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巅之内景,当年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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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间,白琅还以为自己要嗝屁了,他其实反应已经够快了,奈何那是光,怎么和光比速度?

    而且即使他已经横刀挡在胸前,从走入封门石起,镜水承影就再也没有收起来过,然而三面石壁爆散开的强光,一下子就将他整个人吞没掉,完全没得反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或是过了很久很久

    白琅陡地意识到自己的命还在,刺进眼皮的那阵强光也退了,他才微微睁眼,如一根线,试探地瞅了瞅。

    紧接着,他全身上下绷得死紧的肌肉这才渐渐放松,但并不敢掉以轻心,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诡异

    他又稍稍睁大眼,怔怔出神望向前方,两秒多,才视线一聚焦,定神之际就急忙左右一望,旋即忍不住就嘴角微张开。

    卧槽!

    什么鬼?

    白琅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许是这一切对于他来都太假了,他连忙揉揉双目,再睁眼望去

    卧槽!!

    什么情况!?

    他很确定自己是在“眼睛状”的平台上,因好奇再到贱,忍不住去转动那两轮圆环。

    本以为两轮圆环并非是陷阱,通过两道箭头的指向,就像关的总闸,开启接下来的道路。

    然而,随着一面接一面的石壁其眼睛状的图腾转动,并散发出冷冷浅蓝色的光,再到一瞬间齐齐高亮

    眼下呈现在白琅眼中的,就根本不是什么通往下面的道路,甚至可以,有个毛的路!!

    他如今正在某座山的山巅,高到拔地参天,破出云表;高到随眼一望,收入眼底的尽是徐徐而动的云层,以及众多比这座山峰矮了不少的群山,真的是一览众山

    不过,这时自然无暇欣赏这幅壮丽的群山图,这儿到底是哪?

    他明明是在地底一块人工凿刻的平台上,怎么一下子就

    太迷了

    真的太迷了

    白琅起初是诧异,诧异过了便是迷惘,但看见身旁不远处,徐世川这货竟还双抱住脑袋蹲在地上,碎碎念般低声念叨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都是被逼的,有怪莫怪,要怪都怪那白琅,我是被他硬生生捎上的”

    白琅顿时间就气不打一处出,瞬时上前一脚,将徐世川踹了个人仰马翻。只见徐世川愣愣地望着他,半秒未过,这货竟出:“噫白爷您没挂啊!”很是震惊的语气!

    紧接他又利索爬起身,双合十祈祷状:“刚刚那不是我,是我表弟徐世海,白爷您莫怪莫怪”

    白琅忍不住气笑了,是真的气,暗骂你这子装疯卖傻很好玩是吧?随之没好气地重重:“得了,你这子别给我整这一套,这是哪?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着,他又发现那些土夫子也在,有的似被吓傻了,至今还没有醒过神来;有的用双掩住面庞,似只要护住了脸,就可以抵御外来的伤害般幼稚;也有的已经重重跌倒在地,像失了智地浑身打着哆嗦。

    也不怪他们的反应如此懦弱,这实在太夸张了,寻常人遇到这种事估计都会疯掉。

    这是哪个神仙在暗中施法,竟然可以一下子将所有人从地底丢到了山巅上

    若这是某种术法,可白琅从未听闻过,哪怕是当今玄门的第一人李殊,也不可能瞬间由地底窜到天上啊!

    “白白爷”这时,徐世川也像缓过来了,理了理衣袍,若有所思道:“应该是三面石壁同时发光的原因,看来我们都着了道,不过情况看起来还好,至少目前并没有危险”

    白琅暗骂:废话,这还需要你吗!

    他清楚徐世川也如自己一样完全懵圈的,便不在徐世川身上浪费时间了,随之左望望右瞅瞅。

    眼下他踩着的山巅也像一方平台,明显有人工留下的痕迹,整个峰首就像给一刀齐齐砍掉了,断首之势,开拓出较为平整的一块空间,而在正中间,又有一张正正方方的石桌,以及三张圆柱形的石椅。

