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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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家与慕容家的交情要从卓霖往上四代算起。

    解放前,卓霖的曾祖父与慕容家的老爷子都从事地下工作。

    在动乱的年代铸造下胜过血缘的情谊。

    解放后,一起投身国家安全隐秘战线,6年的时候受到冲击。

    卓霖的曾祖父便是在那时不堪欺辱愤懑病逝。

    慕容家的老爷子虽然侥幸熬过来,身子骨也被折磨废掉,住进高干疗养院没几年人就去世了。

    两个家庭都被折腾的支离破碎。

    慕容家的孙子慕容临就是在慕容熏的爷爷奶奶下放到雒城工厂时,被人贩子拐走。

    为了寻找这个孩子慕容家便留在了雒城。

    卓霖在父母先后去世之后,卓霖被世交慕容家接到雒城很多年,关于这件事的原委卓霖知道一些。

    但他仍旧不敢也不愿相信,面前这个相识多年的人会是慕容熏的亲叔叔,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

    “你的年纪应该知道那些年‘计划生育’的厉害,熏儿的爷爷奶奶其实后来找到了我,只是他们已经被那个年代吓怕了。

    如果重新上户口,要面对罚款、开除工作职务等等一系列严苛的惩罚,所以我就被送到孤儿院长大。

    我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取得,姓雒是因为我在雒城出生,天生是天生天养的意思。

    年轻时不懂事,恨了他们很多年,后来年纪大了想通了就恢复了联系,可又因为工作太忙,没在熏儿爷爷奶奶身边尽过一天孝,心里反倒变成了愧疚

    哦,对了,我以前见你戴过一块玉牌,还在身边吗?那玉牌是一对的。”

    雒天生着慌忙掏出挂在脖颈上的玉牌来。

    玉牌两面都雕着双龙戏珠的图案,从中一分为二。

    一块戴在慕容熏叔的脖子上一起丢了,另一块传到了慕容熏里。

    慕容熏将那半块龙牌转送给卓霖时,曾经讲过这段渊源。

    卓霖与慕容熏在平京分开之后就一直戴着这半块龙牌,直到“台风行动”后便再也找不到了。

    或许是遗失在浚江大桥上一起被炸毁,或许是搏斗时坠落到浚江中。

    卓霖在心里当它随慕容熏一起去了。

    此时看着雒天生拿出的龙牌,卓霖对雒天生满心的愤慨都化做了悲伤,整个人楞在了当场。

    慕容熏的死在他打击太大,每次触及此事,卓霖的情绪都会不受控制,产生极端暴戾或呆滞木讷的反应。

    “当年从熏儿奶奶那儿知道你跟熏儿在谈恋爱。

    我没有家庭没有朋友,一生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

    虽然从没跟熏儿相处过,但我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姑娘。

    所以我就想方设法打听关于你的消息,当时听你犯了纪律被关押起来,有可能被踢出部队还要面临审判,就想方设法把你要来了龙德。

    执行潜入“东海龙宫”的卧底任务虽然很危险,至少能保住你的前途,只是没想到结果不但害了你,还害了熏儿

    卓霖请你告诉我,当时熏儿明明应该在平京的学校上课,为什么会出现在龙德,又为什么在浚江桥上!?”

    雒天生着眼中已经激动的冒出了泪花。

    卓霖紧紧攥着中的酒瓶,臂上的伤口再次爆开,鲜血顺着虎口流进了酒瓶中。

    “当年,你早知道我跟熏儿在一起?”

    卓霖猛然一把抓着雒天生按在墙上,中的酒瓶死死顶在雒天生的脖颈上。

    “卓卓霖你你冷静点我是熏儿的叔叔。”

    雒天生抓着卓霖的腕吃力的勉强着。

    “嘭”

    酒瓶划过雒天生的脖子,在墙面上砸碎,碎片在脖子上开出两寸长的血口。

    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让雒天生顾不得伤口,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干呕。

    “对,你是熏儿的亲叔叔,不会是你做的,可那该是谁?”

    卓霖背靠着矮墙,无力的滑坐在地,口中不停念叨着。

    雒天生缓过劲来,叫了两声卓霖,却不见反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蓝色的药瓶,从中倒出两粒紫色的胶囊来塞进了卓霖嘴里。

    卓霖神情恍惚,任胶囊在嘴里一点点化开,苦涩的药味无法跟巨大的悲伤自责相比,却让激荡的血液慢慢缓了下来。

    “我去过你住的医院,大夫告诉我当年你脑袋的外伤,加上心里的积郁,可能会留下神经方面的应激综合征。

    这药是我托人从国内最先进的医疗研究室里找来的,看来对你的情况很有效果。

    只是这药因为效果还不稳定,所以没有拿到生产批号,千万不能多吃。

    现在如果你已经冷静下来,就告诉我当年在浚江大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熏儿的亲人我们都能理解你才是最悲伤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来寻你要个答案。

    但是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也答应过熏儿的爷爷,一定会让这件事有个清楚的结果。”

