军从未阻止你去拿人,要去你自己去就便是。但你这条命贱,本将军的命可比你金贵。”
魏祁章冷淡罢,便驾着马离开了,只留下个恨得牙痒痒的副将和纷纷低下头不敢吱声的下人们。
而此时的国师府里,烈染就坐在楼衍的书房,面前的书桌上还特意摆放了几本《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启蒙书。
烈染苦着脸:“我能你们北燕的话便够了,还学这些个做什么?”
楼衍斜倚在榻边,翻了页手里的书,淡淡道:“发时间。”
烈染喉头一梗,得好像很有道理似得,昨儿半夜他被阿义叫过来,还伪造了出城的假象,现在他可是作为异族危险人物在这北燕都城的,再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去了,想想,还真是没什么事可做。
他略略翻了翻书,才看着一心看书的楼衍,有些不明白:“你怎么不多陪陪你媳妇儿?你可是没几天好活了,还不多陪陪她,以后可就陪不到了。”
楼衍听到这话,才抬头冷淡扫了他一眼。
烈染笑起来:“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你媳妇儿挺可怜的。”
“如意有自己的事情。”楼衍完,才放下书,转头给自己倒了杯茶,道:“陈言袖的事,你操之过急了,既然部落有事,不如趁此机会回去一趟,待处理清楚了再,也好想想清楚。”
“还有什么可想的,倒是袖她还想不清楚,她那样性子的女子,如何能困在后宅当只金丝雀?”烈染轻哼,楼衍看他这股傻愣的劲儿,只继续垂眸:“明日启程离开。”
“我不……”
“由不得你,你父亲在你眼里,难道不及儿女私情重要?”楼衍问他,烈染这才沉默了下来,半晌,不甘心道:“那在离开之前,我再去……”
“不行,昭王府周围早已布满了眼线等着你,你一旦露面,只怕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北燕了。”楼衍完,屋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他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而后就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问道:“衍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嗯。”楼衍放下书,端正着坐好了等外面的人进啦。
房门推开,一袭嫣红撒花长裙的少女翩然而至,似乎带着些花的香气,伴着寒气,冷夹着香味,犹如高山之上那从雪里盛开的花。
楼衍看到她,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看她快步走到身边坐下,才自然的将她的手抓在手心:“外头凉,怎么不拿个暖手炉?”
“一时忘了。”魏如意完,笑眯眯叫知雨把她学了好几天才做好的鸡蛋羹端了来,虽然是道简单的菜,可步骤却繁琐细致,她做了好几次,才做出这一盅细嫩爽滑的来。
烈染瞧着那嫩黄嫩黄的鸡蛋羹,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牛奶和鸡蛋的香气,轻咳了两声:“这儿还有个人呢。”
楼衍端在手里,吩咐一旁的阿义:“请他出去吧。”
烈染气急:“我的意思是,都到午膳时间了……”
阿义笑眯眯过来:“所以啊,请您去隔间坐着,一会儿府里热闹呢,人来人往的,叫人发现您在这儿可就不好了。”
“可是我……”烈染看向魏如意,魏如意只笑眯眯道:“阿义的没错。”
烈染感受着差别待遇,他就楼衍怎么没黏着他这个没用的媳妇儿呢,原来是知道媳妇儿在给他洗手作羹汤。
哼,等他娶了袖,袖也会给他做的。
烈染轻哼着起身,走之前,还特意又看了眼那香香滑滑的鸡蛋羹,等魏如意察觉,他才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走了。
魏如意乐得不行:“叫厨房再做一些。”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知雨捂着嘴笑了半天,才忙去安排了。
魏如意看着楼衍,笑道:“衍哥哥,咱们出去玩儿吧,我让木英买了好多炮仗来。”
楼衍自然同意,还吩咐阿忠阿义都可以出来玩,院子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阿忠阿义自然玩得很欢,牧云相对就沉稳了许多,只是在一旁看着笑,并不参与,而灵犀也是,站在一侧,似乎这些热闹都与她无关一般。
灵犀看着跟楼衍手牵着手高兴的不行的魏如意,神色淡淡。
二师父则是背着手,笑眯眯的逗弄着美男子,现在美男子很喜欢跟着他,也很通人性,所以他很是喜欢。
“来,二师父给你吃鱼干。”二师父手里拿着特意叫人做的鱼干笑眯眯的逗弄美男子。
美男子矫捷的一跃,鱼干就到手了。