    石桌与石椅都像扎根在了山岩里,更与整座山浑然一体,不可撼动。

    在正正方方的石桌上,又有工艺水准十分高超的盆景。

    但盆景却非寻常的盆景,是一座巍峨大山的模型,雕刻得十分惟妙惟俏。

    那崖壁非常的峻险奇峭,转角上有一块形同龙头的奇石,一道急瀑从石端直直飞落。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源,但那盆景里的水却无比真实,激落在山涧,荡射开银色的水花和水雾。

    更神奇的是,盆景中的山俱是松篁,一峰凸起,形势高峻,远望宛如神龙昂首,势欲飞舞。之间徐徐而动的云烟,也是无比的真实。是有神仙将真正的大山搬入到盆景里面,也一点不为过。

    同在石桌上还有一盘围棋,棋盘上黑白子演绎的局势却未终,不过仔细一瞧,也是个残局了。

    白琅敛敛神,心想他怎就莫名其妙上天了?还来到了神仙的居所?

    一方石桌,三张石椅,这是有三位神仙踏云腾飞,十万八千里前来相聚,会会友,喝喝茶,下下棋?

    这是何等的享受啊!

    不对

    在这世上真有神仙?

    还有你们当神仙的都这么懂生活的吗?!

    “你们走开。”白琅吩咐,而后款步往前,至石桌旁,犹疑了阵,似观棋不语,但所想所思却和棋局完全不搭边。

    在这山巅上也只有这盘残局的围棋与众不同,他想离开这,再回到那处墓里。

    总不能从山上直接纵身下跳吧?

    即使武功再强,这种高度往下跳无疑还是自杀。

    那“神仙”把他以及其他人丢在这,一定是有什么安排。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这盘围棋上的残局,正暗示了什么?

    白琅抚揉下颌,神情认真地端视棋盘上的黑白子,围棋他懂,以前也没少与楚雁行品茶对弈过。

    所以稍稍思索后,他便回身望向徐世川,右边眉梢微挑,问:“懂不懂棋道?”

    “略懂一二。”徐世川款款有礼地作揖道。

    “过来,我们代替这儿的主人,把这盘棋下完,你执黑子,我执白子。”白琅吩咐。

    “好”徐世川连忙走上前,神情认真,专注地盯着棋局。一双墨色的眼似藏了大智慧,忽又胸有成竹般轻声一笑。随之左挽袖,纤长秀美,近乎不见骨节的食指、中指捻起一枚黑子,那模样,还有几分围棋国的神韵在里面。

    俩人于是开始对弈,黑白交错,白琅时而若有所思,时而脑袋低垂,发出“唔”地一声,三思过后才落子。

    附近那些土夫子就站在原地哪都不敢去,也很想“白爷您还有心情下棋啊?”然而只是想想,并不敢真出口。

    他们有些人也是懂棋道的,只不过眼下这诡谲的情景,哪还有心思去观棋?

    一个个的面色也越来越焦急,就差没有大声一吼宣泄出来了

    然而白琅和徐世川俩人却沉心在棋局里,就似风云际会,一点也不焦躁,也是棋逢敌了,竟久久还未结束。

    过了足足好一会,白琅微蹙的眉宇终于疏朗开,嘴角噙了一抹嘚瑟的笑意,抱了抱拳:“承让。”

    徐世川连忙回礼:“还是白爷厉害,晚辈受教了。”

    但就在徐世川完这句话时——

    陡然间,空着的石椅突然就出现了两团乳白色的烟云,白琅和徐世川同时吃了一惊,旋即纷纷退到石桌丈外。

    果然这盘棋不简单!

    难道又是什么关?

    而且还要将这盘残局给下完,关才会启动?

    那不懂围棋的可咋办?

    就这样困死在这了?这么坑爹?

    一刹间,白琅心思活络,想了很多很多,但见那两团乳白色的烟云凝而不散,飘而不升,就缓缓蠕动着

    他正好奇什么情况,又见烟云骤然间如云涌翻滚,不出三秒就变化出了两个人!

    这俩人面对面而坐,就好像正在对弈。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刚才他们不见了,留下了一盘残局。

    在白琅左边的那人一袭灰白色的宽松长袍,留着如丝绸顺滑的及腰墨发,也没有盘起来,而是自然而然顺着肩背流畅淌下,但又有一根虎金材质的发髻,正别在肩部位置的发隙间,危危欲坠,却又不坠。

    白琅看得可难受,他最受不了一个物体就这样别着,要么就掉下去,要么就扎扎实实别好!几个意思啊擦!

