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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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白栀把快穿系统、安这些东西去掉, 将自己讲成一个普通穿越者,“我醒过来就变成了相府里的大姐姚白栀——其实我本名也叫这个——她的那些记忆都在我脑子里, 所以相府的事情我都知道, 也能将我爹当亲人看待。”

    严昭脑子里一片混乱,半晌才:“我不信。”

    孩子赌气一般的语气, 姚白栀失笑, 松开手,与他四目对视, 将自己生活过的现代简单给严昭描述了一遍,最后:“还记得当初你送我美人鱼画册时, 我问你的话吗?我提到的《皇帝的新装》、《卖火柴的女孩》、还有《丑鸭》, 跟美人鱼一样, 都是我们那里讲给孩儿听的故事。我当时还以为你跟我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呢!”

    严昭呆怔怔的,好像还是不太相信,姚白栀了这半天话, 忍不住又开始咳,严昭瞬间回神照顾她, 等她停下来,叹口气:“就算你的都是真的,我也不信你死以后能回去。”

    “但总有这个可能性。”姚白栀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慢慢道,“就算回不去,我也可能再去别的世界,或者就此完全消失, 我不相信死后还能相见,所以不许你随我而去。”

    严昭眼神复杂的看了她很久,才:“我什么时候要随你去了?你也不要整天想着什么死不死,信不信你前脚走了,后脚我就纳三千佳丽?”

    姚白栀笑起来:“三千太多了,我怕你扛不住,三五个就行了。”

    严昭气的低头吻住了她,直到她又开始咳才放开,沉默着轻轻拍抚她后背。

    “我选择这时候跟你坦白,其实是想让我们最后这段日子过的轻松一点。”姚白栀咳完,声音嘶哑的继续,“虽然你不叫大夫们和我,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我现在的情况,用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八个字来形容,应该很贴切吧?”

    严昭听着她的声音就心疼,赶紧:“都依你,别了,歇一会儿吧。”

    姚白栀满足一笑:“那我想去温泉庄子住几天,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个画了海底世界的院子。最好我爹他们也能一起去住。”

    “好,都依你。我叫他们安排一下,这两天我们就去。”

    姚白栀亲亲他的脸:“严昭,你真好。我真希望能有来生,我再嫁你一次,不必王侯将相,只做一对普通夫妻,快活到老……”

    到后面她有些哽咽,严昭就低下头,贴着她的脸接道:“还要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陪他们玩耍长大。”

    姚白栀眼泪瞬间就流出来,沾湿了两人的脸。

    ***

    严昭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着陪皇后去行宫养病的名义出城,到行宫后,又悄悄换车,去了严昭亲自督造的那座温泉庄子。

    姚汝清已经带着家人等着了,见到短短一个多月就病骨支离的女儿,他却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如常笑着已备好家宴,请陛下和娘娘入席。

    姚仲谦、姚叔诺两个毕竟还,脸上都带出些难过的意思来,姚白栀只装没发觉,在严昭的搀扶下入席,与这个时空相处不久、却已有了感情的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有严昭这位皇帝陛下在,是家宴也得分席,入座以后,王氏本要回避,却被姚白栀拦住了,“夫人留步,既是家宴,怎能没有您呢?”

    严昭看她的意思,开口请王氏在姚汝清身边就座,王氏这才谢恩入席,跪坐于姚汝清身侧。

    姚白栀便举起面前倒了水的酒杯,笑着看向家人:“病中体虚,我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便不来寒暄客气那套了。这一杯敬父母养育之恩、敬兄弟手足之情,”她着转头看向严昭,“也敬夫君,谢谢你纵容我的任性,带我回来,和家人一起吃顿饭。”

    严昭也面带微笑,并没话,只举起杯和她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姚汝清等人跟着举杯致意,各自饮尽,之后便真如一家人平常吃饭一样,家常,聊聊桌上的菜品,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一路颠簸,又吃了顿饭,姚白栀实在没有力气再做别的,便和严昭回了院休息,第二天才有精力一起去山上坐坐,看看远处风景。

    严昭扶着姚白栀在窗边坐下,将所有下人都发出去,自己拥着她闲聊,“造这亭子的时候,我就想,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在这里赏风景可有多好。”

    “嗯,那恭喜你美梦成真呀!”姚白栀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还想过要和我一起做什么?都出来吧,我都满足你。”

    严昭听了这话心如刀绞,面上却丝毫不露出来,还挂着笑:“那可多了,我每天告诉你一样吧,我们慢慢来。”完见姚白栀眼神波动,立即转移话题,“我见你画的图上面,琉璃都是很大块的,你们那里可以烧出大片的薄琉璃么?”

    “可以的呀。”姚白栀压下心中的难过,配合他换了话题,“而且是纯色透明的,一点杂色都没有,特别亮堂。除了这种普通玻璃,还有钢化玻璃呢……”

    严昭虽然口中着不信,这两天却跟她听了很多现代社会的细节,她就事无巨细给他听,让他相信真有这样一个世界存在。

    “我们用钢筋水泥可以把楼房建到一百层那么高,真正的高耸入云,窗子做成落地玻璃的,坐在高楼上,可以望见半个城市……”她想到什么就什么,也没有线索和逻辑,严昭却听的很入神,时不时还提问。

    “那么高,怎么上去呢?”

    “啊!有电梯呀!电我跟你讲过了吧?就是一种能源,高楼里建个电梯井,拉上绳索,挂住一个大铁匣子,一般能装十几个人,然后用电拉动绳索上上下下,不过万一停电,住高层的就惨啦。我家还好,只有四楼,走上去就行了。”

    她在现代的家庭情况,严昭已经问过了,知道只有她孤身一人,就问:“你自己住不怕吗?”

