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宁愿忍着也不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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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午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凤七笙用妖法收拾了本来就不乱的院子,又变做一个粗布麻衣的半大孩儿,跑出去和村里的人买了柴米油盐。

    可能是看她生的陌生,村里人还多看了几眼,嘀咕着谁家孩长这么秀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往后可要注意着,别把自家闺女嫁过去了。

    院子外的雨一直在下,凤七笙估摸着是天上管雷雨的雷公电母又吵架了,不然怎么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便阴雨连绵起来。

    从天色和她起床的时间看来,这会儿似乎已经将近午时,斯年也快离开了一上午,教个书而已,怎么还不回来?

    凤七笙有些焦躁,手中侍弄着菜园,眼睛却不时的看一眼院门,那种望眼欲穿的感觉挡都挡不住。

    自己一来,别人便不着家了,下着雨还往外跑,不由不让凤七笙从心底觉得是自个儿把人吓得家都不敢回了。

    躲呗,只不过,他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总不能一直不回来吧?

    凤七笙停了妖法,地上辛勤劳作的铲子顿时也停了下来,落在菜地,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朝院外看了一眼。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土路被人踩的泥泞不堪,无处下脚,一眼看出去,只见各家都升起一缕白烟,似乎是到了午饭的时间。

    早上还是朦胧的细雨,这会儿就是倾盆大雨了,雨点落的越来越密,一时半会估计也停不了。

    斯年早上出去没拿伞,凤七笙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把半旧的油纸伞,右边放杂物的房里还有一件蓑衣,凤七笙想了想,将伞撑了起来,准备去接斯年回家。

    一路走,一路问,村民还算热情,给她指点着,听是要找斯年,便热情的要送她过去,凤七笙委婉的拒绝了,只留下背后的村民张着大嘴巴叹一声可惜了。

    天仙似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了斯年,虽斯年懂学识长得又俊俏,可毕竟是个瘸子,走路都不能走,身上也是没有半点力气,还整日病殃殃的,这十里八村都没有姑娘愿意嫁过去。

    凤七笙撑着伞一路走着,听村民这学堂离斯年家也不远,不过是百米的路,直走,房前种着几株凌霄花的便是了。

    另一边,斯年看时候不早了,各家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便留了功课,让学生们回家温习。

    学生们各个撑着伞,相依相伴的纷纷离开,斯年目送学生们都离开,才推着轮椅又进了学堂,将里面物件一样样的归置好,才关上学堂门,准备回家。

    外面雨帘下的很大,怕凤七笙离开时没伞,他早上出门把家里唯一的伞留给了凤七笙。

    他孤独的太久了,太渴望来一个人给予他温暖了,终于来了那么一个人,他又迟疑了。

    他不敢去靠近,凤七笙和他非亲非故的,不知为何流落到这儿,可有一点儿他清楚,凤七笙不可能一直留在这穷乡僻壤。

    与其让凤七笙主动提离开,他宁可是自己先开口,守着那点可笑的自尊。

    怕失去,所以宁愿不去留恋。

    想着,他便推着轮椅,入了雨帘。

    雨雾氤氲,显得他的背影更加苍白,远远看去,只在泥泞的土地中留下两道车轮印。

    无尽孤独,无尽苦楚。

    也并不是没有别的出路,就算他不留在村里教书,也是能活下去的,县里的县令几次三番的上门来请他去做师爷,都被他婉拒了。

    教书育人,这条路是他选的,他便走下去。

    可是,若真要一辈子守着青山绿水教书育人,他又不太甘心,身为男儿,他有一腔抱负,只是他的身子不允许他去拼搏,只能被迫的安于这一片安逸。

    他孑然一身,就是孤独终老,也了无牵挂。

    雨帘很大,学堂外的凌霄花却似乎在大雨中开的更盛了,也不知是谁搅乱了谁的心境,闹的一枝头的花争芳竞开。

    不知何时,一片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雨帘停了。

    斯年讶然了片刻,任由凤七笙把伞塞入他手中,在他身后推起轮椅,“明知道外面下雨了,为什么不拿着伞,虽然是夏日,可是这雨却不能多淋,尤其是……”

    尤其是你这病殃殃的身子,淋了雨又是给人惹麻烦。

    以上是斯年自己脑补的,凤七笙其实是想淋了雨又要害她心疼,想想不妥,又给吞了回去。

    斯年握着木质的伞骨柄没话,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晃在雨帘之中。

    凤七笙依旧在他身后低声念叨着,“你有没有不舒服,我是想,你的腿……淋了雨疼不疼?”

    凤七笙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唐突,直接到人家痛处来了,可是这问题着实是她担心的。

    斯年倒是习惯了,他没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膝盖上,微微收了收,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疼,怎么会不疼?

    像他这种双腿被生生断的,一旦遇到了大雨天气,湿寒入骨,痛也就跟着入骨,严重的时候,便痛的全身都是大汗淋漓,扣的轮椅沿陷下去都是常事。

    只是他独处久了,惯会隐忍,性子又孤傲,宁愿自己忍着苦痛,也不愿去求人,受人可怜。

    摇了摇头,斯年轻声回了她两个字,“无碍。”

    出口的同时,他心中的堤坝,也似乎被什么瞬间吹塌了。

    “真的没事?”凤七笙就在他身后,微微俯下身,手肘撑在轮椅上,斯年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间温软清香的味道。

    见他不愿多,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凤七笙也没有受挫,而是俯在他耳边继续道,“斯年,病不讳医,我是大夫。”

    凤七笙扯起谎来,脸都不红,她哪里是大夫,顶多是会几个妖法,只是她的血比较神奇。

    见凤七笙俯着身,斯年便将伞往后挪了挪,怕淋着了她后背,“即是大夫,怎么如此不注意自己身体。”

    得,这话题又扯开了。

    凤七笙见雨越下越大,为了不让斯年再分心照顾她,就不再废话,加快了速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