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银矿山
金殿之上,凤歌向北燕求亲使回复求婚书。
骈四俪六,写得是花团锦簇,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我不嫁,给你点东西,算赔偿。”
一套漂亮话完,满朝文武都等着高玄武点什么,没想到高玄武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凤歌的漂亮话都完好久了,他还在不知道想什么,魂不守舍的站在阶前,还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不得了,一定是北燕人准备拿着这个理由开战了!”
先前被东宁国刺激到的大臣们,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已经脑补了,高玄武把国书往地上一扔,指着凤歌大骂,然后宣战的场景。
但是,高玄武还在沉醉着……傻笑着……直到凤歌问了他两遍,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哦,这样啊,既女皇陛下主意已定,也不便强求,告辞。”
文武百官:“……”
就这么走了?
是的,就这么走了!
在文武百官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高玄武高高兴兴的走了。
临走的时候,凤歌派人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高玄武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这些东西。”
蜜渍玫瑰花,薄荷方糕,松仁团,澄沙香饼……全是女人爱吃的。
还有什么金银首饰,胭脂水粉……都是女人爱用的。
来使看着高玄武,心想,看来他也是有几个红粉知已要进贡。单子上的东西,除了金银首饰,别的加在一起也没什么,算在鸿胪寺的账里也没什么,不过金银首饰就不行了,要是把这笔款子算在鸿胪寺日常招待费用里,户部的那位杜姓尚书,可能要爆炸。
想到这一点,来使先借口去买蜜饯,便跑回宫中,向凤歌禀告。
凤歌看见礼单,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使者见女皇陛下露出这副表情,以为价格已经超出了女皇陛下的预算,心中已经开始措词,应该如何拒绝高玄武购买金银首饰的要求。
没想到凤歌却:“来人,快去请北燕求亲使进宫,朕有要事。”
高玄武再次进宫。
不在金銮殿,而是在御书房,凤歌摒退所有,只留下了杜书彦。
凤歌看着高玄武:“大亲王,咱们也不算是生人,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把金璜带走了?”
“金姑娘一向海阔天空,自由自在……”高玄武着马虎眼。
凤歌等他完,笑笑:“要不要朕告诉你,金璜姑娘喜欢的金银首饰都是什么样的款式?姑娘家啊,就是挑,要是款式不对的话,她也不会高兴的。送礼么,就是要送到心坎里。”
“对,是她,这次我没有强迫她,是她愿意跟我走的,请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款式?”高玄武特真诚的求教。
凤歌看着高玄武:“她怎么会突然答应你,和你一起走?”
高玄武:“是她主动来找我,让我帮忙,只要帮忙,她就会跟我走。”
“帮什么忙?”凤歌步步紧逼。
高玄武不话了。
凤歌看了一眼杜书彦:“是不是与你有关?!”
过去金璜就在灵楼领过钱,办过事,这是凤歌唯一能想到的人。
杜书彦跪下:“回陛下,此次边境云山村之事,不仅仅只是萧将军一人之荣辱,而是整个朝中武将的颜面所在,当初寒山铁骑之事,已令大恒的武将青黄不接,到如今方才勉强有将可用,因此……”
“所以,那些牧民申冤的事,是你派金璜去做的?”凤歌的眼睛看着杜书彦。
杜书彦不得不承认:“是……”
“哦,这样,那就好。”凤歌的话让杜书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凤歌笑道:“朕还当是萧燕然的兵竟然能与北燕人勾结,骗我大恒的银两。原来是杜爱卿的手笔。”
边境队伍与敌国勾结,骗朝廷的银钱?
