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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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孟东城虽然没有明,但却也不难发现对方的变化,她会在某个瞬间去不自觉的回头,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又会在一无所获后,露出失落的神情。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孟东城看了一眼座位旁边若有所思的裴安凡,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嗯…没什么”她回过头目光不自觉的避开孟东城,干笑两声“就是感觉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有点不舍得。”

    车恰巧从林氏集团的大厦驶过,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白领们陆续从大厦走了出来,裴安凡再一次忍不住透过车窗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某人的身影,可依旧终无所获,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真的就这么轻易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望着这座城市中层层叠叠的建筑,一条条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裴安凡不自觉的问道。

    孟东城腾出一只手,轻轻地伏在她那有些冰凉的手背上“当你想家时候,我们就回来。”

    听到他的话,裴安凡心中觉得暖暖的,她淡淡的一笑,想要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她却又想到刘裕不久前对自己的忠告,只好将那两个字生生的又给吞了回去。

    为了缓解心中的悲伤,裴安凡没话找话的随口问道“对了,看那些报道,你是白手起家,属于真正的富一代,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身价数十亿,这些内容都应该是真的吧。”

    “你觉得呢?”

    “我觉得现在的某些杂志周刊虽然会有些夸大,但如果所有的报道法都一致的话,那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我有多少钱自己也不清楚,而且那些资产的浮动性很大,一个决策的失误就可能会被回原形,但一次完美的创新就会创造新的奇迹。”孟东城淡淡一笑“其实这也是我这次赶回美国的真正原因,努力了两年的项目,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裴安凡只知道孟东城的公司是搞电子科技的,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她也虽然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做这行推陈更新的重要性。

    “我相信你一会很成功的。”听到她的鼓励,孟东城扬眉问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因为你是个做事有准备的人。”她笑道“这个理由可以吗?”

    “谢谢夸奖。”

    一件事但凡听到之后,就会不自觉的留意,这几天的书报杂志无一不在讨论关于这项新技术。

    原来孟东城这个项目自己努力了两年,只是一个很保守的法,其实在他的公司在美国刚上市的时候,他就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可当时的股东一直反对,认为风险过大,而且表示公司当前也没有过多的资金去投入这项研究,但他却没有就此罢手,他拿出自己几乎全部的财产,动用一切可以用的人力物力,终于在两年后的今天将这个项目重新展现在大家面前。

    看到这些,裴安凡顿时忍不住心底感叹,怪不得感觉孟东城最近时间越来越紧,记得前几天,他送自己回来的时候,不心把手机落在了他的车上,电话过去以后才知道,他送完自己以后竟又返回公司,而那时都已经晚上十点了。

    今天是裴安凡在这座城市里度过的最后一天,她照例坐在公交车的后排,随着一拨接着一拨的人潮更替,巡视着这座城市的一切,她努力的想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牢牢的记住,无论每一个街道,每一棵树木。

    明天她就和孟东城离开这里了,去一个遥远却又陌生的地方,因为陌生所以才没有伤痛,因为遥远所以才更容易让人遗忘。

    手机响了,是孟东城来的,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嘱咐明早就要赶飞机,要她今晚早些睡,不要想太多。

    裴安凡应了几声,感觉对方的话还没完,就被身边的人给断了,然后紧接着在一阵工作上的吩咐之后,便草草的挂断了电话。

    裴安凡识趣的挂断了电话,一项新的技术即将在一周后正式呈现给全世界,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对方还能记得给自己电话,她就应该知足了。

    她选择在距离家比较近的一个地方下了车,但裴安凡没有发现,同一时间,一直坐在自己后排的那个男人也随她一起起身离开。

    在即将转进那条人迹稀少的街道之前,裴安凡终于发现了身后的这位尾随者,她一惊,转身算去拦路上的出租车,白伟成却抢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这么快就准备闪人了。”很显然,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从裴安凡讲电话的内容中推测出了什么。

    她退后一步,让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拉开些距离“你到底想干嘛?上次我看在舒雯的面子上没有报警,你不要得寸进尺!”

