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昀拿起一个杯子, “叮”地和王子的碰杯。王子喝大了，嘴巴漏，吧台上撒着零零星星的酒液。

    陆星昀胳膊肘杵着吧台, 斜斜地倚靠, 嘴唇还衔着酒杯杯沿, 一口酒未抿下去。

    陆居安站在他面前，“星昀，你妈妈怀孕了。”

    陆星昀整个人都僵了。

    只有王子反应特别大，“陆叔叔你刚刚，仟仟怀孕了？”

    陆居安微微颔首, 再次近乎“残忍”地出这个事实, “是的, 仟仟怀孕了。”

    怀孕了, 怀孕了，猝不及防妈妈怀孕了，陆星昀胳膊滑下吧台，身子一抖, 差点站立不稳, 右手酒杯中的冰块“咚咚”翻滚两下跳出杯中，酒杯还剩半杯金黄的酒液, 光滑的杯面上映射出他不知所措的绝世俊颜, 不弱但是很无助，妈妈要生二胎，二胎……

    王子转悲为喜, 问陆居安，“你的种？”

    “当然是我的。”陆居安。

    王子擦了一把鼻涕和酒，吸了吸鼻子，想冲过去拥抱杨仟仟恭喜，被陆居安拉住，“别毛手毛脚的，对孕妇心点知道吗？”

    杨仟仟站得远，家庭酒吧的味道太刺鼻了，她不太喜欢，陆星昀呆滞地坐上吧台的高脚凳，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

    酒味愈发浓郁，像回到了在海上之星晕船的时候，什么都是黏糊糊湿哒哒的，闷得难受。

    杨仟仟走进吧台，整面墙的酒，是陆居安和陆星昀的珍藏，被王子乱七八糟地翻了出许多瓶，瓶口全开，塞子摊得乱七八糟，开瓶器不知滚哪去了。

    “星星。”杨仟仟踩上高脚凳的下档，坐了上去。

    陆居安心口都提到嗓子眼，跟着坐到她旁边，千万别摔下来。

    “你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和大人们赌气？”杨仟仟笑了笑，摇摇陆星昀的胳膊，“嗯？看看妈妈。”

    陆星昀转过椅子，侧过身不看她。他鼻子好酸，和吞了一整棵没熟的柠檬树的感觉差不多。

    对此，尤其是对陆星昀失魂落魄的状态，王子心满意足，奋力嘲讽，“我不是一个人哈哈哈，陆星昀，你也有今天。”

    陆居安温和地，“星昀，就算有了弟弟妹妹，你妈妈也爱你。”

    陆星昀猛然回头，“所以你不了吗？”

    你不是最不稀罕我的爱吗，陆居安愣了一瞬，看着儿子眼睛都红了，猛地被攥了一下心，“爸爸最在乎的是你，从来都是。”

    陆星昀“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像是在，你骗我！

    “我从来都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居安拿出十二分耐心哄大儿子，老父亲很不容易，“我现在最担心你妈妈的身体，她有一项指数偏低。”

    陆星昀喝了一口酒，将喉咙间的酸涩压下去，转过高脚凳，“妈妈怎么了。”

    “妈妈很受伤，我的宝贝疙瘩蛋儿不理我。”杨仟仟装作很委屈地。

    陆星昀面对杨仟仟，“我很嫉妒他，一出生就可以永远陪在父母身边，害怕他会抢走你对我的关爱。其实，爸爸的没错，我都多大的人了，都快成家了，但是，对感情我很气，别人不能分走一点点。”

    杨仟仟抱着儿子的脑袋，“星星，妈妈爱你，没有你，妈妈活不下去，你知道么？你和弟弟妹妹是妈妈的一切。”没有陆星昀，杨仟仟一开始在这个世界中，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现在是为了他也为了肚子里的的。

    而陆居安想着，他们两个还有没出生的的，是他的一切。

    陆居安咳了一声，“星昀，你刚刚叫我什么了？”

