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碎
夜风寒凉, 冷月如霜。
詹程程没有车,慢慢从医院走回去的。
心绪有些乱, 关于方才在病房跟盛星河的那番话。
记得年少时看爱情, 总是有女主跟最爱的人相濡以沫,跟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 她还到不了这个地步, 但现在多少能体会这种无奈。
人的心, 总是只能爱一个的, 她既然做出了选择,她就不后悔。
……
步行半时后,她到达了家。
夜里的风有些冷,詹程程回屋加了件衣服,又泡了杯热牛奶, 坐在沙发上。
虽做出了决定,但心绪仍然不稳, 开电脑想加会班, 可怎么都找不到感觉,就那么盯着电脑看。
这时手机嗡一声响了,也不知道是谁的, 她抬手接了电话。
“程程。”里面是温柔又低沉的女声。是妈妈。
“怎么了?妈妈。”她问。
母女俩一般一个星期通话两三次,詹妈妈:“没什么,我看这几天大降温, 就问问你情况, 你们那边冷不冷啊?公寓暖气怎么样?”
“很好, 不冷,而且我还买了新的冬衣,冻不着的。家里呢?”詹程程父母还住在镇上的厂房宿舍,老楼房暖气不好,担心家里冷,詹程程今年秋天就让人给老房子装了个空调。
詹妈妈笑着:“家里可暖和了,你买的空调制冷制暖都很好。”
詹程程感到欣慰,但仍然觉得妈妈突然电话来,绝对不止询问天气这一件事,果然,妈妈在笑了笑后换了话题,“那个,这周六我跟你爸要去喝喜酒呢!”
“什么喜酒?”
“你隔壁阿姨的女儿结婚。”
到这詹程程懂了妈妈的意思。
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结婚是好事啊,你们去热闹热闹也好。”
她这么淡定,詹妈妈倒是有些忍不住,“她女儿比你还半岁呢!”
在此之前,詹家父母虽没读过多少书,但对孩子一直是开明散养,这些年詹程程要考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做什么工作,父母从不干预,同样,对于女儿的感情生活,他们也不多问,相信女儿的选择。而这些年总有亲戚朋友问詹程程的工作跟感情,詹家父母从不多,更不会催促。
而今天詹母突然提起这个问题,估计是被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亲戚朋友的孩子结婚动,才终于忍不住来问问女儿。
但詹妈妈终归是温柔的性格,再急切语气也轻轻柔柔,“妈不是催你,妈是担心你,毕竟女人的最好时光,就这么几年。”
詹妈妈后面的话没,但詹程程懂她的意思,老家乡镇的姑娘读书少,出社会早,结婚生子也早,一般十几岁就出去工,二十出头就结婚生子。詹程程这些年是读了书去了城市里,不然她在老家早就算是老姑娘。
“妈,你跟爸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有数,那你妈妈行不行?”詹妈妈也不兜圈子,干脆直接问:“妈问你,你跟默安到底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詹程程不话了。
这个问题从前父母就问过,只是问的不正式,大概是那会詹程程年纪还,而现在一年一年长大,很多问题随着年月就会凸显出来。
见女儿沉默,詹妈妈有些黯然,“默安这孩子,我跟你爸是喜欢的,从看到大,虽然他家里条件不好,但我们从没介意过……只是他的态度……”
“程程啊,过了年你就二十五了,不了,爸妈也是担心啊,要是默安没这个意思,咱就算了,一年一年的等,你有几个一年等得起啊?”
詹程程握着手机没有回话,内心却突然难受起来。
到这詹妈妈叹气,“哎,起来,默安这孩子也难,他爸瘫痪了这么多年,他有个远方老姑婆,被请来照顾他爸爸,结果年纪大了也不中用,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最后两人都送去了养老院……”
见詹程程情绪低落,詹妈妈道:“妈妈不是他不好,妈妈也心疼他,但反过来讲,这孩子从承受的跟一般孩子不一样,他心思比较深,你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万一他对你真没那个心,你怎么办,还真吊死在他身上?”
“我跟你爸是这么想的,他要是真对你没意思,你爸有个工友,介绍了一个伙子,爸妈也不强迫你,你就看看试试,不行再……”
“再看吧妈妈,你们别太急了,我这才工作两年呢。”詹程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缓了会转了个话题,“爷爷怎么样?天冷了又总是下雨,风湿是不是又犯了?上次我给他寄的风湿贴,不知道有没有用。”
詹妈妈的思绪果然被带跑,“你的药贴用了,爷爷有点作用,能够缓解……只是除了风湿外,他最近还总是头疼。”
“头疼?”
