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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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好不容易爬起来,趴在棺材边的宋玉清惊住了。

    他不住咳嗽着,把眼泪都咳嗽出来了。

    他捂着嘴,视线从这边这个季无艳滑到另一个季无艳身上。

    许久,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宋玉清摇头苦笑:“我输了,彻彻底底输了,陛下果然厉害,原来不仅华裳的死是假的,就连陛下自己都是假的,哈,哈哈——”

    华裳坐在棺材边缘,轻笑一声,冷淡道:“你以为这怨谁?来去,都是你的野心太大了。还什么喜欢我,我才不相信呢,我华裳就算生的比别人有力气,在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也不见得是人都会喜欢我,尤其是你宋玉清的喜欢,我半点不信。”

    宋玉清的手指扣在棺材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他笑:“唉,也许我真的只爱自己吧。”

    宋玉清抬起头:“可是你为什么不杀我,现在季无艳与季无衣讲和,那么这件事的牺牲者就必然是我了。”

    他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银线,深沉的眼眸中有什么在流动,“你为什么不杀我?”

    华裳:“自然不是因为你。”

    “不杀我不是因为我吗?”

    他看向季无艳,眼中有什么碎裂开,他咬着唇轻笑,“真好啊,有权有势就有一切。”

    “你错了。”季无衣身旁的那位季无艳开口了。

    “对啊,宋玉清,你错了。”与王问之他们站在一起的那名季无艳伸出手,从自己脸上揭下假面,假面下的那张脸正是应如是的脸。

    宋玉清瞪大眼睛,口中道:“今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应如是微微颔首:“许久未见了,宋施主。”

    宋玉清:“不用了,这定然又是陛下的一计,真是令人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所以,公主,你确定要与虎谋皮吗?”

    季无衣笑了一下:“宋玉清,看来是本宫太过重视你,让你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本宫与陛下可是一家人。”

    “哈!”

    应如是上前一步,对着面色难看的宋玉清道:“宋师,你认为有权势就有一切吗?”

    宋玉清:“没错。”

    华裳直接抬起脚,踹了宋玉清一脚,把他从棺材里踹了出去。

    宋玉清躺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华裳。

    “看我做什么?我不杀你,又没不踹你!”

    宋玉清重重喘了一口气。

    华裳抱着胳膊道:“在应如是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子的时候我就看上他了,这跟权势有什么关系?我华裳自己就有权有势,我需要因为这个找男人?”

    她冷笑地看着宋玉清:“如果是你宋玉清,无论你是尚书令,是王爷,还是什么更厉害的位置,我不喜欢照样不喜欢,很抱歉,我华裳还没有在这方面委屈过自己。”

    她瞥了季无艳一眼,“简而言之,我若是选了谁,只会是因为——老子我喜欢!”

    她的话音掷地有声。

    季无艳看着她,脸颊一点点红的彻底。

    他垂下头,深吸几口气,勉强缓和了激动的心情。

    他再抬起头,却发现季无衣正看着自己。

    季无艳脸还有些热,却故作沉静道:“皇妹,你在看什么?”

    季无衣笑眯眯道:“我在看……皇兄你的心里估计乐开花了,是吧?多年所求终于如愿。”

    季无艳整了整衣袖,“哎,还好吧,我早就知道她是喜欢我的。”

    “啧啧。”

    “皇妹莫不是不信?”季无艳皱眉。

    季无衣摇头:“皇兄,我是长眼睛的,我只看着你眼巴巴地跟在华裳的屁股后面,企图用你的美色蛊惑她。”

    “胡。”

    他的手指攥紧。

    季无衣:“我是女人,我懂得,华裳定然是看上了你的美貌,等到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你看她会不会还喜欢你……到这里,皇兄你把皇位让出也有为了华裳的意思在吧?”

    她歪头量着季无艳:“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也是与她合离收场,你会怎么做?还会回来抢我的位置吗?”

    这已经从谈论风月升级到试探了。

    季无艳低头笑了一下,“不会,华裳她不会对我那样。”

    季无衣轻笑一声:“男人有时候就是会满目自大,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女人是怎么想的。”

    季无衣转过头,吩咐士兵将宋玉清和阿史那罗护一同绑起来。

    季无艳:“好了,宋玉清交给我。”

    季无衣耸肩:“好吧,情敌交由你处置,但是,今日死的这些大臣我会推到你的头上。”

    王问之淡淡道:“公主殿下好狠,这样一来,陛下就彻底与他们结了仇,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所以,皇兄你会后悔吗?”

