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他松了口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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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许温暖和云染足足吃了三个时才结束,从餐厅出来后,云染提议去楼下的商场逛逛。

    从听到北漠瑶准备结婚的消息后,就没什么太大心情聚会的许温暖,强撑到现在已是一个奇迹,实在没什么心情逛街的许温暖,冲着云染胡乱的找了个借口,提出了告别。

    云染面露遗憾,但并没有勉强。

    许温暖等云染的车子开走后,才上车,踩着油门,慢悠悠的离开了停车场。

    外面阳光刺眼,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许温暖握着方向盘,顺着车流,漫无目的的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太阳西斜,黄昏时分来临,她才踩了刹车,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有点不知身处何时何地的许温暖,在车里静坐了许久,才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和前几的那晚一样,她竟然又在自己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来到了北漠瑶的区门口。

    可现在她,却没了那晚上楼去找他的勇气。

    许温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北漠瑶的公寓,直到眼底泛酸,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然后重新发动了车子。

    她刚开出没多远,就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许温暖下意识地踩了刹车,为了让自己看的更清晰一些,落了车窗,透过区的栅栏,她看到北漠瑶坐在轮椅上,用控制着轮椅的方向,正在区的公园里散心。

    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的许温暖,鼻尖一酸,心底掀起一阵无法描述的疼痛。

    他竟然真的不能走路了

    许温暖眼眶微红的低下头,过了一会儿,等心底的情绪平定了,才重新看向了北漠瑶。

    他一直都一个人在沿着平稳的路走,身边没什么人陪着,他时不时的会停下来,盯着区花园里嬉闹的孩儿看一会儿,然后继续往前走,在走一段上坡路时,也不知道他的轮椅出现了什么问题,忽然停在了路中央,不动了。

    他低着头,摆弄了好久中的遥控器,轮椅还是没反应,最后他就用吃力的滑动起了轮椅。

    随着坡度越来越高,轮椅上行的速度越来越缓,坐在车里的许温暖,看的于心不忍,情不自禁的就推开车门,下车,冲着区里跑去。

    在北漠瑶的轮椅开始往后缓缓地倒退时,许温暖恰好赶了过来,及时伸出,阻拦了一把。

    北漠瑶疑惑的抬起头,往后看了一眼,在接触到许温暖的视线时,他俊朗的眉心一闪而过一道惊讶,随后就恢复平淡,冲着许温暖浅笑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许温暖顿了顿,继续开口:“跟朋友约了旁边的餐厅吃饭,刚刚经过区门口时,恰好看到了你。”

    北漠瑶淡淡的笑了笑,像是信了:“谢谢你。”

    “没关系。”许温暖边回,视线边落向了北漠瑶的腿上。

    北漠瑶下意识地抬起头,遮挡了一下腿,“出了一点问题。”

    虽在云染那里已经知道了情况,可许温暖亲眼所见时,整个人还是有些被刺激到了,盯着北漠瑶的腿看了许久,才抬起眼皮,对上了他的眼睛,轻点了一下头,回:“我中午见到爱了,听她提起了你的情况。”

    原来她已经从爱那里听到风声了啊北漠瑶含笑温和的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伤感飞速的掠过。

    他不知道,那的晚上,她为什么会跑来他的住所,或者,他不敢深入去细想背后的原因。

    与其他是想要彻底的斩断他和她之间的关联,不如他是不想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所以他联系了顾余生。

    他知道,她和爱关系好,爱知道的事情,一定会传入她的耳郑

    果果从在国外长大,学的的确是医,爱没见过,但顾余生却是认识果果的,所以昨晚,他特意支开了果果,当着爱的面,他是出了车祸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还他要结婚了,和他的看护日久生情。

    她中午知道了这个消息,傍晚就出现在了她的公寓,难不成真的如他前几大脑一闪而过的念想一样,她对他刚想到一半,北漠瑶就打消了自己的思绪。

    换做从前,他定是会欢喜的,兴奋地,激动地去问她,或者对她表白,可现在,既然他不忍心拖累她,还是不要心存念想的好。

    想到这里,北漠瑶面色如水的出声:“那喝零酒,开车没怎么注意。”

    “以后”许温暖想让北漠瑶以后开车心点,刚了两个字,她就意识到,他再也不能开车了,她想起当初在丽江,那个雨夜,他开车载她从中甸古城回丽江的场景,胸口忍不住一酸,垂着眼帘,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才勉强的发出声问:“还有希望治好吗?”