“对,我跟你爸算找个时间带他去看看,查查是什么毛病。”
詹程程一听也急了,“那我快点把手上事做完,假期回去看爷爷。”她人在外地工作,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看老人家了,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行。”詹母道:“那你没事早点睡,好好照顾自己。”
“嗯。”
母女两话到这就告别了,夜幕已深,互道晚安就都睡去。
……
夜深人静,挂了电话的詹程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屋外月光投入房间,像一层银色的薄霜,詹程程又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看着那片月光。
这时手机又响了,竟然还是她妈妈,临睡前给她发的微信。
“闺女,妈妈刚跟你的那个伙子,人真的挺不错,也是个大学生,跟你一样在城里工作,你考虑下,默安那边要是没可能,咱们找时间见一见好不好?”
母亲的微信让詹程程思绪更乱,相亲,爷爷,还有陈默安。
关了灯,她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只觉得自己这头绪也同这乌夜一样,理不清。
相亲她倒无所谓,她的感情一向自己做主,只是听着母亲今晚的话,这么多年对陈默安的等待,让她忽然入了迷茫。
母亲有一点是对的,她永远猜不到陈默安的想法。这么些年,她一直坚定地等着,等着那个在幻想中可能存在的“惊喜”,可是现在,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却渐渐连他的心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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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詹程程按时去上班。
昨天没睡好,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位置上有些精神不振。
路过的同事不时跟她着招呼,詹程程点着头相应,心里却一直想着事,视线不住往公司玻璃槅门看去,那边,早上上班的人进进出出。
终于,在看到某个身影时,詹程程眼睛一亮。
那人白衬衣墨蓝色工作西装,衣服烫得妥帖,领带得笔挺,如学生年代般,整洁得一丝不苟,可不就是陈默安。
陈默安同样看到了她的目光,走过来轻拍一下她的头,那动作从到大熟稔地做过了无数遍,“程程。”
詹程程也仰头对他笑,“默安哥。”
她平时工作很少这么称呼他,这一个哥的尾缀,带着这些年一路成长与陪伴的亲昵,与众不同。
陈默安对她今天的热情微惊,旋即笑了笑,转身准备去工作。
就在这一瞬,詹程程喊住了他,“今晚你有时间吗?”
“有事吗?”陈默安扭头问她。
“我想去吃火锅。”詹程程:“上次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吗,只是你一直没时间……”
陈默安的确答应过她,看着她期盼的眼神,陈默安:“好,我争取把事情做完,早点下班陪去。”
“嗯。”詹程程乖巧点头,目送陈默安进了办公室。
远远望着他的背影,詹程程坐回椅子上。
哪里是想吃火锅,无非是心里沉甸甸的事罢了。
等了这么多年,该认认真真挑明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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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某吃街大排档。
詹程程先来的,原本想跟陈默安一起来,可陈默安下班时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詹程程便先行下班,先去馆子里点菜。
这是Y市有名的馆子,看着是大排档的形式,老板可是做了多年的火锅专家,店子生意好到爆,来吃饭还得提前订桌。
比起各种精致高雅的酒店饭馆,詹程程挺喜欢这种大排档,一字排开的大场子,热气腾腾的火锅,香辣浓郁的汤汁,还有人群的喧哗与啤酒的飞溅,在冬天能感到热乎乎的暖意。过去詹程程就很喜欢来这犒劳口欲。
下了班,她早早的来,占了最东边的一张桌,让老板上了底锅,自己去拿了很多菜品,围满了一桌子,看着汤汁在火苗的舔舐下咕嘟咕嘟的翻滚。
陈默安还有十几分钟才到,她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等。
想着今晚要开口的话,其实内心有些紧张。这么多年,他跟她总得有个人捅破这层关系。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缄默,或者,今晚可以听听他最真实的想法。
大排档不远处的店子,慢悠悠放着歌,詹程程听着歌词,渐渐放缓了心绪。
是岑宁儿的《追光者》,其中有几句是:“你看我多么渺一个我,因为你有梦可做……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詹程程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她跟陈默安多么像这首歌,这么多年,她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喜欢他,像歌词里的,影子追着光梦游。
一晃这么多年了,从懵懂童真的几岁到风华正茂的二十多岁。喜欢他,等着他,认为要跟他在一起,都成了习惯。她双手捧着脸,在火锅的香气中笑了起来,于是那今晚要的话,从紧张变成了期待。
“程程!”这时眼前人影一晃,竟是陈默安来了,夜风中他呼吸都是白雾,似乎是怕她等,他一路快走过来,“等很久了吧?”
