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鬼肚玉1

A+A-

    挣玄鬼云水试剑,

    吐磁璧天阴虫现。

    “你什么!”宋长风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缓了一大口气,接着威严出声道:“重案当前,你可敢有半句胡话?”

    “千真万确啊大人!”那下属已经带了哭腔,“的是守正门的,大人您走不久,天就全暗了,门里突然……有……有响动,的斗胆开门一看……那……那具……尸……尸体就……一下一下地在爬!一地的肠子都……”那下属经不下去,跪在地上不停地抖。

    一时间,死寂无声,惟山风啸耳。

    宋长风心下一片凉意,但见左右亲信皆有惧色,故而稳然道:“人既死为尸,何以能动?不过活者之诡计,不足惧也!且速回李府,一探究竟!”罢,使人扶起跪着的官兵,调转马头,临行前,回头深深地望了眼纹丝不动的楚行云。

    这一眼望得极有韵味,惹得谢流水在体内阴阳怪气地叫道:“瞧这眼神,四分讶异、三分探询、两分恳请、一分依恋!楚侠客真是好狠的心就这么让他离你而去,啧啧啧……”

    楚行云懒得理他,但见了宋长风这般眼神,也略微有些愧疚。他素来是对这些悬谜之事有兴趣的,想必宋长风原也料定自己会同回李府解尸爬之谜,更何况他新官上任就遇如此灭门惨案,身边最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共度风雨。

    可楚行云现在根本无法离开,别李府有一具尸体在爬,就是告诉他全李府的尸体都他妈起来跳舞了,他今夜也决不会走!

    他首先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谢流水——一个欠阉的强`奸犯,现在能在他体内,不停地话!

    “你又耍了什么诡计吗?”

    楚行云俯视着谢流水一动不动的“尸首”,生平第一次对整个人世间都产生了巨大的质疑。

    “楚侠客,你我把自己身体扔这,魂跑你体内来,图啥?虽能混个同吃同住同洗同睡,但又不能行夫妻之实,有什么用嘛!”

    楚行云不想跟这个下流胚子一般见识,但一听对方那么多个“同”字出口,顿觉脑仁都疼起来。

    摊上这么个天方夜谭的怪事,绝非凡人所能控也,一时间根本无计可施。可倘若真要跟个该死的强`奸犯分分秒秒朝夕相对,他非疯不可!

    楚行云默默地看了眼谢流水直挺挺的“尸体”,强行按捺住涌起的心焦。时候在村里是听过不少阿婆讲得什么山鬼背、闹鬼市之类的异事,但灵魂同体根本闻所未闻。

    此时“尸体”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若若置之不理,恐怕要烂。到时肉身坏死,谢流水就真要跟自己一体两魂、生死同衾!万般无奈之下,楚行云不得已蹲下来,将“尸首”的袖子撕成条状,替该死的谢流水包扎。

    “啧啧啧,感天动地呐!哎,我听楚侠客就是帮武林第一美女赵霖婷包扎了一下伤口,后来她就撕毁媒约、非你不嫁了啊?哦,我正好没有婚约,倒是可以直接嫁给你,久闻楚侠客英俊多金……”

    楚行云无视之,专注伤口。

    谢聒噪反正也没想过楚行云会搭理他,自自话道:“当然咯,那时可就赵霖婷和楚侠客两、个、人、在觅情谷里,楚侠客是只帮人包扎了一下,还是又干了点什么让人非你不能再嫁的事,就不知道了呢。起来,这种事你也对我干过,昨夜你突然冲上来,跟狼一样紧紧咬住我,搞得我又哭又叫,可不管我怎么求饶,你都不肯放过我,好凶猛,把我都弄出血了……”

    “……”

    颠倒黑白,楚行云没工夫理他,此时四下昏黑,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把谢流水的上衣全掀开,然而手一伸进去,却被触到的皮肤冰了一下,心中一惊,这家伙莫不是死透了?

    再往旁一探,所幸血倒还温热,许是这淫贼练习阴冷内功,通体过寒,即便是鲜活的身躯也跟具尸体似的。楚行云正准备动手再将布条缠上一圈,却听得脑内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啧!真是有幸目睹,楚侠客,没想到你……原来好这一口,恋尸?”

    此时谢流水的“尸首”静静地仰躺在眠花地里,楚行云俯在他身上,扒了他的上衣,手还伸进去摸索,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像那回事儿。

    楚行云脸上微讪,正想着出言反驳,又听得对方幽幽开口道:“果然越是看起来正经的人物,癖好就越是不堪啊,不过烦请楚侠客好歹帮我包扎结实咯,待会您想用什么姿势玩儿也方便不是?”

    楚行云扫了眼这家伙身上的血口子,勉强咽了话头,他理了理现在的状况,而今谢流水魂魂在自己体内,肉身在自己手上,何必同对方口舌之争?

    灵魂同体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多几日忍受这个强`奸犯的油腔滑调罢了。但对于谢流水,则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剧变,他所有的人生计划将付诸东流,被迫融入另一人的生活中去。虽这家伙面上仍是流里流气满不在乎,但谁知他内心是不是已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得快哭出来了呢?

    想此,楚行云脑内转了好几个念头,斟酌片刻,开口问道:

    “你……还有好多事没做吧?”

    “嗯?楚侠客所言为何?”

    “三月十五毁人千金清白,此一举得罪李家官府,三月十六扮薛家厮大闹华碧楼,此一举又得罪薛宋两大家,可你三月十七却仍敢留于此地,甚至满城转悠问杏花,要么你有要事未做,要么你脑子有病。”

    谢流水闻言,低声笑起来,回道:“要这么来,我得罪过的人里,楚侠客你可是漏了个最要紧的……”

    着,他褪了地痞轻浮滑滑调,换了个书生吟诗朗朗腔,抑扬顿挫地缓缓道来:“不知阁下可曾记得?三月十六夜,春媚渡溪野,吾解行云月白袍,绿梢风头好。窗棂窥月俏,兰麝细喘消,菊花三弄至天晓,与君鸳鸯交。”

    罢,自己又低声回味了几遍“吾解行云月白袍”,才渐渐住了口。

    楚行云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会儿,但倒没被他那首黄诗撩怒,自知对方已是樊笼困兽,何必先沉不住气,仍是平静地问:“你到底为何要找那杏花?”

    “啧,楚侠客对我的私生活很是关心啊?怎么,只准风云华楼雅兴,不许流水折杏寄情了?”

    “没人会在犯了大事、朝夕不保之时还去附庸风……”

    楚行云猛地顿住。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怖的细节,按常理,像谢流水这般犯了案还满城晃悠的早被剁了,但事实是这家伙根本安然无恙,如果不是灵魂同体,他很可能已经夜访杏林、花前月下去了。

    而他之所以能这般悠哉,是因为他得罪过的人、甚至整个临水城,都已无暇再顾及一介花贼了。

    那么再退一步想……很明显……

    “你早就知道李家会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