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开枪
英拉肯特家的房子和大多数美国农场中的房屋一样, 两层高,用白色的木板装饰, 屋前有一片空地种着榆树,一根尼龙绳挂在两棵榆树之间作为晾衣架, 只是尼龙绳上现在只剩下女主人的衣服了。屋后有一个大仓库, 天气尚冷, 距离播种季节还有一段时间,仓库的门被紧紧锁上。
伊利亚.英拉肯特夫人看到亮出FBI证件的Hotch和Rossi时, 有些惊讶地邀请他们进屋去谈。
由于unsub对于英拉肯特先生的特殊对待, BAU认为可以将此作为一个着手点,unsub与英拉肯特先生可能有某些私人联系。。
伊利亚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坐在沙发上的Hotch, 另一杯递给了正量着英拉肯特家内部装饰的Rossi。
Rossi看着书架上摆放着的英拉肯特夫妇年轻时的照片,问道:“你和你的丈夫以前不住在科罗拉多州?”
伊利亚走近那些照片,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干净无尘的照片,因回忆而挂上了一抹微笑, 但微笑无法在一个刚刚经历了丧偶之痛的人的脸上维持太久, 它会很快被悲伤所取代,“是的, 我和他都出生、成长在西雅图, 结婚后才到这来。”
“为什么?”Rossi问,他看着窗外在秋季收割后却又尚未播种的空阔田野, “这里只是一个农村。”
“因为我们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我们也不想要孩子。不是为了拼工作之类的, 我们只是不想要孩子而已。但我们的父母很古板,所以我就和科比一起离开了。”
“我以为农业镇的人们会更加传统。”
“但这没人认识我们,而且买一片地来种田,几公里都不会有一个邻居,也足够安静——如果没有这件事来搅我们的话,我想我会和科比在这过一辈子。”
Rossi低头看着伊利亚的侧脸,她今年三十二岁,但长时间的日照让她拥有了麦色的皮肤,以及与她年龄不符的皱纹和斑点。但这并没有削弱她的活力,正相反,伊利亚看起来纤瘦,可却又双手有力,即使她的丈夫去世,毫无疑问,她同样也能凭双手管理好她的农场。
“英拉肯特夫人,我可以去看一看你们的房间吗?”
“可以。”伊利亚有些低落地。
Rossi给了Hotch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和伊利亚聊。
“英拉肯特夫人,我们对你丈夫的死感到抱歉。”
“Hoter探员,介意我先问个问题吗?”
“请。”
“你们现在有多少线索了?我丈夫的尸体现在还在警局,是不是你们破案后他才能下葬。”
“调查还在进行中,夫人。而您丈夫的葬礼可能还需要等待几天。”
“哦,这……”英拉肯特夫人低下头去,话间带了些鼻音,手指交叉握紧了双手,皱着眉,眉头下压,吸了吸鼻子后再重新抬起头来看向Hotch,”我很抱歉,探员,您想问什么?请问吧。”
“您的丈夫在镇上有什么熟人吗?关系好的或是关系坏的都可以。”
“我们只在这里住了八年,刚才的原因你也听到了,我们很少和镇上的人交流。关系坏的我不上来,但我想应该没有。关系好一些的,或许是镇上那位姓蒂格的屠户,还有杂货店的老板娘。”
“那……”Hotch突然发觉自己手机铃声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Oliver的名字,“抱歉,英拉肯特夫人,我需要去接个电话。”
英拉肯特夫人点点头,又在Hotch起身往旁边走的时候,抬起手指按了按眼角。
“Oliver,你和Reid聊过了?”
“对,我发现了一件事,对于你们给unsub作出侧写有帮助。”
“看。”
“unsub应该是一名女性,记得第三位受害者尸体上那个奇怪的洞吗?那是高跟鞋留下的伤口。”
“你确定是女性但是分尸这种工作……”
“我知道,但unsub用的电锯,不是吗?这需要力气,但也不需要太多。Reid根据淤青大和血洞计算了unsub的体型,身高大概有五英尺六英寸,身材偏瘦。就这些。”
“谢谢。”
“我该做的。”
Hotch挂断了电话,一面思索着该如何修改原有的侧写,一面继续向英拉肯特夫人问完没有完成的问题,“英拉肯特夫人,您之前对警方的回答是,英拉肯特先生在半夜喝了酒后开车离开,您在后面没有追上,直到最后只找到了门开,插着钥匙的空轿车。他为什么会在半夜醉酒后开车出门?他去过酒馆吗?”
