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阴阳决5
楚行云摁住谢流水,斩钉截铁:“你别想。”
谢魂还在挣扎:“那种事,进去有进去的花样,不进去,也有不进去的花样,比如,还可以……”
谢流水一下抱住楚行云,靠在他耳边,声地着那些花样……
他低音贴耳,实在讨厌,一字一字,像虫子在骨头上一点一点爬,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好似没穿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夜色里。
楚行云不要再听,脸一黑,一把捏住谢流水:“没门。”
谢脸上立时露出灰败惨样,他把脸一别:“那你让我死了吧。”
楚行云气笑了:“你以为我不敢?我已经拿到赵霖婷的药,既然你这么一心求死……”
“是了,你已经拿到药了,马上十阳复功,我就没用了,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你再也不要我了。”
楚行云心想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可不知为何,谢流水这样出来,他好像就不能不要谢魂,否则会显得他楚行云好像很坏……
正在这时,谢魂又吐出一口鲜血,惨兮兮地往他怀里钻,一边吐血,一边张口还要再点荤话:“好楚楚,你就不好奇吗?你瞧我现在是一只魂灵,我射的话会射出什么来呢?我们试一试吧,看看会射出什么神奇的东西?哎呀不好,除了你万物都碰不到我,这样的话我射完你也洗不掉,那你岂不是只能吸收了……”
楚行云实在受不了,一把扣住他,俯下身,吻住,堵上他的嘴。
谢流水受用极了,当即安安分分地搂着楚行云缠绵。
楚行云此时神智清明,不像喝了嘻嘻酒那一回,神魂颠掉,故而吻起来也没有那般狂风暴雨,倒似蜻蜓立荷尖,浅尝辄止。
一吻终毕,谢流水意犹未尽,追着还要,楚行云抓住他:
“这样可以了吧?你不要再吐血了。”
话音刚落,谢就吐出一口血,楚行云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了,但看鲜血如注,想装病也装不出这样的……
“唉,我要死了。”谢丧魂躺在那,哀声叹气,“楚侠客,真的不能吗?我保证不进去,就蹭一蹭好不好?用腿也可以的,再不行,用手吧,你要是都不喜欢,你上我也可以呀,我再不跟你亲近,就要死掉了,你这人好没同情心喔,都不可怜可怜我……”
楚行云把装腔作势的谢放在地上,不理他了。
过不了多久,谢流水又咳血,楚行云叹了一口气,只好再把他抱回来,看了良久,硬着头皮道:
“那……再亲一次?”
“嗯!”
楚行云俯下身,吻住他,不知为何,想起少年时的那些绮梦,他和那个人月下拥吻,一次又一次……
楚行云一手抱住谢流水,不自觉有一些用力,乌绸般的发丝在指尖流动,又细又软,很像很像十年前……楚行云渐渐迷失,遂而情动,谢流水心中微微一笑,他悄悄伸手,揽住楚行云修长的脖颈,把他一点一点往下拉……
两人越吻越深,一时间,白云叆叇,细雨霏微,相倚相乱。楚行云猛地惊觉不妙,再要抽身,谢流水哪里肯如他的愿,一手扣住楚行云的后脖颈,不让他走。
流水潺潺,缠缠绵绵,谢魂索吻无度,楚行云一时被吻得透不过气,最后实在恼了,真当山中无老虎猴子还想称大王?他猛地摁住谢流水,用力吻回去——
此举正中谢下怀,谢猴立马乖乖顺顺的,由着楚虎发威,两人滚在草垛子上,就吻技一较高下,正得难解难分,忽听门口“砰”地一声巨响——
肖虹领着一帮人,夺门而进,狠狠道:“你在干什么!”
肖虹自然看不见楚行云在干什么,但见他趴在草垛子上,动作像是还摁着一人,可偏偏没有人,样子很奇怪,最关键的是,谁给他松的绑?
楚行云捂了捂嘴站起来,有点尴尬,谢流水擦了擦嘴,翻个白眼,恨肖虹坏他好事。
肖虹环视屋内,以为楚行云找了一处尖锐磨断绳子,也不再追究,一挥手:“把他带出来!”
