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星球宇航员1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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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上通常出现在路口的时间,是七点十二分,偶尔上下波动两分钟。

    而这个结果,是季清延用两个礼拜的数据通过归纳法总结出来的。

    从那开始,七点零八分,是他每天推开家门的时间。

    他会偷偷跟她保持较远的距离,看着她每天早上抱着不同的课本认真地背书。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毫无保留地看她。

    明明是个以前不喜欢上学的人,竟然开始期待每一个上学日的开始。

    这种名为“好感”的东西,大概是一种浓度很高的兴奋剂。

    在校门口把耳机摘掉,再细致地整齐用理线夹缠好。季清延在校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埋进学校。

    刚好,这个时间差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她扭过头来发现他的尴尬。

    他一如既往地进班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身旁的女生已经站着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给。”她别别扭扭的吐出一个字,紧随着的是一个本子从天而降。

    季清延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眼疾手快地接住:“什么?”

    问完,他就定睛看到那硕大的——口算题卡。

    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他把包放在桌上,拿着她的口算题卡翻了一遍。

    一共写了十页,所用时间和正确率都有规整地标注,就连错因都用红笔在错题旁边标注总结了,非常细致。

    倪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凉飕飕地问那个正津津有味看着学算术的男生:“什么感想?”

    “嗯,”季清延还真的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明年教师节的时候记得带回去这本写完的口算题卡,你会成为你学数学老师教课的那个班所有孩子的噩梦。”

    到一半,他就把自己也逗乐了:“高二学姐屈尊为六造完美作业典范,太大的自我牺牲。”

    “还笑!”倪漾一看他这表情就来气,瞪了一双眼睛就愤愤地抓起自己的书包走到教室后面放进柜子。

    她今天起晚了没吃早饭,这下是不用吃了,直接气饱。

    倒不是气季清延让她写口算题卡,而是气自己口算题卡平均正确率居然只有百分之八十。

    再怎么当年她也算是一的数学尖子生,怎么越混越回去?

    一代数学天骄的陨落,从年龄大脑子不好使算数算不对开始。

    回到座位上,那本口算题卡已经乖乖地躺在她的桌面上。

    那辣眼睛的花花绿绿的卡通封面和硕大的字体,让她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坐下收进书桌抽屉里。

    顺便抽出英语作文本的时候,她的手指好巧不巧地碰到了早餐面包的包装袋。

    指尖瞬间蜷缩了一下,倪漾咬住嘴唇,一双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她见旁边的季清延起身,连忙喊住他:“诶,你是去交英语作业吗?”

    季清延还有些不适应被同桌突然叫住,他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本子:“嗯。”

    尾音还没收起,一个浅灰色的本子就快速地叠上他手里的那个。已经迅速地撕开面包包装袋的倪漾咬了一口芝士边,嘴巴塞满了食物冲他憨憨一笑。

    嗯……这样直接让他帮忙,什么话都不,似乎不太好。

    她迅速反应,刚准备张嘴个“谢谢”,却发现刚刚那一口咬得太急,咬得太大。

    淦,面包屑要兜不住了。

    “……”季清延眉头肉眼可见得快要飞出整张脸,他连忙伸出一只手,把手掌在空中立起来,唯恐避之不及地迅速把话完,“不用谢谢。”

    大块的面包塞在嘴里,别话了,就连咀嚼都有些艰难。

    在他面前又不能面目狰狞地咀嚼,一口面包噎在嘴里的倪漾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强忍着要咳嗽的冲动,艰难地眨眼睛,期待自己能撑到季清延去交作文本的时候。

    只是那人居然一动不动,还有闲心低头翻了一下她本子的第一页:“你没有写名字。”

    手里捧着面包,嘴里还塞着的倪漾欲哭无泪,只能艰难地发出几个不一样声调的“嗯”。

    ——你帮我写了吧。

    少年一脸懵逼,下意识地也接了个疑问的“嗯”。

    快要噎死的倪漾又重复了一遍:“嗯嗯嗯嗯嗯嗯。”

    季清延本来白净的脸已经挤成了一团,他刚刚才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试探性地问道:“我帮你写?”

    “嗯!”一句干净利索的回答,生怕再多几个字震出面包屑。

    叹了口气,他微弯下腰,从笔袋里找出一支黑色的签字笔。

    把笔拿在手中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他的请求。

    在学校两个礼拜,他几乎从来没在学校里写过一个字。即便晚上在家里偶尔兴致上来练习用左右写字,但也始终不能写得像真正用左手写字的人一样流畅。

    倪漾看着他的视线还没有移开,季清延只觉得自己头皮直发麻。

    悄悄地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他用左手拿着笔,开灰色本子的内页。第一页是一张白色的扉页,中间有一个麋鹿轮廓的印刷图案。

    在那张纸页的右下角,他一笔一划地,极慢地竖着写下她的名字。

    他专注地写着,生怕哪一个比划因为没有控制住左手,而飞出整个文字的框架。

    明明只是两个字,他居然写到了什么都听不见的境界。

    等他写完放下笔再去看倪漾时,那女孩居然迅速地头冲下地趴在了桌子上,也不怕把脑门儿给撞瘪。

    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季清延无奈地把本子合上,一黑一灰两个本子又在他的手里重叠。

    有些人表面上看上去是在趴桌子睡觉,实际上是在狰狞咀嚼。

    埋在臂弯里好不容易将嘴鼓到最大限度,咽下食物之后的倪漾觉得自己仿佛重获新生。再直起身子时,季清延已经去交作业了。

    恹恹地吐出一口气,她是再也不想吃剩下的那半个面包了。

    刚才看他一笔一划地写下她的名字,她本来是激动得屏住呼吸的。只是在看完他写的最后一个捺,才猛然发觉那两个由笔画拼凑起来的完整的字,太像刚学写字的孩子写出来的。

    本来是没过脑子地想嘲笑一句,结果面包屑就冲出嘴唇走向世界了。

    还好她趴下趴的快,没让他发现自己是个喷壶。

    “昨天的返片记得给我啊,”箫烛又像是掐好时间一样地出现在她身后,手上拿着她要交的作业。

    灌了一口温水压压惊,倪漾的声音沙哑:“嗯。”

    箫烛看她那濒死得救的模样,“啧啧”地摇摇头:“下次别一口吃个胖子了,跟喂鸽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属自动喂食器的,一口把鸟食喷向天空。得亏人家季清延没看见。”

    扬了扬手中剩下的半个面包,自动喂食器白眼一扔:“你属喇叭的吗,一天到晚叭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