“不,我们不怎么和镇上的人交流,除了刚结婚那会儿,再没怎么去过酒馆了。我们在家用自己种的谷物酿酒,那天晚上刚好开了一瓶新酒,他喝的可能有点多,就冲到院子里开车离开,我拦不住他,只能跟在他后面追,可没想到等我追上车时,他已经不在了。”
“你没有立刻去报警。”
“这个镇子不大,虽然我们和镇上的人没什么交往,但大家都彼此认识,而且我想他可能只是喝多了,这边的树林里面没有危险的大型野生动物,等他酒醒了就会自己回家。但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生……”
伊利亚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似是在抽泣。
“我很抱歉,英拉肯特夫人。”
“对不起,我要上楼一趟。”伊利亚上楼去书房,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信封,又刚好和检查完房间的Rossi碰到一起。
两人一起在沉默中下楼。
“我想去邮局寄一封信给科比的父母,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们聊了。探员,你们会在镇上呆多久?”伊利亚问。
“我们会尽可能的解决案子,然后再离开。”
“镇上只有一家酒店,你们住在那儿吗?我可以……”
Rossi断了她,“我们就住在那里,但如果您想起了什么额外的线索,可以去警局直接找我们,或者找尼尔森探长,这起案件在本地由他负责。”
“我知道,谢谢你们。”
Hotch和Rossi站在门口看着伊利亚开车行上公路后,才快速走向suv。
Rossi问:“Reid刚才和我,unsub是一名女性。”
“我也收到消息了。”
“Maiss重新去第三位受害者的抛尸现场检查,希望能从这个线索上顺藤摸瓜找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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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er把整个脑袋都埋在枕头里,楼下装修的声音让他根本看不进这些烦人的文字。
直到整个枕间已经布满了热气,鼻间呼出来的水汽让布料有些湿润后,楼下的响声终于停止了。
Oliver把枕头抽出来扔到床头,正算重新拿起资料阅读时,一阵敲门声断了他。
“你好,先生,客房服务。”门外一道女声响起。
Oliver揉了揉头发,走到门口,“不用了,谢谢,我没有叫客房服务。”
“先生,是例行扫卫生,更换床具用品。”
“今天不用,谢谢。”Oliver一边着,一边把门链扣上了,他站在门口,听到门外的高跟鞋声走远了之后,才转过身算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就当他刚转身走了几步,一道枪响在身后炸开来,原本已经走远的女服务生直接用枪烂了门锁,一脚踹开门。
Oliver胡乱地朝一旁滚去躲开了一发子弹,也在翻滚时看清了入侵者的脸。
他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高跟鞋?
这名女性只有6.5英尺左右,肌肤呈麦色,持枪的右手稳健而有力。
是本案的unsub?一个念头突然闪过Oliver的脑子,她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伊利亚没有给他继续思考下去的时间,她又朝着Oliver开了一枪,命中Oliver的手臂,而子弹的冲击力也将他撞倒在地上。
伊利亚大步迈过去,高跟鞋的鞋尖踢在Oliver的腰上,Oliver吃痛一声,顺着力道正躺在地面上。
她抽出藏在服务生白色围裙下的刀,跨坐在Oliver的身上。Oliver抬起左手想要反击,却被她一把按下,左手臂上的枪伤不仅让Oliver迅速积攒了满头的冷汗,也阻碍了右手的发挥。
而伊利亚为了控制住他的手臂,不得不扔掉手中的枪,只剩下右手拿着刀。
“可惜我把电锯留在楼下了,现在只有用刀。”伊利亚缓缓的着,但她却不是一个喜欢玩猫捉老鼠游戏的人,比起用刀尖缓缓割破衣服,留下伤痕,她更喜欢直白一些,直接将刀刃插入到肋骨之间。
Oliver仰着脖子抽了一口气,这倒也避免他会痛的叫出声来,伊利亚没有刀抽出来,而是顺着肌肉向下移动刀柄。刚才楼下混进房屋装修声的声音就是伊利亚的电锯声,她已经又杀了一个人。
Oliver的双眼看着模糊的天花板,中枪的左臂颤抖着伸向远处,指尖抓着酒店房间的地毯慢慢朝着陷进地毯绒毛里的枪支移动,这个动作会加深刀刃刺进的深度,而比起疼痛Oliver更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体外。
他努力的伸长指尖,左手中指的指甲最前端距离枪柄只剩下一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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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si挂断了Maiss的来电,朝着正在开车的Hotch:“他们在unsub抛尸第三位受害者的农田里发现了脚印,脚印的形状有些奇怪,你知道,高跟鞋印是断断续续连接的。计算出来的unsub数据和Reid得出的结果一致。”
“还有更多的信息吗?”
