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原来是你们篡改了教科书!
当下这段内景,年轻的不羡仙,完全隐身的鲁道子都在场了,只是那书生打扮的男子暂不知是什么来历。
而这座古墓又是鲁道子亲设计,那这段内景,很有可能就是鲁道子留给后世闯进来的人,一种信息传递了!
这时宫家、安家本家的家主倒还算有些眼力见,他们发现了这诡异的情景并没有危险,渐渐,神色便缓和了下来,安家本家的家主又疑惑地自言自语:“难不成这还是个内景?”
“没错,瞅这情况应该就是了,大伙别慌!有白爷和徐爷在,甭怕!”宫家家主道。
白琅很不喜地瞪了他们一眼,那安家本家的家主本还有话想,但见白琅的神色,顿时就闭紧了嘴巴。
好在并没有影响到内景的演进,那书生打扮的男子听完了不羡仙的辞后,道了声“好那我也就安心了。”随之又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般,略微有些沉吟。
不羡仙没好气道:“你这穷酸书生,亏得你还是武道魁首,有什么想的就赶紧!别留到以后只能后悔。”
书生打扮的男子缓缓回过身,面向不羡仙作了一揖,先前因在棋局上胜了不羡仙一筹的意气风发已然不在,取而代之是谦逊的浅浅笑对:“那都是江湖同道力捧罢,当不得真。”
着,他顿了顿,似掂量好了措辞,才又徐徐问:“我只是想我们这样做,当真是正确吗?”
接下来俩人都默然以对,但都望向了那张空落落的石椅,很显然,他们都在听鲁道子“高谈阔论”。
良久,鲁道子似乎终于完了,书生打扮的男子便感慨:“从此世间再无玄术,武道至顶,也只在炼器镜矣,想来还是可叹呐”
不羡仙哼笑:“轮不到我们不舍了,万物万灵皆有七情六欲,而贪欲更是永无止境。寻常人从锻体境摸到了纳气境,就够他们欢天喜地了。只不过谁又甘心止步于纳气境?于是一路攀爬,终于得以窥探炼器境的门槛。”
“但这还远远不够,确实不够。武者,本应与天道并肩而行,不破碎虚空,一剑纵横三万里,但若不能移山、填海,那确实不够味,所以历代的先辈,无数杰出之士才会呕心沥血,奠定了如今的武道之巅。”
“玄门一脉也亦然,打从术士可以与天地律动共鸣起,玄门中人又想着如何驾驭这天地律动,后又想逆天改命,死而复生,或跳出六道轮回,与天地同寿,可惜可惜”
不羡仙摊开自己的右掌,凝望着有些怔怔出神,半晌,他目光一烁,又哼了声:
“不管是武道,抑或是玄道,先辈本以为穷至其极必为仙。武、玄不过起点不同,前进的路不同,但方向终一致,我们最终,所要面对的还是天道。”
“可先辈们探索天道之理,又从其中感悟天道至理,然我们最后却得到了什么?”
他苦苦一笑,峻冷的脸容忽然间竟有些萧瑟,以及道不尽,不清的无奈:
“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天地孕育灵智,灵智孕育我等,可天地没有教我们该什么时候止步,于是我们一路往前,以为大道的尽头,又会是另一方天地。”
“诚然,这尽头我们是到了,可那新天地,真的是我们所憧憬的吗?”
他在问书生打扮的男子,而书生打扮的男子却默然以对。
过了会,不羡仙轻叹:“不,它不是。青乌子,你也不必再不舍了,从你来到这起,就明了你不是本尊与鲁骗子的敌人。”
“本尊在过来的路途上,已经挨个造访遍了各大玄门。本尊作为玄门这一脉的盟主,心也疼。然而事已至此,还能有其它出路否?显然没有,唯有灭人、灭宗、灭传承!几千年的传承,尽皆毁于一旦,你的心情,本尊岂会不明白?”
白琅听到这,顿时间讶然无比。
这书生打扮的男子,就是徐世川口中的那位青乌子!原来此人还是十六国时期的武道第一人?!
不羡仙是玄门的第一人,青乌子则是武道的第一人,那鲁道子看来也是在关领域登顶的人物了!