杜书彦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凤歌想的更加夸张,那是通敌叛国之罪,不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就能了事的。
“不过,”凤歌话锋一转,“光凭你们这么,朕也不能尽数采信,金璜在何处,宣她入宫。”
金璜正在驿馆里,等着包来的甜食蜜饯,却等来了杜书彦。
她第一反应就是跳墙跑。
杜书彦无奈道:“金姑娘,不必担心,此事的主使是我,若是陛下要责罚,杜某会一力承担。”
“先诛你的九族,再诛我的九族吗?”金璜口无遮拦。
杜书彦:“如今,你是北燕大亲王要护着的人,他想要带你走的话,陛下也不会为了你,与北燕开战的。”
“得也是。”金璜便随着杜书彦一同入宫。
御书房中。
凤歌看着金璜,问道:“你为什么会答应去北燕。”
高玄武挑挑眉,这叫什么问题,北燕有什么不好,有草有牛羊还有他高玄武。
“杜书彦委托我证明萧燕然的清白,可是我找遍了所有大恒的人证,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愿意证明那几天,萧燕然就在边境练兵,并没有出去。当我站在孔雀河边,看着对面的北燕边哨,就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金璜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是她教那些牧民应该怎么,但是光牧民不行,需要有一个有份量的人出来,告到凤歌面前。
于是她主动找到高玄武,如果这件事可以帮忙,随便他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高玄武提出的条件是:跟我走。
“既然事情已经完了,那么,就是我该履约的时候了。”金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马上要去北燕苦寒之地的人不是她一样。
凤歌微微皱着眉:“就为了这件事,搭上自己,值得吗?萧燕然,朕本来也已经算先将他停职几日,便换防至别处。”
听凤歌这么,金璜忍不住笑起来,低头揉了揉鼻子:“我大姐……”话一出口,觉得有些不对,改口道:“陛下,您知不知道,萧燕然从玄铁营被带回京的时候,玄铁营的军心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就连韩越军中的人,心都快凉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还有,您知不知道,介兰舟差点就回不来了?
有人等着把介兰舟干掉,把萧燕然弄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时候,就了萧燕然的旧部杀钦差救走萧燕然,又是全军整肃。真的,要杀介兰舟的人还真不少,杜公子给我的那点保护费,根本就不够保他的,他们从边关回来走了几天,我就几天没合眼。”
着着又到钱上,金璜真是个人风格强烈的杀手。
令凤歌感到心惊的是,她没有想到,回来的路上,竟是这样凶险。
“介兰舟,并未提起此事。”凤歌犹疑道。
金璜一副嫌弃的脸:“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总有一个女人跟在他马车前后,还以为我是萧燕然的相好呢。问我要不要上车一起,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嘁……”
“是什么人要杀介兰舟?”凤歌皱眉。
金璜十分坦荡:“不知道,我收的钱只是保护费,不包括刑讯逼供。”
凤歌:“……”
“该的我也完了,差不多也该动身啦,不然赶不上石沟镇的香酥鸡。”金璜搓手。
凤歌看着她:“你真的不后悔?”
高玄武也紧张的看着金璜。
金璜:“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只是跟你走,又不是卖身给你了,别瞎想!”
“没瞎想,没瞎想。”高玄武从善如流。
“喜欢的东西就买,过不下去就分,有什么。”金璜转身欲走,“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凤歌一着急,站了起来:“你……要不要去戚家坟上看看?”
金璜的脚步停下了,她背对着金璜,始终没有转过来。
站在一旁的高玄武与杜书彦,看着金璜的侧脸,腮上肌肉隐隐抽紧,那是咬紧牙关才会出现的模样。
她的眼睛闭了闭,声音平静如常,还带着那么一点俏皮:“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大土堆,里面埋着我已经不记得的人。”
“朕……我……会下旨追封戚相为护国……”
金璜断了她的话:“死后再大的哀荣,也已经没有用了。陛下何不把这份心思,留给还活着的忠臣良将?杜公子让我办事的时候,不知留了多少手,防着我办不成或是背叛呢。”
杜书彦的嘴角抽抽。
金璜抬起手至眼前,顿了一下,转而按了按额角:“但是,他却没有留出一点痕迹让我看见。陛下却是直接命人将萧燕然从玄铁营带回京,便是我,都看着心寒呢。”
天下敢这么跟凤歌话的,也就只有人死命一条的金璜了。
虽然刺耳,细想下来也颇有道理。
凤歌紧紧的抿着嘴唇,良久才出一句:“至少,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不用了。”金璜笑笑,“至少,你一个月五两银子给得很及时,从来没有拖欠过,这个我还是很感激的。”
“你不能就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这个北燕男人走!”凤歌突然激动。
金璜忍不住转过:“啊?”