    “舒雯?”他干笑了一声“叫的倒是好听,要不是你,她也不会弄的死不死活不活的,还让老子欠了一屁股的债,天天东躲西藏的,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怎么也要给老子留下点饭钱吧。”

    “我上次不是已经把我的卡号和密码都给你了吗?”

    “你不会吧,那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呢。”上次裴安凡虽然逃走了,但她对白伟成的那些话却是真的,而且事后她也并没有挂失,或许是想借此对白舒雯做些补偿吧,但没想到对方却没完没了。

    “我只有那些钱,信不信随你,让开,否则我报警了。”

    “好啊,你报啊,看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刀快。”裴安凡低头,看到那把亮的晃眼的刀子不知何时又被他拿了出来。

    “你威胁我也没用,我真的没有钱了,不信我把包给你,你自己搜。”着,她利索的把肩上的包拿了下来,一把朝那个男人丢过去,然后趁着对方接包的时机,猛然跑到路中间,对着迎面而来的那辆出租车挥手。

    眼看着出租车即将停下的瞬间,裴安凡又被人重新拉了回来,男人气急败坏的狠狠地扯住她的头发,骂道“臭□□,今天不让你见见红,你他妈还以为老子是吃素的。”完,手腕一用力,裴安凡便觉得有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颈间缓缓流下,然后越流越多,她伸出手想按压住那源源不断的出血口,却发现自己眼前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听护士,原来是那位出租车司机救了她,可由于当时失血过多,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对了,这是你的包,你看一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现在的劫匪真的可恶,抢东西不,还出手伤人。”

    裴安凡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里面只有刘裕和孟东城两个人的来电,还有一连串的未读短信,大部分都是刘裕发的,问她怎么突然消失了,是不是已经出国了,怎么也不通知自己。

    “孟先生来电话的时候,是我们主任接的,不得不,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电话挂了不到二十分钟人便赶到了医院,而且一直守在你身边。”

    “那他人呢?”

    “不知道,中午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护士对她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就轻轻地掩上门退了出去,脖子上的伤口只要稍微一转动就会觉得一阵刺痛,她重新摸索着拿起手机,拨给孟东城。

    直到从电话里听到无法接通的提示,裴安凡才想到,明天是他新品发布会的日子,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当然,她也知道,自己与孟东城的情分还不足以让他放弃三年的研究成果,可知道归知道,心中也难免忍不住苦笑,原来真的没有人愿意放弃一切留在原地等你。

    她侧了个身,病房的门突然被开了,孟东城一脸激动的走了进来“听护士你醒了,怎么样,感觉那里不舒服吗?”

    裴安凡一时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飞机上吗?”

    对方避开她的问题,扯了扯嘴角“怎么?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安凡的目光,孟东城一笑“或许是因为我不愿意错过任何走进你心里的机会。”

    裴安凡这次在医院一待就是半个多月,孟东成除了两次重要的会议离开过几个时之外,剩余的时间几乎都全程陪同,也或许就是因为对方的的关系,除了刘裕中间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过来探望,但只有两天,孟东成便交代下去此病房不会客。

    只有他,只有林毅从来没有来过,这时裴安凡才知道自己心中是有多么的恐慌,担心那个人是否还沉浸在伤痛之中,害怕那个人从此消失在自己生命中,再也不出现。

    自己真的就要离开这里了吗?如果一直在医院,那是不是就可以更久的呆在这里,这样的问题不止一遍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原来自己还没有离开便已经开始想念这个地方了,这个有他的地方。

    那天,林毅一言不发站在墓地一侧,静静的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上前献花祭拜,艾达有无精采的站在一边,或许是因为前一天晚上酗酒的原因,葬礼举行到一半,艾达就以头痛为由提前离场。

    沈蓉筠的葬礼终于告一段落,而这几天艾达也一反常态,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到门口有动静立刻起身“林毅,你回来了。”

    严林毅看到沙发上的艾达,迟疑了一下,便往这边走了过来,艾达看到丈夫竟然朝自己靠近,立马笑脸相迎,要知道自从那天他们三人撕破脸之后,林毅便从此没有对她过一句话。

    “我们离婚吧。”艾达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便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将一张纸摆在她面前“这是离婚协议书。”

    艾达先是一愣,又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要离婚,你难道不知道和我离婚的后果,公司那些收购的股份……”

