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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锁杀（三）

    因为城市规模，民俗人文不同，各地看守所在统一的管理条例基础上，也会存在个体差异。

    龙德市看守所外围用五米的高墙垒起，内里监区主体是一栋四层楼房。

    一楼综合区域有狱警办公室、数间学习室、活动室。

    一楼以上为监区。

    二楼关押没有判决的涉案嫌疑人，六个大监室常年循用。

    其中特别的是一号监室。

    私下被称作“新兵仓”，是给初进一些初进看守所的新人，学习规矩和规定适应环境的地方。

    三楼三个大监室关押剩余刑期一年以内，不便送往劳动改造场所执行的余刑犯。

    另三个大监室的地方加了通道，改成若干个监室。

    这里用来关押因为案情侦查需要，必须与其他犯人隔绝的重案嫌疑人，也作为禁闭室使用，

    对于一些重大案件的重罪涉案嫌疑人，及经常进出看守所的屡犯人员。

    为方便管理，也防止其不对其他嫌疑人造成危害。

    这些人会被集中羁押在四楼的三个重案大监室内。

    四楼余下地方也改造了相对些的监室，关押体检中发现身患传染类型疾病的嫌犯。

    而传中龙德看守所那间只有一米高，四平米大的“特别监室”，也在四楼最尽头的东南角。

    因为看守所在押大多为未定罪嫌疑犯。

    羁押期间嫌犯的个体表现行动往往会对案件侦破起到作用，所以看守所也负有一定的侦查职能。

    在赵猛的“特别关照”下，卓霖没有住进单间。

    现在就被关押在四楼的重案大监室内，这样的安排属于正常的刑侦段。

    卓霖跟着牛致胜，身后又跟着两名武警从四楼监室下来，经过三道指纹加械锁的铁栅门才离开监室楼。

    监室楼前一块硬化平地被硬铁罩起到二楼。

    分上、下午，用作各监室轮流外出，进行日常的室外活动，也就是——放风。

    铁外是一片更大的草坪操场，看守所内有重要的集体活动时才会使用。

    监舍楼左边一栋三层楼是功能楼，其中有接待室、审问室、接见室、医疗室等等。

    右边是狱警宿舍。

    与监舍楼隔操场对着的是武警宿舍。

    看守所分工明确，内部事务有狱警管理，看守所的外围警戒由武警负责。

    这些都是卓霖上次进入龙德看守所执行任务时，就已经了解的情况。

    可走在往医疗室去的路上，卓霖习惯性的观察起周围的状况，他隐隐察觉到隐藏在龙德看守所表面安宁下的风声鹤唳！

    外围岗哨原本都是单人持枪的警卫，现在加设到了两个人。

    按照常例，管教带嫌犯离开监室必须两人以上。

    现在虽然只有牛致胜一名管教带着卓霖，可身后还跟着两名武警！

    这些细节都明看守所都提高了警戒状态！

    而起因仅仅是因为昨天发生的那场看似偶然引起的斗殴吗？

    卓霖带着重重疑虑走进了罗旭湘的医疗室。

    两名武警就站在了医疗室门外。

    牛致胜与罗旭湘热情熟稔，随意寒暄。

    交代了卓霖守规矩配合罗旭湘，便到操场上晒暖等换完药叫一声就过来。

    昨天赵猛着急去找王瞎子问明情况，离开的匆忙。

    只顾得跟卓霖提过了一句有事找罗旭湘。

    可卓霖不知道赵猛这个“有事”到底是怎么个程度的“有事”？

    现在医疗室里就只剩下卓霖与罗旭湘两个人。

    突然从监室严谨的环境切换出来，卓霖都觉得不太自在。

    罗旭湘带着口罩看不出表情，只是示意让卓霖举起，就开始拆他身上的绷带。

    “枪伤9处，刃器割裂、穿透伤二十八处，其中致命伤六处，胸腹部深二度烧伤，看皮肤愈合程度应该发生在幼年期，后脑”

    罗旭湘一边帮卓霖，换药一边着，口气平静的像没有感情的器。

    “什么意思？”

    卓霖打断罗旭湘问道。

    罗旭湘扔下里的镊子消毒棉，举起戴着套的双退出三步，上下打量起卓霖摇头道：“意思是你不正常啊！”

    “哪里不正常了？”

    卓霖看着罗旭湘问道。

    曾经在部队中执行特殊任务和后来的卧底经历，让卓霖变的很敏感。

    尤其是对那些想要探究自己过往的人。

    而罗旭湘此时的眼神，不只是探究，更像是看透

    “不正常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你身上的伤情状况，我只在一些上过战场的老兵身上见到过，不过他们都已经是耄耋老人。

