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养不熟
皇帝的到来,让国师府才变得轻松的气氛全部消失了,谁都知道现在皇帝怀疑楼衍了,所以皇帝的到来,谁都清楚不会意味着什么好事。
魏如意到前院的时候,楼衍已经在前院了,牧云和灵犀左右跟着,皇帝则是一身黑色绣红色龙纹的长袍,身边跟着的是高公公的义子福子,而柔嘉则是神色冷淡的跟在另一侧。
皇帝看到魏如意从岔路过来,脚步还特意停了一下:“静和,好久不见你,年关也不来宫里给你义父义母请安呢?”
皇帝虽然老了瘦了,但披着宽大的狐裘,端端站在那里,帝王的威严还是分毫没减。
魏如意立即上前行礼:“是如意之过,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就算了,朕大老远从宫里跑来,可不是为了责罚你的。”皇帝笑了笑,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楼衍,才继续往花厅走去。
魏如意等人全部走进去了,才上前跟在了楼衍身侧。
楼衍伸手轻轻抓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别怕。”
“嗯。”魏如意点头,跟着他一道往花厅里而去。
花厅里熏着袅袅檀香,很快有下人摆了炭火盆子来在皇帝身边不远处,又奉上了热茶,等下人们都停下了手,皇帝才喝了口茶,称赞:“好茶。”
“是让最好的师父特意炒制的龙井。”魏如意回话。
皇帝笑了笑,看着她还不明显的肚子,笑道:“你倒是会喝茶,国师好福气。”
魏如意浅笑着应下,不过皇帝不开口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魏如意心的观察了一下柔嘉贵妃的状态,看起来虽然冷漠,但自己看过去时,她的目光却十分镇定,那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等了一会儿,皇帝忽然问魏如意:“老太妃之前送给你一个金镯子,你可好好收着?”
魏如意微微一愣,皇帝直接开口问,是想试探镯子还在不在自己手上,还是确定镯子在自己手上,而仅仅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呢?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他明知镯子在自己手里,而自己却否认了,那岂不是间接承认这镯子有问题?如若皇帝怀疑遗诏就在这金镯子里,那他就不会再这么温和了。
魏如意的心微微乱了起来,老嬷嬷见状,上前道:“公主办事迷糊,镯子老奴前儿个还瞧见收在库房了的。”
魏如意不敢露出丝毫破绽,免得皇帝怪罪老太妃,只笑道:“都一孕傻三年,我真是忘记了,瞧我这记性。”
皇帝深深看了眼老嬷嬷,才跟魏如意道:“朕最近夜里总是梦到老太妃,朕也实在思念老太妃了,不知静和能否将这镯子拿来,给朕看看?”
魏如意没有任何道理拒绝,看了眼笑面虎的皇帝,笑着应下:“那如意这就去拿。”
“嗯,朕就在这里等着,老嬷嬷年纪大了,不宜多走动,你自己去吧。”皇帝看了眼老嬷嬷,完,只看向楼衍,开始试探他秦家的事。
魏如意应下,跟一侧的老嬷嬷对视一眼,才转头出来了。
出来后,魏如意也不敢露出情绪,她担心被暗处的人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知雨跟在一侧,低声道:“姐,那镯子……”
“我知道,先回清风院。”魏如意轻声罢,跟她一道往清风院去了。
暗处,的确有人在盯着魏如意,知道她露出一点的不对劲,他们就会立即不折手段迅速抢走那个金镯子。
回到清风院,魏如意才终于敢松了口气,但这个镯子怎么办……
她将手腕上的镯子拿下来看了看,里面还刻着一个‘敬’字,是先帝命人刻上去的。魏如意想,刻上这个字的时候,先帝就已经将遗诏放在里面了吧。
她慢慢摩挲着这个字,心里在想着对策,但想着想着,手指好似触碰到了镯子外面上雕花的某处细的刻文,吧嗒一声……镯子居然开了。
前厅,皇帝正听着旁人的回话,就见魏如意已经回来了。
皇帝看着她,目光渐冷了些,魏如意只笑道:“这镯子我一直收藏着,自己都差点忘了收藏的地方。”完,笑着呈上了那个紫檀木的锦盒。
皇帝看她自圆其话,才接过了那个盒子。
盒子拿到手后,皇帝便立即迫不及待的开了,不过与所想的不一样,这个镯子并没有造假的痕迹,而且也没有被弄坏的痕迹,里面刻着的字也分毫不错,这的确就是老太妃的那个镯子。
但她既然都准备过一个假镯子了,怎么会这么轻易把真的交出来,难道遗诏真的不在里面吗?