    “不怕呀,我家房子不大的,两室一厅,大概比院那前面三间还要一点,隔壁那边就住着邻居,他们吵架我都听得见,没什么好怕的。习惯了。”

    “不觉得孤单吗?”

    “偶尔会有吧。但我们那里有互联网,就是昨天我跟你的那种隔空可以聊天话的东西,有这个,我就可以和天南海北的人交朋友,有了心事也可以和没见过面的人,免于尴尬。”

    琐琐碎碎,一切的细节,严昭都很好奇,姚白栀也不厌其烦的讲给他听,就是精力不济,讲着讲着就有些困倦,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太阳都已经快转到正南方,她却还是那个姿势,回头看了一眼严昭,见他正痴痴望着自己,不由失笑:“你傻不傻,我睡着了,你就放我躺下多好?手不酸吗?”

    严昭看她坐直了,自己活动了一下手臂,笑道:“你不我真没觉得。午饭想吃什么?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姚白栀表示同意,吃过午饭,她叫严昭去忙自己的事,“我正好和家里人聊聊。”

    严昭虽然不太放心,却也不忍违逆她的意思,就答应了离开,换姚汝清过来。

    父女独处之前,姚白栀本觉得有很多话要跟姚汝清,但真到了此刻,她却又想不起该什么了,半晌才叹道:“阿栀恐怕要让爹失望了。”

    姚汝清没出声,姚白栀抬头仔细看了看他,才发觉一个月不见,丞相爹又苍老许多,发根上的银丝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她顿时就眼睛酸涩、喉间哽住。

    “爹没什么失望的。”姚汝清看见女儿眼中的水光,终于开口,“我们阿栀很好。”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姚白栀先举袖擦去,定了定心,:“我本来想劝爹不要因我离去而伤怀,但想想大概不可能,就不白费这个力气了。”她尽量冷静的出自己临终嘱托,“家里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一家人一起总能渡过各种难关,但是陛下……”

    她停了停,伸手扶住姚汝清的手臂,“我知道让爹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不太可能,但我还是想求爹尽量做到,因为他这一生太可怜了……”生母早逝,从没得到过父爱,经历过一次痛失所爱,如今又要经历第二次,换了她自己也未必撑得住。

    “我也会求他好好照顾您照顾姚家,所以必要的时候,爹不妨装个病,让他来关怀您——你们能互相扶持、一起渡过我刚离去的这段时间,我也就可以瞑目了。”

    这种时刻,姚汝清除了:“你放心,爹会的。”根本不出别的。

    姚白栀完这些,也觉得力气用尽,再不出什么,姚汝清忙叫人送她回房,并赶紧通知严昭回来。

    回到房里,姚白栀先咳了一阵,正觉痛苦的喘不上气时,突然身上一轻,这些日子折磨她的痛苦全都不见了,她抚着胸口诧异无比,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死到临头,你还是不肯改变主意?”

    姚白栀笑了一声,反过来刺安:“你居然还有能量?”

    话音刚落,刺耳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警告!剩余能量2%,请尽快接通电源!否则将在一时内断电关机!”

    “听见了吗?最后一个时。”安的声音压过警报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谢谢,不用了。”姚白栀仍带着笑。

    安冷哼一声:“你别做梦了,你不可能回得去!”

    “我知道,那只是我给严昭编织的美梦。”

    这话完,严昭的声音也在窗外响起:“娘娘怎么样了?”

    她便笑了笑,问安:“这么来,你能量用尽的同时,我就会死了,是吗?”

    安冷冷答道:“你既然铁了心,我们何必再浪费一时,我用最后的能量帮你加速,这就结束一切吧!哦,对了,别太害怕,我给你用了屏蔽痛觉的药,会让你死的轻松点。”

    它完之后,警报声突然扩大,不停提醒着能量耗尽,姚白栀感觉到生命快速流失,忙出声叫道:“严昭!”

    严昭快步进来,听见这一声,忙冲到她跟前,急声问:“阿栀,怎么了?”

    “没事,你听我!”姚白栀紧紧抓住严昭的手,眼睛盯着他的脸,恨不得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我把姚家托付给你,我爹年纪大了,两个弟弟却还,王家不可靠,其余亲人也没有能撑大局的,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他们!”

    严昭见她喘气时短时长,人也软绵绵的彷佛随时会昏倒,慌的顾不上听她什么,转头一叠声吩咐:“快传太医!”

    “不,严昭!”姚白栀努力提高音量,“来不及了……你听我好吗?”

    严昭回过头来,眼泪无声无息滑下,他坐到床上,将姚白栀抱在怀里,哑声道:“你,我听着呢。”

    “你要好好活着,替我照顾姚家,照顾两只猫,能答应我吗?”姚白栀眼前阵阵发黑,身上寒意浸染,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却始终听不到严昭的回答,最后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求你了,严昭,答应我。”

    她自觉已经尽最大努力,发出了最大的声音,落到严昭耳里,却和呢喃一样,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牙关紧咬,就是不肯出声,心里想着也许他不答应,阿栀就不放心、不走了呢?

    太医很快赶来,因皇帝陛下不肯放下皇后娘娘,便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诊脉。

    严昭眼睁睁看着几个太医都是搭一搭脉就松开、互相对眼色不吭声,便把目光投向站在最后面的徐神医。

    徐神医上前几步,没有诊脉,而是直接把手指伸到闭着眼睛的皇后娘娘鼻端,接着掀了掀她两边眼皮,退后跪倒,禀道:“皇上节哀,娘娘已驾鹤西去。”

    作者有话要:  下章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