三位登顶的大师聚于此山巅之上,本以为他们只是会会友、下下棋、谈谈心,以及道别
然而听完不羡仙的话,白琅不吃惊才怪,他望向了徐世川,对方也是非常的震惊
虽然不清楚中间有一段鲁道子到底了什么,但从青乌子感慨开始,白琅基本上都听懂了,无非就是在某件事上,青乌子的心念不够坚定,于是就提出了疑问。
而不羡仙就再次服青乌子这样做是正确的,从他们的对话间,又可听出这件事
卧槽!
灭人?灭宗?灭传承??
如今武道上大体分为了锻体境、纳气境、炼器境三大境界,再往上,本应该还有更高的境界。
但为什么是本应该?
原因就是眼下的各大宗门,其镇门瑰宝,由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心法对于这更高境界的描述,都是模糊不清。
白琅早早就突破了炼器境,又在炼器境阶段徘徊了许久,只因界山宗的心法有毛病,然而具体哪里有毛病又不好
他一次次的闭关,他的师父也是一次次闭关,甚至是闭死关
然而在突破了炼器境,准备往接下来的武道上顺畅前进时,却又遇到了很多麻烦。
一方面是界山宗的镇门心法很矛盾,他按部就班地修炼,继续往上却会出岔子。
倘若是自己摸索,且不效率与否,也更容易出岔子。
以至于他在突破了炼器境之后,当今各大宗门又重新定义了混沌境,和归元境两大境界,之所以是重新定义,就是因为没有相关秘籍可考,就拿界山宗来,界山宗对于炼器境往上的阶段,只有一些感悟的记录。
具体的修炼方案,都是以历代掌门的感悟一点一滴记录在那,感悟里面又掺杂了历代掌门的困惑。
并且他们的困惑,都是在质疑修炼的法子是否出了问题?
从一开始修炼,便已经出问题了,起初境界过低,所以压根瞧不出端倪。
然而当突破了炼器境之后,越往上,矛盾的地方就越来越多,若统统不管直管蛮,那最终必然会走火入魔。
白琅自己也是这样,突破了炼器境,再往上修炼,然后也卡在了所谓的混沌境之间。
他的师父,每次出关,脸色就从未好看过
很显然都是失败了
所以当今的武学大宗师,无非就是突破了炼器境,窥探到那所谓的混沌境,然后就在这里面挤堆了。
在混沌境之上的归元境,意思就是指克服了混沌,何为混沌,即是克服了自身的心魔,并超越了自身,才能抵达所谓的归元境,而归元境,就是万物归宗,与天地共存。
不过能抵达这个境界的人,没有!
所以他们即使不会老,看似青春永葆,实则还是会有寿途走尽的那一刻
而玄门的情况也类似,大抵上,以李殊那种级别的大宗师,也到不了逆天改命,死而复生的境界。顶多就是别人可以与天地律动共鸣,继而施展神奇的术法,而李殊却可以操纵局部的天地律动,在一定范围里,横行无忌罢。
眼下听到不羡仙“灭人、灭宗、灭传承”七个字,白琅突然间就有个很可怕的想法,即使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不羡仙的字面意思也很清晰。
也就是,是他断了所有的传承,才导致武、玄两脉大幅度衰退了?
只听青乌子轻叹了声,随之似精疲力尽地视线低垂,又一叹,才:“道理我自然明白,来这之前,我也已经刃了各个门派,一路冤魂缚身,一路蹚血而过,罪孽之深,实不敢想。只是现在身子是干净了,但七魂六魄早已浸在那血海之中。”
“我就难免会想一想,我等这样做,是否还有其它的迂回之策,只是我等过于激进了,才谬走了这一步。哈不过也是没有补救之法了,该屠的都屠了”
不羡仙敛了敛眉,语气沉凝地道:“本尊也只是给先辈们善后罢了,他们捅的篓子,即使我等不去做,迟早也会有人会去做。我等袖旁观,不定又会有其它纰漏,那这恶名,不如就由本尊担了好。”
青乌子再度默然。
不羡仙又:“鲁骗子,你那十二册关精要藏得再深一点。还有本尊交代过的,物极必反,我们若一昧地打压,势必还会引来反噬。玄、武两道的传承,你得抓紧时间从根基开始篡改,要让后辈们发现不了这是错的,就按上面的炼。”
白琅登时间又“卧槽”了声,旋即心道原来真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他的师父,李殊,以及各大宗门的耆老们,都觉得自己门派的传承有些毛病!
