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一叶熊8
楚行云有些不懂,他分明是做书童的,怎么变成学子了,但能习文识字,他心里还是很高兴。以前村里大多是粗朴的庄稼汉,大伙都心眼里尊重识字的人,如今自己竟也有机会装点墨水,绝对要拿出十二分精力来。
初时,钱老爷只让他站到身前,口头指导,慢慢地,手臂便伸出来,将他圈在桌椅间,渐渐地,变成半环抱着了。楚行云学起来心无旁骛,压根没注意到什么,等发觉时,钱老爷已徐徐搂过他,手把手地教他横竖撇捺。
钱老爷肥硕的大手包裹着他的手,不断摩挲,腻腻的手汗浸着他,楚行云觉得不舒服,但他把笔一顿,钱老爷就大声呵斥,只好硬着头皮不停写,根本无暇注意,在他背后的钱老爷,在轻轻嗅他的发……
直到楚行云横竖撇捺都写得滚瓜烂熟,钱老爷也不肯松开他。
不知捱了多久,屏风里转出一个人,四五十岁,一截干瘦枯木似的,怀里粘着一只雪白童,杏色轻纱,红梅指甲,辨不清男女。那截干木头走到书桌旁,很是温声温气地问楚行云:“家伙,你几岁了呀?”
“八岁。”
干木头和钱老爷相视一笑,搓着手道:“好年纪呀,好年纪。”
“不过钱兄,这孩子这么……进不去吧?何不楼里买?”
钱老爷讳莫如深地笑起来:“孙弟呀,这就是你不懂了。那些孩子,懂了事,心神也脏了。不懂事的,你弄什么他都懵懵懂懂,要的就是这个天真纯洁。”
那位孙枯木了然地笑起来,楚行云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们,脑瓜不停地转啊转,可还是听不懂他们在什么……那童好像是个男的,可为什么又染着红指甲呢?以前在村里,只有姑娘才拿凤仙花染……
“你又走神!了多少次!写字要专注!年纪不好好读书能成什么事?”钱老爷故意勃然大怒,忽然拿起戒尺,啪啪几下,狠狠就抽在行云屁股上,“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给我滚去面壁!”
楚行云霎时只觉背后一片火辣辣,从到大没挨过这么重的,疼得牙齿都颤,可他硬是一声不吭走到墙角去。
那截孙木头看着他,咯咯直笑。
约莫站了半个时辰,楚行云忽而感到有一双大手在摸自己,他猛地回过头去,看见钱老爷一脸愧疚的样子:“对不起,方才痛你了吧?为着你不学好,我心里着急,手头就没个轻重了。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我们再来学写字,你别生叔叔的气,好吗?”
孙木头笑得更大声了。
楚行云茫然地点头,钱老爷收了手,领他到书桌前,指引他坐。
行云刚一坐下去,就像被针扎了般站起来。
钱老爷眯着眼问道:“屁屁痛啊?”
楚行云窘迫地点点头。
“钱兄,这么的孩子,你得也忒狠了些,教也得慢慢来——”那位孙老爷走来,很是慈爱,“叔叔去拿点药给你涂涂好不好?这样屁屁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楚行云只好又点头。
“那你来——趴到这来,叔叔给你上药。”
“我……我自己可以,不劳烦……”
“傻孩子,你自己怎么够得着呢?而且这宝贝药很名贵的,岂能给你随便带走?”孙老爷很慈祥地把他拉过来。
“不用麻烦了……”
钱老爷忽而出手,把他拽上床榻厉声道:“刚才还给你讲道理,这回又不听话了!男子汉大丈夫,涂个药,扭扭捏捏、羞羞答答,跟个女娃娃似的,像什么样子!”
不由分,就把他裤子褪下,露出两甸通红的屁股,钱老爷伸手揉了一把,又狠狠道:“怕痛忍着点!”
