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竞争影帝这事儿, 龙煜比顾明希还要亢奋。

    “现在距离柏林电影节开幕还有一个月, 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定制礼服、练习英语……”龙煜拉着顾明希去了一家顶级的工作室定制服装。

    “不用搞这么隆重吧？入围主竞赛单元有18部电影，我只有十八分之一的几率拿影帝, 你真对我这么有信心？”

    “当然, 我觉得你就是柏林影帝。所以你还得自己先准备好获奖感言, 我帮你翻译，然后你把获奖感言的英文练好, 一开口就能把那帮老外震住了！”

    “嗯嗯, 龙总还有何吩咐？”

    “你还得好好练习走红毯, 你要成为红毯上气场最强大、光彩最夺目的那个人。”

    “走红毯有什么好练的？像我这么低调的人，又不会在红毯上造多大的架势……”

    “这你就大错特错了！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低调！老外对亚洲人都脸盲, 开幕式走红毯的时候那些记者还没看你的电影, 肯定更不会认识你了。别你，就是徐作为那种, 已经是三大电影节常客了，老外还不一定一眼就能认出呢。但人家第二眼肯定能把徐作为认出来, 你们一起走红毯, 大家都奔着他这个男二去了，把你这个男主晾一旁你尴尬不尴尬啊？所以你一定要先把架势拿出来！装也要装出大牌的样子来！”

    “那请教龙总, 怎么才能装出一副我是电影节常客, 我经常走红毯的样子？”

    “首先，下车的第一件事先冲上去主动跟围观群众签名, 老外一看哇这么多人围着你签名, 你肯定是个大牌啊, 就唰唰唰对着你拍照，其他人一看，哇这么多记者围着你拍照，你肯定是个大牌中的大牌啊，就更多的人找你要签名，对着你拍照了，那这范儿、这气势就出来了啊……”

    顾明希莫名红了脸：“这个我还真不擅长，人家又不认识你，你冲上去就跟人家签名，这才尴尬呢。”

    “又不是随便拉个人就签名，肯定会有你的粉丝叫你的名字啊，你去给他们签名就可以啊。”

    “万一没有呢？”

    “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红是吗？我以前留学时候常逛的那些留学生论坛，就有好多人喜欢你的。怎么可能没人去现场支持你？放心，我相信你现场的人气会很高。”

    “你不会要找群众演员去现场假装我的粉丝吧？”顾明希望着他笑。

    “你怎么能这么没自信？那趁早别去柏林了！”

    “去，我当然要去，我是奔着影帝去的呢。”

    “对啊，这才像你应该的话嘛！”

    ***************

    这之后顾明希一是忙着后期配音，二是把自己还没写完的同性恋剧本写完了。

    转眼就到了二月份。

    同行的当然有龙煜，作为这部影片的制片人，他甚至是可以一起走红毯的。

    开幕式当天他还真就不客气地一起走了红毯。

    他恨不得能跟顾明希十指相扣走红毯，但却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能跟他一起并肩走在红毯上，他已经很知足了。

    果然如他所料，现场有很多粉丝在高呼着顾明希的名字。

    当然也有很多徐作为的粉丝，毕竟他一直是真大牌。

    还有让他意料不到的是，竟然还有很多人在高声叫着“龙煜”、“龙哥”。

    受宠若惊之下他过去给粉丝们签了名，记者们见他人气颇高，形象、身材、气质、气场样样俱佳，以为他也是主演之一，纷纷对着他大拍特拍。

    开幕式过后，两人回头看照片和视频的时候，顾明希由衷地夸了龙煜：“你真的很有明星范儿，比好多演员更像演员。”

    “哪天我还真的可以试试在你哪部戏里客串一把，过过演戏的瘾，最主要是过过跟你演对手戏的瘾。”他见顾明希的手轻搭在腹，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肚子，“疼吗？”

    “有一点点，没事。”

    “这才刚来，肠胃就不适应了，接下来还有半月呢，我怕你吃不消。”

    他怕的就是这个，在国内吃中餐还会一不心就中招，现在到德国顿顿西餐，还要连吃半个月，他真怕他挺不到颁奖典礼肠胃就要造反，所以他尽量给他找当地最好的中餐厅，但他们的行程安排很紧密，也没法常去吃中餐。