楚行云被几个人推出屋子,病弱谢趴在云肩头,日常吸云,肖虹抽出铁链,将楚行云拷住,带走。
谢皱了皱眉,手往杏花袋摸去,楚行云心中止住他:“你先别动,看看肖虹这些人在弄什么名堂?”
“好吧,都听你的。”
谢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楚行云微蹙眉梢:“你又作什么?”
“吸你的云气呀。”
“你还没吸够?”
“没有。”谢流水赖在他身上,“永远不够。”
楚行云不再理他了,他见谢魂虽未痊愈,但被自己吻了这么久,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应该能撑下去。
肖虹将楚行云锁到一处地下石室,关押,钥匙随手交给跟班的。
谢流水偷眼看楚行云,他记得行云很怕黑,尤其怕被关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实乃童年阴影。但见楚行云面色如常,十分坦荡地叫他出去看看情况。谢魂只好融出墙外,东飘西荡,回来报道:
“不好,肖虹带着绣锦画准备撤了,快,我们快跟上。”
楚行云却沉静下来,问道:“他准备几时走?从哪里走?”
“哎,你问那么多干嘛。”谢流水晃了晃偷来的钥匙,“咱们先从这鬼地方出来再。”
楚行云皱着眉:“肖虹是一个人走还是要带人手撤?若是带人撤退,想必不会很快,我们先埋伏在这……”
“不要,走,跟我上去。”
“别太急……”
谢魂压根不理他,把云从阴暗的石室里拽出来,两人鬼鬼祟祟,藏在一处大树干的树洞里,窥探肖虹等人。
楚行云一时无解:“你这么急把我拽出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现在就去偷绣锦,偷完赶紧跑路。”
楚行云微一皱眉,道:“仅是这样?你有事就事,不要藏着掖着。”
“好,那我就直了,你明明知道你自己怕黑,时候又有阴影,干嘛还要窝在那种地方?你心里肯定难受,干嘛还强忍着?”
楚行云一头雾水,虽然被关在地下石室确实不会让人舒服,但他也没有觉得特别不能忍受,奇怪道:“我没有很难受……”
谢流水直接断他:“你不是没有很难受,你是没有感觉到很难受。你已经习惯了,这种难受害怕直接扔给你的另一面去承担,而你跟另一面又有隔阂、有鸿沟,久而久之,连你自己也以为自己是没有阴影的,是不怕黑的,是不会难受的。不是吗?”
楚行云一时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不出,心中五味陈杂。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为此很苦恼,很无措,他偷偷翻过不少医书,但这种奇怪的心病,无人可医,无药可救。
有很长一段时间,楚行云都怀疑自己疯了,很怕被人发现,被当成疯子抓起来,所以他从来不敢跟任何人太过亲密,怕他们察觉不对劲,更不敢跟任何人起,每当别人笑哪家又出了个疯子,闹出了什么笑话,他都暗自心惊,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至于像谢流水这般,平平常常随口就能谈起他的另一面,更是从未有过,甚至,他都不敢奢想,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忽然而然,就有了这样的一天。
楚行云一时怔住,谢魂看着这朵呆云,一时会错了意,自怜自叹道:
“当然,这些都是你楚侠客的私事,我一个坏人,是不该管的,权当我多管闲事吧。事不宜迟,你在这等着,我去把绣锦画偷来,待会儿我们就从山坡后溜走。”
谢流水罢,就从树皮里穿出去,楚行云下意识地想拦他,没拦住,牵魂丝断了,他不能知道谢流水的动向,心中莫名有一丝不安。
美好的愿望总是难以实现,不好的预感却每每应验,谢流水初时还在心中出声,周遭情况,过了一时半刻,就再也没声儿了,任楚行云千呼万唤,就是无影无踪。
楚行云意识到不妙,心中有些懊悔,谢流水吐血还没好全,他不该就这么放任谢魂飘出去……他正准备从树洞钻出来,忽听心中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
“快走……跑……”
紧接着,“咚”地一声,树干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楚行云探头一看,是一轴破绣锦画。
四面八方噌噌地亮起火把,像狼群的绿眼睛,包抄而来,楚行云立刻拾起绣锦画,往山坡那跑去。
“快追!别让他跑了!”
