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张，”沈亭暄又指着日期是12月25日的卡片道，“这里‘不必等我，我将永远跟随，倘若我谎，只管叫上天降下惩罚！’我搜了12月26号的新闻，也就是25号的后一天，苏定在出席一个品牌活动的时候被忽然掉落的吊灯砸伤。在外界看来，苏定和我有点不愉快，因为之前我们一起走红毯的时候，他快了我一步，先走上去了，让我在旁边等了很久。这算不算没有‘永远跟随’，而是‘谎’了呢，所以才会‘降下惩罚’？”

    沈亭暄停了停，看着第三张卡片陷入沉思，直到肃海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脸上依然有些犹豫，“如果前两张卡片都能对得上相应的事件，只有这个，是我想不起来的。我搜了前一天的所有新闻，从财经到娱乐，没一件能跟这张卡片对得上。”

    肃海从她手里接过那张卡片，仔细读着上面的文字。

    我发誓我爱你——

    这颗心只向你敞开，这抹灵魂只因你震颤，

    这个夜里所有的梦都与你有关，直到海枯石烂

    这就是我的爱情，开始时不忍令你如此孤独，若有结束，

    必将令我孤独终老。

    沈亭暄在一旁，“这是艾纱第一次向何泽，哦…就是那个富家少爷，第一次向他表露心意时的话。那个时候的艾纱已经快被自己定下的一个又一个，好像永无止境的目标逼疯了，同时对何泽的感情也一天深过一天，她不由自主地追着何泽，去他去过的地方，操场、酒吧、其他系院的教室，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没有尽头的单恋，所以即便是时机不合适，她也向对方告白了，当然，对方拒绝了她。”

    “‘这就是我的爱情，开始时不忍令你如此孤独，若有结束，必将令我孤独终老’，”肃海皱着眉头，“这句话不应该在告白的时候吧？”

    “这就是艾纱的爱情呀，她的感情就是这样，是带有一种自我奉献和自我牺牲的精神的。所以她的台词里会有很多承诺的部分，以及如果不能兑现承诺之后的自我惩罚。”沈亭暄，忽然笑了，“海，你这么严肃，还知道告白时不应该什么话呀？”

    ***

    沈亭暄坐在旁边，一只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沉思中的肃海。

    大概是因为喜欢吧，她觉得肃海哪里都好看，额头上因为总是皱眉而产生的抬头纹很深刻，两条眉毛斜飞入鬓，英气勃勃，肃海的眼睛呢，不算特别大，却明亮的像落进了星星，那里仿佛有一片深邃的海和细碎的星光遍布，跟他对视，就忍不住沉迷……嗯，或者忍不住招供？

    沈亭暄忽然向前坐了坐，几乎就要坐进肃海怀里，后者吓了一跳，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当场跳起来，而是往后避了一下，粗声粗气地，“你干嘛？”

    沈亭暄却是伸长了手在他的眼睛下面轻轻掠过，笑眯眯地道，“你睫毛掉啦。”

    “……”

    “你睫毛好长呀，”沈亭暄摊开了食指凑到他眼前，兴致勃勃地道，“要许个愿吗？”

    “不用了，我想用一下你的手机。”肃海冷峻道。

    沈亭暄立刻摸出手机递给他，没有丝毫犹豫，“密码你生日。”

    “……”

    只要排除了来自沈亭暄的干扰，肃海的思考还是很有效率的。他用手机搜索了一两次，又摆弄了一阵，之后还给沈亭暄，“8月14号早上，宁潭区双桥派出所接到报案，一名女性受害人称自己在13号晚上遭到绑架，奇怪的是绑匪在把她晕之后，用绳子绑住她的手脚，之后就把她扔到了位于市郊的一处废弃工厂里。整个过程没有对受害人进行任何殴、辱骂，也没有实施其他侵害，受害人的随身财物也都完好，家属同样没有收到索要赎金的电话。受害人醒来之后大声呼救，然而那边很少有人经过，所以当时并没有被人发现，直到14号清早有练的老人路过，才救出受害人。”

    “所以？”

    肃海抬眼看了她片刻，这才开口，“这个受害人姓蒋，微博ID是‘蒋姐喝茶听戏’，是你粉丝中比较有名的一个，7月底因为你又接了一部韩耀宁的电影，而她是激进的反宁暄CP党，所以宣布对你脱粉。”

