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完擂台赛的名后距离海选还有些时日。虽这个被称为擂台赛,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都在擂台上比试，除却海选外，其余的都另有比赛场地, 而且据为了防止意外情况, 每一次的比赛场地都不同。

    长乐三人参加这个比赛也没想着争第一，剑宗还特意了别要有压力, 就是来了解一下, 玩一玩的, 顺便混个脸熟。

    袈裟听见长乐把剑宗的话复述出的时候, 沉默了下, 摸着下巴量看起来正经又温善的师弟几秒，蓦然明白了师尊为什么对师弟的态度和他们这些其他徒弟完全不一样。

    用袈裟自己的话来，估计在师尊心中，其他都是混子，就徒弟一个本本分分乖乖巧巧的兔子，怎么看怎么担心被外面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呃……他自己也是这混子的一员。

    摇了摇壶中的酒，袈裟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和他极为不符的纯良的笑，一边叫同门的师弟师妹领着长冉君如羡去找点好玩的地方, 一边领着长乐来到了倾城楼。

    “这是什么地方？”

    长乐抬头看着被鲜翠花瓣围绕的“倾城楼”三字, 浓郁的花香中的脂粉气息让他有了一个猜测, 但是里面隐隐的琴声和风中混杂的檀香又让他有了些不确定。

    何况, 哪家花楼会白天敞门迎客，也没见着一个姑娘花枝招展的站在门边上勾搭往来的行人。所以……这大概不是花楼……吧？

    “哎！这就一酒楼！”袈裟勾搭着犹豫的青年的肩膀就进去了，他可是不敢带师弟去花楼的, 被师尊知道了还不得死他这个逆徒。

    越往里走，花香渐淡，安静得很，偶尔路过的貌美婢女看见两人也只是恭敬地躬身，穿衣并不露骨，眉目间也没有半点媚态。纷扰馨香的酒气从每扇闭合的门的缝中钻出来。长乐心神微松，在袈裟询问之时也没有拒绝，点了这酒楼的招牌酒——青云酿。

    袈裟什么也没点，让人点了云袅的檀香后，解下腰间的葫芦，将里面的酒一丝不漏的喝了好几口，才颇为满足的歪倒在椅子上。目光扫到坐的笔直的青年身上，轻笑一声，道：“你可知这酒为何叫青云酿？”

    长乐看着杯中翠色轻波荡漾：“不知。”

    “因为有道消息，有一修士喝了这酒后当场突破，最后踏着淡青色的云离开，这便就叫青云酒了。”

    “还有人，是因为喝了这酒能让人看见自己直上云霄的登仙景象……”到这里，袈裟低笑了声，被醇酒浸得沙哑的嗓音传入微微蹙眉的长乐耳中，“非常的荒谬对不对，可是世人就是信了，这酒，也变得广为人知一斟难求。”

    “那么……”长乐闻着比酒香更为浓郁的檀香，略微不适地吐了口气，“这酒原本的名字含义，究竟是什么？”

    袈裟微微一顿：“是什么？”

    大概是……他奢望再见到那人一次驾云而来吧。

    “不知道啊，”袈裟着哈哈，提起这个话题的是他，扯开话题的也是他，“我了这么多，你怎么一口都不喝？”

    “你不也没喝吗？”

    “谁我没喝？”袈裟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葫芦，“我这不是一直在喝酒吗？”

    长乐低头，看见只有自己面前的一盅，袈裟那边干干净净，婢女什么都没上，甚至一开始就没有问，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位爷不需要其他的酒。

    长乐抬起酒杯，靠近唇边，只是清冽的酒香终是抵不过檀香，他忍不住道：“能不能不点檀香？”

    袈裟摇了摇头：“这檀香不是很好闻吗？”

    “太浓了。”

    “啧。”袈裟还是让婢女撤了檀香的香炉。

    空气中的檀香浓度迅速下降，长乐呼了口气，就听见对面男子的声音：“真是不懂情趣……”

    “情趣？”