    几天过后，顾明希的肚子就渐渐鼓起来了。到柏林多少天，他就多少天没有上过大的，眼看龙煜为他便秘的事儿着急上火，他还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便秘总比拉肚子好。万一闭幕式走红毯或者拿了影帝在台上领奖的时候拉肚子那才要羞愤而死了。”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顾明希每次便秘过后紧接着就是拉肚子，只是现在龙煜也不忍心破，只能每天给他按摩无数次，就指望他能尽快缓解便秘的症状。

    然而，直到颁奖礼的前一夜，顾明希还是怎么努力都无法排出来，龙煜带过去的家庭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这种时候也不敢用泻药，怕一泻就不可收拾。

    站起来照照镜子，试试礼服，他更是要哭出来了。近半个月的成果都在肚子里攒着，定制的三套西服没有一套穿着合身的，狠狠吸气收腹能勉强系上扣子，系上后就得心翼翼不敢呼吸，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将扣子撑破。

    龙煜拿出自己的西服：“要不你穿我的呢，好歹绷得没这么紧。还好我也是多备了两套。”

    “还好我也是早有准备，不用穿你的。”顾明希开始去翻箱底。

    龙煜一看他拿出来的男士束腹带，脸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咬牙切齿地跟他咆哮：“顾——明——希！你敢用这玩意儿？你用一次给我看看？”

    上一世他没有见到顾明希最后一面，但听裴湛湛过，他被送到医院时肚子上缠满了束缚带，是为了不在演话剧的时候露馅。一解开束腹带就能看出腹胀特别严重而不对称……

    “我先试试，你别这么大的反应。”顾明希拿着束腹带往自己肚子上缠，还咬着牙缠得很紧，“你看果然看不太出来了……”

    刚缠紧的束腹带被龙煜冲过来三两下就解开了：“不许用！试也不许试！”

    “那怎么办？”

    “穿我的！”他不由分拿起自己的西服往他身上套。

    穿上后确实没那么紧绷了，但依然显得肚子溜圆，一副呼之欲出的样子。

    顾明希在镜子前照了正面照侧面，反而笑出声来：“你觉得我挺着这么圆滚滚的肚子能出门吗？还要去走红毯？要是真拿影帝了还要这样上台领奖？”

    龙煜也伸手摸了摸他肚子，违心地了一句：“这哪儿有你的那么夸张，顶多就是显得珠圆玉润而已。”

    “珠圆玉润？哈哈要不这样吧，你去帮我买顶假发，去找个品牌借个高定礼服裙子，借双高跟鞋，我再化个女妆，就可以理直气壮挺着大肚子去参加颁奖典礼了。如果真拿奖了，我就假装是顾明希的双胞胎妹妹，代哥哥上台领奖。”

    新晋柏林影帝顾明希缺席颁奖礼，身怀六甲的双胞胎妹妹代为领奖？

    龙煜笑不出来，他给住在隔壁房间的家庭医生徐医生了个电话。

    徐医生诚惶诚恐地过来，生怕龙煜怪罪他。龙煜带他来德国就是预防顾明希出现各种状况的，他也很努力很用心地给他调理，但各种药性温和的药都不管用，药性强劲的他暂时还不敢用，他也是一筹莫展啊。

    一进门见到顾明希西服衬衣下浑圆的肚子，他就埋头等着挨骂，没想到龙煜只是叹口气问他：“他要用束腹带把肚子勒紧，会有问题么？我是问，会对他身体影响很大吗？”

    顾明希抢着补充：“我明天只是短时间用，就是颁奖典礼那段时间用，应该没问题的吧？”

    “短时间用应该问题不大……”

    “那明天我帮你弄，不许勒得太紧！”

    ***************

    闭幕式暨颁奖礼这天正好是2月14日，前一个情人节龙煜正因为那个心碎综合征躺在病床上，这个情人节他本来设想了很多种方案，想跟顾明希共度一个最浪漫的情人节，但大清早接到一个通知之后，顾明希就再也没有时间跟他单独相处了。

    是《哪扇门》的剧组接到组委会的通知，全体主演都要留下来走晚上闭幕式的红毯。

    这意味着，《哪扇门》至少会拿到一个大奖，通常是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或者最佳男女主演这样的重量级奖项，而且很大的可能性会是最佳影片，不然组委会不会特意做出这样的要求。

