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是我们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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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凭想象即可创造出前往大唐的路,白琅还真是闻所未闻,不止是他,楚雁行和公羊枫也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鹿幼薇和赵涿涿则完全呆滞了。

    许是她们俩的脑瓜子压根没法消化这件事鹿幼薇蹙着眉,咬住下唇,似在努力去适应这并不是梦境。赵涿涿更夸张,已是吃惊到了吃的程度。

    黑暗再次席来。随石室崩塌,碎石残屑纷纷坠落、倾倒,但神奇的是,白琅置身其中,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就好比是在内景里,由内景创造出来的万物,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存在是客观的,只能眼睁睁目睹石室倾覆,众人又回到了黑暗的环抱里。

    他将信将疑地凝神静气,双捧住那份卷轴,缓缓闭上双目,更加的专注。似只着意卷轴上的“笔锋”,全然心无旁物。

    不一会,在他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印象中的大唐皇宫,以及那瑰丽无比的景象。

    眼下这地方许是一处大阵,凡持有卷轴者,即可与阵法形成共鸣。

    通过共鸣,灌注想象,先在卷轴上成像,大阵又将卷轴上的“内容”逐一呈现出来。

    白琅想到了大唐皇宫,却不是皇宫的全景,那太模糊了。他要的不是皇宫的风景画,是根据之前奉天养的指示,挑选一处与这地方对接的出口。

    这对接的出口无疑选在宫城的深处最好,因大唐的都城设有九重高墙,由外至内,每一重城墙的守卫其强度也越来越高,这九重城墙的最高长官既是大唐皇帝本人。

    由皇帝本人亲自掌握兵权,驻守的士兵又名九门卫,个个都是军队里千里挑一的好,其地位犹在龙牙卫之上。且九门卫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绕过所有的行政、军政构,除皇帝本人外谁也调动不了,从根本上保证了皇脉的安全。

    所以当初一向道掳走了大唐太子,白琅就很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是有这些无比隐秘的“地下密道”,而且从本质上,它们的确防不胜防,白琅已经看懂了密道的本质,由仲羲一脉守护的密道,他们也只是守护着密道的节点。

    然而他们对密道的全貌应该只是一知半解,在每个国家那,或许都有通往密道的入口,这入口就设在宗庙、大宗大族等场所里,由仲羲的后人世世代代守护着。

    可这只是入口,并非出入口,由入口进去,严格遵守密道的规矩,置身在黑暗中,不久便会有那乌篷船前来迎接,并把人带到想去的地方。

    比如从赤照国抵达大唐,其效率简直碾压陆路、水路等各种途径,只需半天左右,便可完成一次国与国之间的飞跃。

    不过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即使他现在就置身于大唐都城的地底下,但要出去,没有路线图可不行,仲羲一脉守护的地方只是入口,出口得由路线图制造出来。

    制造的方法,便是想象!

    白琅如今正在想象,他低着头,隽朗的侧轮廓,无比专注。

    目标是宫城里的崇阳殿,那是皇帝老儿日常处理务的办公地,然后就想,甚至默念,请求密道变出通往崇阳殿的道路。

    心有所想,很快就有光线刺进他的眼皮里,他立即微微睁眼。

    只见黑暗再次退潮般速速消散,这回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先前的石室了,而是一株无比巨大恍若通天的藤蔓!但这藤蔓也是石质的,他们站在藤蔓的根部位,根部由几十条粗藤麻花状扭曲编织而成,初步目测,其宽度即使是三四十个成年男子牵,也环抱不住。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白雾,徐徐挪动,其厚度刚好漫过他的脚踝。白琅昂首望去,不禁怔怔出神,这株藤蔓除了粗大笔直的主干外,还发散开了许多荆棘状纵横交错的藤条。