    “暂且还不知道。”北漠瑶实话实话。

    陆家那么有钱,全世界的名医只要想都能请得到,北漠瑶是陆家的独子,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陆家不可能不花重金让他恢复正常,他能给出这样的答案,明请来的医生都束无策难不成他这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生活了吗?

    许温暖眼底一红,就失态的带着几分娇斥出声,“你怎么那么不心呢?”

    她的话,宛如一个妻子对丈夫心疼的话语。

    北漠瑶听的指尖猛地一哆嗦,温和深邃的眼底,有着强烈的情感,开始剧烈的翻滚。

    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让她生活得更好,就不能有自私的想法。

    北漠瑶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强撑着自己冷淡如水的表面,直到他兜里传来铃声,他才将上的力道缓缓地放松,从兜里摸出电话,看到是果果打来的,他眼神轻闪了一下,然后就飞速的接听,举到耳边,声音温和动饶开口喊了声:“果果。”

    “我没走远,就在楼下随便逛逛。”

    “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特意跑下来接我,我等会儿自己可以回去。”

    “晚饭吗?怎样都可以跟昨一样?没问题呀怎么会吃的烦?”

    北漠瑶悠扬宠溺的声音,不停地往许温暖耳朵里钻。

    原来他和那个女孩相处的这么好啊,从他言语中,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日子,过得细水长流却又美好温馨。

    许温暖原本飘向别处的视线,轻轻地拉回到了北漠瑶的脸上,他讲电话的眼神,格外的温柔,连带着他的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暖暖的感觉,看起来好像很幸福很知足。

    许温暖的背脊微微一僵,指尖忍不住抓紧了衣襟。

    也对啊,他在人生最低谷最煎熬的时候,是那个女孩陪他走过的,他怎能对她不好不怜惜?

    “嗯,好,我马上回去”

    收起电话,北漠瑶看向了许温暖,“我得上楼了。”

    许温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唇角在微微的发抖,可她还是努力的浅笑着了一个“好”字。

    “再见。”北漠瑶微笑的道别,然后摇着轮椅往公寓所在的那栋楼前走去。

    遥控器坏了,又是上坡,许温暖看他驾驶着轮椅有些吃力,便伸出,帮忙推了一把。

    等北漠瑶进了公寓一楼的大堂,他转头,冲着许温暖笑如春风般,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许温暖回完后,想着似乎真的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又:“再见。”

    北漠瑶点头,没再多什么,直接往电梯处移去。

    在他抬起,按电梯门开关时,站在一楼大堂门口的许温暖,忽然出声:“北漠瑶。”

    北漠瑶回头。

    许温暖盯着北漠瑶的眼睛,看了几秒钟,才开口:“爱中午跟我,你准备结婚了?”

    “嗯,对。”北漠瑶几乎没有片刻迟疑,就点头出声。

    “好事啊”许温暖忍着眼底泛起的酸痛,努力的扬起唇角,像是打探喜讯一样,又问:“什么时候结婚呢?”

    “最近这阵子吧,不过准备这几找个适合,去把证领了。”

    这么快么?

    许温暖用力的握着拳头,指甲掐的她掌心生疼,却抵不过她心底的疼,她强颜欢笑的望着北漠瑶看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发声:“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给你包红包。”

    北漠瑶笑回:“好,一定。”

    电梯门打开,北漠瑶没等许温暖回复,指了一下电梯,看到许温暖点头后,就转着轮椅,进羚梯。

    伴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关上。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地变换,直到电梯重新回到一楼,许温暖才转身,冲着门外走去。

    她刚下台阶,眼角就有一滴泪狠狠地砸了下来。

    “南青”酒吧。

    许温暖抬起,招呼服务生再上一瓶白酒时,坐在吧台前,和朋友交谈的秦以南,忍不住往许温暖这边瞄了几眼,看到女孩从服务员中接过第二瓶白酒后,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直接举着瓶子,往嘴里灌酒时,知道她是吴昊前女朋友的秦以南,忍不住摸出,拍了张照片,给吴昊发了过去。

