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入秘境3
楚魂飘在顾雪堂身旁,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被顾雪堂得歪来扭去。
这人怎么能这样?
楚云有些愤恨, 在顾堂主面前挥了几拳,皆穿透而过,他颇不甘心地溜回去。
“怎么了,云云?哦, 你是不是飘累了?要不要到我怀里来补点水气?”
楚行云摆手:“我想尽快回到原身里去, 你……”
“啊——”
话还没完,忽听队伍里发出一声尖叫,楚行云一愣,这好像是王宣史的声音?
他穿透人群,往后方走去, 看到王宣史坐倒在地上, 展连追上来,皱眉道:
“你怎么回事!嚷什么嚷!”
他上去一把将王宣史拽起来, 王瑟瑟发抖, 躲在展连身后, 向西北方一指:
“那……那里有东西盯着我!”
展连松开他, 提着银刀, 拨开一人高的灌木, 低头一看,湿泥地上只有腐烂的落叶。
“大白天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展连转头对众人一拱手, “没事没事, 各位继续往前, 我家少爷有些累,一时看错了眼。”
慎重起见,楚行云也钻进灌木里,上下左右,仔细检查,忽然,在灌木之后,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泥印子……
“谢流水,这林子恐怕不妙,这里有一个……脚印。”
“什么样的脚印,蹄印还是爪印?”
“不……都不是。”
楚行云看着眼前的泥印,紧锁眉头:
“是一个……像人的掌印。”
这处丛林有些大,两支队伍轻功快走,走到傍晚才走出去。楚行云观察四周,这里雨水丰沛,湿气很重。草木生的高大,寻常低矮的灌木都比人还高,一颗颗苍古老树缠满了藤条,像挂满毒蛇的绿柱子,顶天立地。
“今日就到这吧,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翻山。”
齐天箓领着众人行至山脚,停下歇息,各家支起帐篷,准备过夜。
眼前横亘着一处大山,并不是光秃秃的一座,而是连绵一片,楚行云看了心有不安,就是在外边,荒无人烟的万里深山里到底会有什么,谁也不清楚,更何况,这里是与世隔绝的秘境。
天色渐暗,晚霞给黑龙般山脊勾出一条金边,几群人支锅烧饭,炊烟袅袅。
夜半三更,顾雪堂呆在自己的帐篷里,一夜未眠,他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楚尸体。
当日林青轩告诉他,七日子时,则可复生,他就要看看,楚行云这死人什么时候醒?
雕鸮唳鸣,声声催耳,未知的虫蚁在林间爬动,窸窸窣窣,偶尔传来野兽的啸声,隐隐绰绰,被湿凉的夜雾吞没。
丛林里的夜,寂静也喧闹。
楚行云大摇大摆地走到顾雪堂的帐前,谢流水蹑手蹑脚地跟在后头,不敢离太近,怕被顾家的守夜人发现
两人之间的牵魂丝逐渐绷直,楚行云正要融进帐中,忽然,牵魂丝一紧,卡着了。
一条细银丝拉扯着谢楚二人,楚行云僵在帐前:“谢流水,再过来一点,我够不着!”
“再过去我就要被发现了!”谢隐蔽气息,顶着着一头树叶,装扮成一丛灌木,躲在山脚处观察顾家,见守夜的人转过身去,赶紧前进了几步。
牵魂丝垂下一个弯绕,楚行云蹲下身,沿着边缘进了帐篷,看见顾雪堂戴着人皮`面具,睁着那双豆豆眼,正瞪着他的躯壳看。
楚魂心中捏把汗,这堂主有病,大晚上不睡觉,看他的尸体。他手里拿着十年前谢流水留下来的半块残玉,此物承受的执念过重,以至于他灵魂出窍了都还能碰得到。
和谢流水灵魂同体时,这块玉曾被摔碎过,后来谢心灵手巧,又把它黏牢了,此时楚行云正沿着裂缝,将残玉一块块掰碎。
魂体顾雪堂看不见,但残玉可是实体,楚魂万分心,见顾雪堂不睡觉,他就躲到堂主床下去掰。
掰玉附尸,楚行云觉得这主意真不错。他想回原身,第一个念头是灵魂解体,可怎么解,却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来。但换一个思路,不把这躯壳当成自己的原身,也不去想魂归的事,只把眼前这身体当成一个普通的器皿,那他作为魂体,第一个思路就是最简单的附身。
谢魂碰得到杏花,他楚魂碰得到残玉,只要把碎玉放在身体的几大关节处,他就能附身而上,在外人眼中,可不就是假死复生了?