“没有没有!”詹程程赶紧让他坐。
两人很快相对而坐。
彼此都饿了,先是犒劳肠胃,新鲜的菜一盆一盆往汤里下,咕嘟咕嘟的汤汁翻腾,将食材的气味熏染得更加浓郁。
两人边吃边聊了会琐事,气氛很好,陈默安唯恐詹程程吃不够,不停为她烫菜,知道她喜欢吃牛百叶,这种菜品只用烫十五秒就够,时间再多肉质就会老,陈默安拿着漏勺一块块为她烫,现烫现吃。
他的一贯贴心让詹程程心中暖洋洋,想着气氛差不多,她准备开口最重要的事。而这时,陈默安仿佛心意相通似的,问:“怎么今天非要来吃火锅?”
詹程程温柔地笑:“就是想跟你一边吃饭一边聊聊。”
陈默安问:“聊什么公司不能聊,还非得来这?”
詹程程垂下眉睫,“有的问题,公司不好聊。”
陈默安果然就问了,“什么话题啊?”
詹程程浅笑,“我妈昨天跟我电话了。”
“什么?”
“她要去参加我邻居阿姨女儿的婚礼……”
陈默安还没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詹程程有些不好意,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出来,“她我也老大不了,过了年就25了,问我什么算。”
陈默安也总算听明白,抬头看向詹程程。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告诉她不要操心,因为——”詹程程看向陈默安的表情格外认真,“我有喜欢的人,我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一句话落,再不可躲,陈默安烫菜的筷子终于顿住。
两人对视,几秒钟后陈默安眸光微闪,似乎想什么,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不知是太猝不及防还是另有所想。
詹程程最怕他为难,干脆借着这一腔勇气,将准备了一晚上的话出来。
“默安,我不知道你还顾忌什么,但是我们一起长大,你的处境我都清楚,你没有必要为难……”
“可能你还在奋斗事业,觉得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或者你觉得哪些地方还有所欠缺。可是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性格你知道,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我可以陪着你努力,一起创业,白手起家,这世上的感情有很多种,对我而言,相互扶持,一起前行就挺好的。”
笑了笑,她甚至:“以前看三毛的,她跟荷西,如果我不喜欢一个人,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千万富翁我也嫁。但如果我嫁你,那只要吃得饱就可以了。甚至,以后还可以吃得少一点。”
如果上面都是表白,那这话的意思,是真正的直白与勇敢。
她喜欢一个人,就愿意跟那个人一起,共同承受风雨,直面磨难,只要彼此携手,她什么都不怕。
但矛盾的是,陈默安仍然没有话,他的脸色甚至微妙起来,没有感动,没有喜悦,甚至透着些为难与尴尬。
原本勇往直前的詹程程,突然间心虚了虚。
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默安,你就没有什么想的吗?”
陈默安仍是沉默,久久看着她,“程程……”
他的话顿在这,挣扎着,没了下文。詹程程的笑渐渐冷却,在要表白之前,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过他会支吾不语。
她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了他,像时候一起玩耍爬山,走不动就牵他的手,仿佛这样的握紧才能让人踏实,她:“默安哥,我刚才的都是真心话,我想跟你一起走下去……”
“你为什么不话……”她有些无措,“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不是……”陈默安一贯镇静的脸竟显出慌乱,大排档的人熙熙攘攘,他看着被她抓着手腕,摇头:“程程,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陈经理!”正在这时,一个女声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人闻声扭头,桌子旁站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人,陈默安缓了一会状态,这才客气地冲她颔首,“林总您好。”
女人似乎是陈默安合作过的客户,表情很熟络,“陈经理巧啊,这儿碰到你。”
陈默安跟着笑,“是啊,林总也来这吃饭。”
“可不是,这店虽,但味道好啊。”女人笑了笑,又看了詹程程一眼,问:“这位是?”
