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改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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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再也憋不住了,他现在就想告诉谢辞!

    萧慕寻刚张开嘴,门外便有一个人影悄然走进。谢辞已是金丹期,之前又在登位大典上接受了天魔池的洗礼,修为已是精纯了许多。

    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令谢辞很快便分辨出了到底是谁。

    “襄岚。”

    谢辞的话音刚落下,外面便传来少年的声音:“主上的修为是越发精进了,那么远都能分辨出是我。”

    谢辞走到了前面,修长的剪影映在轩窗上:“就你这急躁的步子,谁听不出?”

    襄岚讪笑了两声。

    谢辞:“外面如何了?”

    起这个,襄岚才正色道:“魔宫倒是一如寻常,不过舅舅倒是查出了一件事。”

    谢辞:“何事?”

    襄岚:“三年前,月淮城的少城主祝明霄来过九幽。”

    听到这个名字,萧慕寻猛然朝屋外的襄岚望去,眼底露出震惊。

    萧慕寻本算将身份告诉谢辞,令他们都不必去天衍宗。可听到这些话之后,萧慕寻的脸色便逐渐凝重。

    去天衍宗,的确可以顺藤摸瓜,掌握更多的消息。

    一直这样被动,并非萧慕寻所愿,若不将事情的主导掌控在手心,到底无法安心。

    无论宗鳞还是萧出云,都踪迹难寻,现下所有的线索都系在了祝明霄一人身上。

    谢辞:“他来九幽做什么?”

    襄岚摸了摸后脑勺,讪讪的:“属下又不是他,怎会知晓?”

    谢辞:“……”

    拿这件事问襄岚就是个错误,谢辞很快便绕过了这个话题:“我这两日研究禁制,发现根本无法从里面破开,解开禁制的地方应当在外面。”

    襄岚微怔,立马查看了起来,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同:“的确如主上所料!”

    谢辞以命令的口吻道:“襄岚,开它。”

    襄岚一时为难:“可宋狰那边……”

    谢辞面色泛冷:“九幽和上云六洲的流速不同,宋狰下禁制就下三日,是想让我错过天衍宗的双修大典。”

    襄岚睁大了眼,这才明白宋狰的意图。

    襄岚前不久才骂了宋狰傻,觉得谢辞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犀梨香移情别恋。现在想来,宋狰真正的目的却在于此。

    宋狰还把林轻云也一同关在里面,无非是借此来拖延时间。

    宋狰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主上会移情他人!

    襄岚急急忙忙的问:“那林轻云呢,他可有事?”

    谢辞淡淡的瞥了身边的人一眼,看得萧慕寻头皮发麻,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谢辞朝襄岚道:“你将禁制开,不就能看到?”

    襄岚做事鲁莽,从不计后果。一听谢辞这么,襄岚五指成拳,将灵气紧贴肌肤上。他直直的朝着前方去,拳风扫过之处,禁制片片碎裂。

    等宋狰赶来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睁大了眼:“襄岚!你怎可放魔君出来!”

    谢辞低下了头,身上魔气大盛,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谢辞每踏出一步,地上的白色玉石板,面前的镂空雕花朱窗,纷纷碎裂成末。

    只听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前方已经破开一个大洞。

    视野骤然间开阔,再无遮挡。

    宋狰拦在谢辞面前:“既然萧慕寻不喜欢魔君,咱们何必去吃这个苦头!”

    谢辞:“滚开。”

    宋狰痛心疾首的:“魔君,你到底何时才能看清现实!”

    谢辞气势微沉:“我让你滚开。”

    宋狰心口猛跳:“魔君此刻出来也无用,通道得十日才能开,离上一次在云河,现下才过去五日。”

    “你忘了我十年前是怎么开通道的?”谢辞颇为漫不经心。

    宋狰心沉到了谷底,他下禁制的原因,便是担心这个。

    看来魔君心意已决,任谁都不能更改了。

    “献祭开通道,须得九幽的大妖才行。”宋狰目光闪烁,“魔君是算献祭谁,我么?”