楚行云握紧碎玉,伺机而动,可顾雪堂老是木头似的杵在那,让他没法下手,若贸然出击,一不注意,就会给顾堂主上演一番碎玉浮空的好戏。
“谢流水,谢流水。”楚行云心中唤道,“你去想个办法,把顾雪堂引出去。”
“……你越来越会差遣我了,江湖上都传咱楚侠客智勇双全,秀外慧中,你自己怎么不想想办法?”
楚行云理所当然道:“你不是经常叫我傻云吗?明你是个聪明水了,动动你的脑筋,去搅点事出来!”
“……”谢无可奈何,见此时顾家的守夜人背过身去,他赶紧扔了头上的叶子,扯了扯自己的裤子,清嗓子,张大嘴,尖叫一声:
“啊——”
这一声嗓子嚎得惊天地泣鬼神,尖细得活似太监,刀一般割破睡梦,马上,各家帐篷挑灯点烛:
“怎么回事?”
“什么动静?”
顾雪堂眉头一皱,撩开帐门往外看——
时迟那时快,楚行云从床下滚出来,手脚麻利,赶紧动手。
顾雪堂站在帐篷前,看到薛家营地处,有人急匆匆地跑出来。
肖虹抄起金边鸦羽伞,跳出来一看,只见林青轩歪倒着身子骨,一屁股坐在顾家的营地后边。
“林青轩!大半夜的,你干什么……”
肖虹低头,看到他裤子微乱,可能是出来解手的。地上的林青轩吓白了脸,看到有人来,也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像懵了似的,哆哆嗦嗦不出话。
肖虹本来一肚子气,正要狠狠质问,可见到林青轩竟变成这副样子,再回想刚才那声尖叫,不由得有点后怕:
“你……你怎么回事啊!”
谢流水张嘴,啊啊两声,却像哑巴一般,就不出一个字。
孙师爷套了件外套,也冲了出来:“林公子,林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啊?肖爷,这人……这人有点中邪了!”
此时各家都被惊扰,从帐篷中走出来张望,顾雪堂带头喊话:“喂,肖虹!你们那什么情况?”
肖虹低头看林青轩,谢流水哆哆嗦嗦,遥遥朝山上一指:
“有东西……那里有东西……啊!”
谢流水跳起来尖叫一声,抱头鼠窜。
“行了行了!别发疯!”肖虹一把扯住他,谢流水又跳又喊,嘶声尖叫,半夜三更听了瘆得慌,孙师爷忙按住他:“林公子,你醒醒!唉!这人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疯了?肖爷,他……到底看到什么了?”
肖虹摇摇头,沉吟片刻,冷声道:“你记不记得早上,王家王宣史也尖叫了一回?那里有东西在盯着他看。”
听了此话,孙师爷脸色也不好:“那……肖爷,该怎么办啊?”
“怂什么!这才是秘境外围,你就怕成这样?给我多派几个人手守夜!”
“是是是。”
疯谢被他俩制伏,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心问:“楚行云!你好了没有?”
楚行云把最后一粒碎玉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全魂附上:“好了!”