    全体主创沸腾了，原本算当天下午回国的女二也将机票改签了，得到消息的华语媒体也激动了，从大早上开始就轮番约各主创做群访、专访，拍各种主题大片。

    顾明希的束腹带也从起床就用上了，直到下午回酒店准备做造型，他才能有机会解放一下自己的肚子。

    龙煜一帮他解下束腹带，圆乎乎的肚子几乎是弹出来的，与此同时顾明希也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吁，继而又带点紧张地叹口气：“肚子开始疼了，我觉得我真的离拉肚子不远了。”

    “那怎么办？你要不要吃点……”他那个“药”字没出口，能吃什么药呢？止泻药？本来就严重便秘，再吃止泻药？

    “你别担心。”顾明希抬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我相信我起码能平安地度过颁奖礼，就算实在没挺到那会儿，我中途退场都行，总之不会在这种场合丢人就是了。”

    “我不是担心你丢人不丢人，我担心你现在就开始肚子疼了，到晚上会疼得受不了。”

    “这好办，去之前让徐医生给我个止痛针就行了。”顾明希枕在龙煜腿上躺了一会儿，“你们去吃点儿东西吧，回来我们一起做造型。”

    “你呢？我知道你吃不下，但总得垫点儿东西吧。”

    “随便来两片面包吧 。”

    龙煜也没有出去吃饭，而是留在房间陪他。

    钟蕊给两人带了晚餐回来，但顾明希连一片面包都没吃完。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又拿起束腹带，笑嘻嘻地看向龙煜：“龙总帮个忙呗！”

    龙煜无奈地接过来，给他缠上。

    “再紧点儿。”

    “已经够紧了。”

    “还鼓着呢，起码得勒平了吧。”

    虽然舍不得下手，但他知道今晚这种场合对顾明希意味着什么，他又何尝不希望他以一种最完美的状态示人？于是心一横，将束腹带勒到了最紧，听到顾明希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想松劲：“太紧了是吧？”

    “不不不，这样正好。”

    两人开始选礼服，龙煜穿了一套暗格的西服，领结也是暗格的，顾明希则挑了最稳妥的白衬衣+黑西服+黑领结，束腹带勒这么紧，衬衣和西服不仅能穿上了，而且相当合身，确实看不出一点儿腹胀了。

    龙煜上上下下量着顾明希：“穿西服果然还是看颜值的啊，红毯千篇一律的黑西服也能被你穿得这么有味道。”

    顾明希也含笑盯着龙煜：“我们龙总也很帅啊！我们都清一色黑西服，只有你独树一帜，到时候你才是全场的焦点。”

    龙煜哈哈一笑：“咱俩这么互相恭维有意思吗？走走走，去做造型，然后去让满场的记者恭维你。”

    顾明希弯腰穿鞋，手在肚子上狠掐了两下：“走之前让徐医生给我一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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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煜再次和顾明希一起走了红毯。这次《哪扇门》剧组主创走红毯的时候，顾明希得到的欢呼和掌声是最热烈的，看过电影的记者们也几乎全程将相机对准了他。

    龙煜的自豪感从这时就已经爆棚了。身边这个收获了最多掌声的人，是他的爱人。

    进场后没多久颁奖礼就开始了，看着台上十来座银色的银熊奖杯和一座金灿灿的金熊奖杯，顾明希觉得呼吸都开始急促。

    柏林电影节只有获得最佳影片才会捧得金熊奖杯，其他所有奖项，全都是银熊奖杯。

    这些奖杯里面，会有一座属于他么？

    龙煜虽肩并肩挨他坐着，也不敢明目张胆跟他手握手，只是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紧张吗？”

    “嗯。”

    “肚子疼吗？”

    “还好。”

    顾明希没有紧张多久就听到颁奖嘉宾念到了自己和窦伯庸的名字。

    他和窦伯庸获得了最佳编剧奖！

    龙煜第一时间拥抱他的时候他都还有些发懵。

    这是窦伯庸第一次自己操刀写剧本，也是顾明希完成的第一个剧本（此前虽然也在写但还没有完成过），两人都不是职业编剧，却歪正着拿了个最佳编剧！

    两人上台领奖，主要是窦伯庸发表获奖感言，顾明希只需要面露招牌笑容站在一旁，最后再个谢谢就可以了。

    下了台龙煜跟他耳语：“恭喜你美人儿！你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无心插柳柳成荫了，那会不会有心栽花花不发？