皇帝看了眼一脸淡定的魏如意,又道:“若是可以的话,朕想带这个镯子离开一段时间,可以吗?”
魏如意笑起来:“当然可以,皇上既然思念老太妃了,拿老太妃的旧物去睹物思人也是路所应当的。”
皇帝看她这幅模样,心底的怀疑越来越浓。
终于,他道:“老嬷嬷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朕思来想去,还是想把当年老太妃住过的宫殿好好收整一下,将老太妃的遗物都整理好,朕也是时日无多的人了,想趁着还在世的时候,能做一件让老太妃欣慰的事。老嬷嬷即是伺候老太妃的人,便随朕一道回宫处理此事吧。”
“可是皇上,老嬷嬷年纪大了,不宜再劳累奔波。”魏如意急起来,皇帝冷淡睨着她:“这呢不会累着她的,不过是要她看着罢了。”
“可是……”魏如意不放心,且不老嬷嬷年纪大了,而且皇帝此番要她入宫,分明就是起了杀心的。
老嬷嬷却比魏如意淡定许多,眼看着皇帝要不高兴了,她直接起身道:“皇上放心,老奴收拾收拾,这就跟您回宫去。”
皇帝这才满意起来,魏如意还要再,楼衍只轻轻摁住了她的手。
柔嘉也朝她轻轻摇头,皇上现在没找到遗诏,是不会轻易杀了老嬷嬷的,所以即便回宫,老嬷嬷年纪大了,皇帝反而不会虐待她。
“时辰不早了,朕在这儿你们也拘谨,朕去昭王府看看贤妃,你们不必送了。”皇帝完,便直接走了。
楼衍起身恭迎,皇帝只停在他跟前,道:“国师,你不要枉费了朕的一番信任才好。”
“臣还是以前那个臣,绝不会改变。”楼衍道。
皇帝笑了笑,看着魏如意,又看看她的肚子:“也是,朕糊涂了,你现在有妻儿在身边,是一定非常爱惜你这条命的,否则你要是出了事,她们也要受牵连。”
“皇上所言极是。”楼衍只当没听出他的威胁,应下道。
皇帝看他始终是这幅样子,倒也懒得再,只吩咐人一会儿接老嬷嬷入宫后便走了。
走时,柔嘉才敢悄悄跟楼衍道:“万事俱备。”
罢,福子忽然看了过来,柔嘉收敛好心神,这才跟着离开了。
待人都走了,魏如意才不舍的拉着老嬷嬷:“嬷嬷,都怪如意无用,竟护不住您。”
老嬷嬷只慈爱的笑:“老奴年纪大了,本来也没几年好活了,如今去宫里,还能在替老太妃收拾收拾东西,老奴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您在府里好好养胎,不需要替老奴操心什么,老奴心里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魏如意也只能这样盼望,送老嬷嬷离开时,在她的包袱里放了十来张的大额银票,又放了好些散碎银子和金豆子。宫里做事,样样需要点,魏如意只希望老嬷嬷过去了,能过得稍微舒服一些。
老嬷嬷的离开,让整个国师府又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不过魏如意始终没提那个从镯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做这内奸!