楚行云一头扎进林子里,东躲西藏。树冠似一丛丛黑盖伞,遮天蔽月,他爬上一处高木,隐在枝叶间,不多时,追兵渐至,树底下火光通明。
“去那边看看!”
一群怪人四散而寻,楚行云静静的看着,有一撮人个子只到他腰,四肢着地,像老鼠一般蹿爬,还有一波人身量有他两倍高,但行止笨拙,目光呆滞,楚行云以前也听过有这样的侏儒、巨人,从有病,多遭遗弃,不知薛王爷网罗一大批这些人作什么?
这群人虽多,奈何脑子不好,搜来搜去,找了好几个时辰,竟也找不着楚行云,像无头苍蝇似的转悠。楚行云虽暂时没有危险,却也无法脱身,树下的人找了一夜,也累得很:
“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黑咕隆咚的上哪去找人?不然等一会儿天亮了我姐们再找吧!”
“你个蠢材,等天亮人早跑没影了,给我好好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这伙人听令行事,果然开始掘地,楚行云看得都无奈。月已西沉,他隔一段时间就在心中叫一次谢流水,但一直没有回音。
楚行云定了定神,一手握紧绣锦画,一手摸出复功药丸,以备不时之需,他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伙人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肖虹?莫非谢流水拖住他了?
忽而,一尾鸦羽,飘落眼前……
不好!
楚行云立刻纵身而跃,哪里来得及!身后飞来一大片鸦羽,羽毛尖似长针锥,倏地一下,刺破他的左手腕,整根长尖穿透而过,狠狠将他钉在地上。
血一下涌出来,楚行云左手握着绣锦卷轴,疼得不出话,他侧过头,眼前立着一把金边鸦羽伞。
肖虹从林子里走来,他敛了一身功力,及至楚行云身边,才故意一点一点吐出内功,阴寒之气,凛冽而至,似一块块冰石雪岩,重重地砸在楚行云身上,把这肉身凡胎当成地基,一层一层,搭台垒木。楚行云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觉内体五脏全被冻住,微微呼吸一下,就疼痛难忍。
肖虹看着脚边人可怜的样子,武功尽失,被钉在地上,血淋淋的左手,还抓着绣锦画。肖虹嗤笑一声,甚至都不屑于去抢,他蹲下来,很是亲切地问:“楚侠客,我很好奇,你天琢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什么?”楚行云疼得难以思考,根本听不清这人什么。
“别这么见外,你是十阳,我是十阴,我们本当好好切磋一二,可惜,你偏偏变成这样,叫我扫兴。不如你就一你的惨事,让我乐一乐好了。”
“我……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听不懂?好吧,那我帮你清醒一下。”
肖虹皮笑肉不笑,他伸出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捏住鸦羽针,慢吞吞地往上拔……
楚行云忍住剧痛,心中一震,肖虹这条手臂被金羽箭射穿,按理应是废了,才过了一夜,怎么竟能恢复至此?
肖虹见楚行云盯着他看,得意一笑:“怎么,没见过手臂废了又能长出来的怪物?嘻嘻,别是手废了,就是把我整个儿截肢了,过个几周,也会长出一条全新的,哈哈哈哈!”
肖虹一边大笑,一边扭动着那条血臂,长针穿透楚行云的手腕,拔`出来一截,就是一截的血,拔到一半,忽地,他用力一刺——
鸦羽长针又狠狠钉回去!
楚行云痉挛了一下。
“楚侠客,现在想起来该什么了吗?”
楚行云艰难地喘气,痛得全身冷汗,他想起来谢流水跟他提到过,十阳十阴真气过纯,人的经脉难以承受,所以要在十五岁前经历天琢,让经脉与真气相合,否则身体就会自发地削弱功力,最后泯然众人。
肖虹的脸上全是好奇,还掺杂着幸灾乐祸的兴奋,楚行云猜测天琢痛苦,肖虹经历凄惨,所以急于想听见别人比他更惨,但自己的十阳是那个人送的,他根本没经历过什么天琢,一时答不出来。
肖虹兴致勃勃地等了一会儿,见楚行云不话,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你啊!”