顾雪堂见事情平息,便转身进屋,前脚刚迈进来,忽听“嗬呀!”一声——
死气沉沉的楚尸体突然伸直双臂,直挺挺地坐起来。
顾雪堂吓了一跳,接着就见楚行云捂着脑袋转向他:“啊?顾……堂主?我……我怎么在这?嘶……我这头好痛啊,像是被人了……”
“这我可不知道。”顾雪堂眼睛上飘,“许是你睡得太久,头有些发晕吧,多晃晃就好了。”
“喔——”楚云边晃着脑袋,边站起来,“我假死多日,承蒙顾堂主照顾,呃……那什么,天色不早,顾堂主早些休息,楚某就不扰了……”
“慢着。”顾雪堂挡在门口,“你想去哪儿啊?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哪儿吗?”
“我在……反正是在你们顾家的掌控范围。”
“这倒也没错。”顾雪堂笑,又补道,“你在秘境里了。”
楚行云啊了一声,故作惊讶。
“吧。”顾雪堂堵住门口,“你把那幅出口绣锦藏在哪了?或者,藏在谁身上了?”
楚行云盯着门,脑中转过几重心思,他那幅绣锦画现在好好地在谢流水手中,可谢流水就是林青轩,在顾家人眼里,林青轩等于薛家人。
“我探过消息,薛家没有得到出口绣锦。”顾雪堂缓缓道,“荒岛上跟你在一块的人只有林青轩和楚燕,可这两人都在薛家,薛家却没有得到画,如果薛家没撒谎,明画不在这两人身上。”
顾雪堂手握刀片,步步逼近:“这我就奇怪了,若这两人身上都没有,那你能拿给谁呢?”
与此同时,顾家营地后,值班的顾恕走过来:“薛家的,走走走,滚回你们营地去!”他瞥了眼瘫软的林青轩,满脸不屑,“半夜出来撒泡尿也要跑我们顾家后头撒?臭不臭啊?真缺德!快走!”
别人家的地盘,肖虹也不好什么,叫孙师爷架起林青轩,往后头走了。
谢流水离顾家越来越远,牵魂丝开始越拉越长……”
“楚行云、楚行云!”谢流水心中急切,“你还在磨蹭什么?”
楚行云被顾雪堂堵在帐篷里……
“楚侠客,我后来又想,你这假死会不会是薛家放出来的烟雾“弹?”
楚行云转了个弯,往帐篷布那儿退,嘴上笑道:“何以见得?”
“薛家假装被你的假死胁迫,做出一副想抢绣锦画的样子。但其实出口那张画早落入他们手中。这样做,一来可以向局中放出消息,我们薛家没有拿到出口绣锦,我们还等着楚侠客假死复生来抢呢。二来,可以吸引火力,告诉局中众人,出口绣锦其实还在楚侠客手里,被他藏起来了,要是有人想抢,就去找楚侠客。”
“顾堂主久在局中,习惯了尔虞我诈,有时候可能……想太多了吧?”
另一边的谢流水时不时挣扎一二,拖延时间,孙师爷越看他越不对劲,谢流水心知再演下去就演过头了,实在不能再拖……
心中谢夺命连环呼叫:“我的好云,求你快点!你直接出来吧!”
楚行云心道:“顾雪堂身手太快,他堵在我前面我没法跑,而且这里是顾家营地,要是被顾雪堂扯住,他再叫个人……”
谢楚两人心急如焚,顾雪堂却在不紧不慢道:“我仔细想过了,当时在荒岛野人部落,画只有两个去处,要么给林青轩,要么给楚燕,我想你很可能是给了楚燕,而你妹妹楚燕,现在又落入了薛家手里,你失去亲人,失去筹码,一个人在秘境单独斗,还是跟薛家斗,倒不如跟着我们顾家……”
“顾堂主此言差矣,绣锦画,就在我本人手中!”