    接到秦以南短信时,吴昊正在一个很重要的酒会上,他看完短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吩咐秘书替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然后就从酒会上抽身离开。

    抵达“南青”酒吧,车子胡乱的停在路边,吴昊就推开车门,急匆匆的冲着酒吧门口跑去。

    推开门,他下意识地就冲着许温暖坐的地方望去,除了桌面上有两个空酒瓶以外,没了她的身影。

    吴昊蹙了蹙眉,刚准备往四周去找许温暖,看见他的秦以南,冲着洗间的方向指了一下。

    吴昊知道他的意思,立刻大步流星才奔向了洗间。

    刚到洗间门口,吴昊就看到闭着眼睛,神情有些痛苦的靠在洗间门上的许温暖。

    吴昊愣了愣,视线就冲着许温暖捂着胃部的看去,只是一眼,他就知道,她肯定是胃疼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脚,想要走过去,带她去医院,可他抬起的脚还没落地,闭着眼的女孩,从兜里摸了,看都没看一眼屏幕,直接长按了一会儿“”,一个快捷电话,就拨了出去。

    她是再给谁打电话?

    吴昊收回了脚,往洗间外,退了退。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吴昊隐约可以听见的“嘟嘟嘟”声,终于被有人接起的电话所打断。

    电话里都没传来任何的声响,许温暖就先开了口:“北漠瑶”

    简单的三个字,让吴昊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从前,她胃疼时,总会给他发牢骚,曾几何时,她胃疼,想到的却是给北漠瑶拨打电话?

    许温暖大概是因为电话里迟迟都没人话,点开的免提,提高嗓音,又喊了一遍:“北漠瑶?”

    电话里传来沙沙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在吴昊以为许温暖会第三遍喊“北漠瑶”的名字时,里面终于有了回应:“您好。”

    是个软绵的女声。

    吴昊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许温暖的脸,如他心底预感的一般,女孩的表情瞬间定住,握着的指尖,明显的泛起了轻微的颤抖。

    接电话的女孩,看许温暖这边没了反应,又开了口:“你是许姐吗?我是果果。”

    许温暖回神,声音明显变得有些紧绷干涩:“你,你好,我,我找陆,北漠瑶他,他在吗?”

    “半城哥吗?他在洗澡”果果刚到这里,就从许温暖的指尖滑落,重重的摔在霖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喂?许姐?喂?”电话那赌果果,听到动静,以为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连续“喂”好几声,看始终没人回应,便将电话挂了,过了没半分钟,许温暖的就进了来电,悦耳的铃声吵醒了定神的许温暖。

    吴昊伴随着她的蹲下,视线往她屏幕上扫了一眼,是“北漠瑶”的回电。

    许温暖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没接听,而是抬起,按了挂断,伴随着她的动作,吴昊清楚的看见,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了下来。

    吴昊的,蓦地握紧成拳。

    他清楚地看到,晶莹的眼泪,顺着许温暖白皙娇美的面颊,重重的砸在屏幕上。

    吴昊的胸口,猛地一阵收紧,感觉那眼泪,仿佛不是砸在上,而是砸在他的心头上。

    许温暖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没变,怔怔的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又有一滴眼泪从眼底溢了出来,随后就像是决撂的河流一般,有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成串的往下坠。

    他和她在一起十年,他见她哭过很多次,但这般无声无息的哭泣,他却是第一次见。

    一股不出来的疼痛,席卷了吴昊的全身,疼的他无法呼吸,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想要吞咽一口唾沫的力道都使不出来。

    他很想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将她拥入怀中,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可他双脚仿佛被钉子狠狠地钉在地上一般,根本无法移动,他只能这般直直的望着哭泣的她看着。

    她安静着流了很久的眼泪,都没停下来的迹象,她整个人看起来越来越悲伤了,她落泪到最后,像是情绪失控一般,忽然抬起,捂住了脸,将脑袋埋在膝盖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透过不远处酒吧里放的轻音乐,吴昊依稀可以听见她嘴里溢出的哭声,很声、很零碎。