昭王府,贤妃喝了药后,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体内的毒也大多解了,只是姜宴不想她再回宫去参加那些争斗,可贤妃却下定了决心要回宫,既然她的儿子要争那个位置,她这个做母妃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灼华呢?”贤妃吃完东西,问守在一旁的姜宴。
“我让人带她去换身衣裳。”姜宴想起灼华受的那些伤,微微皱眉,却担心母妃会心软:“母妃,灼华此人……”
“我知道,她的事母妃都听了。你以为母妃一定会心软对不对?”贤妃笑问他。
姜宴点点头,从他记事起,母妃就是不争不抢的老好人性格,灼华再狠毒,到底也在她膝下承欢十多年,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心软?
贤妃看他如此,笑起来:“母妃虽然心软,但母妃知道分寸。后宫争斗何其凶险,母妃能从刚入宫的才人一步步走到如今贤妃的位置,你以为母妃凭借的,仅仅是一份心软么?只是当初收养灼华,原因之一的确是心软,可却也是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让旁的宠妃们看到我成日辛苦教导两个孩子,而以为我无暇去争宠。”
姜宴看她心里都明白,这才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自愧不如,他一个大男人,有时候想事情竟还不如母妃通透。
贤妃望着他浅浅的笑,又带着些可惜:“灼华到底是我抚养大的,我也真的当她是女儿在养,只可惜有些人是养不熟的,这么多年在后宫我也看惯了,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只当是这么些年看多了热闹而遭的报应吧。”
完,外面已经传来消息,灼华来了。
灼华进来的时候,由人扶着,脸惨白的不像话,眼里满是泪水,才来便跪在了地上,可双手都虚软到抬不起来。
贤妃看着她这模样,心疼的红了眼圈:“行了,起来吧。”
“母妃……”灼华不知道该怎么,想不到最后救了她的,竟还是母妃。
“母妃这也是最后一次见你了,灼华,也怪母妃这么多年的疏忽,本以为母妃只要待你足够好,你就能忘了你生母的仇,安安心心做你的公主过平淡的一生,是母妃疏忽了。”贤妃拭去眼泪,温柔道。
灼华哽咽,她何尝不后悔,可现在是后悔就能解决的吗?
贤妃轻声道:“现在萧王被关入天牢,母妃是不会替你救他的,母妃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你这一条命。灼华,你听母妃的,母妃在江南还有别院,你去江南,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灼华微微一愣?让她真的去做一个平民相夫教子过一辈子?
她不想,她是高贵的公主,是皇家的血脉,就是死,她也不能做一个平民。
灼华垂下眼眸来,贤妃只道:“母妃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宴儿,你亲自去安排人送灼华去江南,替她多准备些可靠的仆人和钱财。”
“是。”姜宴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放灼华走,但母妃既然开了口气,他也不会拒绝。
他立即吩咐人带着灼华下去了。
灼华离开时,眼底带着的不是感激,而是恨,想不到母妃明知她如今的苦,居然还要将她远远送走!
出了瑞和堂,灼华还没被人带出去,就看到了一身常服而来的皇帝。
皇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均是一怔。
灼华瞬间反应过来,立即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不孝女灼华参见皇上。”
皇帝听着她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只冷淡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手怎么了?”
灼华的眼泪涌出来,却强忍着道:“女儿这双手只怕快废了了,云家云冕还找人把女儿给……”灼华似乎不出来,哽咽了一下,才抬头望着他道:“皇上,不孝女此番一走,与皇上只怕就是永别,不孝女不敢有别的期盼,只盼着父皇能在灼华死后,将灼华珍藏在皇宫里的那件您亲手替灼华做的木马烧给灼华。”
完,用几乎使不上力的手撑着想要站起来,却狼狈的倒在一旁混合着污泥的雪里,脖子和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出来,看得皇帝更是心口一疼。
“什么叫你的手要废了?什么叫云冕他找人把你给毁了?到底是谁,敢这样欺辱你!”皇帝勃然大怒,姜宴闻讯赶来,还不等话,皇帝差点就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怎么敢如此欺辱你妹妹!”
