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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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容本是一眨不眨的凝着他, 这会儿倏地生了羞赧之意。然她正欲错开眼, 眼前的面庞却是倏地在眼前放大开来, 她的眼里便只余了叶阑青漆黑的瞳孔。

    他的鼻尖轻轻擦过她的鼻尖, 最后温软的唇瓣相触。

    沈千容浑身一阵酥麻,慌忙闭了眼, 整个人僵硬的一动不动。

    他似乎也有些不谙其道的笨拙, 厮磨了好一会儿,方才撬开她的齿关, 更紧密的纠缠。

    沈千容身子酥软的一塌糊涂,仍是在他放开她以后,方才急促的喘息着,而后满脸红晕的看着他。

    叶阑青伸手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 目光柔和愈胜:“千儿,我想我应很是喜欢你。”

    “嗯?”沈千容微怔,他怎么又表白了?倒不像他往日里那般一本正经的作风。

    叶阑青似有些了然她的疑惑,遂道:“是之祁,如我心内有你,应当让你知道。”

    沈千容眨眨眼:“他倒办了件好事。”

    “嗯。”叶阑青握住她的手,置于掌心。“这一次,他本欲同我一起前来, 但梧秋有喜, 他须得留下照应。”

    沈千容听他所言,脸色不由得黯淡了几分,好一会儿方才揪着他的衣角, 闷闷道:“我身子大伤,只怕这几年都不易有孕。”她当时能够保住性命,已是十分艰难。

    叶阑青不由得被她逗笑:“你这脑筋究竟是怎么转的?我不过提上一提,你便想到了那么远的时候。”罢,瞧见沈千容满眼委屈的凝着他,立时正色道:“千儿,我还不曾铺锦十里迎你进门,怎能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你还记得?”她一眨不眨的凝着他,眼里是泪,唇边是笑。

    叶阑青垂了垂下巴,面色极是郑重:“永生不忘。”

    沈千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只盼着时日流转能慢些,然她到底是身子不济,终是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天蒙蒙亮时,方才醒来。

    她一睁眼瞧见眼前之人,立时揉了几次眼睛,方才蹦跳着站起身:“真的是你?”她眼底的欢喜满满的都要溢出来。

    叶阑青一夜姿势未动,身子略有些僵硬,但沈千容这般欢喜,他愈发是竭力忍着,不让她瞧出分毫。于是,当下便也是利落的站起身,笑着看向她:“不是做梦。”

    沈千容欢喜的要原地转圈,然她一转身,脑子就有些发蒙,幸好叶阑青及时接住了她,她方才晕晕道:“想来,是我需要喝药了。叶阑青,让千阳送我回去,你不要走啊!”

    “好!”叶阑青应允她,“我不走。”

    沈千容再醒来时,已是在竹林深处自己的竹屋内。应儿候在一旁,脸色不大好。

    “发生何事了?”沈千容顾自坐起身下床,应儿便自一侧的架子上拿了外衣递到她手上。

    沈千容穿好了衣裳,应儿才道:“太子殿下已经被带到这里了。”在这竹林内,一贯是称呼师兄为公子。那这声“太子殿下”便是长安哥哥了。

    “那便带他来……”沈千容随口应着,转而又是陡地住了嘴,眸色惶然的看向应儿,“师父见过他了?”

    “是!”应儿垂首,“太子现下便在您师父那里。”

    沈千容深吸一口气,冲应儿道:“随我过去吧!”她许久不曾回来,略有些拿不准师父对长安哥哥的态度。

    应儿却是一动不动,沈千容侧身看向她,她方才嗫嚅道:“林主命人带太子去了山洞。”

    沈千容神色一紧:“那便我自己去吧,你在这里候着。”

    “姐!”应儿忙跟上她,“我还是同你一起吧,如有什么意外,我也能帮上一二。”

    “好。”沈千容应了声,看应儿的情形,师父似是极为恼怒。原本她也是不悦,长安哥哥竟不肯来见母亲一面。但师父的恼怒同她的不悦,却是全然不同。

    果然,她同应儿方才走至山洞,还未及进去,就已然听见师父挥舞长鞭的声响。那鞭子挥在人身上,一鞭就足以让人皮开肉绽。师父上一次拿它鞭笞于人,还是师兄幼时,拿来督促师兄练武所用。

    沈千容慌忙跑进去,一眼便望见长安哥哥佝偻着背跪在母亲的冰床前,后背的血痕森然入骨。

    “师父!”她慌忙在长安哥哥身侧站住,“您再这么下去,哥哥他就没命了。”

    沈婉婉陡地望来,却是凝着地上跪着几乎奄奄一息的男子,目光如冷冽的刀刃一般在他的身上:“这便是那个老皇帝养的儿子,和他老子一样,冷血无情!”