牵魂丝绷紧了,楚行云赶紧站起来,他只是附身,还没有回到原身里,若谢流水离他太远,恐怕这魂又要被扯出去。
“楚行云!撑不住了……”
此话刚出,下一瞬,孙师爷走路不稳,绊了一下,顺带将谢流水推出一步……
牵魂丝绷到极致,骤然拉紧,楚魂一下子从身体里溢出去——
紧接着,顾雪堂就看见眼前这个大活人话讲到一半,瞬间脱力,摔在地上!
“楚……楚行云?”
另一边,谢流水赶紧跳回几步,楚魂抓紧时间附身在上,爬起来摆摆手:“没事,我没事,假死刚复生有点不习惯……”
他心中道:“谢流水,想办法回来几步……”
谢流水:“你快点溜出来,我这边也棘手的很!”
顾雪堂心中生疑,上前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楚行云挣开他:“没想到顾堂主这么聪明的人,也会犯糊涂,你想想绣锦山河画如此重要,我怎么会交给别人?还藏到别处?这种东西当然是要捏在自己手中。”
“你?你……怎么可能藏在身上!我都找过了……”
楚行云大笑,立刻直起身来,神色自得,眼睛看着顾雪堂,脚却悄悄移向帐门……
顾雪堂:“你到底把绣锦画藏哪了?”
“你真想知道?”
方才一话,顾雪堂已移了位置,此时时机大好,楚行云离帐门只有一步之遥,他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我藏在这了。”
“你……你!”顾雪堂大惊失色,“你疯了?”
他这一惊,就给人钻了空隙,楚行云瞬时撩开帐门,飞身而出,绷紧的牵魂丝松了,绕成几许弯绕。
“喂,你谁啊,嘿,跑什么!”
“来人——抓住楚侠客!”
顾家营地连连叫喊,冲出两拨人来捉拿他,楚行云转起踏雪无痕第十成,快似鬼魅夜枭,收翅一落,便落在薛家营地里,正看到谢流水被人押着走。
肖虹见到来人十分惊讶,楚行云想了想,准备先声夺人,他发一声喊,喝住肖虹:
“你要把他弄到哪儿去!林青轩、林青轩,青轩啊,你怎么了?”
肖虹紧皱眉头。
只见娇娇弱弱脸色惨白的林青轩,听了这一呼唤,嘤咛转醒,怯怯地伸出手,指尖微动:“楚哥——”
楚行云配合地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肖虹觉得胃部抽搐,赶紧退后,道:“林青轩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被吓到了,行了,你俩自个儿看着办吧!走走走——”
楚行云抱着谢流水进了林青轩的帐篷,他把谢放下,谢却牢牢抓住他。
“行了行了,你还真演上瘾了?酸不酸?”
谢流水摸了摸实实在在的楚行云,看起来真像是灵魂解体回归原身,只不过肚脐眼长出一根牵魂丝,直连到他左手指,谢笑着碰了碰这根缔结他俩的银丝,心答:
“肖虹他们最是人,走是走了,可指不定就在哪偷听墙角,古人云,君子慎独,独自一人的时候,也要做戏做到底,来来来,我们再来酸一个!”
罢,谢流水就付诸实际,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啊,楚哥!刚才可把我吓死了!”
楚行云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而搂紧他,道:“青轩!你怎么了?什么东西吓着你了?”
在外偷听的肖虹只觉得酸水上涌,孙师爷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大场面,还真没见过这么腻歪的。
两人蹲在墙角,想听听林青轩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方才疯疯癫癫不知是不愿意还是不出来,眼下神志好了一些,指不定在他楚哥面前就愿意和盘托出了。
正在此时,第三声尖叫,划破夜空。
楚行云和谢流水一愣,竖耳去听,这声音好像……是个女的?
韩清漪跟他们营地相近,这声音有点远,难道是赵家?
谢流水暗道糟糕,一语成谶,早上王宣史看到的的那个东西真的来了。
赵家出事了!