姜宴微愣,旋即反应过来,只叹灼华当真会演戏,忙将汝南王府的事也了。
皇帝听罢,眼眸危险眯起:“好一个汝南王,这是对朕禁他足而怀恨在心,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羞辱朕。来人,立即撤去汝南王爵位,贬为庶民!”
柔嘉在一侧道:“皇上,没有罪名就撤去一个****的爵位,怕是要遭人非议。况且汝南王也只是因为汝南王妃和瑞王妃接连去世而深受击,旁人知道了,还要皇上您不明是非。”
瑞王妃齐筝是怎么死的,看样子皇帝是已经忘了。
柔嘉心里讽刺极了,枉费自己还一心一意喜欢这狗皇帝多年!
皇帝的脸微微沉了下来,憋住这口气,才道:“福子,你亲自送灼华回云府,朕早已听云冕在院子里藏男人,你去找出来,就地斩杀,云府胆敢有阻拦者,一律杀无赦!”
福子心里一凛,赶忙去办了,皇帝这才看着灼华,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道:“你犯下大错,但既然活着,就不能轻易言死,不管怎么样,你还是皇家的血脉!”
灼华知道皇帝是心软了,忍住笑意,擦去眼泪,哽咽着点点头:“灼华都听皇上的。”
“叫父皇吧。”皇帝轻轻叹了口气,才叫人送灼华回云府去了。
姜宴眼睁睁看着灼华离开,再看着沉着脸的皇帝,跟柔嘉对视一眼,均是沉默了起来。
很快,贤妃就被接到皇宫里去了,陈言袖和俞柔依都得了皇帝的接见,皇帝却因为俞柔依一个妾室先于正室怀孕而当众斥责了姜宴一通,俞柔依算是输的彻彻底底了。
送走皇帝,俞柔依楚楚可怜的跟姜宴道:“王爷,妾身不该出来的……”
姜宴想斥责她,可如今灼华逃过一劫,若是俞贵人此时反口的话,只怕要坏事,想了想,又忍了下来,道:“没事,父皇今日心情不好,你回去歇着吧,你上次不是喜欢宫里赏的那套红珊瑚摆件吗,本王让人拿来给你。”
一旁的花间忙道:“王爷,您上次要送给王妃……”
“没有,花间你记错了,而且我一贯住的素淡,不需要这样的东西。”陈言袖忙断花间的话。
姜宴微微皱眉:“来人,红珊瑚的摆件宫里还有,命人去跟贤妃娘娘再要一套来,拿到王妃房里。”
陈言袖听着,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即便她知道这可能是姜宴对她的补偿方式。
天色要黑了,明儿就能回陈府了。
不知为何,她越来越爱离开昭王府了,这个年一过,两位侧妃也要进门了吧。
灼华的事,就连太子都没想到,但消息传到国师府的时候,楼衍却已经早料到了,所以云尚书连夜过来,他没有在清风院,而是在书房等着。
“您这可怎么办,皇上肯定是生气了,所以才会如此。”云尚书急得团团转,楼衍只示意他坐下,才道:“无妨,灼华回去,对你有益。”
“有益?”云尚书震惊不已,明明皇帝都杀了人了,云冕早吓得六神无主,眼看着灼华又要变成那个傲慢的公主,若是她怀恨在心,还不只道要做出什么狠毒的事情来,这哪里有益?
楼衍看他还是焦急,才问阿义:“其他人还没到?”
“属下去看看。”完,阿义立即出门看了眼,就见莫飘、马尚书及姜王爷和姜湛都到了。
众人齐齐进来围坐下,云尚书看着这些人,恍然大悟,楼衍肯定又要给谁下套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魏如意就带着东西带着人回魏府去了,不过楼衍没来,因为他又‘病了’。
太子在得知楼衍的毒又发了以后,直接去了天牢。
“想不到灼华还有几分本事。”他浅笑,姜棣也只道:“不过臣弟想通了一件事。”
“何事?”