    “师父……”沈千容眼见得她又要扬手,慌忙走过去,紧握住她的长鞭。“您不是,当年母亲为了生下哥哥受了极大地罪么?您就这般死了哥哥,母亲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沈婉婉扬起的手臂这才缓缓垂下,然她凝着长安哥哥的眼眸,仍是满满的杀意。

    沈千容刚松了一口气,这时便有一位师父身侧的侍女进来禀报:“林主,那女子即将临盆,您看可是请了稳婆进来?”

    众人皆是惊异的望过去,沈千容将要开口,哪料师父已然冷冷一笑,狠厉道:“请什么稳婆?她的儿子我杀不得,不能找人去陪她,正好叫了她的儿媳前去,也是一样的。”

    沈千容心下一颤,慌忙扯住她的袖子,急急道:“师父,那不知是母亲的儿媳啊,还有母亲的孙儿,母亲怎舍得呢?”

    沈婉婉挥掉她的手,转眼看向她时目光略柔和了些,但仍是不可违拗的冷冽:“千儿,时也命也,那一对母子能活下来哪个,便是他们的命了。”着,又是睨向一侧的应儿,冷声下令道,“还不快带你们姐回去,记住!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前,不许你们姐离开房间半步!否则,自有你们公子替她承担责罚。”

    “是!”应儿忙不迭的应下,不容沈千容有半分迟疑,便将她请出了山洞。

    只是师父的声音仍在身后响彻,如暗夜里的鬼魅一般,令人惊惧。

    她紧紧地捏住那个还有一丝气息男子的下巴:“你不是,你的记忆从未有过她,因而这感情弱的很吗?方才千儿得很好,当日你母亲为了生下你,受尽折磨。这时,你便也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女子生死不能吧!”

    沈千容回去后,在屋内不停的徘徊,她本是要救下长安哥哥,反倒害了他,也害了江南絮腹中的孩儿。

    她意欲出门,到底是被应儿拦住。

    她睨向她,应儿这才垂着头低声道:“姐,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那我便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尸两命?”

    “姐!”应儿依旧固执的伸着手臂,挡着她的去路。“也许江姐命大,母子二人皆是无忧。”

    “我不能这么赌。”沈千容心下慌乱的厉害,然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现下不由得回转身,又是不停地徘徊。

    “姐很早之前就同我过,万事要懂得取舍。”

    沈千容这才陡地停住,凝向她。

    应儿站在门前继续道:“当日你为了见叶将军一面,并为他献上一计时曾过,万事取舍间,你选择的是叶将军安然无忧。而在应儿看来,在你和江姐之间,我的选择自然是你。她便是死了,于应儿而言,也不过一个路人。所以,还请姐安稳呆着,应儿是绝不会放您出去的。”

    沈千容听罢,到底是软软的坐下。应儿的不错,她这番闯出去,无用不,还会连累了师兄受责罚。

    而江南絮呢,却是那个在幼时便差点害她溺死之人。

    只是可惜了她腹中的孩儿……

    三个时辰后。

    有侍女前来传消息,江南絮生了,母女平安。

    沈千容悬在心口的石头,这才算重重落下。

    又一个时辰后,来人江南絮醒了,状态还算不错。她这才前去看望她。此时,长安哥哥被师父勉强吊着精神,经历了几番江南絮的生死不明,这会儿已然被师父带走。因而,她走进去时,房内自是一片冷清。

    江南絮躺在床榻之上,瞧见她来了,眸中恨意了然。她明明虚弱的厉害,此时仍是拼尽力气冲她道:“沈千容,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沈千容轻笑:“我何时不放过你们了?”若非是她送上假死药,他们岂能那般容易就从长安城脱身。

    “你为何一定要我们来见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她都已经死了,还要让我们不得安宁。”江南絮死死地凝着她,眸中的晶莹顷刻滑落。

    沈千容脸色一沉,眸眼微眯:“是你?”以她对长安哥哥的了解,他无论如何都不应是那般薄情之人,怎的竟是不愿来见生身母亲一面?却原来,是江南絮在其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