    西方亮了，会不会东方就不亮了？

    心心念念的影帝会不会因此就拿不到了？

    这么一想他比之前更紧张了，满手心都是汗，手指都微微有些发颤，接下来各种颁奖他都没怎么听进去，只是机械地跟着众人微笑鼓掌。

    总算轮到最佳男演员的颁奖了，顾明希终于忍不住用指头隐蔽地勾了勾龙煜的手。

    龙煜侧过头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别紧张。”

    其实他的紧张不比他少半分。

    终于听到他们期待中的那个名字，龙煜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紧紧搂住顾明希，两手在他后背使劲拍，拍个没完。

    全场掌声雷动的同时，《哪扇门》剧组在场所有人也都疯狂了，轮番够着跟他拥抱击掌，徐作为给他的拥抱显得格外用力。

    上台后颁奖嘉宾笑盈盈地将最佳男演员银熊奖杯递给他的时候，顾明希觉得那个银熊在灯光下无比耀眼，甚至晃得他有些眼花。

    背得烂熟的英文获奖感言都到嘴边了还是被他咽了回去，他还是决定中文，想到哪儿到哪儿：

    “谢谢组委会，谢谢各位评委！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参加电影节，但我敢柏林电影节会是我最爱的电影节，因为柏林电影节真的是太爱我了。这个剧本是我参与完成的第一个剧本，就很意外地拿到了最佳编剧。这部电影也是我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就让我如愿以偿拿到了这个最珍贵的银熊奖杯……”

    台下同时有惊叹声和笑声。

    “如果有朝一日我有机会自己当导演拍电影，我一定会带着我的导演处女作来参加柏林电影节，到时候我希望大家还能像今天这么爱我……”

    这次台下是整齐的笑声。

    “再到这部电影，我有两个人是一定要好好感谢的。一是窦伯庸导演，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机会让我能证明自己。另一个就是我的爱人，从生活上、工作上都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没有他我今天也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

    龙煜特想站起来回应他的感谢，但他还不能高调如此，甚至都不敢对着台上的他招招手点点头以示回应。

    因为他并不确定，在场这些评委和国外的记者是否都知道这位影帝的性*取向。

    他只能像其他人那样，认真听着台上人的感言，时而报以会心的微笑。

    心脏却早已扑腾得快破膛而出了。

    接下来是最佳女演员的颁奖，再然后就是最佳导演了。

    窦伯庸却和最佳导演奖失之交臂。

    他脸上有转瞬即逝的失落，随即就扭头跟顾明希他们笑道：“没事，还有个超级大奖在等着我们。”

    还真被他中了，留到最后的那座最佳影片奖的金色奖杯，果然是属于整个《哪扇门》剧组的。

    全场为之起立鼓掌，《哪扇门》在场的所有主创都登上了领奖台，包括身为制片人的龙煜。

    这也是顾明希今晚第三次登上领奖台。

    ……

    颁奖典礼结束后，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

    龙煜悄声问顾明希：“庆功宴你还参加吗？撑不住的话我们先回酒店吧。”

    “我还好，去吧，不想扫大家的兴。”

    庆功宴上都是自己人，记者也都来自大家相熟的国内媒体，因此所有人都放开了嗨，甚至在大家的起哄之下，龙煜还不客气地捧着顾明希的脸亲了好几大口。

    与此同时，外媒对顾明希这位新晋影帝也给予了最大的赞美：

    “《哪扇门》是本届柏林电影节最大的赢家，获得了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员、最佳编剧三项大奖，而顾明希无疑是赢家中的大赢家，这三项大奖都有他的份儿。”

    “他并不是第一个获得三大电影节影帝殊荣的华人演员，他不是最年轻的，也不是综合成就最高的，但他却是最完美的华人影帝。没错，完美，他也只能用完美来形容，外形、身高、身材、气质、笑容、演技、才华都无可挑剔。”

    “一开始他对于所有评委来都是陌生的，但几乎所有的评委在看过电影之后就将最佳男演员的票投给了他，即便组委会告知评委们，他是华人演员中少有的公开出柜的，也没有评委因为他的取向问题而修改自己的投票结果，甚至还认为他率性、有勇气、敢担当而更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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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功宴上老有记者想灌顾明希的酒，龙煜都一一帮他挡掉了，自己却喝了不少，老往卫生间跑，他不在的时候，就窦伯庸和徐作为帮顾明希挡酒了。

    徐作为还不忘提醒他：“别忘了我早就预订了网络作家那个角色啊，一定要给我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