    比如你超强的身体素质明显当过兵，受过严苛的训练，甚至强过赵猛那头‘牲口’，可是你时候有过烧伤，应该不符合征兵标准。

    比如你后脑那条疤痕，虽然没有经过严谨的物理械检查，不过凭我的经验，那样的伤一定会留下一些功能障碍。

    精神、性格或者是某项体功能丧失，可这些在你身上都没有表层显现。

    一个正常的人、正常的身体经过这么多之后，还能保持正常吗？”

    罗旭湘摘下了口罩，看着卓霖笑了起来。

    卓霖看着罗旭湘的眼神逐渐冷厉。

    他不喜欢罗旭湘藏在眼镜之后的眼神。

    上次见到类似的眼神是在猪崽岛上。

    那个同样带着眼镜，能做出简易化学炸弹的家伙，他差点要了卓霖的命！

    “你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和疑问无处开解，时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无处释放。

    这样的心理状态在职业杀，或连环杀人案凶中很常见。

    而旁人的窥视往往会让这种人产生极端的安全感缺失。

    我了这么多已经触到了你的底线，你现在应该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你杀过人，很熟悉那种感觉，你知道应该怎么处理那些侵犯你底线的人。

    可你到现在还安静的站在我面前，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罗旭湘微微摇头，似乎对卓霖现在还保持着安静的状态很失望。

    “你把我的像个变态，可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个变态！

    正常人没有这么强的窥视欲和观察、分析能力，更不会试图激发起别人杀死自己的欲望！”

    卓霖冷声道。

    “首先，我是一名法医。

    观察、发现和分析是我的本能。

    其次，确实有很多人在背后叫我变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不是在找死，也永远不会去找死。

    你的事实在太危险，赵猛那头傻了吧唧的‘牲口’自己拼命往上贴，还要拉上我。

    所以我必须确定自己不会被猪队友给害死！”

    罗旭湘着，下意识抬撵起眼镜架。

    “现在你可以确定了？”

    卓霖冷声问道。

    他似乎从罗旭湘身上看到了雒天生的影子。

    “忘了告诉你了，我研究生修的是犯罪心理学，所以现在必须跟你讲清楚。

    你没必要对刚才的试探耿耿于怀，那其实平等、相互的。

    我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来进行最深入的了解。

    这样我才能在最恰当的时给你最恰当的帮助，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一切。”

    罗旭湘平静的道。

    “至少你很坦诚，而且你很厉害，谢谢你。”

    卓霖轻轻点头，在诊断床上坐了下来。

    深陷牢狱，杀四伏。

    卓霖现在的确很需要帮助。

    可他不想把普通人拉进这摊难以脱身的危险旋涡中。

    过去发生的一切，白子琪、宋乐乐以及狗子等人的遭遇已经验证了这一点。

    而罗旭湘、赵猛的警察身份，以及他们的职业能力，能够让卓霖安心。

    面对卓霖的肯定，罗旭湘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他转身拉开医务室房间尽头的大窗帘。

    按照常理那后面应该会放着一张床可以休息。

    可卓霖看到的是一面可着墙壁拉起的不锈钢摆架。

    架子上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放满了玻璃罐。

    看着玻璃罐里泡着的一块块发白、浮肿的肉。

    卓霖产生了福尔马林的味道向自己扑面而来的错觉。

    医疗急救课程卓霖上过，解刨课卓霖也上过。

    对他来，熟悉了解人体结构不止可以更及时的救命，也可以更准确的要命。

    那罐子里的“人体零件”每一块他都叫的上名字！

    他杀过人，见过最惨烈的尸体，可他绝不会对人体产生这样的收藏兴趣。

    罗旭湘，一个曾经的法医，现在的驻看守所医生，已经不需要趴下身子每日没夜的去研究尸体。

    可他还守着这么多“收藏品”，卓霖已经默默在心里为罗旭湘打上了变态的标签。

    罗旭湘回头看着卓霖不带丝毫惊异的表情，似乎很失望。

    他走到摆架最右边那坛最大的罐子旁，那里放着一个很有时代气息的搪瓷杯子。

    “我跟人合作历来都有一条准则，安全的漂亮活儿我来，要命的差事你去。”

    罗旭湘着抱起罐子，将里面泡到发黄的液体倒进搪瓷杯里。

    “可以，我喜欢你的准则，聪明人不该把才华浪费在要命的事情上。”

    卓霖看着那罐子里的巨大物事，禁不住撇起了嘴角。

    “我倒不是怕死，主要是我老子的老子去年死的时候留了话，限我三年以内给罗家传宗接代。

    最近才刚交了女朋友，不把这事儿办踏实了，万一挂掉没脸见祖宗”

    罗旭湘煞有介事的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在别人听来有多扯淡！

    “上好的水牛鞭酒，要不要来点？”

    罗旭湘举起杯子问卓霖，见他摇了摇头，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自己喝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打着嗝走到卓霖面前坐下道：“现在可以，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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