    谢辞嗤笑了一声:“又想拖延时间?”

    他不上这当!

    谢辞顿时乘风而起,身影消失得极快。

    宋狰无法离开魔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辞离开。他着急万分,又瞧见想偷溜的襄岚,顿时暴跳如雷:“都是你坏事!”

    襄岚浑身僵硬:“我、我只是觉得主上求一个结果也好。”

    宋狰:“你啊你,为何考虑如此单纯,让我你什么好!”

    襄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衍宗和月淮城的双修大典举行得这样着急,不就是想引魔君出现?”宋狰看向了远方,“现在看来,是真要如他们所愿了。”

    —

    远处重峦叠嶂,山岚袅袅,天空深沉似海,犹如墨汁翻在地。

    谢辞衣袍飘扬,御风云间,周身都像是萦绕了一层薄薄雾气。

    过去好一会儿,谢辞才来到一处沼泽,里面涌动着黑泡,芦苇已长得老高。

    谢辞手握炼心枪,朝下狠狠一掷,里面的大妖哀嚎一声,冰霜便将整个沼泽冻结了起来。

    他在九幽的这十年来奇遇不断,又因魔血觉醒等原因,体内的水灵根已趋近于冰灵根。前几日受天魔池洗礼,体内的灵根已经彻底变异。

    谢辞如今不必逆转灵气,随手便能使出冰属性的法术。

    一个巨大的阵法出现了面前,冰霜于风中飞舞,不断有碎屑飘扬其中。

    谢辞很快便跳入其中,迟迟赶到的萧慕寻没能拦住谢辞,看见谢辞的身影已经消失,咬了咬牙,只好一同陪他跳了进去。

    等黑暗散去之后,便来到了上云六洲。

    萧慕寻颇有些恍惚,艳阳刺目,淡金色的阳光冲破了云层,自苍穹洒落树梢。

    他这是……回来了?

    谢辞已经是金丹期,纵然他尽力追了上来,也赶不上谢辞的速度。

    眼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跳入通道,却就此分散,萧慕寻朝四周望了望,知晓这是天衍宗山下的镇,却没能看到谢辞的踪影。

    他走到了树林之中,将脸上的面具掀开,又重新换了套衣衫,这才准备朝着天衍宗走去。

    时间急迫,半点儿都不能浪费!

    然而正当他算回天衍宗时,却被一人拦了下来:“师叔!?”

    萧慕寻回眸望去,震惊的喊:“你怎么在这里?”

    莫钧青连忙解释:“我听人这里是陈栎和冯川最后消失的地方,便想过来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萧慕寻急忙问:“天衍宗和月淮城的双修大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钧青:“……原本这只是月淮城的意思,可后来陈栎和冯川消失,便有人查到此地出现过通往九幽的通道。”

    萧慕寻:“所以你们便怀疑是谢辞?”

    莫钧青点了点头:“发生这件事之后,天衍宗全宗上下都戒备了起来。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师叔你在临曲崖,掌门本想问问你谢辞的事,哪知道掌门寻遍了临曲崖,才发现你也不见了。”

    陈栎和冯川的事还能慢慢查,萧慕寻的消失却是大事。

    事情越闹越大,为了引谢辞出现,才用了这招。

    莫钧青宽慰着萧慕寻:“师叔放心,天衍宗放出消息时,并未提谁和谁的双修大典。”

    莫钧青没参加那个双修大典,也并未参与其中,纯粹是想眼不见心不烦。

    具体的事他所知不多,不过天衍宗是绝不会牺牲萧慕寻去布局!

    萧慕寻着急万分:“现在哪里需要担心这些!我这段时间一直待在谢辞身边,见到了前魔君宗鳞,他和祝明霄达成协议!”