“楼衍和姜宴的秘密,我可以告诉皇兄,只要皇兄能除去他们。”姜棣笑起来。
太子浅浅一笑,将牢外的人全部都发了下去。
魏如意回到魏府的事,长公主府也很快有了消息。
莲心战战兢兢的看着面前的人,怯怯道:“皇叔,魏公子他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一侧的明珠闻言,却是狠狠一巴掌在了她脸上:“可是姐不听话,趁着奴婢们不注意,把魏轻水的那崽子抱走了呢。”
莲心捂着脸,泪水落下来:“皇叔,我是担心魏公子他生气,所以才……”
“你倒是真心喜欢魏祈章。”
“魏公子他很好……”莲心想起魏祈章,才稍微有了点勇气,还问他:“皇叔,您既然没死,何必继续做这些事呢,不如去重新开始,过想要的生活……”
莲心的话为完,他抬手便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看她快要窒息了,才一把将她狠狠摔在了地上:“没用的东西,你知道什么?”
莲心不断咳嗽着,而后才听他道:“你现在去魏府吧,跟魏如意搞好关系,还有陈言袖和胡清微,你们几个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莲心的手微微发颤,她不想伤害如意姐姐,更不想伤害其他人。可皇叔是她最亲的人了,她也不想看到皇叔死。
“皇叔,你可不可以……”
“闭嘴!你就这么吃里扒外,盼着他们好,盼着我死吗?你难道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若不是我,你跟你祖母早死了你明白吗!”
“皇叔……”莲心哭泣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好害怕,她从来都没经历过这些,祖母待她极好,以前明珠姐姐也待她好,皇叔待她更好,可是现在他们都变了,变得好可怕。
“主子,您别生气了,若是姐再不听话,奴婢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明珠在一旁阴冷笑道,可话未完,他反手便是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她脸上:“莲心是主,你是奴,你再敢动手,我杀了你!”
明珠听着他阴鸷的声音,吓得一颤,忙低下了头,只咬着牙,拉起莲心出门去了。
魏如意刚到魏府,魏祈章和大姑母大姑父都迎了出来,大姑母消瘦了,大姑父的伤势似乎也没养好,更加憔悴了。
“如意。”魏淑上前拉着魏如意的手,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魏如意感受到她怀中的温暖,心里也暖暖的:“大姑母,外头冷,咱们里头话吧。”
“好。”魏淑擦去眼角的泪,跟她一道往里走,还起了魏轻水的事:“上次宝被掳走后,她现在日夜不停的盯着宝,生怕再出事。如意,我担心轻水继续这样下去会出问题。”
“嗯,我也安排了人,等过几日,就悄悄送三姐姐母女离开。大姑母,等这个年过了,您也跟大姑父一道离开吧。”魏如意轻声劝道。
魏淑只望着这日渐凋敝的魏府,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也商量好了要走,可我们也走了,京城里不就只剩下你们两兄妹了?而且章儿还未成婚呢,我还是不放心。”
“大姑母只管放心,我没事。如意还有陈家照应,更加不会有事。”魏祈章在一侧也道。
魏淑看他们都只替她考虑,感慨万分:“想当初回京之时,我还以为你们一定被你父亲教导的骄傲又刁蛮了,想不到竟都是如今这样大度的。”魏淑完,还叮嘱魏祈章:“我看莲心是个好姑娘,纵然家里出了事,若是能早些娶回来就早些娶回来吧,你身边有个伴,也不至于那么冷清。”
“是。”魏祈章的目光不由像魏如意移了一下,发现她的情绪没什么波动,才转开了目光看向别处了,他本就不该抱有期待的,可那样的心思,或许直到死,他才能放得下吧。
魏如意跟魏淑慢慢这话,魏祈章跟在一侧,偶尔一两句,唯独大姑父孟昶,自从魏如意来后,他就似乎怀揣了心思,再也没出声了。
一直到了后院,魏如意去见魏轻水时,魏轻水似乎不太想让她见到宝。
“三姐姐……”魏如意才踏进来,魏轻水就让人把孩子抱到里间去了。
魏淑也略路觉得有些尴尬,魏轻水只虚弱笑道:“你们来了,下人也没提醒。”
魏如意看出她的有意疏离,鼻子略酸,却立即弯眼笑了起来:“来看看三姐姐,宝一切都好吗?”