“哦。”陈默安道:“这是我妹妹。”
“是嘛!”女人也笑,“姑娘长的真水灵,真是花一样的年纪……”
“哦,对了,陈经理,上次的事还有些没整完,得找您这边帮个忙……”
“客气了,张总您。”
……
后面的话詹程程没再听下去,她感觉有重物兜头劈了一狠棍,脑中反反复复只响着一句话。
“这是我妹妹……”
“妹妹……”
“妹妹……”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陈默安跟女人还在那寒暄……而她浑浑噩噩起身,走出店子,过了马路,一路向前。
脚步轻飘飘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任何感觉都没有了,只剩一颗心在这夜风中,不断往下坠,坠,坠,一直坠到深渊去。
走了很久很久,走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她才缓过神,捂住了胸口。
那一瞬间,她想哭,却更想笑。
这么多年,她像吹着一个特别漂亮的肥皂泡,随着时间与感情的积累,肥皂泡越来越大,期待与憧憬也越来越大,然而今天,砰,泡泡破了,粉碎。
所以,那些幻想中的惊喜都是不存在的,枉她还一直在等,等啊等,这么多年,付出时光跟爱恋。
可是,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他的妹妹。
妹妹啊。
她感觉眼里有什么液体挣扎着想出来,温热的,烫的眼角发疼,在这寒风如割的夜,她仰起头,死死按了下去,跟自己。
“我不哭……”
“我爱得起,我就输得起……”
心痛如斯,她依旧倔强执拗,不愿哀声哭泣。
可是,是谁的,执拗是好也坏,你可以为他坚定不移一往无前,也可以撞到南墙头破血流。
路灯昏黄,她看着街边的人群,这满大街人来人往,那么多欢笑圆满,仿佛只有她心碎别离,寒风吹起她的衣服与头发,她缓缓回身,身后夜色空荡,唯有她失魂落魄,一脸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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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程程是夜里十点到的家。
走外面走了太久,脸都被风吹麻了。
进屋,她鞋都没脱,就走到沙发上,将整个人蜷缩在那。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她知道是陈默安的,也许他想解释,或者他想安慰。可是这一刻她都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人同情,也不需要人安慰,感情是她自己选的,成功或者失败都是她的事。她付出所有的心血与精力,她不后悔。
她抱着抱枕蜷在沙发上,突然又想笑。
她突然明白了盛星河被她拒绝时的感受,就在那个人不喜欢你的刹那,心果然是会碎的啊,你甚至听得到它碎的声音,“啪”,猝不及防,毫无预兆。
而盛星河前一晚上的话,一语成谶,他她跟陈默安走不到一起,才一个晚上,就应验了,脸来得真快。
想想这世间的感情真是难料,盛星河喜欢她,她不喜欢盛星河,她喜欢陈默安,可陈默安不喜欢她。多讽刺,这世上的痴男怨女,多少人用尽真心,却求而不得。
詹程程又想笑了,拿起手机,开始一张张删照片。
都是陈默安的,她过去为他照的,无论换了几个手机,那些照片她都保存得好好的,像保存着两人最美的经历,没事她就翻他的照片,幻想着以后……可现在,没有以后了,关于他的梦全部都碎了。这些含着念想的照片,再没有留下的意义。
詹程程一张张地删,往事如电影般随着照片回放,一起读书、备考、一起进入大学、元旦、圣诞、进入公司、工作、加班、为同一个项目鼓劲、庆祝他晋职、下班吃夜宵、一起压马路……
还有日记,她起身将房里床头柜的日记拿出来,那些关于他的文字,她一张张撕下来,用火机点着慢慢点燃,火苗摇曳,舔舐着纸张,发黄的纸张逐渐萎靡缩……
那一张张,一幕幕,所关于青春跟爱恋的所有,同这一夜的心碎,火舌中成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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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程程是凌三点钟睡的,删了照片,烧了日记,人没有哭,却比哭更难受,第一次体会到失恋的感觉,原来心真的会痛,因为那里,曾经爱着的人,你要把他挖走了,所有曾经跟他幻想过的未来,你也要撕碎了。
浑浑噩噩的痛苦中,她在沙发一直蜷着,抱着枕头,这样才好受一些,等到了快三点,实在撑不住,难受得睡了,可是没睡多久,大概四点钟时,手机又响了。
四点钟天还没亮,她三点钟才睡的,这会头痛如裂,迷迷糊糊以为是陈默安,直接压了。
电话还往里,她又按。
如此按了四五次,她再忍不住,拿起来接了。
却不是陈默安,又是她母亲。
詹母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埋怨中带着浓烈的哽咽,“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怎么了?”詹程程沙哑着嗓子问。
“你爷爷没了!”
詹程程脑子“轰”一声炸响,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