那“不存在的鲁道子”似在回应不羡仙的话,不羡仙一边听,一边颇为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地表之上,有我们篡改过的传承,又有伯羲为人皇,再对玄门进行一次清洗,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武道一脉,让武道与玄门加剧矛盾,彻底对立起来,也方便伯羲孩儿成功清洗干净。青乌子也劳烦你多出力了,你贵为武道魁首,统领三十一大武道正宗,而前面的丑事,大部分也是一向道在做。”
“这一辈的君无期君先生也不幸与鲲鹏二老同归于尽,接下来,这武道的联合也该散了,但凡到了那个境界,该杀就杀一个不能留。余下之辈你看着办,但各门各派的传承务必篡改,这不能有任何纰漏。”
“那些历史客,本尊会让伯羲孩儿多多留意,但凡有敢道出其中真相者,也会统统净除。如此一来几百年后,后辈们对这段往事也该懵懂无知了,且人云亦云,本越多,真相也包裹得越密实。”
“若真有对我们的事感兴趣者,反正地表之上,大抵是可以确定无证可考了。地底之下就拜托鲁道子你了,这方面你应该懂怎么忽悠后辈们,让他们挖出了自己以为是真的史实,也方便他们误解得更深。”
到这,不羡仙竟还有些傲然自得,又:
“本尊这番布局,筹划了如此多年,从统领各门各派,将一盘散沙的他们糅合到了一起,又亲毁了他们,世上之势本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千年以内本尊料估应该是不会出岔子了。”
“仲羲孩儿是继我等之后,将会是唯一不生不灭,视六道轮回于无物的存在。当然,本尊也在他身上下了禁忌,即使日后他有了异心,也轮不到他从中作梗,就让他协助伯羲孩儿整改这一切吧。”
“而弥须甬道是本尊唯一担心的变数,不过也吩咐了孟羲孩儿世世代代镇守之,后人若闯进去,估计也会困死在那。而这就已经足够了,你那十二册关精要记得要藏好,这是本尊全盘计划下来的核心,重中之重,切不容有任何闪失。”
接下来又到了鲁道子话,然而白琅还是听不到其声,看不见其人,不过就不羡仙这些话,那信息量就足够劲爆了,眼下他只觉整个脑子都在蚊鸣,犹如炸雷突然炸响,心下惶然不休。
“嗯,甚好。”不羡仙听完鲁道子的话,又:“江山辈有人才出,我等刻意去提防,一昧地被动,的确不是办法。倘若真有后人寻得这些真相,那这最后的一步,也会引领他来到这。”
“今日我等在这所的一切,就让他知晓罢,你那关精要既是阻止这一场噩梦的秘钥,也是让这一切统统变成噩梦的秘钥。该如何选择,此人若能寻到这,也明该是后世登峰造极之辈了。”
“若他继承了我等的意志,那固然是好。而若他选择迎接那方新天地的到来,那时候我等坐镇两方天地的临界,肉身早已经作古,也提防不住了。一切还得看运数,希望时运始终在我等这边吧”
着,不羡仙霍然而起,其身姿就如峻岭拔峭,东方一束光色投射,笼罩他的全身,竟又像一块极品美玉般通透。
他轻步一踱,看起来就似极为寻常的一步,然而登时之间,在山巅附近徐徐而动的云层忽就剧烈翻涌,其阵势就如海潮来袭,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扑来。
整座山峰也在这一瞬间应势震颤,起初还以为只是幻觉,但随着震感越来越清晰,再到幅度颇大
那青乌子依旧从容笃定地站在那,不羡仙整一头墨发飞扬,衣袍也猎猎而舞,他念念有词,声线又低又磁,直叫人心尖发颤,每个音节又像具有某种魔力,白琅虽听不懂,但他可以清晰感应到那每个音节中,具有与天地沟通的魔力!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与天地律动产生共鸣,而是天地正在聆听他的诉求
不!!
是不羡仙正在以命令的语气,吩咐天地必须得按照他的安排来,容不得有任何怠慢和质疑。
山体的震幅越来越严重,散布在平台周围的土夫子也被这异象吓得丢了魂,他们勉力想要维持平衡,然而身体却不争气地失去了平衡,即使两两相抱,或聚在一起都没有用,稍有不慎便会给山体直接甩出去!