“他很好。”魏轻水忙道,似乎生怕魏如意多问。
魏淑微微有些担心的看着魏如意,魏如意只笑道:“那就好,我先回南风院看看,迟些再来看三姐姐。”
魏轻水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魏如意这才转身离开了,从进门到话,甚至连茶水都没喝上一杯。
魏如意离开,知雨和木英都是错愕到心疼,她们没想到,屡次三番让姐失望,直至最后姐都还愿意出手帮助的三姐,居然会疏离到这般。
魏淑也没想到,她看着这段时间因为宝而变得憔悴和虚弱的魏轻水,又无法出什么责备的话,只柔声道:“轻水,如意她……”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无情。”魏轻水没有如以往一般温和的话,直接道:“所以我并不想再装感激和大度了。大姑母,宝遭遇这些,不都是因为他们吗?”
魏淑一时竟不出话来,魏轻水只擦去眼泪淡淡道:“我知道一直以来,我们孤儿寡母就是大家的负担,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既不会给大家添麻烦,也希望你们的事再也不会牵连到我和孩子。”魏轻水完,转过身去,不愿意再多什么。
魏淑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知道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轻声道:“若是离开,对你和宝也是好事。轻水,如意她们从未想过要连累你,她们也从未觉得你是负担。”
魏轻水自然知道如意待她,从来不是想要图什么,可她就是不能再忍受看着宝一次又一次的遭受危险,她早就崩溃,早就承受不住了。
魏淑吩咐人好好照顾她,这才去找魏如意了。
“如意。”魏淑才进来,就见魏如意正在收拾着房间里值钱的珠宝首饰,诧异:“你做这些做什么?”
“我想多准备些银票,再兑点现银出来。”魏如意想着,给三姐姐准备的那个别院虽然她还让申掌柜安排了人两个铺子,但三姐姐现在的状态,不定根本经营不好,不如多准备些银子。
国师府的银子她一部分给了雪无痕让他去调查黑曜军的事,剩下的大多给了阿忠让他交给二师父,替衍哥哥准备别的东西,剩下的虽然还能支取一万两出来,但还需些现银傍身点。
魏淑看她忙活着,浅笑:“你事事考虑周到细致,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累。”魏如意经历过眼睁睁看着亲人们一个个死去的痛苦,所以即便辛苦,她也觉得值得,只要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着着,已经整理出了一匣子,交给一旁的知雨,让她拿去当铺。
知雨倒是也体谅魏轻水的为难,更体谅魏如意的苦心,只能闷头去办了。
魏淑看着魏如意,知道自己一直都没看错人,若不是时局动荡,也许她们兄弟姐妹都会相亲相爱吧,怨不得人。
“夫人,老爷方才在外头里走的时候,忽然摔了,头磕在了石头上,您快去看看!”忽然有厮跑过来,魏淑吓了一跳:“他在哪儿摔的,怎么忽然就摔了,严重不严重?”
“就在南风院外,老爷好像想跟四姐什么,但一直犹犹豫豫的,结果踩上一块很滑的青石板,就摔了……”厮结结巴巴的,魏如意听道这话,忽然想起莎慕曾过,大姑父跟娄若曾有过一段不可言的过往,难道大姑父是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