    陆星昀从杨仟仟肩膀上露出半个脑袋和眼睛，随后选择闭上，不看陆居安期待的眼神，“我什么都没。”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王子凑过去，拉了一张凳子坐在陆居安旁边，清了清嗓子，“干爹。”

    陆居安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来。

    王子又讨好地叫了一声，“干爹。”

    “干妈。”王子看着杨仟仟道，女人的脸比他年轻稚嫩许多，但是他想融入这个有□□。

    杨仟仟终于憋不住，捂住嘴。对此，陆居安十分熟练，托着她的腿弯把她抱下来，把附近的垃圾桶踢到她脚边，扶着她的背……

    “居安，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酒味太浓。”杨仟仟捂着嘴，并没有吐出来。

    陆居安把她带了出去，让佣人扫吧台，除味通风。

    初夏燥热的晚风从窗户吹进来，时节快入夏了。这是一个要在二月冬天出生的宝宝，陆星昀忽然想到，自己要做哥哥了。

    “你妈怀的是女儿还是儿子？”陆星昀问王子，有些好奇。

    “不知道，我希望是女儿。”王子忧愁地，公主好啊，城堡里都是王子，没有公主，唯一的公主，无忧无虑的公主。

    “我也希望是妹妹。”陆星昀喝完最后一口白兰地，白兰地的后劲和热风一起，慢慢沿着脊椎爬上来，耳朵发热，心口也是热的。

    “不，你肯定是弟弟，以后做我妹妹的上门女婿。”

    “你想得美！”陆星昀。一定是可爱又乖巧的妹妹。

    晚饭两人追问杨仟仟是弟弟还是妹妹，杨仟仟，“好呢，怎么查得出来。”

    “那什么时候能查出来？”陆星昀很紧张。

    “快生的时候吧。”杨仟仟敷衍他。

    希望是妹妹，这个愿望知道他见识到杨仟仟的孕吐后破灭，一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弟弟。

    *

    陆星昀在处理好陆氏形象问题后，和李善水约见面。

    大李氏已联合陆氏一起，把李氏压出A市，抬不起头。

    陆星昀只是问了李善水一句话，“亲妹妹也算计？”

    李善水无所谓地，“像我们这样的大家庭里，亲情都是被算计的，除了我不算计自己的儿子，其他人都可以用来算计。李可艾从在外面长大，我和她的之间的兄妹情还不如我和你的兄弟情，她也没损失，继续嫁入豪门，一辈子不缺钱花。”

    陆星昀不变喜怒地笑了笑，和李善水只有合作关系，这样的人能随时卖了身边任何一个朋友。

    李善水回到家，迎来的是李可艾的疯狂捶和尖叫。

    “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害我。”可艾歇斯底里地尖叫，捶着李善水的身体。

    李善水把她推到地上，一个眼神不留地抬脚离开。

    李善水纵容可艾去教唆李氏和陆氏三房作对，大李氏正好有理由联合陆氏一起做掉不安分的李氏。

    而最后的安抚方法是把可艾嫁给李氏的病秧子侄子，这其中少不了陆氏的手笔，实际上是安抚陆氏，李可艾对陆氏作的孽太多了，桩桩件件都够死一百遍。

    李奶奶杵着拐杖，端端正正地坐着。

    可艾跪在奶奶膝，“奶奶，你救救我啊，我不要嫁给那个病秧子，我不要去英国。”

    “你真是糊涂啊，你进家门之前，我就和你过了，谨言慎行，是我带错了人，你应该留在租房里，李氏不适合你，你差点毁了李氏啊，如果不是你哥哥，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吗？”李奶奶捻着佛珠，“嫁妆不会少你的，好好收拾，明天就走。”

    *

    第七周，杨仟仟的孕吐加剧。她嗅觉本来就十分敏感，清早起来觉得牙膏的味道恶心，洁面乳像是一条乳白色黏呼呼的虫子，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尤其是餐桌上的肉，她想到了植物层底下那些死去的动物……