除了玩炮仗,还有各种游戏,魏如意也不吝啬,奖励的金银珠宝更是大方,国师府的人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至于刑部,一场大火,而那个写了血书的秦家人也不见了踪影。
马尚书都急坏了,年都不敢过,立即召集了在京城的莫飘来商量对策。
魏祁章在魏府里,看了眼跪在魏家祠堂祈祷的魏轻水,出神的想了会儿什么,就转头往回走了。
快走到前院,便见厮跑了过来:“二爷,莲心姑娘来了。”
“嗯。”魏祁章淡淡应了声,厮又道:“她抱着孩子。”
魏祁章一听,这才快步往前跑了去。
等到魏府门口的时候,莲心正瘫坐在魏家门口,怀里的孩子哇哇的哭着。
“怎么了?”魏祁章看她已经湿透了的鞋和群边,忙上前将她一把扶起,又叫人抱过了孩子,才道。
莲心摇摇头:“我没事,我把孩子带回来了。”莲心抬头朝他笑道。
魏祁章看着她脖子上那一圈瘆人的淤青,眉心微微拧起。
“魏公子我真的没事,你放心,他不会杀我的……”莲心忙笑着安慰道。
魏祁章自然知道那人现在还不会杀人,如果杀了莲心,他能利用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先进来,我让人送你去换身衣裳。”魏祁章完,叫下人来扶住了她。
“魏公子……”莲心叫住他,笑着道:“我要赶紧回去了。”
魏祁章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莲心是担心那人会因为她忽然把孩子抱回来而牵连自己,按自己自私的性格,他也不会多问,可如今看到莲心这双干净到似曾相识的眼睛,他只道:“留下吃了饭再走,大姑母一直想见你。”完,魏祁章便叫人守好了魏府大门,带着宝去找魏轻水了。
莲心的心快速跳动着,她看得出来魏公子方才对她的,不仅仅是同情。若是这样,那这些苦,都值了。
魏祁章回到书房,提笔,又写下了第二封要送去国师府的信。
皇宫里,也因为过年,以前的一切都好似暂时放了下来,皇帝跟柔嘉一起披着斗篷在御花园赏雪看风景,偶尔起曾经的事,皇帝也会会心一笑。
到了夜里,整个京城都亮堂了起来,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顽皮的孩童在门口放爆竹,饭菜的香气伴随着宠溺又温柔的母亲的呼唤声一起传来,家里那一盏昏黄摇曳的蜡烛,就是最温暖的光。
国师府内,长长的宴席桌上,二师父坐在上首的位置,楼衍跟魏如意坐在一侧,老嬷嬷坐在另一侧温柔笑着。牧云灵犀也同桌坐着,阿忠阿义和木英知雨加上谢妈妈则是另起了一桌。
夭和雪无痕两人还是一个一个闹,屋子里好不热闹。
方伯跟着厨房的人一起讲香喷喷的菜端上来,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魏如意觉得今晚的烛光温暖极了。
她悄悄的抓着楼衍的手,轻声道:“衍哥哥,往后每年我们都这样过。”
楼衍目光微动,看她一眼,点点头。
魏如意嘻嘻一笑,二师父先让人把美男子的饭上了,才起身举起酒杯:“新的一年,大家都长命百岁。”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众人齐齐起身举杯,魏如意端着杯子里的温开水一饮而尽,楼衍斜睨着一副喝了美酒一般陶醉的魏如意,眼底浮起笑意,将酒喝下,这才开始用膳了。
牧云只悄悄的看着灵犀,低声道:“灵犀,你新年有什么愿望?”
“希望尊上一切安好。”灵犀淡淡完,牧云嘻嘻的笑,灵犀顺便问他:“你呢?”
“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当然衍也要好。”牧云笑着完,见灵犀微微愣了下,他便红了脸,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了。
饭桌上,没有那些吃饭不话的规矩,木英那一桌更是在雪无痕的带领下,行起了酒令,热闹的厉害,魏如意瞄过去,也跟着笑,不知不觉,魏如意让人准备的几坛美酒都喝了个精光,牧云也喝得醉醺醺的,但他喝醉后,仍旧很谨慎规矩,反倒是雪无痕,喝醉了以后就开始控诉夭一直喊他‘狗剩’的事儿了。
“你总是这样叫我,我很为难的。”雪无痕了个嗝儿道。
夭轻哼:“你娘亲给你取的名字,有什么为难的,我就觉得挺好。”
雪无痕噘嘴:“不好,狗剩太土气了。”
“别人看你是看你这个人,跟名字没关系。”夭又道。
“那你觉得我人如何?”雪无痕问她。
夭自然的接话道:“很好啊。”
雪无痕眨眨眼:“多好?”
夭想着反正过年,他又喝醉了,干脆都夸他几句,便笑道:“人又高又英俊,而且人品也好,虽然有时嘴巴不把门,但我知道你,心很软……”
夭笑嘻嘻着,可话还没完,就发现方才还醉醺醺的雪无痕忽然坐直了,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我这么好,你嫁给我吧。”
夭怔住,满屋子的人也怔了怔,旋即爆发出哄堂的欢呼声。
这里的人都是性情中人,如今雪无痕故意下了个套给夭,又是在过年这么喜庆的日子当众表白,这还不让人热血沸腾?