    很显然,那些发散开的藤条,应该就是通往崇阳殿的道路。

    按照奉天养的法,就是密道犹如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它不会让你轻易顺心顺意。

    尽管提供了出口,可之间又会掺杂许多假的路,一旦走偏了,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啧。”奉天养面部急抖,很无语地望向白琅:“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当初一心一意想着潜进各国都城,密道也故意给我们添堵,多安排了一些陷阱,有的人心志不坚定,然后就迷路了,谁也救不了。但那还只是三、四条陷阱,你倒好”

    着,奉天养也昂起首,似在数那分散开的藤条到底有多少,但实在太多,他也没有这个耐心,又似乎脖子僵疼,抬起右揉抚后颈:

    “你自己瞧瞧,这上面上百条的岔道,你打算怎么走?你到底想不想去大唐?怎么杂念如此多?密道把你的杂念统统反映出来了,就你这状况还想造反?搞笑?”

    “”白琅无言以对。

    “闭嘴。”楚雁行冷冷:“你的意思是,构筑密道得十分专注?心无旁骛?那可否让我来试试?”

    “切。”奉天养别开脸,一副“你不是让我闭嘴?好啊!”

    “白琅,让我来试试吧?”楚雁行柔声款款地再次提议。

    白琅敛了敛神,心叹奉天养得对,他没法反驳。都怪自己总是想太多了,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哪怕不断默念自己要专注,却始终去不到心境通明。

    现在所构筑出来的景象,无疑是这地方正在嘲笑他。

    他二话不把卷轴交给了楚雁行,黑暗再临,待光明重现,巨大的藤蔓便消失了,但取而代之却是一座迷宫,根据卷轴上的缩图显示,其复杂程度并不比藤蔓低

    楚雁行登时间也面部急抖,神情如便秘状,捧着卷轴欲言又止。

    “喲,剑圣大人也没有强到哪去嘛。”奉天养似乎就想看楚雁行吃瘪,十分愉悦地。

    “我来!”公羊枫一把拿走了卷轴,又经过一黑一亮,紧随迷宫消失,这次就出现了一方巨大的湖泊。公羊枫眨眨眼,随之欣喜不已:“瞧,我这就没有岔道了。”

    “嘚瑟什么?”奉天养立即泼冷水道:“前面他们起码有路,只是因杂念太多,瞒不住这地方的洞察,它似乎可以窥探你的心,直达你内心深处,了解你的本意。所以,你们只是口头上并没有用,这地方构筑出来的景象,才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公羊枫,请问你弄个湖泊出来,哪有路?往哪个方向走?其实你很迷茫吧?”

    白琅顿时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楚雁行应该也顾忌得太多,所以杂念也多,比如本意是想去大唐都城,但去了之后该怎么办,造反之后又该如何

    这些,哪怕通过意志控制住不瞎想,但它们都潜藏在心底里,这地方就把它们放大了。

    这坑爹的地方,弄得不好分分钟是要吵架啊

    不过白琅相信楚雁行和公羊枫,也能理解他们的心况,所以并没有不喜。而且他自己的心念也杂,楚雁行估计是担忧着他的安危,所以想得更多。

    他们俩都是无条件跟随着自己,但人总有七情六欲,跟着他行动是一码事,有一些想法又是另一码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比如像公羊枫,想象出来的景象是一方湖泊,静止的湖,没有方向,明他只是愿意听从自己的安排,从不发表异议,但并非没有思考,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无比仿徨。

    这或许就是密道最可怕的地方了,窥视别人的心底,将某些事物浮夸地放大!

    白琅相信自己的兄弟,所以并没有想过责怪他们。毕竟是反唐,得简单,但一旦付诸行动,难免会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可以让人家试试么?”赵涿涿提议,然后就拿到了卷轴,紧接黑亮交替,呈现在众人眼中的,便换成了一处诺大的宅院,赵涿涿轻轻一“呀”,连忙:“什么鬼,人家明明想着要去大唐的都城的,怎么回事”

    白琅心平气和地走到赵涿涿身旁,看着她中卷轴的宅院之景,“这是赵家?”