连高玄武也是一脸茫然,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搞得他好像是在拐带良家少女一样。
他好歹也是堂堂北燕大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哥哥,嫁给他,也是王妃,什么叫没名没份的。
凤歌看着杜书彦:“拟旨,封金璜为……为定北公主,朕之义妹。”
平白封公主认义妹,按标准流程,那是要和亲的意思啊。
杜书彦惊讶的看着凤歌,
高玄武期待的看着凤歌,
金璜在心中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
凤歌的下一句却是:“愿你从此一生平安喜乐。”
“就……单纯封一个公主?给点食邑什么的吗?”善于破坏气氛的金璜又开口。
凤歌微笑:“给食邑,你就留下吗?”
金璜竟然在认真的思考,高玄武急了:“要什么食邑,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还不行吗?”
“那你要是有一天不想给我了呢?”金璜嘻嘻一笑。
凤歌:“安县的百户,送给你做汤沐邑,如何?”
安县就在丰县旁边,与北燕相邻,也是萧燕然的玄铁营巡逻范围。
金璜垂着眼皮,轻声嘟哝:“跟律王那个老东西做邻居……”
“什么?”凤歌没听清。
“算了算了,聊胜于无吧。”
被赐了汤沐邑之后,还一副嫌弃口吻的公主,古往今来,也就金璜这么一个了。
柳家的香酥鸡是注定吃不成了,封公主是要颁发正式诏书,还要有一套正经的典礼。
金璜一点都不在意繁文缛节,但是她很喜欢凤歌送的各种金银首饰,真正皇家饰品,与外面市售的就是不一样,无论是做工、材质,都是上上之品。
“阴谋!”高玄武坐在窗下,看着金璜愉快的一件一件往头上手上戴那些叮叮当当的玩意儿。
“她就是想让你习惯用这些好东西,这样以后我就没那么容易讨好你了。你们大恒人的富养女儿,我也是知道的。”
金璜手里拿着两个簪子,看谁都觉得好看,无法取舍,最后决定一起往头上插:“那当然,虽然我从没有被富养过,不过现在补救,也不是来不及的。”
“就是阴谋!”高玄武竟然有一种吃醋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能拿出什么东西比过凤歌。
金璜从镜子里看见他的脸色,不由笑出声:“你真是的……哈,只要北燕别跟大恒再仗就行了。”
高玄武:“嗬,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还这么有家国情怀了,这一点都不像你啊。”
“我走过这么多地方,大恒是东方大陆上做东西最好吃的国家,要是起来,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有好吃的。”
高玄武凑过来:“那我就把大恒所有的厨子都抓来,供你一个人享用。如何?”
“你当我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姐吗?”金璜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高玄武,“那可是厨子哎,一不高兴,给我下毒怎么办?就算你能杀光他们全家,给我殡葬,那我也已经死了啊。真是够傻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厨子,没听过吗?”
高玄武存心拍马屁,却拍到了马蹄上。
他这是跟别的王孙公子学来的,比如给宠爱的女人治病的时候,对大夫:“治不好她,我就杀光你们全家。”
比如“若是天下人负了你,我便杀尽天下人。”
看别人在姑娘身上用的都很成功,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如此的失败?
富有进取精神的高玄武认真的反思了自己全套的操作过程,方法没错,错的是使用对象。
金璜代入的角色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别的女人想的是自己是千万人之中独一无二的那一个,金璜想的是自己就是大夫的全家,还有天下人。
大恒的女人真难哄,生搬硬套还不行。高玄武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而一想,忽然又有些开心,岂不是明自己眼光独到,卓而不群?
金璜一边试首饰,一边在镜子里看着高玄武时而长吁短叹,时而又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样子。
“奇怪的男人。”她在心里念了一句。
次日朝会,凤歌连续几道旨意。
一是封金璜为定北公主,赐安县为汤沐邑。
二是萧燕然此次进京述职,足见其忠公体国,加封为保国将军。
顿时朝中大臣哗然,他们不知道金璜是什么人,也不关心,只知道北燕来了求亲使团,向女皇陛下求亲。女皇陛下自然是不能随便跟着去北燕蛮族的,随便封个倒霉的女孩子认做公主,推出去充数,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他们更关心的是,萧燕然是怎么回事?