    “这就是我的爱情，开始时不忍令你如此孤独，若有结束，必将令我孤独终老……”沈亭暄声念着，问他道，“你是因为她宣布对我脱粉，所以才会被凶手，唔，我可以这么称呼那个人吗？”看对方摇了摇头，沈亭暄只好换了个法，“被嫌犯选中，然后实施绑架的吗？”

    肃海点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这个案子在当时因为缺少目击证人，相应的路段也没有拍摄到有用的监控画面，再加上受害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没有受到实质性损害，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如果把它串起来，就得通了。嫌犯没有对受害人实施伤害，因为他并不需要，他只是为了践行受害人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若有结束，必将孤独终老。”

    “可是海你是怎么知道和卡片相关的，就一定是这件事情呢？”

    “通过前两张卡片，我们知道受害人一定是跟你有关的，确切的是跟你发生过不愉快，而且消息是通过媒体发布，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对于这张卡片，思考的方向是一样的——有人‘倒霉’了，因为他之前跟你结了仇怨，而且动静还不能太。再加上有时间的限制，范围一下就缩了不少。”肃海故意咳了咳，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在我的印象里，去年的整个春夏你都在国外进修，消息非常少，只有七月底你的公司放出和韩耀宁再度合作的消息，导致许多粉丝不满，几个大粉相继脱粉，甚至有人，嗯，脱粉以后仍旧反应得比较激烈……这件事恰好能对得上目前已知的所有条件。我刚才用你的账号搜索了一下，脱粉之后的几天，其他几个人仍然活跃，只有‘蒋姐喝茶听戏’沉寂了下来，直到一个月后的9月19号，她才重新使用微博，发了一篇长文，题目叫《噩梦》。”

    沈亭暄听完，面色显得有些沉重，一旁的肃海想开口安慰她，正在心里准备着措辞，就听她又道，“好啦你不用什么，我就是有点儿难过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同理我没有害她，但她确实是因为我才遭遇这种事，唉……就是心里不太好受。”

    “你还是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想了半晌，肃海终于了一句。

    “我当然不会的！”沈亭暄一秒恢复精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肃海，“这个嫌犯多次作案，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个人受害，一定要抓住他才行！但我有海啊，这样就肯定没问题了！”着她又竖起了三根手指，非常诚恳地道，“而且我发誓，我跟韩耀宁绝对绝对是清白的，什么宁暄CP都是胡扯，我才不喜欢韩耀宁呢！”

    “……如果有机会，给你的粉丝听吧。”肃海冷淡地。

    “好的，”沈亭暄回答地飞快，“我就是对着你提前演练一遍嘛。”完，她又继续眨着眼睛盯着他。

    饶是肃海身经百战，在这样的注视下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忍了片刻之后，还是不自然地扭过头，不耐烦地问她，“你总是看什么？”

    “看我的海超级帅。”沈亭暄笑眯眯地。

    “……”

    跟沈亭暄屡战屡败的交锋充分让机智勇敢的人民警察意识到做人嘛，还是得扬长避短，于是肃海抬手揉了揉有点发热的耳朵，假装听不到刚才那句话，接着，“从受害者的共同特征来，都是或多或少和你，或者大家认为和你有过不愉快的人，那么不出意外，嫌犯应该……”

    “是我的粉丝。”

    “嗯，极端粉丝。”肃海，“而且，按从时间的先后顺序上看——”他伸手拿起三张卡片，然后重新为它们排了新的位置。

    8月13日收到——8月14日，“蒋姐喝茶听戏”遭遇绑架。

    12月25日收到——12月26日，苏定在某品牌活动现场被吊灯砸伤。

    2月26日收到——2月27日凌，唐淼淼遭遇车祸。

    “受害人的受害时间和你收到卡片的时间非常接近，前后仅差了一天，再加上所有的受害人都是在本地受害，所以嫌犯很有可能也是本地人，或者长期居住在本地；另一方面，”肃海着，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眉头也皱了起来，“嫌犯的作案在升级。在第一起案子里，他没有对受害人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只是绑住了她的手脚，把她丢到了废弃的工厂，这个过程里他甚至都是一言不发的，到第二起案子，受害人被砸伤，第三起案子，他亲自策划了一场车祸，导致受害人险些丧命。他的行动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