夭整个人傻住,脸红的就想红透了的苹果,魏如意也跟着起哄起来,她可是知道夭一直对雪无痕有意的。
“嫁吧,我给你补嫁妆。”魏如意笑眯眯的。
楼衍也道:“我也补一份。”
“我们也添一点儿……”木英跟知雨也忙附和,夭愣着愣着,眼泪就落下来了。她自没爹没娘,跟着爷爷过日子,后来爷爷被人杀了以后,她就只认定姐,却没想到,她也有能幸福的一日。
雪无痕看她哭,以为她不答应,忙道:“你别哭啊,不答应就不答应,我一个大男人,脸皮厚没关系的。”
夭却是破涕为笑,起身给魏如意跪下郑重磕了个头:“奴婢谢谢主子。”
魏如意满心感慨,起身将她扶起,笑道:“真好,过年的时候再见一桩喜事。我看这样,你们婚期也早些定了,热热闹闹办一场,早些结为夫妻。”
夭的脸红的厉害,雪无痕立即笑着上前来朝魏如意笑道:“好,要不就三日后,嫁衣什么的我早叫人定制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夭诧异,雪无痕只嘿嘿的笑,可能是当初厚着脸皮去魏如意的绣坊里做衣裳的时候吧。
知雨和木英在一盘看得羡慕极了,知雨倒在谢妈妈怀里,木英则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呆呆的莫大人来,赶忙喝了杯酒压压惊。
牧云只悄悄看了眼一旁目光微动的灵犀,垂下眼眸,若是他跟灵犀开口,灵犀会答应吗?不会吧。
夭和雪无痕的婚事就算是定了下来,魏如意回到清风院,即便眼皮都累得掀不起来了,还是满心欢喜的跟木英和知雨着:“等什么时候遇到了合适的,把你们也嫁了我就安心了。”
知雨给她拆着头上的发钗,笑道:“您这是担心奴婢们嫁不出去呢。”
“木英还好,你可能有点难,你这丫头啰啰嗦嗦的,谁敢娶了你去?”魏如意笑她,知雨气得直跺脚:“姐欺负奴婢。”
魏如意笑起来:“咱们知雨姑娘又聪明又贤惠,谁娶了你回去,那才是八辈子的福分呢。”
楼衍坐在一侧,瞧见她们主仆趣,也跟着露出几分温暖的神色,只合着眼睛等了会儿,等魏如意收拾好,才叫下人们都下去歇着了。
吹灭了灯,魏如意缩在被窝里,使劲儿往楼衍怀里钻,腿也要压他腿上,胳膊也要压他胸膛上,笑眯眯道:“衍哥哥今儿喝了多少酒?”
“一点点。”
“那就好,衍哥哥我已经快要研制出解药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魏如意含含糊糊的着,困意涌上来,让她实在忍不住了。
楼衍嗯了一声,听到她已经均匀起来的呼吸声,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才将她拥住:“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拼命活下去的。”
梦里,魏如意似乎有所感觉,但她只隐约看到浓雾一片,散不开的浓雾对面,似乎有令她十分恐惧的东西,但她的手却被人牵住了。
她侧身一看,看到楼衍正目光坚毅的望着前方,告诉她不用害怕,因为他会一直都在。
终于,云开雾散。
只是这新年的幸福,并不是属于每一个人。
灼华被吊在井上,汝南王府的人并不会让她活活冻死,而是在她快死的时候,又让她活下来,然后继续挂上去,她的胳膊已经失去知觉了,嘴唇被冻得干裂的厉害,好似发烧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没了清醒的意识,直到昭王府来人。
汝南王看到姜宴过来时,十分惊讶。
“昭王殿下,灼华杀害本王王妃,乃是证据确凿的事……”汝南王刚想,姜宴只道:“汝南王妃乃是中箭而亡,且不灼华当时没有带箭在身上,她更没有杀汝南王妃的动机。所以本王今日必须带她走,如若汝南王不同意,可去跟父皇奏告。”
姜宴罢,直接让人去找到了灼华,看到灼华被折磨成这样子的时候,他脸色冷了些,到底是当亲妹妹一般对待的人,又是皇家的血脉,看到她竟遭受了这样的对待后,寒意根本掩饰不住。
汝南王退让在一侧,眼睁睁看着姜宴把人带走,愣是一句话也没敢。
待姜宴离开,齐凰才走了出来,笑道:“父皇,儿子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汝南王冷哼:“本王用不着你来教训。”
“儿子现在是为了你好。”齐凰负手站在门口看着姜宴冷冷离开的背影,冷笑:“若是你再不做决定,将来被带走的,可就是父王你了。”
汝南王面色一青,可齐凰的没错,若是将来姜宴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必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但他还是不能这么轻率的卷进去,只寒声道:“这件事,我自会考虑。”完,转身就回屋去了。
齐凰看着他已经在动摇了,笑笑,迟早他会答应的。
不过姜宴前脚刚走,太子的人后脚就去了天牢。
“贤妃已经于昨晚病逝了,今儿一早昭王殿下便把灼华公主带回府去了,想来凶多吉少。”传话的人完就跑了,连给姜棣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这一次,姜棣真的有些慌了,太子不按常理出手,甚至自己一旦拒绝,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他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帮着太子登基吗?