    而在他右旁的那人则像赴京赶考的书生打扮,一顶书生用的浅青色方帽,同色调的长褂,气质无比儒雅,神态间更是满腹诗书气自华,他左肘倚在石桌边沿,心里有两颗黑子,随他轻轻抛起,两枚黑子落于他中时竟还有响声。

    此书生打扮的清隽男子正神采飞扬,微微勾勒起嘴角遮掩不住他嘚瑟的意头,也似压根没想过谦虚,不缓不慢,但语气间清清楚楚都是愉悦地道:“不羡仙,你就大大方方认输如何?即使你再想个三、五载,还能翻了这局势不成?”

    白琅倏然一惊,情不自禁张了张嘴,心道不羡仙?什么鬼?卧槽——

    难道我不仅被莫名其妙丢到了天上,还时间倒退,回到过去了?

    不对!

    这是内景?!

    白琅一瞬间联想到了这一层,也只有内景,才能完美解释他当下所遇到的一切了。

    一定是在那眼睛状的平台上,因开启了关,紧随三面石壁发出强光,强行把他带进了某个人营造的内景里。

    而这内景,应该是设计这关的人,想要让他看到某些信息。

    不过也有前提,那就是先把残局给下完,否则这内景就一直处于停滞状。

    白琅望向左边的那人,相对书生的儒雅却不谦恭,这人的神色十分自负,眼下又像输了棋,却不愿承认,有些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更“啧”了一声。

    白琅一时间还真没有认出此人就是不羡仙,在遗失的古城里他见过不羡仙,不过那时候的不羡仙披散凌乱的长发,更是一头的白发,一边的长发遮去了半边脸容,剩下的半边神容枯槁,却又强撑起精神,就似强弩之末。

    然而眼下的不羡仙,却好像才二十出头的青年,侧脸完美,棱角极分明,眼睫毛十分长且密,眸中似藏了大千,异常的深邃。随他微微抬头,再轻吁了一声,才无可奈何地:“罢了罢了,今日诸事不顺,倒是影响本尊正常发挥了。”

    “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诸事不顺?”书生男子揶揄道。

    不羡仙一瞪眼,轻哼:“你在我就不顺。”

    “哈哈哈——”书生男子上半身微微后仰,右拍了拍大腿,畅怀爽笑。笑毕,又:“你就这种态度送别老朋友?”

    着,他目光落在空着的那张石椅那,却非视线低垂,而是平视,就好像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鲁骗子,你也来评评理,这玄门的老牛是不是太过分,我这即将就要赴死去了,他还嫌我烦人。”

    白琅惊疑,旋即眨眨眼,但那张石椅依旧空落落,不见有人,更没有声响。

    鲁骗子?

    鲁道子?

    鲁道子也在?那为啥我看不见?

    白琅也不敢话,沉住气观望,其余人也都是这样,但大部分都是给这情景又吓到了,还未缓和过来。

    只见书生男子好像听到了“不存在的鲁道子”回话,随之苦笑道:“不是我话不吉利,此一去,咱们缘分也是尽了,将来也没有再聚之缘了,你们也是,珍重啊,从这一刻起,我甚为想念。”

    不羡仙像气笑道:“别死不死的了,我等已然登顶,世上再无任何事可让我们留恋。此一别,也是为了后辈们的千秋万载得以安生,何况我们这一别,又不是必死无疑,何惧也!”他得豪迈,气度也豪迈,当真像看破了生死轮回。

    然而那书生的神色,一瞬间就有些不舍了,许是为了掩饰住这份不舍,他利索地站起身,离开石椅,背对不羡仙,双负后作眺望远景的姿态,徐徐地,言不由衷地:“剩下的后事已经妥善了?”

    “那当然。”不羡仙胸有成竹,傲然道:“本尊那三脉门徒,伯羲一脉将会一统十六国,合并分裂已久的疆土,继而成为这片神州大地最伟大的君王,更会奉本尊之令,守本分,镇守我三人呕心沥血布置的大阵!”

    “好,好那我也安心了。”书生男子仍像言不由衷地淡淡。

    白琅见状,当即暗喜,果然都如他所料,这段内景的主人是要告诉他某些信息,而徐世川的情报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