白琅见状,立即施展出界山宗的圆融线技,银色的细线一瞬间扩散开,将周围围成了一个六角形,紧接又像蛛般粘附住每一位土夫子,这才总算保下了他们。
正当白琅诧异这不是内景吗,怎么这么真实的时候——
只见不羡仙单擎天,五指豪张,苍穹上紧接落下一道道笔直的光束,那光圣洁无暇,不含有一丁点儿杂质,又统统穿透了山巅之下的云层,促使云层荡漾得更为激烈,又衍生出一口一口的漩涡!
风起云涌,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风起云涌!
不羡仙举投足之间,居然真让天地发生了巨变!
这是何等的逆天本领啊
这一刻,白琅都忘了惊讶,瞠目结舌地望着仍在进行中的一切。
随着一道道光束穿透了云层,云层又如漩涡般旋转,周围不少山体紧接轰隆隆坍塌,那声响大到足以震裂双耳,饶是白琅也有些扛不住。幸好徐世川这货总算不划水了,及时布置好结界保护那些土夫子,这才让白琅稍稍松了口气。
那些山体一座接一座坍塌,就好像不羡仙看不惯它们,务必将它们铲除殆尽,而不羡仙显然也不轻松,他的身体变得更加通透,只剩下一丢丢的形体了,左乃至半边身子已经完全透明。
等到四周仅剩下白琅所在的这座山峰时,那轰响声才渐渐有了消停的迹象,但陡地,挨着这座山峰,又有一座接一座的大山拔地而起,就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
不羡仙颇为满意道:“本尊已将这片地势改好了。”着,平台上的石桌、石椅瞬间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开,与此同时整一方平台也一分二,并开始坍塌!
“救我——”安家本家的家主焦急的大喊。
白琅急忙操纵细线,将那些土夫子统统窜在了一起,但事况之突然,还是漏掉了好几个,他也已经尽力了,何况连他自己此时此刻都没有安稳的落脚处,只能攀在平台裂开的缝隙间,勉强苟着。
干!
真是干!
要你们这些土夫子有个卵用!
白琅暗骂,但又不能见死不救,虽是非亲非故,但他的确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就这样摔下山。
也不知道在这内景里面嗝屁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反正他不敢冒险,一切还得慎重。
好在山体的崩裂并没有持续太久,这时,不羡仙站在了崩裂开的平台的左边,而青乌子在右边,俩人如对峙,至于那从头到尾不见人的鲁道子,则还是没有影。
青乌子一脸叹为观止地:“二十六峰绵延连贯,壮哉!其首峰更是多了一对犄角,妙也!依我看,不如就将此地命名为巨鹿吧,巨鹿巨鹿,巨鹿山,哈哈哈——”
白琅陡然又一惊,心道卧槽,原来这名字是你取的啊!!
只听不羡仙不可置否地:“名字倒也随便,此方地势的龙首已断,龙形也散了,聚气不孕物,堪舆之道大忌矣!想必后世之辈,也不会物色此地作为葬寝,如此正好!鲁骗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他一边,就双负后,如闲庭信步般走出了山体范围,却没有就此重重摔下去,而是脚底有云烟缭绕,如腾云驾雾般飘然而跃,声线遥遥传来,聚而不散,尤为清晰:
“昼初国弟篡兄位,更将其兄制成了硬客,天理不容,天理不容!本尊趁此身尚未完全消散,就去一趟昼初罢。二位挚友,别了!”
白琅怔怔地望着不羡仙离去,一时间,他呆滞了,完全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下的那阵感觉。
也在这时,周围的实景迅速淡化,速度极快,他才离开山体间的裂缝没多久,眼前又一晃,紧接山体外的远景,裂开的平台,以及青乌子,一下子就都没了,撞入眼中的只有浓浓的白雾。
又随白雾消散,眼中就出现了那眼睛状的平台,“眼瞳”部位正中的那颗沧海遗珠悬浮在半空,与三面墙体散发的冷色蓝光遥相辉映,整颗球体也在徐徐旋转。
同时,在沧海遗珠的左下方,还站了一个陌生人,正似笑非笑,别有深意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