昭王府,姜宴把灼华带回来后,直奔后院的瑞和堂,陈言袖中途想跟他话,他都只沉着脸离开了。
陈言袖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问花间:“母妃没事吧?”
“没事啊,今儿一早奴婢还特意听了,是已经醒来了呢。”花间道。
“那就好。”陈言袖看姜宴还是习惯把自己当一个无用的女人什么都不跟自己,略有些闷,但赏花弹琴这些事她又实在不喜欢做,只能在院子里转转伸伸腿脚了,盼着过了今天,明天能去陈家,见见如意。
想到这里,她心情好了些,继续伸着腿脚,就见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飞过来了。
花间眼尖,瞥见那鸽子腿上绑着东西,忙告诉了陈言袖。
陈言袖迟疑了一下,可一想姜宴没有用信鸽的习惯,又想起那可恶的烈染,只叫花间拆了信来。
“姐,这是什么啊?”花间问她。
陈言袖略退后了几步:“你先别过来。”完开那纸,果然是烈染的信,不过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北燕字,他回部落了,等处理好部落的事情再来。
看完,陈言袖立即把纸拿去烧了个干净。
“姐,是什么啊,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花间笑道。
陈言袖的确好心情,因为烈染终于走了,至于再来……如今也总算有一段安心日子了。
魏如意收到陈言袖送来的信邀她明儿一道回陈家时,迟疑了下,道:“知雨,去昭王府一趟,告诉言袖姐姐,明儿我要先回魏府见见大姑母。”
“是。”知雨忙笑着应下,魏如意想起二哥接连送来的两封密信,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中沉了沉,若是荣王真的没死,那他现在也只是个不能露脸的鬼影,此人现在活着对谁都没好处,得想办法尽快除去才是。
“姐姐,谢妈妈把您要的东西送来了。”木英高兴的从外头跑进来,坐在一旁喝茶的老嬷嬷怜爱的看她:“慢些跑,公主的性子不稳妥,你们也不稳妥可怎么好。”
木英害羞的笑了笑:“奴婢下次一定注意。”完,就交了个盒子给魏如意:“这是谢妈妈拿来的,由徐家参股了的店铺谢妈妈都没动,其他铺子里这半年的收成除了留下一成用来备货,其他的都拿来了。”
魏如意开盒子瞧了瞧,四大钱庄的银票,厚厚一沓,应该有个四五万两。
老嬷嬷瞧见她在归拢银票,笑笑:“公主拿银子做什么?”
“我要给衍哥哥。”衍哥哥手里没兵,那就买,一万两买不到,那就十万!
“老太妃也留下了一些,本是要给公主的,奴婢一直忘了。”完,吩咐丫鬟去把她盒子也拿了来,魏如意本要推辞,老嬷嬷只道:“公主若是不拿着,老奴也无颜住在国师府了。”
老嬷嬷心意已决,魏如意这才收下了,但开一瞧,这一沓银票可比她的厚了两倍不止!
“嬷嬷……”
“老太妃还给老奴留了一箱子珠宝,奴婢没舍得拿出来给公主呢。”老嬷嬷笑,魏如意知道她肯定是在安慰自己,老太妃哪有那么多钱,这些银票都是新的,肯定是老嬷嬷把珠宝大多都卖了才换的银票。
魏如意扑在她怀里,老嬷嬷只一边笑一边安慰她:“老太妃知道您跟国师都好,她也就安心了。”
魏如意抹去眼泪,瞧着这些银票,拿出了一叠来,这些用来去找传中的黑曜军,剩下的,全都拿去买兵买武器,实在不行,当做跑路费也好。
想到这里,她立即去找楼衍了,但才走到院子里,就听人来传,皇帝携贵妃微服来国师府了。
魏如意连忙让人把银票全收了起来,老嬷嬷亲自扶着魏如意,提醒了下她金镯子的事,这才随她一道往外去了。
“嬷嬷,皇上这是等不及了,暗的都不肯来,要来明的非要找到那张遗诏了么?”魏如意手心微紧,老嬷嬷只笑道:“公主放心,只要您手上的镯子不被人发现,就不会有事。”
可魏如意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当初遗诏的事泄露,加上国师府出内鬼,她就怀疑身边有细作,如今皇帝亲自找上门,只怕不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