    之前做香水是有多感恩灵敏的嗅觉，现在就有多受罪。

    家里的日用品全都换成无味的，也不能在主别墅做饭了，一丁点油烟都闻不得。

    什么都吃不下，又觉得罪恶感极深，她经常是边吃边吐边哭。

    佣人变着法地给她做东西吃，陆居安喂什么都不管用，他的安慰宝宝的魔法也不管用了，闹的可能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杨仟仟的感官出了问题。每天只能喝牛奶和吃可颂面包吊命。

    佣人相处用蔬菜汁发酵面包，勉强补充维生素。

    家里地板上经常能看到各种颜色的面包屑，那是她总是在撕面包，机械地往嘴里塞。

    去看医生，医生也束手无策，“这只是一个过程，每个孕妇都不一样，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陆居安问什么时候能过。

    医生也不清楚，“或许下个月就好了。”

    还要下个月？杨仟仟自怀孕以来，瘦了4公斤，脸颊凹陷下去，身上一块肉都没有，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少女，真的是风一吹就吹走了。

    陆星昀对二胎喜欢不起来，真能折腾人，不妈妈瘦了，陆居安和他也都吃不下饭，跟着一起着急上火。

    把林秘书都急了过来，带来林妈妈的土方子，煮红鸡蛋，红鸡蛋在家里男人们的脸上滚一圈，孕妇再把鸡蛋吃掉就好。

    神秘仪式在晚饭前举行的，林秘书先是象征性都早陆居安头上滚了滚，公公媳妇之间，有些尴尬。陆居安觉得力道不够，拿过来再在自己全脸上滚了一圈，整张脸都被紫红色颜料染红了。

    现代医学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求神拜佛了。

    陆星昀憋着笑，虽然知道下一个就是他，他扬起他俊美无涛的脸，由林秘书在他脸上胡作非为，没剥壳的鸡蛋滚到嘴边，陆星昀亲亲鸡蛋，嘴巴染红了。

    王子觉得不忍直视，“啧，陆星昀你又在做什么色情的事，今晚都可以羞羞了还不够吗？”

    陆居安边用湿毛巾擦脸边，“王子，你怎么还不着急找媳妇。”

    林秘书滚完了，鸡蛋还是温热的，要放到温水洗洗，给杨仟仟。

    “干爹，我被女人伤透了心，世界上只有三个好女人，我面前两个，还有我母妃，”王子拍完马屁后仰起脸，“弟妹，还有我。我也要。”

    滚完后，家里男人们的脸都染红了。杨仟仟配合地吃完红鸡蛋，强撑着吃了一些晚餐，孕吐好了一些，至少吃了一顿晚饭。

    次日，陆居安去开芯片发布会，她自己和钟顾问两个撇开陆居安，提前一天去做了孕检，因为每次陆居安总会问医生很多问题，不问一个时出不来。

    碰巧，某狗仔的媳妇也做孕检，被拍到了，发到网上。

    杨仟仟的照片被称为最心碎孕妇。

    她瘦好多，宽松长裙外，四肢纤幼，孩子都能折断的样子，这才是“病美人”的真实模样，杨仟仟的女儿粉们心都碎了。一个时内，孩子父亲是谁，被刷爆。

    “不负责任，让孕妇一个人去做孕检，呸！上完就跑。”

    “这么个天仙似的媳妇折腾成这样，闻所未闻，头一次见到。”

    “我以后要是怀孕了瘦成这样，老公还不来陪我，我上吊给他看。”

    “悄咪咪问一句，让接盘吗？”

    “滚，楼上麻溜滚。”

    “好嘞，滚了。”

    “孩子我们女儿粉养，不用您操心。”

    孩子父亲还没出现，先被网友骂上三轮。陆居安很委屈，提前了一天偷偷去了，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