    雒天生也坐了下来,将药瓶塞在了卓霖中道。

    “‘台风行动’早已泄密,我们中间有‘龙宫’的眼线。

    熏儿是被他们绑架来的,‘龙王’知道我跟熏儿的关系。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家里人和我的一位战友。

    那位战友在那件事之前就已经在国外牺牲,不可能是他。

    余下只有在雒城的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现在又加上了你。”

    卓霖沉下心来着,侧目冷冷的观察着雒天生的一举一动。

    “你一直怀疑我们这边有叛徒,然后暗中调查锁定目标。

    迟迟没有动为熏儿报仇,就是因为‘龙王’知道你和熏儿的关系这条线索一直比对不上。

    而现在我恰好弥补上了缺失的这一环,所以你完全可以认定我就是向‘龙宫’通风报信的人,也就是害死熏儿的人。

    我的没错吧?”

    雒天生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思索良久才认真的看着卓霖问道。

    地上一片两厘米见方的细碎玻璃碴已经夹在卓霖指尖,眼前只要能够确定当年出卖自己的那个人是雒天生,哪怕他是慕容熏的叔叔也绝不会下留情。

    只是现在雒天生的镇静实在是太过反常了,卓霖静静的看着雒天生,希望能看出他的心虚,哪怕是一丝怯懦也好。

    可惜雒天生实在是太镇静,他本就是个非常理智的人。

    此时雒天生也定定的看着卓霖,似乎一定要从卓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满意。

    卓霖微微的点了头,雒天生如释重负。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桌前也拿起一瓶朗姆酒狠狠灌了一口。

    这是卓霖第一次见到雒天生喝酒,之前从来都是雒天生劝卓霖不要喝酒,当心祸从口出。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些,也幸好你到今天才告诉我。”

    雒天生出句没头没脑的话。

    卓霖曾经是个完美的战士,但他并不是个完美的人。

    他擅长的事是战斗,是与死神并行。

    虽然卧底“龙宫”的过程中,让他跟雒天生学到很多,

    但卓霖本不是个心深沉的人,相反埋藏在冷漠表面之下的是如烈火般时刻燃烧的情义。

    这种情义让他在尔虞我诈的江湖中脱颖而出出、倍受器重;

    让他在隐匿避世的时候还要冒着被发现的可能性,亲自去照顾“蛇”的父亲;

    更让他在爱人兄弟死后不断的自我折磨。

    如果卓霖真能做个冷血的杀,大可以把所有怀疑的对象全部杀死,即使成为逃犯,至少心灵不用受到煎熬。

    他不这么做只因为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愿为了个人的解脱,而伤害无辜的人。

    卓霖没有向雒天生追问,只像很多年前执行卧底任务时一样,沉默应对等着雒天生给出进一步的解释。

    唯一不同的是,

    这一次的解释已经关系雒天生的性命。

    “我现在明白了,原来我才是那个该为熏儿的死负责人的家伙。”

    雒天生扬起脖子,将瓶中的烈酒狠劲灌进嘴里,酒液顺着脖颈流淌将结痂的伤口融化与污血融成一团。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曾经无意间将你和熏儿的关系透露给一个人。”

    满瓶的酒液已尽,但雒天生的脖子却垂不下来。

    卓霖中要命的玻璃碴已经悄无声息的顶上了他的大动脉。

    “我了解你,卓霖,你不会杀我的,即使要杀也不会是现在。

    我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谁,只是这个人牵连太大,而且与现在方家的案子也有很大关联。

    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没人动得了他,不管是我还是熏儿的爸妈,爷爷奶奶都不会希望你为了报仇采用违法段,走上邪路。

    我需要你的协助,就像当年那样合作。

    我们可以一起抓住他,将他惩治以法,让他为熏儿的死付出代价!”

    雒天生笃定的望着卓霖道。

    “你不我一样会查下去,你过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题用脑子可以解决。

    但你忘了,我人生最好的年华都只用来学会一件事——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去摧毁敌人!”

    卓霖双眼赤红,中的玻璃碎片已经插进额雒天生的血肉。

    “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卓霖没有耐心再陪雒天生绕圈子。

    “市局政委刘铭善!”

    雒天生终于出了这个名字。

    “你应该记得,当年为了配合你的一些列行动,我们曾多次请求市局警方必要的援助。

    刘铭善的职务分工包含对外协调行动,而且他回馈我们的请求时态度积极。

    以刘铭善的经验,早已看出这是卧底行动。

    我也就没有刻意隐瞒,但绝没直接透露过你的具体身份。

    只是在其中一次利用你传递的信息,查处了方家地下赌场后。

    我无意间起你不只是海关的宝贝,更是我的女婿,一定要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你的身份属于绝密,即使是刘铭善也无从查找。

    但我跟慕容家的血缘却不是绝对的秘密,或许正是这次失言,暴露了你,继而暴露了整个卧底行动。”

    卓霖听完雒天生的解释,回头望着墙上凌乱的线索解析板,平静的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