行云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他又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心里闷闷的。他不是女孩,从没有人教他男女授受不亲,也没有人教他父母之外者不可褪衣。在村里,大伙都脱得赤条条地游水,光着膀子干活,教的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坦坦荡荡不拘节。他不知道钱老爷和孙老爷要干什么,只是本能地有些不安,想把裤子提起来。
孙老爷一边柔声劝他不要怕痛,一边把他脑袋按进枕头里,又作了一手势,叫那童过来帮着摁住。
过了一会,行云只感觉有两根硬东西在戳自己,他觉得很不对劲,很不舒服,可又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更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奇怪给自己上药,为什么两位老爷却气喘如牛了,他想转过头去看看到底涂的什么药,童却轻轻用枕头捂着他的脑袋,:
“你不要看。”
只听身后的喘息愈来愈重,忽然,楚行云被两股热热的东西烫了一下,什么也看不见的他,蒙在枕头里想,或许这就是那药膏吧……
接着,孙钱老爷把那热东西抹开,又起他听不懂的话,像什么:“钱兄,不如直接办了?”、“再逗几日吧,到时把刘老二也叫来,一起开个荤。”
又等了半晌,两人才把裤子给楚行云提上,很是慈爱地跟他:“叔叔们帮你涂好药了,这样屁屁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噢。”
楚行云不吱声。
钱老爷皱着眉,脸一下拉得老长,厉声道:“怎么这么没礼貌!别人辛辛苦苦帮你上药,不知道该什么吗!”
楚行云愣在那,好半天,吐出一句:“……谢……谢?”
孙老爷一听,大笑不止,钱老爷也是笑,行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笑,随后又被领回书桌前,开始教他写字。只见钱老爷大笔一挥,指着字问:“认得吗?”
楚行云摇头。
“这是‘肉’字,我们平常吃的猪肉、牛肉、红烧肉,就是这个字,懂了吗?”
楚行云点头。
钱老爷又写一字,道:“这个字呢,叫‘棒’,平常的木棒、棍棒,就是这个字,记住了吗?”
楚行云又点头。
“好,那叔叔就来考考你,你,这两个连起来念什么?”
楚行云照着念。
孙老爷在一旁笑到捂肚子,钱老爷也是笑。
楚行云十分不解:“我……我念错了吗?”
“不不不,神童,你念得对极啦!真是太聪明了,叔叔那是吃惊的笑。”孙老爷抿着嘴,捻起笔来写了一字,“我也来教教你,离骚知道吗?”
楚行云摇头。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听过吗?”
楚行云只觉一通鸟语入耳,孙老爷叹了一声:“真是个可怜,你别担心,以后叔叔们,慢慢教你。”他指着那字,“诗经国风,楚辞离骚,并称风骚,借指诗文,这字便念‘骚’,你可记住了?”
楚行云点头。
“好,那我再教一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山洞窟窿谓之为‘穴’,就是这个字,可懂了?”
楚行云再点头。
“很好,那你,这两个连起来是什么?”
这回楚行云犹疑了一会,但仍是照着念了。
钱、孙老爷拍桌狂笑不止,连声称赞什么“太有趣了”、“好聪明的儿”、“你真是乖孩子”……楚行云从被人夸惯的,可此时却在心里疑问:他们真的在夸我吗?
像是终于笑够了,钱老爷道:“行了,你把这四个字拿回去,好好临摹,直到会写为止,下次要检查。不过叔叔丑话在前头,你要是不乖不读书,到时写不出来,这戒尺可又得挨了。”
“到时屁屁要挨,很痛的哦。”孙老爷笑着补道。
楚行云抱着那四个大字,离开书房,未走几步,那童便溜出来叫住他:“你……你回去把那药膏洗了吧。”
楚行云奇怪道:“那不是治伤的药吗?”
童迟疑了一会,终是道:“……确实是治伤的药,但那药涂上去一会便发挥完作用了,后续要再涂点别的配合使用,才更有疗效。老爷贵体,记不住这些琐碎,我便来和你,喏,你洗完,涂这个吧。”着,从怀里摸出一支绿膏递给他。
楚行云谢过,再走几步,又被母夜叉拖走,扒了衣物,母夜叉奇怪地笑一声,便把他涮羊肉似的摁进浴桶里,楚行云一直喊烫,不断挣扎,却不被理会,最后押进一院里。
院里住着好些男童,最大不过十二,雪肌玉人无暇丽,像行云这般爬树摸鱼的野孩子,拍马也赶不上,钱老爷不过为他那点不知事的纯,特赐他一间独屋,好叫其他孩子别来污染他。那些男童探头探脑出来看这新来的大块头,眼里好生嫉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