楚行云赶来的时候,看见赵家主赵霖婷面色铁青,两条霜花绫,被她攥得死紧死紧。
她面前跪着丫鬟羽,浑身发抖,哭叫道:
“大姐!二姐她……被抓走了!”
羽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子时三刻,她带着赵霖音出来解手,两人走到一棵大树下,底下的灌木很高,有叶子遮拦,她转过身去,让二姐快些,谁知过了一会儿,再回头……
“二姐就不见了!”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害怕极了,进去一看,发现灌木里面……有一个好大的掌印!”
赵霖婷二话不,拔腿就走。
“赵家主!”两个手下拦住她,“请恕罪,您不能去啊,赵家……赵家还指着您主事呢。”
“是啊,赵姑娘。”齐天箓劝阻,“现在深更半夜,那山上什么情况都摸不准?你这样上去……前途未卜,等天一亮,我们一块出发吧。”
赵霖婷环顾一圈,笑了一声:“如果被劫走的是各位的父母子女,你们也会出这样的话来吗?阿音刚被抓走,叫我等天亮再去,呵,我上去只能给她收尸了!她还是个盲女,什么都看不见!”
她当机立断,点出几个精干人手,目光一瞟,落到了楚行云头上。
楚行云心觉不好,方才就不该赶来看情况,果然,赵霖婷走上前,轻声道:“能不能拜托楚侠客帮我一个忙……”
楚行云苦笑,不过,他想起那日谢流水发病,是赵霖婷送来平灵复心丹,让他们渡过一劫,便点了点头。
谢流水看了看他和楚行云之间的牵魂丝,赶紧抱紧楚楚的胳膊,道:“那我也要跟着楚哥!在营地里也不安全……楚哥,我好怕怕呀——”
顾雪堂一看,这不妙,如今赵家赵霖婷进山救妹,薛家的林青轩竟然也跟去,万一赵霖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梼杌玉可就要落到薛家手里了!薛家已经组成了五画队,可他们这边的四玉要是三缺一,那可就行进不得,到那时,全都要被薛家捏着耍。
“我也去,我们顾赵齐宋,四块玉缺一不可。”
齐家也正有此顾虑,他看了看进山的队伍,林楚顾赵,个个身手极强,而且这里才是秘境外围,若在外围就折了,那走到里边也活不成,于是道:
“赵姑娘既然要进山,那齐某也奉陪。”
如此,一波人手拿火把,沿着一个个泥掌印,进山了。
山里幽暗阴森,顾雪堂不疾不徐地跟在楚行云后头,他此番跟来,一是为了看紧赵霖婷的梼杌玉,二是为了楚行云的绣锦山河画。此人自言吞画在肚,他乍一听被吓住了,事后仔细一想,这不太可能,绣锦山河画的卷轴有些粗,如何能吞过喉口?吞到一半人就该窒息了,这多半是楚行云随口来蒙他的。
四玉地图的出口有一半在宋家那,这对顾家而言十分不利,若能拉拢来楚行云,跟着他的出口绣锦画出去,倒不失为一条后路。
楚行云跟谢流水手挽手向前走,他发现此山里的草木比丛林又大了一倍,几株草都像树一般高,藤条足有腕臂粗,蘑菇、野花,肥硕无比,泥地湿潮,若没有武功在身,一脚踩下去拔都拔不起来。
“等等。”领头的赵霖婷忽然停下来,“你们不觉得……”
刹那间,从她左上方的树干跳下一团东西,好像是一只石猴,足有两人高,比黑猩猩还雄壮,全身尽披坚硬盔甲,脸上都长满了甲皮,像干旱龟裂的大地,
楚行云立刻出掌,十阳真气拍中它后心,这怪物当场死亡。
血从石甲里流出,一股腥臊味蔓延开来……
“不好!”谢流水叫起来,“快跑!”
话音刚落,一阵腥风起,只听周围树木瑟瑟摇动,紧接着,上百只披甲石猴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