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逼婚记5
谢流水的手伸进新郎袍里的时候,楚行云拉住了他。
谢委屈:“云云……”
云正色道:“今晚我是新郎官,你才是新娘子。”
谢流水歪头一想,点点头,躺平道:“好啊,那你上来咯。”
楚行云翻身而起,忽而想起了什么,待要去找,却又想到自己家里根本没这玩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谢流水看着他好笑,从裙子底摸出一瓶,笑笑地递过来——
楚行云悻悻地接过,开,想了想,现在好像还没有用到,他又盖好,放在床头上,开始对付谢的嫁衣,解了老半天,还没剥干净,登时气道:
“谢流水,你到底穿了几件!怎么跟个洋葱头一样,一层一层剥不完,这嫁衣太麻烦,干脆都撕了!”
楚云完,动手就要来扯,谢流水赶紧拦住他:“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这么粗暴,一点儿耐性也没有,你平常不是最冷静自持了?”
楚行云心想,自己年纪轻轻、气血方刚,又是初得白月光的洞房花烛夜,哪里还忍得住,去做什么温良君子,当即不理谢,动手开撕。
谢流水无奈地抓住他:“别撕,嫁衣我绣的。”
楚行云听了这话,只好停下,想了想,脸红道:“那……那你不然……自己把裙子撩起来……”
“好吧。哎,可惜了,这一身好嫁衣要被你弄脏咯。”谢躺好,伸手,摸了摸云,轻轻叹气,“明天记得起来洗衣服喔。”
云大惊:“什么?洗什么?”
“洗衣服呀,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当然你要洗。”谢理所当然,又道,“对了,床单被子什么的也一起洗了吧,嗯……你到时洗完,顺便再做个早饭。”
楚行云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谢流水身上下来,躺好。
谢流水奇道:“你怎么了?云云,快来呀,**一刻值千金啊。”
楚行云连连摆手:“我不干了。”
“什么?不……你怎么能这样,新婚当夜,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歇菜就歇菜了!你给我上来——”
“我不上!”云缩在被子里,坚决不肯出,掷地有声道:“我不洗衣服!”
谢瞧了瞧他,转念又是一叹气:“好吧好吧,那衣服我来洗,你明早洗床单好了,再做一下早饭……”
谢流水话还未完,云的脑袋便像拨浪鼓一般摇起来:“不洗不洗,也不做饭,我一个都不做!”
楚行云从生活的村里,都是男人耕地种田,女人在家带娃,故而观念里自有一种顽固,觉得身为一家之主,自当在外做大事赚大钱,受些苦累也没什么,但绝不可洗衣烧饭擦地板。他平常最恨做家务,通常都带妹妹下馆子吃,偶尔迫不得已,才开火自己做饭,衣物也是堆上十天半个月,才拿到溪里去用真气搅和两下,实在脏了臭了,就扔掉换新衣。
现在谢流水告诉他,明天早上,要起来洗衣服、洗床单、还要再做早饭。一句话,顿如三道紧箍咒,死死卡在楚行云脑门上,卡的他头痛。嫁衣谢见他如此,更加委屈:
“夫君,你……你怎么能这样!我才刚过家门,你就对我这般苛刻,什么都想叫我做,我……”
楚行云缩在被子里,眼睛转啊转,忽而急中生智:“你是不是,这衣物谁弄脏的,就谁洗?”
“是啊。”
楚行云长吁一口气,道:“那你上,这样就都是你弄脏的,你洗!”
“啊?这……不好吧,我是新娘子的。”
“你还扮上瘾了?别躺着,快起来——”
楚行云觉得自己可真聪明,他赶紧把谢拉起来,谢流水仍在推脱:“可是,云云,大清早的,天寒水冷,我也不想去洗衣服……”
楚行云生怕谢流水不肯洗,立马趁热铁,劝道:“别磨磨蹭蹭的了,**一刻值千金,时不待我,快点上!”