“当然。根据鞋印的花纹,Garcia查出了那双高跟鞋的制作商。一家众手工奢侈品品牌,那双鞋是十年前的款式。”
“奢侈品,unsub不是这个镇上的人吗?”
“在警察局询问的时候,他们镇上最近没有外人来,而unsub在三个月之内在这里做了三起案。”
“十年前…D□□e,让Garcia查一下在西雅图是否有这个品牌的售卖店。”
Rossi发送短信给Garcia后,迅速收到了回信。“Garcia有。你想到了伊利亚.英拉肯特?”
“对,我记得,提到她丈夫的死的时候,她在皱眉尝试着表现出伤心,但是…真正伤心的人,眉尾下压,眉头会稍微抬高一些,但她却仅仅只是皱眉,她和她的丈夫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会那么好。而科比的那辆车里没有斗痕迹,在车上除了他们夫妇两人的指纹之外,警方没有提取到其他指纹。夫妻关系能够让科比即使在喝醉酒,甚至脾气火爆的状态下,顺从地从车内走出来。”
“这得通。但她刚才开车跑了。”
“D□□e,通知当地警方封锁道路,让Maiss去邮局找人。”
Hotch安排完后,拉转方向盘超过一旁的汽车,向反方向转弯,没有理会被突然逼停的车主的破口大骂和连连鸣叫的喇叭。
行驶一段路程返回镇上后,Maiss来电明伊利亚.英拉肯特不在邮局,而当地警方设下的路障也没有拦到疑似车辆。
“她会到哪去?”
Hotch皱眉,“酒店,她之前问过我们这段时间在镇上会住哪,我猜伊利亚可能听到了我和Oliver的通话,她去找他了。我们得赶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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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er使了一把力,宁可引起伊利亚的注意力也要将枪握在手里。伊利亚终于注意到了他受伤的左臂的动作,却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只是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想要从Oliver的手里抢下手/枪。
Oliver已经开了保险,被伊利亚一击,按住扳机的食指忍不住扣下,子弹击中了床头的灯罩,灯泡破碎,残渣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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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Hotch、Rossi还有几名警察赶到酒店一楼的电梯口时,电梯正在12层并且依然在向上运行,而Oliver所在的房间在三楼。Hotch连续按了几次电梯按钮,Rossi刚想劝他这没有办法加快电梯的下行速度,他干脆朝着消防楼梯奔去。
就在Hotch踏入三楼走廊时,一声枪响楼梯间回响,Hotch顾不得身后人的阻拦,几乎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向Oliver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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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er曲起尚能活动的膝盖顶向伊利亚的肚子。
伊利亚闷哼一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Oliver趁机将枪夺过来,冰冷的枪口抵住伊利亚的脸,连开了四枪,直接光弹夹中的子弹。
砰砰砰,砰。
连续的四发近距离射击直接将伊利亚的脑袋得粉碎,灰白色的脑浆和脑花混着血肉一起溅在Oliver的脸上身上。
Oliver把同样沾满了烂肉的手/枪,扔到旁边的地上,又将伊利亚失去生机的尸体推开来。
他无力的躺在地上,透过红色的视野看着天花板。
Hotch赶到时发现门已经被踹开,恰好目睹Oliver把伊利亚爆头的场景。
他下意识的用枪瞄准了伊利亚,通过准心看到了伊利亚抽搐的身体,Oliver嫌弃的把尸体推开。
Hotch收起手/枪,冲过去把Oliver扶起来。Oliver靠在Hotch的膝盖,支撑自己坐起来,看着身旁的无头尸体抹了一把脸,手心里和脸上粘稠的触感令他格外不适。
“你还好吗?”
