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狱锁杀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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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锁杀(五)

    花吹雄故意找茬痛揍冯大刚。

    看起来是两个犯人之间的斗殴,实际上却源于老码头与方家由来已久的江湖恩怨。

    号监室里不缺江湖人,更不缺真正的老江湖。

    老江湖不屑于去当什么“号头”,老江湖更看重实际。

    没争没抢、靠资历、靠背景当上“号头”也是一路,可这种老江湖像王瞎子一样,会把油抹进骨子里。

    遇到花吹雄这样资历尚浅,却正当风头的年轻人,都会主动让贤。

    套个高大上的词汇叫“和平交接”。

    不然同一个监室干嘛又要分什么“出铺”、“入铺”?

    “入铺”上睡四种人。

    头一种号头不用。

    号头下面还有召、打。

    打顾名思义,就是替号头出。

    号头肯定是在管教那儿点过名的,总体还要负责监室里的安宁,如果进人就动,一来自己就没了面子,二来整天这么搞,惹出事多了,管教那儿也不好交代!

    所以遇见新人进号,打先去探底,是不懂事的“丁子”就“过年三天”。

    是刺头就替号头给他剃了,剃不动,才轮到号头出。

    偶尔把事情搞大了,受受罚,在号头这儿总归有好处等着安抚。

    召专职负责伺候号头一个人,替号头打饭、洗衣、叠被。

    懂事儿,灵,有眼力那是必备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号特殊的人物,是号头也不愿招惹的。

    比如现在的卓霖,是被管教钦点的管事号头。

    自己不想惹事争个虚名,又得管教那边的信任青睐。

    如果监室里没有要“冲头”的,那就安稳管事。

    如果有人冲头,那就退而其次。

    名义上是双“号头”,但是只负责管账目,负责跟管教和其他看守所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也相当是“二号头”。

    这里的账目指的是整个监室的账目。

    看守所只准送衣服和钱,新人进到监室里都得按规矩交一笔公费。

    这笔钱用来改善整个监室的基础伙食和另备烟、药、零食。

    当然号头的开销也要从这笔钱里面出。

    总归是要在一个房檐下呆着,这笔公费也不算多,一般人只要生活过得去都交得起。

    交上来就可以睡上“入铺”,不需要值班、干活,白了这种的就是拿钱买平安的“肉丁”。

    别管什么生意、营生,能管账负责财务的就都不会是一般人。

    监室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管事的号头把财务交出去,那就是信任,就是自己人的意思。

    毕竟在看守所给管教面子,才是真的给自己面子。

    除了上面这种之外,剩下的就是“牙子”。

    都是道上走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出去之后,不一定谁跟谁混饭吃,当上号头的也不会去惹这种“老江湖”,相反还会照顾有加,打好关系。

    号头、打、召、牙子、肉丁组成了一个监室里的上层阶级,睡在靠盥洗池这边的“入铺。”

    与之相对就有了挨着厕所“出铺”。

    入铺上排位置下来,不够肉的肉丁。

    背景不够厚、财力不够大、拳头不够硬的三无人员,都就赶去了“出铺”。

    因为但是会有嫌疑人寻短见,或者夜里发生其他紧急状况,所以监室里每晚都要有两个人戴红帽子负责“值夜”。

    之所以值班要两个人,也是为了防止值夜的人自己寻短见。

    没钱没势还想过的安生,那就夹起尾巴出力。

    值夜、打扫厕所、盥洗池,给“入铺”上除了有召伺候的号头之外,其他人洗衣叠的人被在“出铺”这边轮值。

    总的来监室里都算是有规有矩。

    不会让人过的太舒服,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号监室里,现在的状况就特别微妙。

    卓霖这个新人一来,隔天就被管教牛致胜钦点了“号头”,谁也摸不起卓霖的底。

    紧随其后还来了个花吹雄。

    花吹雄在外面就是跟老大做打行当,而且跟的还是老码头里拳头最硬的豁嘴发。

    这样人物进来,不管是为了过的自在,还是为了堂口的面子,那是肯定要当“号头”的。

    有了“号头”才能有规矩。

    号头一天定不下来,号监室里的人就要多过一天人心惶惶的日子。

    这样的状况下,花吹雄故意找冯大刚的不自在,除了老码头跟方家的宿怨之外,又多了一层意思。

    在监室里其他犯人的眼里,这也是在逼卓霖表态!

    管下这档子事,卓霖就跟花吹雄结了梁子。

    为不为当这个“号头”,花吹雄都要跟卓霖过过招。

    现在一群人看着卓霖一幅老神在在的架势,心里也都琢磨着,他是准备退一步当管账的“二号长”了?

    “丢人现眼的废物玩意儿,打你都脏了爷爷的,你们拉这个窝囊废去‘钓鱼’!”

    花吹雄从冯大刚身上站起吩咐下道。

    钓鱼就是含一个装满水的饮料瓶,叼好后站在离墙壁较远的地方,然后头顶到墙上,形成一个大三角形。

    顶一段时间后会出现两种情况。

    轻的仅仅是叼得牙酸嘴疼、瓶子落地,挨一顿揍,接着顶。

    顶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整个脸冲下摔倒。

    这个时候嘴里还含着饮料瓶,突如其来跌倒后,瓶子会毫不犹豫的插进嘴巴,重伤肯定是跑不了的。

    如果单纯想要整人,坐坐沙发、骑骑摩托也就够了。

    玩儿钓鱼,那就是想把人往死里整了。

    冯大刚被花吹雄骑在身上扇了半天嘴巴子,没哭没嚎在别人看来都算是硬气的,这会儿听到要钓鱼,立刻疯了似的挣扎起来!

    他趁着花吹雄从身上起来的瞬间,一下就从花吹雄几个下的裤裆下面窜出去,跳起来就往人堆里钻。

    “卧槽!”

    花吹雄反应也是够快,嘴里骂了一声,两只勾起身旁人的肩膀,整个人跳起来,直接双脚踹在冯

    大刚肩膀上。

    监室里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叠被子收褥子,水泥铺位上也就是竹片席子铺坐。

    看热闹的人再都闪到一边,冯大刚一下被花吹雄踹倒,胸腹、半边脸着地打着滑就朝卓霖冲了过去!

    卓霖抬起一只脚,不偏不倚顶在冯大刚脑袋上。

    竹片的席子趟睡直接沾身都没问题,可要在上面玩儿花活,就像冯大刚现在这样。

    半边脸血糊糊一片整搓掉了一层皮,人也花吹雄全力一脚踹的背过气去。

    “哗啦啦”

    这时只听着监室外楼层道口那边铁门撞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