    季无艳抬起头,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华裳,淡淡道:“我绝不后悔。”

    季无衣摸了摸手指关节,莞尔一笑:“若不是华裳现在在明处,而那个孟离经又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我,这次我不会与你轻易合作的。”

    罢,她就朝华裳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华裳摸了摸耳朵,“她方才对你了什么?”

    季无艳盯着她的脸,突然问:“你喜欢我?”

    华裳咳嗽了一声,“这不是都了吗?”

    “是因为看上我的脸?”

    华裳挠了挠头发,想起以前军营里那些老兵的“赞美外表会让情人高兴”之类的话,她“嗯”了一声。

    但是,季无艳的神情却变得奇怪起来。

    华裳忙补充一句:“你别误会,我是看重你的脸的。”

    季无艳双眸失神,喃喃重复:“只是看中我的脸?”

    华裳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自己只是在夸赞他,怎么会使他难过成这副样子。

    王问之缓缓走出,对华裳道:“这件事的后续还需要好好商量。”

    华裳:“唔……”

    楚江仙也走了出来,他淡淡道:“多亏这次孟离经在暗处,才让季无衣生出忌惮,走吧,先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我们再把这次的计划对你好好一。”

    “嗯……”

    魏玄和李娴也走出来了。

    华裳看了季无艳一眼,就被几人簇拥着离开了。

    几人在花园里将这件事对华裳了。

    原来几人根据宋玉清的性子定下了这个圈套。

    街上刺杀华裳的是李娴和李岚,他们是假装刺杀华裳,华裳假装被他们杀死。宋玉清会对华裳的死亡产生狐疑,定然会亲自前来察看,而且,他很有可能会用这个机会将支持陛下的人一网尽。他们便釜底抽薪,应如是假扮成季无艳,季无艳则亲自入宫与季无衣摊牌,促使季无衣抛弃宋玉清,甚至反过来派兵压制宋玉清。至于,阿史那罗护,只能他是意料之外的大鱼。

    华裳坐在石凳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可是,公主是如何被动的?明明优势都在他们手里。”

    王问之翻找出她府中的一套茶具,正优哉游哉地泡茶,闻声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公主也怕她的登基之路徒生是非,你也该知道孟离经的身世吧?我最初听闻也是吓了一跳。”

    楚江仙坐在一旁,捏着茶盅道:“即便一个季无艳无法给她足够的压力,那再加上一个孟离经呢?皇位只有一个,而女帝的孩子却不止一个。”

    华裳点了点头。

    魏玄将拂尘横放在石桌上,“其实,整件事中最可惜的应该是阿史那罗护,他不该来的,他被宋玉清放了之后,就应该直奔西北而去,收拢那里的残兵,以图东山再起。”

    应如是点头:“对。”

    魏玄:“结果,他却来了,他为了某人而来,却忘了把脑子都带出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华裳。

    华裳挠了挠鼻子,无辜道:“这也不能怨我吧?我也很无辜好嘛!当时只不过是虚以委蛇保住性命,谁能想到他这个居然……居然……”

    华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楚江仙饮了一口茶:“你该收敛些了。”

    应如是摆弄着手中的佛珠,感慨道:“是。”

    魏玄微笑:“以前是你年纪,现在总该收收心了。”

    “嗯?”总感觉他们话里有话。

    华裳坐到一旁,端起一杯茶,低下头饮了一口。

    楚江仙轻咳一声,他拢了一下衣袖,淡淡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复婚一事了?”

    魏玄:“嗯。”

    应如是:“嗯。”

    “噗——”华裳一口茶喷了王问之满脸。

    王问之:“……”

    “对不住,对不住!”华裳连忙拿自己的袖子去擦。

    王问之瞧了一眼她之前为了演戏换上的寿衣,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你还是去换一身衣服吧。”

    正好华裳也想要避开尴尬的场合,便借着这个借口,一溜烟儿跑进了房间里。

    她换好了衣服也不太想出门。

    华裳蹲在窗根下面,偷偷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远远地,似有谈笑声传来。

    嘿,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我的前前前夫和我的前前夫跟我的前夫关系好,那我可就不好了啊!

    还有王问之,他又跟着掺和什么啊。

    华裳揣着手,靠着墙根坐下。

    头顶的窗户突然发出“吱呦”一声,被开了。

    华裳仰着头看。

    定然又是孟离经这个不知道走们的货!

    只见一条长腿正准备迈进来。

    该让他长些教训了。

    华裳下定决心,突然站了起来,抱着他的腿,就将他往外怼,再一松手。

    那人“哎呀”一声惨叫掉了下去。

    华裳轻哼一声拍了拍手,口中道:“让你不好好走门,总是走窗,这就是给你的教训。”

    她探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摔在窗户下面的不是孟离经,居然是季无艳!