特别是律王,上京告御状的云山村村民还在他的宅子里住着,还不曾与萧燕然照过面,也不曾两相对质,怎么萧燕然没事就没事了?
明明是被押上京候审,怎么就变成了进京述职?
整个是乾坤大颠倒,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陛下,萧燕然压迫云山村村民之事?”律王忍不住开口问道。
皇叔带头,连着其他知情或不知情的文武百官都无比期待的看着凤歌,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山村的村长的供词中,村民曾与为首领军之人近距离见面,若是再见,一定能认出来。”凤歌威严的声音在殿上回荡,“但是,萧燕然多次在他面前走过,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律王愣住了,云山村的人都在自家偏院里住着,但是,的确有开着角门,任他们随意出入,并非限制。
萧燕然被软禁在大理寺旁的院里,那么多人盯着,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云山村的人?
“朕亲自见证,皇叔还不信吗?”
凤歌的话着实噎人,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律王到底是老狐狸,不会轻易认输:“老臣并非不相信陛下,而是那萧燕然始终被禁足于大理寺旁,又是如何被村民看见的?”
“自然是朕特意安排的。”凤歌微微一笑,“萧燕然从大理寺到院的那段路上,与不止一位村民近距离接触,却没有一个人认出。”
看守萧燕然的卫队之中,混有律王家臣,忠心耿耿,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他。
律王不相信。
此时,介兰舟却出来做证:“不错,当时,我也在场。”
就在云山村民进宫告御状的第二天,杜书彦就已经想到让萧燕然脱罪的方法。
他抓住云山村民的供词中,曾看见过萧燕然的模样,从这里做突破口。
如果是在公堂之上直认,只怕律王的手下会从中作鬼,做一些暗示,对萧燕然不利。
因此,设计了一套精密的环节。
先是挑担货郎将住在律王府偏院的孩子吸引出来,继而将他们的母亲引出,胭脂水粉总是令女人动心的,货郎推货担上的东西少,又将女人们引到大理寺旁的店面,挑选东西。
再安排萧燕然与买完东西的女人们面对面走过去,甚至,萧燕然还替一个女人的孩子捡起落在地上的沙包,与女人聊了几句。
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萧燕然继续回到院。
看守萧燕然的人并不认识云山村的村民,只当那是普通的孩子与妇人,却没想到,百密一疏,就这样,让萧燕然成功摆脱嫌疑。
律王哑口无言。
“或者,皇叔还想让村长再来认一次人?”凤歌谦和的问道。
“既然陛下与介大人都亲眼所见,那想来是有人冒萧将军之名,这等恶劣的事情,必须一查到底!”律王神情严肃。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凤歌差点就要信了他的义正辞严。
两道圣旨顺利执行。
三天之后是册封大典,以及为北燕使节团和金璜送行。
所有人都以为金璜就是与北燕使节团一同回去和亲的,因此,册封大典顺顺利利,完全没有人追究金璜不是宗室女,以及她到底是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灵楼,转波阁。
杜书彦对面坐着毫无形象的金璜,他不急不徐的为金璜面前的茶杯斟上八分满:“公主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啧,真是的,我这才封了公主,你就跟我生份了,话都变了,男人啊,都是翻脸无情的人呐。”金璜端起面前的茶盏,呼呼吹了两口,便一口喝下去:“哎呀,烫死了,还是人家八卦茶楼的冰镇普菊好喝。”
“若是公主喜欢,那就换了。”
金璜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得得得,你快给我把这套酸溜溜的套话收起来,真是恶心死了。”
“废话就不多了,临走之前,我就想知道一件事,那个村子里到底有什么?”金璜一把抓过搁在案上的玫瑰瓜子往嘴里丢:“挺香。”
瓜子也是过去每次她与杜书彦谈生意的时候,杜书彦必会准备的东西,只不过,以前的瓜子,并不是普通瓜子,而是纯金瓜子,是付给金璜的酬劳。