    “嗯”赵涿涿努了努嘴:“师尊尊别误会,人家的确是想家了,可是更想跟着师尊尊您一起干大事,真的!都是这破地方,还能不能出去了呀!”

    白琅微微一笑,心叹这情况就与楚雁行和公羊枫一模一样,这地方实在太鸡贼了,专门挑他们心底深处隐藏起来的一些杂念,再不断放大,模糊了本意。

    他望向了奉天养。

    “别看我,我本来就不想去大唐都城,对你们要干的事也不感兴趣。所以刚刚由我想象出来的场景是密室,你们啊,既然要反还想那么多干嘛?”

    “不如我来?”这时,鹿幼薇用右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弱弱地问。

    白琅无所谓,反正每个人都可以试试嘛,便让赵涿涿把卷轴给到鹿幼薇。

    随之又是一轮黑亮交替,陡然间,白琅就愣住了。

    因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景象竟只有一条斜斜向上的天梯!

    霎时间,楚雁行和公羊枫羞愧不已,赵涿涿满脸讶异和不服气。

    就连从未正眼瞧过鹿幼薇的奉天养,也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白琅颇为意外地望着鹿幼薇,直把她看得很虚,缩了缩肩膀。

    虽然这条天梯通往的地方还未确定是哪,但总比他们强太多,因只有一条道!

    “平子,你想的是什么?”

    倘若她想的也是前往大唐都城,然而居然没有一丢丢杂念,那实在太扯了!

    还是因为平子的头脑太简单,连这地方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只见鹿幼薇微微翘起上唇,这是她每每得意时惯有的动作,神采奕奕笑道:“因为师父和剑圣大人给了我不少提示呀!”

    “提示?”楚雁行较真了,他原以为自己能出色地引领白琅出去,结果却是鹿幼薇

    “嗯呐,其实刚才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乘坐乌篷船过来时,那道声音会问我们真的要去大唐么?大唐又有什么好的呢?”

    “于是我就怀疑,那艘乌篷船的声音,是不是和这地方一样。都是窥探到了我们内心最薄弱,最容易动摇的地方,于是企图戏弄我们。”

    “刚刚师父应该是想去大唐的都城对么?然后出现了一株藤蔓,这株藤蔓好粗,我觉得这就是师父您的本意,而那些分岔开的藤条,便是师父您的杂念。”

    “还有剑圣大人,公羊前辈也是,你们对前往大唐一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或许会想到很多很多,于是这地方窥探到了,便把杂念放大了好几倍。”

    到这,鹿幼薇更加骄傲了,还特地瞟了赵涿涿一眼,自古城出来后,她终于在赵涿涿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就很爽!

    “我就不同,如果我也要去大唐,可是去了大唐我要干什么?不知道,一切都得听从师父的安排,然后就都是未知,和对未知的忧虑,这些统统混杂在一起,就会给这地方利用。”

    “所以我刚才什么都没有想,就想了一件事。”

    “什么?”白琅从未想过平子居然这么聪明?难不成她平日都是大智若愚?怎么可能?

    “很简单呀,我对着卷轴就想,我要跟随师父,师父要去哪,我就去哪!不就成了?想得越简单越好,一旦往细去想,就会复杂,复杂起来,这地方就有可乘之,嘻嘻”

    众人默然。

    原来是他们把事情想复杂了,一旦复杂,便会让这地方有可乘之。

    真正看懂这地方的竟不是他们,而是鹿幼薇。

    良久,赵涿涿舞了舞拳头,“可恶,你这平子就会投取巧。”

    楚雁行一搭在白琅右肩上,愧然失笑:

    “你有个好徒弟,看来这地方并没有恶意,它给我们好好上了一课,也对,想得越多就越不利索。就应该像鹿姑娘那样,心无旁骛地跟在你身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