    莫钧青顿时冷汗涔涔:“这……”

    他仔细一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好似就是祝明霄。

    莫钧青是能理解掌门的,毕竟天衍宗附近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三年来,上云六洲到底是乱了起来,四方各地都出现了九幽的妖魔。

    谢辞又掌控了半个九幽,若跟他毫无关系,掌门根本不相信。

    当祝明霄提出想引谢辞出现时,掌门想了许久,才答应了祝明霄。

    莫钧青着急的:“这些天看到的祝明霄,的确有些奇怪,和之前看到的他不同!”

    萧慕寻:“他是生了心魔,我们快回天衍宗!”

    莫钧青:“好!”

    莫钧青这才急忙乘风而起,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天衍宗。

    天衍宗的护山大阵并不拦本宗弟子,尤其是像萧慕寻和莫钧青这样,心头血都置放在乾坤殿中的嫡系弟子。

    风从耳旁呼啸而过,下方是漫山遍野的桃花,云雾缭绕,一派美景。

    然而萧慕寻已经没有心情欣赏了:“双修大典掌门可在?”

    莫钧青:“师父不在场!”

    萧慕寻催促:“那你去请他过来!”

    莫钧青震惊:“那不是让师叔你一个人过去?”

    萧慕寻:“无妨,不必担心。”

    莫钧青足下御气,很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他双鬓花白,徒留一个仙风道骨的背影。

    萧慕寻转而朝着大殿而去,然而刚一进去,便撞上了祝明霄和谢辞二人间的对持——

    一串如鬼泣一般的急音传来,音刃搅烂了白色的梨花,花瓣随风飞舞了起来,如翩翩的蝶。

    祝明霄:“我就知道你会来。”

    青玄琴对炼心枪,自然更胜一筹。

    然而筑基期的祝明霄还无法完全发挥出青玄琴的威力,谢辞已是金丹,轻而易举的便抵抗住了音刃攻击。

    祝明霄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论实力,他的确不如谢辞。

    不过在谢辞来之前,月淮城派出了许多金丹期埋伏在此。

    祝明霄:“这四周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以为自己来了之后,还能离开?”

    谢辞用炼心枪的枪尖指着祝明霄:“,他在何处!”

    纵然被包围,谢辞依旧不折半分傲气。

    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经不是那个能受人摆布的筑基期了。

    谢辞心沉了下去:“让他出来见我!”

    祝明霄:“便是他令我这样做的,斩草除根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懂?”

    谢辞心如刀刺,体内灵气紊乱:“你骗我。”

    祝明霄早已生出了心魔,阿寻即使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却唯独不可以喜欢谢辞!

    谢辞上一世杀了阿寻,便要以防后患,先杀了谢辞!

    祝明霄杀意尽显:“若不是他答应了,我又怎么可能会在天衍宗举办双修大典,引你出现?”

    月淮城的几个金丹期已经将谢辞围困住,只消祝明霄一声令下,便要立刻动手。

    谢辞全身的魔气都爆发了出来,冲天一般的黑雾高至数丈。他周身都萦绕着冰冷刺骨的冰灵气,寒意让他四周笼罩了一层薄薄雾气。

    场面一触即发,几个金丹期已经施展了法术。

    “住手!”

    一个声音自远方传来,众人停下了手中攻击,齐齐朝那边望去。

    萧慕寻一身红衣,似山林中开得极艳的榴花。骤然望去时,好似天地都只剩下了这一方艳色。

    为首的韩英怔怔的看着,这场面和三年前在月淮城的时候好生相似,三年多以前,亦是他围困了谢辞。那时的萧慕寻亦是这样,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护下了谢辞。

    那日的场景再次重演,令韩英颇有几分恍若隔世。

    韩英望向了祝明霄:“少城主?”

    众人都在等待着祝明霄的命令。

    祝明霄快要被春日的艳阳刺痛双眼,低声的喊道:“阿寻……”

    他已有三年多未见萧慕寻了。

    萧慕寻却站在谢辞面前:“你为何以我的名义引他出现!?”

    谢辞方才犹如行走在黑暗之中,萧慕寻的出现,才令他寻到了幽深径里的一道光。

    他回过了神来,怔怔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背影。

    祝明霄是以他的名义在引自己出现……?