“是银矿。”杜书彦道,在村民进城的时候,他就获知了他们的来意,以及在云山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恒境内的银矿山不多,贸易多受限制,若是有银矿,将会大大缓解金银不足的压力。”
金璜漫不经心道:“发现了,又怎么样,他又不可能长久据着,私有金、银、铜矿,都是死罪,就算是皇叔,亦不可幸免,这事往大了,与私藏兵器同罪,视为谋反。”
“他当然不会这么傻,但是如果律王已经将矿山占下并开采,那么朝廷并不会另派一队矿工前去采矿,最多派去几个大臣查访银矿出产量,到时候律王弄些手段,将实际产量报低,那么多出来的银子,他就可以全部据为已有。横竖‘萧燕然’已经把村民给赶跑了,再由律王发现后山有银矿,到时候功是律王,过是萧燕然。”
金璜摇摇头:“你他都已经是皇叔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贪心不足啊,若不是他百密一疏……”
金璜笑笑:“他可不止一疏啊。我要是律王,还不得把萧燕然的脸贴得满院都是,天天给那些村民加深印象,再怎么也不能把这子给轻轻放过了。”
杜书彦忽然一怔。
不错!难怪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以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点奇怪。好友无罪开释的消息,让他十分高兴,没想到这些,竟是被金璜提起。
杜书彦急忙取来村民告状时的状词,村长是在明明白白,领头的人叫萧燕然。
如果是律王存心栽赃,要么让为首之人易容成萧燕然,要么就如金璜所,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让这些村民记住萧燕然那张脸,到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萧燕然都无法自证清白。
可是,律王却没有这么做,显然他也相信是萧燕然去做了这件事,因此,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这件事缜密到无懈可击。
栽赃萧燕然,只是律王顺手之举而已,他早就看萧燕然不顺眼,只不过正好村民出现,给了他一个将萧燕然拉下马的机会而已。
始作佣者不是律王。
还会有谁,谁有能力吃下银矿,还会想到冒充萧燕然。
忽然,转波阁外有人通报:“楼主,鬼市王老板求见。”
“快请。”
“嗨,什么王老板,早就不是了。”多日不见的王老板,还是那副随便的样子,大大咧咧走进来。
杜书彦笑着向他问好:“听闻王老板早已别处置办产业,做富贵闲人,如何今日又上京城?”
“狗屁富贵闲人,给人跟狗似的撵着跑!”王老板毫不客气的拿过案上的茶壶,一气喝干,将银矿的事了一通,“听,人弄错了?”
“是。抓了一个无辜的人,但是始作俑者还不知是谁。”
王老板咧嘴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杜书彦与金璜对视一眼。
王老板得意的一抬头:“那当然,我就住那个村子里。来,给我笔墨,我给你画出来。”
不愧是曾经的鬼市老板,画出来的东西,就是跟鬼画符一样,杜书彦哭笑不得的想:“要是世上有人长成这个样子,真是走到哪里都不会丢。”
看着成品,王老板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我两个手下也看见了,我叫他们进来。”
四与五进门之后,也各自画了一副为首者的画像。
虽然依旧不尽人意,但是至少把特征画出来了。
为首者挺胖,坐在马上的时候,肚子好像一颗球撑在前面,下巴上有带毛的大痣,络腮胡。
五对服饰观察的更为仔细,杜书彦从画中看出,虽然这些士兵穿的也是黑甲,但是制式与玄甲军完全不一样,玄甲军的胸铠与这些人的胸铠完全不一样。
金璜一眼认出:“咦,这胸铠不是大内侍卫的么?”
大内侍卫的铠甲以灵活轻便为主,毕竟他们主要的目标是单枪匹马的刺客,而不是挥着砍刀巨斧的大军。
新制和保管大内侍卫铠甲的营造司,如今是瑞王当家。
能一次性弄出这么多铠甲,还不惊动旁人,就算不是瑞王亲自下令,他也是知情者。
“要我帮忙吗?”金璜一向对凑热闹很有兴趣。
杜书彦笑道:“不必了,你好好准备前往北燕的行装即可。”
灵楼,绝不会坐视有人构陷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