谢流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身一翻,对垒牙床起战戈,当即摁住楚行云,笑道:
“这可是你自己的。”
楚行云忽而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妙,不过,他再没精力去想了……
星眸合处差即盼,枕上桃花歌两瓣,两身沾濡,浙机流转,闻君谩吁,白雪消融。
“等……谢流水,你……你把嫁衣脱了再……”
“为什么?我穿着不好看吗?我撩起来就好了……不碍事的,乖。”
楚行云“嗯”了一声,只觉得气息似提木偶的线儿,被谢流水吊起来,又落下去……喘不匀、复不平,枕上起犹作,合璧暗推磨,一点花心消灭尽,万般乐在寸泉中。
忽然,谢流水一低头,咬住他的左耳垂,反复地舔,楚行云觉得有些痒,他缩了缩肩……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身上的谢撑力欲起,楚行云赶紧一把捏住他的后脖颈,不让他起来,将谢流水拽到自己面前,一口叼住他的咽喉:
“再来。”
谢抵着他的额头,笑:“楚楚,你这会儿把话的这么好听,待会儿要是又哭又叫地求饶,我可不理你。”
楚行云嗤笑一声:“你想什么,我比你年轻四岁,精力好得……呃。”
情稠时,春生葭律,被浪翻红波,关雎共熙熙。
两人一颠一倒眠不得,独步风流第一科,直折腾到后半夜,才鸣金收兵。谢流水了热水,脱下乌七八糟的红嫁衣,连同斑斑劣迹的鸳鸯被,叠放在一边,然后把眯着眼犯困的云抱进去……
天倦云收雨不歇,水漫金山重复来。楚行云眼皮子架,推了推谢,谢流水捉住他的手腕,沉吟道:
“刚刚有一个人啊,雄赳赳气昂昂地,自己年纪轻轻,精力无限,再大战三百回合,也不带怕的!”谢流水捏了捏云脸,“哎,你这个人是谁呀?”
楚行云白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气道:“……做做做,我看你能做几次。”
“真的?”
楚行云有一点慌,但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想了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梗着脖子点了头。
……
后来,谢把洗干净的白云送回床上,楚懒云躺在床外侧,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谢流水却没法来睡,倒水洗衣,整理收拾,楚行云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往床里挪了挪,又挪了挪,挪到靠墙边……
等到谢流水快要过来时,楚行云又一个翻身,翻回外侧来,紧紧闭着眼,
谢流水走来,掖了掖他的被子,楚行云喜欢开阔,通常都爱睡在床外侧,谢流水则喜欢挤在逼仄的角落,把自己蜷起来。谢爬上床,抱了抱裹进被子的楚蚕茧,然后滚进里侧……
一躺下,他就发现不对劲……里侧的被子……很温暖,像是有人刚睡过。
“楚行云?”
“睡觉!”
谢流水笑了,搂紧云,楚行云伸手握住他,嘀咕了一声:“你手冰冰的……”
“我碰水了……”
谢流水怕冰着他,正要把手抽走,却发现楚行云拉着他不肯放,不仅不放,还紧紧抓住,想捂暖他……
谢欢欣地缩进云怀里,两人抱成一团,合眼入眠。
谢流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楚行云的红边拨浪鼓。
楚行云很很的时候,看中了一只红边拨浪鼓,他很喜欢,不要金山银山就是要那红边拨浪鼓,任谁来哄都不成,就是要,不给就哭就闹,而且持之以恒、百折不挠地闹,每天傍晚楚云就坐在门槛上,朝娘哭叫,每天清早,又起来干农活,跟爹卖乖。这么闹了七天,父母终是于心不忍,楚云如愿以偿,得到了那只红边拨浪鼓。
那时,楚行云才不过三岁。
楚三岁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非常高兴,他坐在椅子上,踢着短腿,手兴奋地抓住红边拨浪鼓,摇来摆去,乒铃乓啷,觉得那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拨浪鼓谢被他抓在的手心里,也很高兴,乒铃乓啷,欢快地摇动着……
楚行云揣着谢拨浪鼓,像揣着世间至宝,整日不离手,谢看着的楚行云牢牢抓着自己,觉得好温暖……
等到了第三天,楚三岁依然拿着拨浪鼓谢,他一手支腮,有些肉肉的脸鼓起一块,另一手施力,谢拨浪鼓便左右摇摆,发出乒铃乓啷的声音……
谢看着楚三岁,发现他神情倦怠,懒懒地看着自己……
忽然,楚三岁手一松,把谢拨浪鼓扔在地上:
“乒铃乓啷的,你好无聊啊,不玩了。”
楚从椅子上跳下来,把谢拨浪鼓踢到角落里去,然后一蹦一蹦地拿起网兜跑出家门:“去抓蝴蝶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谢拨浪鼓躺在那阴冷的角落里。
求不得红边拨浪鼓的时候,可以锲而不舍地求七天,可是真正得到手了,玩不到三天,就丢掉了……
为什么呢?他不够好吗?