    “没什么。”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词有教坏人的嫌疑，袈裟的目光游弋一下，转回来时就发现长乐已经喝完了那整整一瓶青云酿。瓶身是透明的，能够清楚的看见里面的青色液体见了底。

    “你……就喝完了？”袈裟有些懵，虽然他其实是这倾城楼的幕后老板吧，但是这青云酿的的确确是珍品，后劲又重，他也是不常拿来招待人的。

    “唔……”长乐眨了眨眼，过了几秒后点了点头，“不错。”

    “还要。”

    袈裟懵逼地看着自己师弟把喝光的酒盅往自己这边一推，然后静静张着琥珀色的眸子看着自己，脸上写满了“还要”“好喝”“还想喝”的渴望。

    袈裟：…………

    完，完了，他意外觉得……有点可爱怎么办。

    不过师弟一看就不常喝酒，还是别喝太多了。

    想是这样想，可是面对安安静静瞅着他的青年，袈裟别开视线，低咳两声，怎么的都不出不行两字。只好低声道：“不是我不给你喝，是没有了。”

    长乐默默盯着他，听见这句话，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

    袈裟：……啊，好想捏捏揉揉。

    忍住内心的冲动，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十分有服力，袈裟还叫来了掌控着酒水的梦娘。

    “梦娘，青云酿还有吗？”袈裟边问边拼命给梦娘使眼色。

    梦娘看懂了：“没……”

    才发出一个音，原本温顺看着她的青年略微失落的垂下头，像是一只委委屈屈的动物，一下子掐住了梦娘的喉咙。

    “有……有的。”

    “梦娘？！”袈裟错愕地看着突然倒戈的梦娘。

    梦娘一点都没搭理她真正的老板，柔美的脸上透出一股温和，轻声细语问眼神变得亮晶晶的青年：“要一盅还是两盅？”

    袈裟：……这个世界变得太快，梦娘你往常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长乐眼中划过一丝迷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然后把两只手都抬了起来，像个举手投降的松鼠。

    袈裟觉得长乐这个举动莫名，梦娘却理解地点点头：“十瓶是吧，等下就送过来。”

    袈裟：等，等一下，刚刚不是问几“盅”吗？怎么变成瓶了？

    梦娘躬身退下，对门口候着的婢女道：“去取十瓶青云酿送到这个房间来，钱记他身上。”纤细玉指遥遥点了下袈裟。

    就算是老板也不能赖账哦。

    “是。”

    袈裟木然地喝了口葫芦中的酒，突然觉得自己一时兴起带师弟来倾城楼是个错误的决定。

    紧闭的窗被猛然推开，君如羡从外翻入，黑着脸看着带长乐来喝酒的袈裟，握紧手中的长|剑。

    摆脱那个槃天宗弟子花费他不少时间，更别顺着长乐的气息一路找到这酒楼来。

    君如羡已经做好哪怕和袈裟起来也要带长乐离开的准备，哪知袈裟看他前来如负释重的松了口气，招呼他：“快快快，快把你师尊带走。”

    “？”

    君如羡不知袈裟为何态度大变，不过也算是称了他心意，暂时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收了剑走到毫无动静的长乐身边，低语：“师尊，走吧。”

    长乐侧头看着冷峻的少年，抿着唇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是谁，便也站了起来，看起来要和他离开。

    恰好，酒上了。

    长乐刚迈出一步的脚停住了：“酒……”

    袈裟捂着脸摆手：“行行行，带走带走带走。”

    于是长乐满足的抱着一整盒的青云酿走了。走到分叉口，他又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君如羡便也停了下来。

    “师尊？”

    长乐用一只手抱着盒子，另一手朝君如羡伸出，眸色像是隔着一层迷蒙的雾：“羡儿，回家……”

    君如羡浑身一颤，拉住青年的手，周身翻滚的冰冷气息终是散了个干净。

    “好，我们回家。”

    **

    回到暂住的客栈，君如羡后知后觉发现长乐可能是醉了。

    “师尊，”君如羡半跪在地上，和坐在凳子上的青年对视，“用膳吗？”

