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誓？”朱镇苦着脸问。

    “放心，对你没什么坏处。”罗玉道：“你只需立个誓，以后绝不背叛，我什么，你做什么。”

    这还叫没有坏处？

    “哪有这样的誓言，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现在归顺也来得及。”

    “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朱镇竟无言以对。

    可内心挣扎半晌，实在难以接受，他忽地一闭眼，决然道：“若是如此，你直接杀了我吧。”

    罗玉见他态度决绝，宁死不屈，不像有假，微一犹豫，还是放低一些要求。

    “要不这样，咱们二人各让一步，你发个誓，将来不会对我做出不利之事即可。若连这个都不能答应，我进了七拳仙门，料想也活不过一日，不如趁早杀了你，另寻仙门。”

    朱镇睁开双目，心中做了权衡，答道：“可以。”

    瞧了瞧罗玉脸色，忽又补充道：“不过你还要再给我一些好处才行。”

    罗玉眼皮一跳，冷声道：“我已经让了一大步，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富贵险中求。”

    罗玉眼中冷芒闪了又闪，如今的他，不是孑然一身，心中有所牵挂，做起事来便有所顾虑。

    此时若图一时之快，杀了这个贪心的家伙，势必会拖延他进入仙门的时间，甚至无门无路的他，可能会失去唯一一次进入仙门的会。

    或许正是自己刚才的让步，才让朱镇也觉察到了这点。真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家伙。

    罗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且来听听。”

    朱镇盯着他的眸子，缓缓了四个字。

    “仙剑归我。”

    罗玉摇头，“只怕要让你失望了，风来剑已经滴血认主。”

    “无碍，只要你同意，我就有办法。”

    罗玉定定地看着朱镇，直看得对方额角冒出冷汗，才缓缓道：“我能给你的好处只有一个，两年之内教你一套名为屠身的仙品中级的刀法，不许再讨价还价，否则”

    “当真？”

