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没关系,我不怪你
荣悦往远处过去两步,将凤七笙扶了过来,“七笙,朕......真是的,我你傻你还不认,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这般薄情寡义,可当真值得你连日奔波千里,不顾性命去取那蛇胆。”
若不是他当时恰好碰到,凤七笙指不定就死在了那批欲抢夺蛇胆的江湖剑客手上了。
现在正是狩猎的时节,他那日无心与人狩猎,一个人纵马欲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呆着。
谁知,却无意碰到了已经消失了十几年的凤七笙。
那个时候,凤七笙正被十几个江湖剑客围攻着,她全身沐血,襦裙罩衣都被鲜血染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背靠着山背,手中持着剑,她的身上散发着死战到底的决绝,那双灿烂的眸子里不含一丝惧意。
那些人见她体力渐有不支,全靠山背支撑,对视一眼,提剑毫不犹豫的攻了上去,“把蛇胆交出来,饶你一命!”
“你们休想!”凤七笙毫无惧意,举剑去扛,她的动作洒脱,如行云流水,虽然偶尔牵动伤口,出手有些滞塞,却依旧能自保,时不时还能刺伤一两人。
她似乎并未取人性命之意,招招都是挑不紧要的地方,可那些人却个个出手毒辣,招式阴险,直逼她的要害之处,凤七笙毕竟满身是伤,有心有忌讳,寡不敌众,渐渐体力就有些抵不住了。
他回过神,微一犹豫,吹响了怀间哨子,发出一声悠长清脆的响声。
那些剑客见这边有声音,便看向这边。
他连忙拔了腰间的剑,飞身迎了上去,到了凤七笙身边,伸手一拉,把凤七笙护在身后。
双拳难敌四手,他还要顾虑着一旁受伤的凤七笙,体力耗费极大,一时就落了下成。
幸亏,他早先吹了哨子。
又熬了一会儿,有大批的御林军驾马赶过来,将那些人围堵起来,“陛下,属下救驾来......”
“行了,知道迟了还不快去。”他身后的凤七笙这会儿已经体力不支,他微一皱眉,环住凤七笙的腰,一个飞身,纵马冲出那被御林军冲散的包围圈,飞掠向前。
直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他才停下,低头去看凤七笙,她的情况显然很不好。
她的面容依旧年轻,岁月似乎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可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的伤口,流了很多血,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整个人虚弱不堪,似乎下一刻都要支撑不下去。
他立刻回了营地,招了太医为凤七笙看伤。
凤七笙刚一醒过来,一心要尽快来这里,他拦不住凤七笙,无法,只能弃了大众人马,带着几个近侍,送了凤七笙过来,想要看看是何种人物,值得凤七笙如此牺牲。
可他心底还是有疑惑的,哪有一个男人舍得自己在意的人为自己去冒险?
若是舍得,便是不在意。
为一个根本不在意她的人落到如此地步,或许根本就不值得,凤七笙,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属。
当年,临安长皇子府出事,府内一众仆人皆被斩杀,却不见凤七笙身影,他担心凤七笙的安全,当时还派人寻过一阵子。
虽然凤七笙名义上还是临安的长皇子妃,不过,那场形式般的冲喜的婚礼并做不得数,原本就是他们皇室亏欠凤七笙的,现在大哥已死,凤七笙自然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她若真觅得良人,他也不会因为她曾嫁给大哥就阻挠让她守寡。
可凤七笙这会儿明显是所托非人,荣悦不由有些气恼。
就算是嫁过人,凤七笙也不至于把姿态放到如此之低吧,眼前的男人,不良于行不,还不懂得珍惜她。
荣悦微微皱眉,仔细一看,这个男人,似乎……
“荣……公子,别了......”凤七笙摇了摇头,松开荣悦,艰难的靠自身支撑着自身,她抬眼看着斯年,心中抽痛,眼中只余无尽的悲凉。
事到如今,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该什么。
一路过来时,叙旧之余,她掐头去尾的讲了在这里的事,荣悦却直她是被人骗了,她不信,却没想到,真的被荣悦一语成谶。
斯年躲闪了下她的眸光,沙哑着声音,艰难的开口喊了句,“七笙……”
他似乎是想什么,可张了张嘴,除了吐出一个名字,就再也不出一个字来。
“什么都别了,没关系,我......我不怪你。”凤七笙心下不忍,看不得他这般。
她不想怪谁,终究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一颗真心被践踏至此,她也认了。
凤七笙顿了顿,径直咽下胸口翻腾的血气,将手中玉盒递给了斯年,“这是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日后......这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你,就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她没有很难过,只有一点难过。
有什么可失望的,谁都有追求自己向往生活的权利,他没有任何错,也没什么对不起她,只不过,他想要的生活没有她罢了。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斯年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惨败下来,凤七笙是要与他彻底分道扬镳?
凤七笙回来了,她没有骗他,没有让他失望。
可是,为什么他胸口好痛,好难过……
斯年低着头,单手抓着衣襟,另一只紧纂着轮椅手柄,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没有丝毫伸手去接凤七笙手中盒子的意思。
他在想,凤七笙呢?她会不会更痛,更难过?
顿了顿,他不敢去看凤七笙的表情,消瘦如柴的手指篡着轮椅,一步一步艰难的后退。
凤七笙的视线一直黏在斯年身上,她这幅重伤未愈的身体不过是全靠意念支撑,现在看到斯年转身离开,她神经一松,蓦地往地上栽去。
斯年已经转过身,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响彻云间,“七笙!”
斯年手指僵在那里,再也无法向前一步,一回头,他喉间一梗,猛的咳出了一口血,身形不稳的从轮椅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