    其实现在天色尚早，远远不到吃饭的时候，若是往常长乐肯定不会同意。

    长乐摇了摇头：“不用。”

    君如羡一顿，莫不成是他想错了，师尊没醉？

    长乐指尖一指被他带回来的酒盒子：“不吃饭，喝酒。”

    君如羡：“……师尊你醉了。”

    长乐迷蒙地看了君如羡几秒，点点头，重复他的话：“师尊我醉了。”

    君如羡：“……”

    长乐偏头，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把手伸出来后在半路上又停住了。在君如羡想要把手收回去前，长乐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脸颊上。

    长乐垂下眼睫，他的体质向来冰凉，忍不住蹭了下君如羡温热的手心：“好舒服。”

    君如羡的喉结动了动，他敛眸不去看，又低低了一遍：“师尊你醉了。”

    长乐也跟着重复：“师尊我醉了。”

    “……”

    君如羡深吸一口气，闻到的都是檀香和酒味：“师尊，可否要沐浴？”

    “不要。”长乐耿直地摇了摇头，眼神又去瞅青云酿，“要喝酒。”

    君如羡又换了好几种辞，长乐执着的想要先喝酒。最终，君如羡在长乐闷不吭声看着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陪着长乐喝完了那整整十瓶青云酿。

    然后……他也醉了。

    大概是醉了的……君如羡蒙上薄纱的墨瞳凝视着师尊被上天宠爱的面容，和被酒液滋润得水润微红的薄唇，指节屈了屈，终于顺从心意地去触碰那人的唇。

    骨节分明的手指侵入口中，不急不缓地拨弄着口腔内柔软的舌。长乐略微不适的唔了几声，伸手推拒，被变得格外强势的人抓住了手腕，压在头顶。

    青年的眼神很平静，但里面的清明找不见一分，满是云绕的雾气，在口中搅弄的手指配上他正经的容颜和迷茫的眼神，更想让人摧毁，让他露出脆弱柔软的神情，让他在自己的身下哭泣。

    “师尊……”君如羡喘息着，低低唤着。

    “师尊……师尊……”

    君如羡将手指抽出，换上自己的唇。像兽般舔舐着，连带着消失在唇缝间的呢喃爱语。

    “我倾慕您。”

    ……以上，就是长乐酒醒后能回忆到的全部内容，再后面的，他是真不记得了。

    长冉推开门，难得看见自己哥哥浑身僵直地坐在床上，连她进来都没反应。

    “哥哥！”

    “怎，怎么了？”长乐下意识地扯了下被子，挡住某个家伙遗落在这里的内衫，“冉冉你怎么直接进来了？”

    “我刚刚在外面拍门叫你你都没听到啊~哥哥你好今天陪我逛街的。”长冉靠近长乐，嗅了嗅，“啊啊啊！！哪个混蛋带哥哥你喝了酒！！”

    长乐心惊胆战地看着长冉的大动作弄得被子一起一伏：“冉冉冉冉，冷静！冷静！不是逛街吗？你先出去，哥哥理好就出来！”

    好不容易把爆炸状态的公举哄了出去，长乐立马消灭君如羡在他房间的证据。不过……为什么他自己的内衫不见了？？？

    长乐抓着外套静默两秒，拒绝深思，干脆换了一身。

    然后他刚净面，一双手悄无声息地挽起他披散的长发，差点让长乐一个激灵就反手拍了过去。好在身后人熟悉的声音阻止了，但是同样也让长乐僵硬了。

    “师尊。”君如羡像是没看见他的不自然，“我替你绾发。”

    是了。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同意君如羡日日来为他绾发。

    长乐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倒映的水面中只有身后那人的一双大手，灵巧地穿梭在发丝间，将玉冠扣得严实。

    然而也就是这一双灵巧过了头的手，在那些羞耻的片段中，占据了极大的篇幅。

    长乐绷着脸，耳垂却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