楚行云唇间嗫嚅,得又快又轻。
“你什么?”肖虹不自觉地倾身——
骤然间,一股狠绝的力道掐上他的脖颈,紧接着,铺天盖地袭来一片灼热……
东方微白,天,破晓了。
丹田顿开,十阳真气像开闸了的洪水,满溢而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充盈四体,楚行云只觉得真是久违的畅快,他冷冷地捏住肖虹,笑了一声:
“不知道把你的喉咙掐断,你还能不能再长出新的呢?”
“你……你……!”
楚行云不跟他废话,手上一用劲,肖虹的喉口发出“咯噔”一声——
生死关头,十阴寒气护体,肖虹一掌推来,弹身而走,楚行云也不恋战,躲过攻势,还敬一拳,凛冬遇盛阳,冰消雪融,楚行云连出数招,招招毙命,他武功初复,正需要练练手,当即内功大开,弹指间,十阳真气尽数而洒,林间震动,枝叶簌簌,压得巨人跪地求饶,侏儒抱头鼠窜,到最后受不了,一个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十阴阴寒,与十阳阳盛,本就相克,肖虹面色铁青,鸦羽伞一转,拦在他面前,冷笑道:
“恭喜楚侠客十阳复功,正好,我们十阴十阳,一决高……”
肖虹话未完,忽见鸦羽尽散,楚行云隔空纵物,将这一伞的鸦羽灌满自己的十阳之气,突袭肖虹,以其人之物还治其人之身。
肖虹也使出全力,林子间一半是阴寒,一半是纯阳,冰火两重天,楚行云和肖虹泰然自若,倒害苦了密林里的其他手下,难受不堪,无法动弹。肖虹拳掌交替,十阴并行,那把鸦羽伞到底是他本人所制,不出多时,鸦羽便重归他管,肖虹得意一笑——
突然,手腕剧痛,一根又细又尖的树枝,猛地刺穿他的手腕,力道巨大,将他狠狠钉在地上,这根枝尖灌满楚行云的十阳之气,骤然穿凿手腕,便顺着肖虹的手腕侵入,立刻与他经脉中的十阴之气撕扯拉锯……
“啊——”
肖虹惨叫出声,十阴十阳在经脉里厮杀,他那手腕立刻断裂,血喷溅一地……
肖虹另一手箭伤未愈,这一手又被楚行云毁了。
楚行云看了一眼,拂袖而去。
他的十阳是那个人的十阳,天生如此,金贵得很,岂是肖虹这种半道出家,靠邪术得来的十阴能比的?要比武,也要找一个真正天生十阴的人,才配得上。
楚行云足尖一转,轻功一提——
霎时凌空而起,宛若凭空生翼,风从耳边拂过,竟是从未有过的轻快灵绝……
踏雪无痕,第十成,练成了?
楚行云心中惊疑,他在见到那片鸦羽飘来时,就觉不妙,立刻吞服了赵霖婷那粒药丸,想着能恢复武功就好,没想到竟连这绝世轻功也练成了?
树木在脚下缩成一个个点,飞鸟从身边经过。往常使踏雪无痕时,楚行云还需费力想着脚步如何,足点何处,真气从何运转,此时,竟全都不用,脑中一片空灵,足下自会飞跃,当真如凭虚御风,腾云驾雾,自在的不得了。楚行云心中暗想,他再跺跺脚,弄不好就要飞升成仙了……
但他到底是一介凡人,他落下来,来找谢流水。
到处都没有这家伙的踪影,楚行云倒找到了他的封喉剑,被押进茅屋时,肖虹的手下收缴了它。楚行云将青铜重剑背好,向前走去,此时他武功恢复,轻功大成,长剑在身,又见东方辉光日新,真是不出的快意与安妥,要是再顺利找到谢魂,就万事大吉了。
“行……行云哥哥……救救我,我动不了……”
楚行云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左侧木屋子底下传来,他赶紧趴下去一看,果然发现一只蜷起来的流水。
楚行云手指微动,一下轰倒这间破屋,露出底下的光景,这地上画了奇怪的八卦阵,恐怕是薛王爷的这批手下中,也有几个会画符排阵的奇人异士。谢魂被钉在卦阵中央,蜷成一团,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怎么了?又受伤了?”