    “我知道。”林毅断对方的话。

    “既然知道你还要和我离婚,别告诉我你不在乎?那你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林毅回想起安凡转身离开时脸上的悲伤,心中一阵刺痛,半响抬起来缓缓开口“我只是不想让我妈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努力一辈子的公司最后面临危机,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丈夫递过来的笔,艾达不甘心的扬眉“我想不通,你为了那个女人宁愿放弃公司,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只要你出来,我都可以改。”

    “你没感觉到吗,这样的婚姻对我们两个人都是折磨。”林毅抬起头正视对方的眼睛“我们并不爱对方,在一起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艾达抓起眼前的协议书揉成团丢到墙角“我不会离婚的,你想和那个女人续前缘,?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你天天惦记着她,她可未必愿意等你,人家可是马上就要去美国了做人家的孟太太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林毅脸上不动声色,心却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实际很久之前自己就知道她要离开,可却又无能为力,甚至连去医院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站在医院的楼下观望着,因为此时的自己,除了让心爱的人继续等待,任何的承诺他都无法给予,如果只能这样,他宁愿选择放手“不管她在哪,只要她过得幸福就足够了。”

    完看也没看那张被遗弃的离婚协议,转身就往卧室走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行李箱“你不想签就算了,从今天起我会搬出去,两年时间一到我会直接提出离婚。”

    “你回来,我是不会离婚的,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一时间诺大的客厅里充斥着刺耳的叫声和玻璃的支离破碎。

    裴安凡终于出院了,她跟在孟东成后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直到孟东成帮她开车门,等她上车,她才清醒过来。

    “东城,临走前我想拜祭下我的父母。”在孟东成开口答应之前,裴安凡又加了句“一个人。”

    孟东成先是一愣,裴安凡感觉他眼睛深邃如漩涡,能够轻易的看透自己内心的想法,可嘴角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上车吧,你身体刚恢复,去美国的事不急。”

    他的话让裴安凡感觉到,对方为了自己的又一次妥协“等过两天我看完父母,我们就离开吧。”在一路的沉默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决定要离开了,多留一日只会多一份感触。

    “好,我等你。”虽仅有四个字,可裴安凡却从中听出了另一种含义,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也被身边人紧紧地握住。

    当裴安凡站在父母的墓前,千言万语此刻却只想保持着这份宁静,就这样静静的待着,还记得自己曾在这里笑过、哭过,最后却只能以这种沉默的告别收场。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程家骏、林毅这些自己曾经有爱过或是伤害过自己的人,都将变成自己生命中的过客,当梦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否能够潇洒的微笑转身。

    今晚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晚,虽然自己早早就躺下却依旧一夜未眠,孟东成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远远地看到区门口孤零零的立着裴安凡和一个箱子“怎么这么早?”

    裴安凡抖了抖肩“既然决定离开了,就速战速决,省的让自己浪费时间在那里留恋个没完没了。”

    孟东成嘴角含笑着量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今天有哪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安凡本不算让刘裕来送她,或许是他自己实在受不了那份离别伤感,可对方却死活不答应,不过也好,去机场的路上,也幸好有刘裕拉着自己的手呱呱的个不停,一边不断的咒骂那个劫匪,一边感叹着这下完了,脖子上铁定会留下伤疤,裴安凡对于那个伤疤却并不在意,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伤疤已经很多了,便也不在乎这一条了。

    上机前她和刘裕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便假装潇洒的任由孟东城牵着往前方走去。

    她以为自己会不再回头,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报任何希望,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就在走过安全门的那个瞬间,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用尽自己力气对着身后那茫茫的人群中寻找着。

    孟东城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的站在她的身后,不知从何时起,对方不经意间的每个表情,他都能那么清晰的铭记于心。

    坐在登机口,她拿起手机翻动着通讯录,最后找到那个始终牵绊于心的名字‘林毅,那天对不起,不管沈阿姨是否离开,她永远是爱你的,带着这份爱让自己生活的更好,这才是对爱你的人最大的宽慰,再见了。’编辑完最后三个字,她按下了发送键,看着短信发出,心中忍不住一阵苦笑,想了几十种告别的方式,最终自己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最烂的方式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