    华裳就纳闷儿了:“你一个皇帝好好地干嘛非要爬窗户?”

    季无艳他……他还觉得委屈呢!

    他捂着脸,痛心疾首地瞪着华裳。

    华裳“啧”了一声,跳上窗户,蹲在窗台上伸出手。

    “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季无艳伸出手。

    华裳一把攥住,正要拉起他,他的方向却传来一股大力,似乎要把她拉下去。

    华裳想了想,没有反抗,任由他拉了下来。

    不过,她落下来的时候,正正好砸在了他的身上,脑袋还撞到了他的下巴。

    “唔——”季无艳呼痛一声,忙捂住了下巴。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华裳想要抬头看看,却被他的手掌遮住了眼睛。

    华裳低声问:“你要做什么?”

    季无艳轻哼一声,“别污了你的慧眼。”

    这语气真奇怪。

    华裳一本正经道:“既然怕污了我的慧眼,你又干嘛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季无艳猛地噎住了。

    华裳:“好了,我都顺着你的心意下来了,该放开我了吧?”

    季无艳单手搂住她的腰肢,硬邦邦道:“孟离经每次来爬窗你都是这么对他的吗?”

    华裳:“你怎么能跟他比?”

    季无艳的身体瞬间僵硬住了。

    他发出一声苦笑,慢慢松开了手。

    华裳被他扶起,然而,他捂着脸离开了。

    华裳回到房间,一下午都没出门,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他独自离开的背影。

    她挠了挠头,合衣倒在床上,双腿交织搭在床阁上。

    过了会儿,窗户又被推开。

    华裳立刻扭头看去,正呼哧呼哧往里爬的是许久未见的孟离经。

    “啊,你来了。”华裳倒在床上挪都不挪一下,懒洋洋地了个招呼。

    孟离经跨坐在窗台上,朝华裳道:“来,快来拉我一把。”

    华裳慢悠悠道:“不干,你自己慢慢爬吧!”

    孟离经:“哇哦,你变心了!你居然这样对我这个大功臣,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不给我个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华裳撇嘴:“你要点脸,你一个大男人非要我抱你,还举高高?”

    孟离经笑嘻嘻道:“有你就行了,要脸做什么。”

    这人真是没脸没皮到一定境界了,连离经叛道都不足以形容了。

    华裳哼了一声,没有继续理他。

    孟离经的心提了起来,华裳这副恹恹的模样可跟以往不同。

    孟离经从窗户上跳下来,心询问:“怎么?心情不好?是因为罗护还是因为宋玉清?总不至于是因为季无衣吧?可千万不要啊,你嫁人了,我还有机会爬墙,你若是磨镜了,我怎么办?我还能剁了自己吗?”

    他的话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华裳翻了个白眼,懒得反驳。

    孟离经更加担心了,“你怎么了?快起来我呀!将军,你若是不我,我就当做你想邀请我同床共枕了啊!”

    华裳终于吐出一个字:“滚。”

    孟离经这才舒了口气,两人这样吵吵闹闹才算是正常相处方式嘛。

    他离得更近了,“谁惹你了,让你不痛快了?”

    华裳没话。

    孟离经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下,掰着指头数:“应如是?魏玄?楚江仙?王问之?还是……”

    “够了,别了,你们男人真烦人。”

    孟离经眯起眼睛,“你们男人?看来惹到将军的果然是个男人喽?将军,我跟他们男人可不一样。”

    “不一样?你不是男人?”华裳转过头。

    孟离经直接飞了一个媚眼,“别这么嘛,咱们两个好歹也曾经是枕上夫妻,我是不是男人,没有谁比将军您更加了解了。”

    论斗嘴,谁也别想赢过他。

    华裳叹了口气,直白道:“刚才我不知道怎么惹季无艳生气了。”

    孟离经突然不出声了。

    华裳好奇地看向他。

    孟离经手指抵着下巴,神情深沉,“原来已经是季无艳了吗?”

    “什么?什么?”

    孟离经淡淡道:“将军,你有没有发现,在你不叫他陛下,反而叫他季无艳的时候,你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

    “你不再把他当作需要捧着、爱戴着的当今陛下,而是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男人,或者,你把他当作了一个可以欺负的追求你的男人。”

    华裳鸣不平:“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所以,将军是承认自己把他当作一个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了?”

    华裳抬手挠了挠脸颊,眼眸转了转,笑着应下了:“啊,就算这样吧。”

    孟离经曲起腿,抱着膝盖,低声道:“既然是这样,将军还不明白自己怎么惹他生气了吗?”

    作者有话要:  华裳:新人要求上位,旧人想要复婚,唉,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