楚行云皱着眉,心中颇为气恼,他刚把谢魂吻好,就有人把他弄伤,这些死道士闲着没事为何要在地上乱涂乱画!楚行云一把拉起谢,掌风一凛,将地上的卦阵尽数毁掉。
“你再忍忍吧,到了凉山,我就叫玄黄教的法师医治你。”
谢流水摇摇头:“来不及了。”他一手紧紧捂着心口,一手微微抬起……
瞬间,楚行云看到好多血,红得扎眼,想必是谢流水受到重伤,左胸口渗血,他一直用双手捂住,却捂不住伤口,血流的满手都是……
左胸,可是心脏的位置。
楚行云紧锁眉头,他抱住谢流水,转起十成十的踏雪无痕,先带他离开这是非地,找个地方……
找个地方干什么呢?
楚行云一时没有主意,附近山脉连绵,楚行云随便找了一处悬崖岩,他如今神功既成,这种地方于他而言便似爬一爬家中木梯,菜一碟,他把谢流水放下来:“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别把我放下来,抱住我。”
楚行云只好依言行之。
“楚侠客,我要死了,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妖孽活千年。你死不了,别天天跟我要死要活。”
谢捂住心口,奄奄一息:“我没骗你,我真的要不行了,楚侠客,你赢了斗花会,拿到了绣锦画,现在武功也恢复了,再用不到我,你不必叫法师医治我,我们直接……灵魂分体吧。”
楚行云忽而一怔,他竟然没想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想到,谢流水越来越虚弱,以前略微靠一靠,就会恢复,现在吻了那么久,也没办法,兴许……兴许就是,时候到了。
“好。”
楚行云应了一声,他轻功一转,向他东山的据点飞去,踏雪无痕第十成实是天下第一,不多时,他便从据点的仓库中拿到了谢流水的肉身。
他一手抱着谢魂,一手提着谢尸体,奔赴凉山。
一路崇山峻岭,遇到什么路障,楚行云也懒得躲,一掌一个,全部击毙,劈山石,断木毁林,一路畅通无阻。看得谢流水心想,我好端端的十阳,就被你拿来这样用啊……
又行了几个时辰,楚行云不仅不觉累,反而觉得经脉顺畅,神清气爽,倒是谢魂,哼哼唧唧,一副要死要死的样子:“楚侠客,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吧。”
楚行云停在一处山洞,稍作休憩,谢流水突然抽搐了一下,滚过来:“楚楚,我心绞痛,好痛好痛!”
“……”
“不行了,要死掉了!”
楚行云叹了一口气:“又怎么了?血还没止住吗?”
谢流水点头。
楚行云看他一路上都捂着那心口,一丝都不肯松开,想来是真的痛。
“云云,你不肯亲我,那你亲一亲我心口好不好?帮我治疗一下吧,我真的好痛……”
谢蜷成一团,发着抖,时不时抽搐两下。人心都是肉做的,楚行云瞧他真的可怜,身受重伤,瘫在那里,就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你……过来。”
谢乖顺地挪过来,楚行云俯下身,吻上他的心口。
左胸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一颗心,怦怦直跳。
楚行云听得耳热,又觉得有一点神奇,原来灵魂会跟身体一样,一样鲜活。
吻了一会儿,楚行云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谢流水心口根本没在流血!
这家伙是把自己先前咳的血吐在手上,然后抹到胸口上,死死捂住,装出一副重伤要死的样子!
楚行云抬头看着谢流水。
谢流水低头看着楚行云。
空气突然安静……
“谢、流、水!”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