    那祝明霄方才的话,是骗人的?

    谢辞实力不凡,以前从未有过弱点,而如今萧慕寻却成了他的弱点。

    祝明霄紧咬着牙关:“我那是想保住你的命!”

    萧慕寻却斩钉截铁的:“我了,他不会害我。”

    祝明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三年多以前,萧家的事算什么?”

    “那件事我最清楚。”萧慕寻满是失望,“若非你在月淮城拦住了我,我又怎么会去晚了一步?不仅放跑了萧出云和宗鳞,还害得家主惨死?”

    祝明霄脸色泛白。

    萧慕寻:“我信任你,可你做了什么?我陪谢辞进入牢中,是想引出苏明瑾,令你抓住他。可我等了许久,你却迟迟未来!”

    祝明霄手捏得泛白:“我是背叛了你的信任,我喜欢你啊,抓苏明瑾做什么?好让你和谢辞在一起?”

    萧慕寻眼底尽是失望:“告诉我,宗鳞和萧出云在何处!?”

    祝明霄不由的自嘲:“你来见我,就是想逼问我这些?”

    萧慕寻:“……”

    祝明霄:“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他,可谢辞不一定能背负得起你这份喜欢,他曾对你痛下杀手!”

    “他自然担得起!”

    萧慕寻伸出了手,太阴之火在掌心燃烧,“你要对他动手,先和我一架。”

    他如此护着谢辞,已让祝明霄心神大乱。

    为什么?

    他不惜护着昔日的死对头,也要与他为敌?

    祝明霄不惧怕同任何人为敌,唯独惧怕和萧慕寻对立。

    谢辞是什么?

    养不熟的狼崽,随时都有可能回咬一口。

    他再一次堕入九幽,重新拿回魔君的位子,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么?

    “阿寻,莫要一错再错了。”

    而萧慕寻和祝明霄的话,让谢辞几分恍惚,犹如身处在梦境之中。

    是啊,他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谢辞身上的魔气渐消,沙哑着声音:“你……”

    萧慕寻苦笑着:“原本想告诉你的,可一路从九幽到上云六洲,你跑得这么快?我如何追得上你?”

    九……幽?

    谢辞尚未反应过来,韩英已经和萧慕寻了起来。

    金丹期的韩英根本不敢下毒手,实乃萧慕寻的身份不简单。不仅是顾星河的弟子,又是天底下唯一能医治少城主之人。

    韩英只得尽力牵制,不敢有半招狠厉。

    韩英的想法恰恰被萧慕寻察觉,操纵着日轮,朝着韩英的方向袭去。

    韩英骤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便狠狠朝前一拳。

    纵然没有伤到萧慕寻,可他乾坤袋却被击中,里面所有东西都撒了一地,丹药、法宝、藏书,比比皆是。

    一张面具滚落到了谢辞的脚边,谢辞弯腰捡起,脑子空白一片,不由捂眼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因那日苏明瑾所言而陷入魔障,现在想来,那话依旧在耳边萦绕。

    ——“你肯定很好奇为何师兄会救你,而不是一重生就杀了你?”

    ——“这段时间我也很好奇,可后来我懂了。他本性善良,就算对待仇人也下不去手,便想用情字来牵制你。九幽少了个魔君,上云六洲自然不会动荡。他到头来,还是那个为所有人着想的正派领袖。”

    所有人都觉得萧慕寻善良,留他在身边的理由,都是为了上云六洲。

    谢辞当初亦是这样的感受,而如今……却只觉得苏明瑾的话字字可笑。

    纵然真是那样,又如何?

    萧慕寻都以身饲魔了,他这个魔头还怕什么?

    谢辞心脏酥麻,握住了炼心枪,将本想追击的萧慕寻拉入自己怀中,笑得肆意张扬:“我已成了九幽的魔君,何须你来保护我?”

    自此往后,他再没什么惧怕之事了。

    哪怕捅破这天,有身旁之人在身侧,也一无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