    罗玉话未完，朱镇眸子骤然一缩，急声问道。

    身体微微颤抖，极是兴奋，显然在他心目中，仙品中级的刀法要比仙剑更胜一筹。

    其实朱镇这会儿都有些恍惚，觉得这次磨难，像是上天赐给他的大缘。为了一套仙品刀法，别是掉一只耳朵，两只全没了也稳赚不赔。

    见朱镇这般反应，罗玉心中不得不对那本天秀书的价值重新估量。

    “我也可以立誓。”罗玉没有反悔，全当是对这家伙主动投诚的奖励，还有那只右耳的补偿。

    当下，两人互换誓言，达成同盟。

    罗玉接下来又询问了关于仙剑和仙品武技相关之事。

    原来，修仙根据修为不同，分了很多境界。

    最初的境界为先天境，而后是仙人境。

    仙剑是到了仙人境才能通过仙人商铺获得，且货币特殊，就算仙人，也有很多买不起的。

    武技则分作地品、仙品、天品，每品又分上中下三级，仙品武技很是难得，常常有价无市。

    至于更多详细信息，朱镇也不知情，须得留到日后入了仙门再行问询他人。

    两人暂且分别。

    临走之前，朱镇从腰间摘下一块乳白色的朱字玉交给罗玉，叮嘱：此乃进入仙门的信物，千万妥善保管。

    罗玉没想到朱镇身上已有一个信物，待其走后，将朱字玉夹在天秀书中，命天秀书心看好，若是弄丢了，天天划它一下大花脸。

    天秀书气愤不已，但许是怕了罗玉威胁人时那种言出必践的性格，不敢违逆。

    转眼次日。

    城门初开，罗玉冒黑出了南门，藏身城外一棵榆树后，静静等候。

    卯正。

    只听马蹄声杂沓，一群人马准时出城，粗目一扫，共三十余人，多是灰衣武师装束。

    借着破晓天光，依稀辨得出人群中蓝灰武服的朱镇。

    朱镇背负行囊，头上裹耳缠着白纱，中牵着一匹无主棕马。

    众人在距离城门百步处勒马停下，朱镇举目四望，显然是寻罗玉踪影。

    罗玉眼见不似有假，便迎了上去，寒暄两句，接过缰绳，认镫上马。

    众武师齐齐打量罗玉。

    显然朱镇已经通过气，众人虽一脸好奇，却无人追问其身份来历。

    人已到齐，众人几声呼喝，纵马驰骋，一路向南，绝尘而去。

    为图方便快捷，朱家还托关系拿到了沿途各地驿路的通行文书，一行人驶上驿路，畅行无阻，遇到驿站，便换马进食，始终保持最佳状态和速度。

    午正。

    人马驶出驿路，又行一段荒径路，赶至拳头山脚下的镇，众武师打马折回，罗玉二人步行上山。

    拳头山前半段山势平坦，其命名拳头山，是因为过了山腰，地势陡然峭立，几乎垂立如崖壁，远远看去，如同一只从山体穿出的拳头。

    通往山顶的石阶，高而狭窄，若不是阶面向下凹陷，右侧又有臂粗细的铁链可供牵拉助力，常人纵使脚并用爬行，也有滑落之险。

    如此陡峭的阶梯，直上直下，穿入云层，据共一千零一阶，被称作登天梯。

    罗玉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近半个时辰，才到一处平台。

    山壁上，如刀削斧劈刻下‘尺骨台’三个潦草大字，涂以朱砂。

    尺骨台上，地势平坦，面积不大，约莫十五步见方，罗玉二人在此歇脚。

    纵目一望，山下景物尽收眼底，四周有淡淡云雾缭绕。

    目光回到平台。

    罗玉忽然发现平台一角的山体上，围着一丛翠绿。

    是一片齐膝的杂草。

    他本不以为意，看了一眼，正要移开目光，心中却骤然一动。

    时下已入暮秋，山中草木枯黄，虽偶尔可见绿色，如此茂盛葱郁的却不多见。

    可以甚显诡异。

    罗玉忍不住凑近了去瞧，便发现草丛的最深处黑黝黝的，用脚拨开草丛一看，原来是山体上有一个人头大的洞。

    他好奇凑近。

    只见那洞往下行，一团乌黑，深不见底，俯下身子去听，还能听到隐隐风声，如鬼哭狼嚎。

    难不成这洞外草木葱绿，是因洞内有什么蹊跷？

    朱镇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看罢，他喃喃道：“听修行快慢，与灵气的浓郁程度有很大关系，而灵气浓郁之地，草木长青，四季如春，这七拳仙门怎么也属于正统仙门，看来还分到一块灵气浓郁的风水宝地呢。”

    罗玉又瞧了一眼黑洞深处，再不多看，盘腿坐于尺骨台休息。

    趁着休息的空当，朱镇递来一方竹板，是假做的身份贴，贴上名字为朱玉。

    罗玉心收好。

    一炷香后，两人动身继续赶路。

    尺骨台往上，再无宽敞落脚之处，两人爬得累了，只得拉着铁链，坐在狭窄石阶上休息片刻。

    如此爬爬停停，一个时辰后，穿过层层寒雾，终于登顶。

    朱镇常年习武，体格强壮，耐力极好，至少比罗玉好上不少。

    他喘着粗气，面北而立，望着百步外的山门，阴沉的脸上，露出少有的一丝笑容，握了握拳，意气风发的了句：“从今以后，就是仙人了。”

    罗玉则累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两只腿，止不住打颤，躺在地上，只剩嘴巴里的呼吸和胸腹起伏，眼睫毛都懒得再眨动一下。更别指望他能出什么豪言壮语了。

    八百步外，云中楼，朱窗前。

    “师尊，少陵城朱家送来的两名弟子已经到了，不知该如何安排？”身后，一名憨厚相的蓝衣男弟子弟子恭声问道。

    身着白袍，黑发如瀑的俊美男子，星目如电，望向远处，淡淡道：“立着的，分到大武院，躺着的那个”

    俊美男子凝目看了片刻，见那厮躺尸一般躺在地上，半晌不动，皱了皱眉。

    他执掌仙门数十年，还是第一次遇见此等不堪之材，纵使一点灵根也无，平日勤加锻炼，也绝不至此。

    会都是就给有准备人的，这种人懒惰之人，一辈子也别想拿到好缘。

    男子淡淡道：“且分到炼丹院做十年杂役再吧。”

    “十十年？”后方弟子一脸吃惊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杂役，可是连最基本的吐纳之法也没得修的。还十年？简直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