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玩的人并不多，而且都是偷偷摸摸，条件也不苛刻。

    只要夜深人静之时，准备十二盏灯台即可。灯台的款式，灯油的种类却没有任何要求。

    所以哪怕是平民百姓，稍微花点钱便可实施。

    这比“打人”方便多了，毕竟每个人心中，或许都有那么个仇人。

    打人动静大，要一边拿木屐拍打，一边大声咒骂，不仅扰民，还没有效果。

    诅咒的那人依旧活得好好，甚至可能活得更好，气不气？

    而且被别人发现了，极大可能还会招来麻烦。

    然而“新玩法”却不一样，在灯台包围下窃窃私语，暗搓搓咒骂即可。

    不管有没有效果，纯粹发泄也不错。

    久而久之，随着“玩”的人越来越多

    被诅咒的人本来还好好的，突然间，这人就精神失常了，像疯了一样四处有个白衣男子，每到夜晚便会冒出来，然后碎碎念，却听不清楚。

    本来莫名其妙出现个“人”已经很诡异，更诡异是，一夜一夜过去，白衣男子出现的时间也越久，碎碎念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如洪钟敲响般震耳发聩，使人头疼欲裂。

    最后硬生生将人搞疯，自杀而亡

    倘若只是偶然一例，或许引起的轰动还不足以让世人重视。

    但受害者越来越多，统统疯了一样吵嚷着白衣男子，事态很快就恶化，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最后引起国家注意，玄宗高相继出马，本想查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恶灵，或是妖，玄宗在这方面，从古至今便是专家。

    可他们查来查去，却束无策。唯有官府颁布通告，勒令停止一切“灯宴”游戏，违者重罪！

    然而玩的人还是不少，即使官府出面也拦不住。毕竟诅咒别人有效

    不过

    “灯宴”游戏和所有诅咒术法一样，它并非无偿。像“打人”这类游戏，因操作的人并不懂术法，所以才会无效，顶多只是发泄发泄而已。

    可懂玄术的，皆知诅咒术法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旁门左道。

    害别人的同时，自身也要付出代价，所以诅咒术法向来上不了台面。

    何况过于歹毒，也被玄宗正道鄙弃。

    加之若诅咒失败，被对方识破了一旦诅咒反弹，施法者便要承受好几倍反噬，后果难料。

    于是乎，玩过“灯宴游戏”的人，并且如愿以偿将诅咒对象硬生生折磨死的，最终都成了妖。

    这白衣男子无疑就是姬云华，但他是怎么死后又变成民间传，怎么变成“灯宴”游戏的

    白琅却无从知晓，对方并没有交代清楚。

    从对方的倾诉里，白琅听到“硬客”一词，顿时间就判断出了姬云华活在的年代。

    在武朝之前，世人都将妖称呼为硬客，因大部分妖刀枪不入，破坏力惊人，并且害人。比那什么行尸、僵尸还要厉害。

    这称呼最早可追溯到十六国时期，在武朝一统神州后，才直接称呼硬客为妖。

    后来大唐开国，白琅成立天一阁，便与玄宗方面协商，将对妖的研究进行系统归纳，确定所有妖并非无根无宗，都是由人演变。

    并将人变妖的情况视为一种病，取名为入魔症。又将病症阶段分为初、中、末三期。

    姬云华的倾述到这边也结束了，白琅还有许多想问，但内景已经开始涣散

    白琅只觉一阵不可抗的推力袭来，直接就将他送回到现实世界里。

    他还在帐篷内，公羊枫就坐在一旁，神色有些焦急，一见他睁眼，连忙问：“如何？”

    白琅长长吁了一口气，反问：“我进入多久了？”

    “不到一炷香，还是和之前一样？”

    白琅又闭上眼，通过内视，发现识海间除了两份卷轴，又多出了一道腰牌。

    这腰牌鎏金色，边边角角云纹点缀，正面阴刻双龙戏珠，反面有四个看不懂的字体。

    莫非这就是进入古城的牌令？

    白琅心思活络，一下子就关联了起来。其实会这样想也正常，若两处大阵属于“城防”，等于那座古城目前处于非常时期，进出都得有对应腰牌。

    时下也是这样，比如某座城官府勒令封锁城门，没有“通行证”的话，擅自出城是可以直接射杀的，反之想要进城也会吃上闭门羹。

    “前辈你自己看看吧。”

    白琅再睁眼，心念所致，中便多了一份半透明的卷轴，并不是实体。和以内景传授本领类似，不同的地方在于，寻常内景是从额前抽出一缕乳白色念想，然后再交给对方。

    他现在将中的卷轴轻轻一推，卷轴便飘到了公羊枫面前，公羊枫迫不及待接走卷轴，然后闭起双眼开始研究，白琅似无所事事地靠在椅背上，静静等候。

    差不多也是一炷香时间，即半个时不到，只见公羊枫霍地起身，“没错了！我推测的果然没错！”

    白琅微微颔首：“差不多吧，不过细节上有很多出入。”

    “不，我是指制妖。”

    公羊枫下意识瞥了眼帐篷入口，随之郑重其事道：

    “首先，上一个王妖告诉我们她恨所有人，所有人恨她，所以在她死后就变成了妖。”

    “不过洪妖告诉我们，许多无辜的人被他连累了，或许会恨他。毕竟只是一句话，或一个眼神就招来杀身之祸，而且死得这么惨，对吧？”

    “嗯。”白琅喉咙一滑，凝望着公羊枫，示意对方继续。

    “洪妖并没有他恨世人。但内景里面那些被他牵连的人，他们在被凌迟时，除了恐惧、绝望外，还恨死了姬云华。”公羊枫一边，一边配上表情，是要强调那些人死前有多怨恨。

    然后，他重重道：“然后姬云华死了，民间就多了一道传。灯宴，很多人去尝试，希望自己的仇人受到惩罚，这情况有没有相似之处？”

    此时白琅面色死灰，仿佛身体被掏空地瘫在椅子上。

    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或许大唐为他立碑、立像甚至定节日咒骂他，这些都是个乌龙。

    毕竟要制妖，首先就得他恨世人，世人恨他，如此才会产生共鸣，他才会变成妖！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