灰尘落下来,脏了鼓面,谢时不时挺起鼓皮,努力地摆动自己,乒铃乓啷,发出一点声响,希望能引来楚三岁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少年,有一天,谢又摆动起来,“砰”地一下,老旧的鼓面破掉了……
从此,他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行云也从来没有想起过他。
谢流水猛地一抖,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他朝窗外望了望,天黑黝黝的,是破晓前的乌漆。身旁的楚行云还在睡,睡得香喷喷的。
谢流水急切地捏肩摇醒他:
“楚行云、楚行云!”
楚行云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谢流水:“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个红边拨浪鼓。”
“……什么?”
“就是,你三岁的时候,看中了一个红边拨浪鼓,你父母不给你买,你就吵着闹着……”
“……多久前的事了,谁会记得那种东西……”
安静了一会儿,楚行云忽而感觉谢流水窸窸窣窣、鬼鬼祟祟地摸过来……
“你!你……还没够了?”
“夫君,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新婚夫妻呢,洞房当天,要做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床头为止。”
“什么!”
“楚楚,我们耽误了好些时候,习俗自有习俗的道理……”
楚捉住谢:“我不来了!”
“为什么?”谢露出弱可怜的模样,“你新婚当夜,都不肯满足自己的妻子,真是枉为人夫!”
楚行云痛斥:“哪有你这样索求无度,对丈夫豺狼似虎的妻子!”
谢软磨硬泡:“你明明很满意的,还吵着要我再来……”
“我没有……”
楚行云顺势反驳,但想了想,好像自己还真过这句话,于是转而道:“我不满意。”
谢流水无奈地看他:“好吧,那你哪里不满意?”
楚行云义正言辞:“你捅的太深了。”
“不……不是你自己缠着叫我‘深一点’的吗?”
楚行云正色道:“我是叫你‘深一点’,你是‘深’了,可你有没有体会到这个‘一点’?”
“……”谢流水登时无话可,不过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靠过来,笑道:
“怎么不是‘一点’?楚楚,你看,俗话都胯`下二两肉,二两,你去问问卖肉的,二两是不是一点肉?你不要老想着什么长宽,多想想重量,总重是一点点的!来,你自己掂一掂,伸手摸一摸嘛,是不是就一点点重?我没骗你的,乖,全部进去……”
“你胡!深浅本来就是量长度的,谁跟你算重量……唔。”
楚行云被扣在枕上,顶的不出话。
谢流水紧紧抱住他,像无家可归的无尾熊,抱住最后一棵树。
楚行云像是感受到了谢流水的不安,他摸了摸谢的头发,把他搂在怀里,亲吻他,予取予求……
晓星不渡,柳月穿花,良辰何夜?踏云霄,入宝殿,此间是桃源。
作者有话要:甜嘛?=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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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指路标:楚三岁和红边拨浪鼓第十五回一叶熊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