“不。”Oliver甩了甩手,“太恶心了。”
Hotch注意到了Oliver手臂上和胸前的血。
“你的血?”
“有我的,有她的。”Oliver摆了摆手,“受了点伤,已经愈合了。”
就在Oliver摸到手/枪按下保险时,就感受到右臂的伤口开始愈合,否则一只被子弹击中的手臂——那可不是弹片,无法承受住连开四枪的后坐力。
Oliver撑着Hotch的手臂站起来,看着鱼贯而入的警察们,声:“不管你们要问什么,要做什么记录,都让我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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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er和Hotch现在在酒店住的是两个不同的房间,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看来,选两个房间倒还算是有先见之明。Oliver的房间就留给当地警局慢慢清理去,顺便给警员们留下阴影去了。
虽然给Oliver自己也留了点阴影。
Oliver自己觉得这点心理阴影可以接受,但Hotch不这么想。
他正在给浴缸里放水,顺便帮Oliver试好水温。
Oliver脱掉了沾满血的上衣,只穿着稍微沾了几滴血迹的裤子,先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确认脸上沾着的所有血迹全部被擦干净。
至于头发。Oliver看着镜子里脏污又红又白还沾了灰的金发,叹了口气,找到剪刀,手起刀落,金发洋洋洒洒的往下落。
Oliver剪断最后一缕头发,将手指里的发丝扔进垃圾桶,又开水龙头冲干净洗手池里的血迹,重新抬头看镜子时,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怎么了?”Hotch走过来。
Oliver把剪子放在洗手台上没话,只是示意Hotch看一眼垃圾桶里的金发,再看一眼Oliver头上的头发。
Oliver的长发已经留到了肩胛骨的位置,而刚才被他剪掉的头发最长有十英寸。照理来,他现在的发型不至于是寸头,但也不会太长。但看看镜子里的这个人的头发,他剪头发之前是多长,现在就有多长。
干净柔软的鬈发贴在耳畔,甚至被Hotch靠近时呼出的气息吹起来一些。
“看来我对自己的长发执念很深。”Oliver看着镜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Hotch按着他的肩膀笑了笑,“水温可能还有些烫,去试试能不能接受。然后睡一觉,飞机明天早上起飞。”
“我又不是个孩子。”Oliver,“自己能做这些。”
他看着镜子里Hotch棕色的眼睛,不知不觉的沉了进去,像是一片森林,走进去出不来的那种,夹着水汽的凉风拂过来,星辰在头顶盘旋,“我承认今天的事情很恶心而且恐怖。但我确定我没问题,我应该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了吧?”
“但是你忘记了以前的事,现在就像从新来过。”Hotch把脸埋进Oliver新长出的发间,“我记得你到BAU来接第一个案子时,也是被凶手拉过去当作了人质。”
“然后呢?”
“凶手抵住你的脖子,你叫我开枪。我开枪了,他的脑袋就在你脸旁边炸开。第二个案子,我们就在凶手身后时,你果断的开了一枪,碎了他的脑袋——非常精准的一枪。只不过,就那两次之后你的心理状态就出了一些问题。今天的情况可比当时刺激多了。”
“那些问题解决了吗?”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觉得呢?”
“看样子是解决了,那何必担心现在?”Oliver偏过头去吻了吻Hotch的额头。
Hotch有些受惊的抬起头,恰好撞上Oliver的下巴。
Oliver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可不会让一切重新开始,你已经是我的了。”
“当然。”Hotch咬了一口Oliver的下巴,“你洗吧,我先出去了。”
Oliver看着Hotch拉上了门,他脱掉衣服踩进温热的水中,水蒸气氤氲而上,慢慢遮挡住了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今□□着伊利亚开了四枪,脑花、脑浆、血肉全部变成碎块溅到他的脸上,,他当时几乎被吓呆了,但冷静下来后,心里倒也没有什么他过重的负担。
但按照Hotch之前的法,他之前开枪死另一名杀人犯时,心理问题大得都要被组长找谈话,这根本不应该。
更何况,资料上显示他先去了CIA而后才转到了BAU,CIA的资料上写的有些笼统,但他知道那时候的工作有多磨练人的心理素质。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出现那样的心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