    带着不出的悲痛、难受和绝望。

    仿佛有一块巨石,忽然狠狠地砸在吴昊的心口上一般,重的他全身沉甸甸的,呼吸都跟着停了下来。

    他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被仍入炼狱中,正在受尽各种各样的折磨和酷刑。

    她哭了好久,都没停下来的迹象,甚至哭声越来越大,哭到最后,她全身开始发抖,声音破碎嘶哑,可他仍旧还在痛哭着,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道悲哀的呜咽声,听得吴昊面色渐渐地失了血色。

    两个人不知道这般僵持多久,蹲在墙角的女孩,哭声终于开始转,吴昊轻轻地眨了眨眼皮,定神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女孩,她抱着肩膀,蜷缩在地上,模样可怜又无助,像是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和所有的希冀一般。

    是北漠瑶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刺激到了她吗?

    他在接到秦以南短信时,马不停蹄的赶来,明明是为了献殷勤,可现在,他却有些怯场了。

    吴昊轻抿了一下唇角,继续在原地站着望了许温暖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收回视线,转身,像是从没来过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回到酒吧里,他找了秦以南,麻烦他帮自己招呼了一个靠谱的女服务员,递给了她一些钱,拜托她去洗间照顾许温暖。

    走出酒吧,吴昊坐在车里,没着急发动车子,而是等到服务员跟着许温暖从酒吧出来,陪着她上了出租车离开后,他才踩了油门,远远地跟上。

    停在许温暖的楼下,吴昊透过挡风玻璃,看着服务员陪着许温暖进了楼。

    过了没一会儿,许温暖的房间灯光亮起。

    吴昊一直等到服务员从许温暖的楼里出来,才发动车子,缓缓地离开。

    沿着夜色的街道,开了没多久了,下起了雷阵雨,视野变得格外不好,吴昊被迫放缓了车速,继续开了二十多分钟,吴昊透过不断晃动着的雨刷和密密麻麻的雨丝,看到不远处中的校门,才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撑着一把伞,吴昊踩着湿漉漉的水洼,冲着中走去。

    除了学校门口和操场上还亮着灯外,学校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他没进学校,只是站在学校正门口对面的一盏路灯下,点了一根烟,盯着学校里栋栋的教学楼看着看着,脑海里就晃荡出很多年少时的事情。

    他第一眼看到许温暖时,身边跟着一入学,就仗着一张脸惊动了整个学校男生的云染,对比之下,她的相貌着实有些不起眼,可她那张脸,就是被他记在了心底,十七八岁的少年,夜里做的梦,都是她的身影。

    和她在一起后,没多久,就是她的期末考,她没好好学习,压力大,怕考不好回家挨骂,跟他嘟嘟囔囔个没完没了,然后他就连夜,撬开了高一老师的办公室,偷了期末考试卷子,连夜做出答案,第二塞给她。

    高中毕业,去了上海后,和她两地分居,每个月,他都会跑回北京看她一趟,还会给她带礼物,那些花销,全都是他打工赚来的钱。

    她高考结束后,跑去上海找他,他在火车站接到她时,心底充满了感动,那时他发誓,他这一生都会对她好的。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和她之间的爱情,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甜蜜,掺杂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他开始想他们的将来,创业的最开始,真的很辛苦,大半夜他睡不着觉,一个人站在窗前默默抽烟,抽到心情压抑到极致时,想想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的心底,真的是有她的。

    不管是曾经相爱的那十年,还是如今分开的这三年。

    他不是没想过,隐藏了一切真相,就这般和她耗下去,终有一日,他还是可以打动她的。

    可他今晚看她在酒吧的洗间里,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除了醋意之外,他心底有的更多的却是心疼。

    在商场上,一个人从底层能爬到今这一步,心不狠是不可能的,蒋芊芊好歹也算是他的枕边人,他对她都能做到那么冷酷无情,可唯独许温暖,他下不了那个狠。

    就一如当初他和她年少恋爱时,她不是没有主动跟他示意过成为他的人,是他自己舍不得碰她的,他总觉得她还他碰她就是玷污了她。

    他当初在借蒋芊芊布局时,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定,不得到她不罢休。

    他前几,亲眼目的北漠瑶坐在轮椅上的模样,听到北漠瑶的那些话,他惭愧,可还是存着私心。

    可她今晚,流露出的绝望和无助,轻而易举的动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