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安区东北与跃龙区交界之处，一片西邻浚江河岸由多座区组成的家群聚属区。

    这里是当年龙德市开始秀安区规划建设时，先于政府各部门大楼建起的第一片建筑。

    当年刻意避开了秀安区最核心的几座商业广场和中心街区，被当做市政单位家属楼修建。

    时隔多年，与这里隔江相望的那片邻近新经济区的地块都变得寸土寸金。

    还修起了一片片恨不得直耸入云的高层住宅，现代化社新式社区。

    在贯通浚江南北的浚江大桥建成后，这一大片由六层楼组成的联排区，俨然成了既避开城市喧闹，又靠近市中心的最佳居民地域。

    虽然牵涉单位很多，积年累月搞出的人事问题也很复杂，但关于这片地方拆迁重建的消息也已经成了市里一大热门话题。

    罗旭湘的父亲一名从警几十年的老民警，跃龙区“老码头”派出所所长罗成海就住在这儿。

    赵猛开车离开市局之后就上了浚江大桥，罗旭湘的妈妈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催他回家过除夕。

    一栋长满爬山虎的家属楼下，赵猛跟罗旭湘遇到了趁接班前回家换衣服的罗成海。

    不同于罗旭湘身上浓重的书生气，老罗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却依然保持着干练矍铄的精神头。

    一身刚换的警服被罗旭湘妈妈收拾的挺展洁净，帽檐下露出刚染黑亮的鬓角，看起来比劳心多日的赵猛都有干劲。

    “猛子，你真不上去吃饭了？我听你阿姨你们俩在一起，可专门让他给包了羊肉馅的饺子，你一个北方仔在龙德平时可吃不到的。”

    罗成海看到赵猛似乎比见到罗旭湘都要开心，一双大拍着赵猛厚实的肩膀，大笑声让楼上的罗旭湘妈妈都听到，探出头来看。

    “行了爸，这‘牲口’今晚还有任务，饺子留着等他明天回来吃，正好明天我去娴家，他要是有空就回来，过年我妈做的多少好吃的，都便宜他了！”

    罗旭湘早习惯了老爸对赵猛这幅超越亲子的热情。

    赵猛跟罗旭湘合作破了第一起谋杀案后受到了市局通报嘉奖。

    当时老罗是以为儿子庆功的名义请了赵猛第一次上门吃饭。

    当时老罗也是这幅毫不见外的热情样子，拍着赵猛的肩膀夸他比罗旭湘有出息，看着就是做jing察的料。

    告别了还要回派出所值班的罗父和罗旭湘，赵猛一个人坐在车里又想起了罗旭湘的那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迷茫、不明白、也许”

    认识这些年，什么时候从罗旭湘嘴里听到过这样不确定的词汇。

    ＂咱们现在到底在干嘛？

    是在帮缉私局对付方国正？

    是在帮卓霖？帮他脱罪？帮他找当年的泄密者，那个给方国正传信的人？他的仇人？

    是在侦查蛟蟠岛的绑架杀人案？源丰县医院的炸弹案？

    还是在帮方国正找出想对付他的人？＂

    同样的问题罗旭湘破天荒的问了赵猛第二遍。

    听着罗旭湘的一连串疑问，赵猛当时也陷入了沉思。

    从半年前第一见到卓霖开始，就围绕着卓霖发生了那么多事。

    如今赵猛因为卓霖的案子跟刘铭善矛盾升级。

    案子办不下来，不只赵猛就是刘铭善也免不了要受到连责。

    面对毫无头绪的两件省厅、市里重点关注的案子，却毫无头绪。

    赵猛只能无奈的苦笑自己可能真的是被卓霖拖下了水。

    随着卓霖进入看守所，现在似乎连罗旭湘都被拖了进来。

    罗旭湘把现在诡谲难辨的局面形容为——身在山中不见山。

    用他开放性思维给出了最简单的原因推定。

    “知道的太少，有人知道的少就一定有知道更多的人，希望这个人不是卓霖。

    赵猛明白罗旭湘心里对卓霖的质疑一直都存在着。

    客观来看卓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灾难旋涡，不只是自己和罗旭湘，连之前与他接触过的白子琪、宋乐乐、李全才、甚至是之前被绑架过的星翰学院师生，也都被拖了进来。“

    不能排除就是卓霖本人制造了这个旋涡的可能。

    在这个前提下，怀疑卓霖是在帮缉私局进行卧底行动，已经是在维护卓霖的心态下，做出的推测。

    如果真的是卓霖一个人在生事，他利用了所有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卓霖现在做法就已经超越了底线。

    生死之间才能看透一个人的本性。

    猪崽岛上曾经与卓霖一起生死与共。

    赵猛选择相信卓霖。

    “卓霖杀了钱慕行是事实，他没有跑，他敢面对法律的裁决，他相信法律！我们是法律的践行者，挖出违法的事和人就都是我们的职责，所以浚江船帮制造车祸的事我没有上报，为的事把违法的事查清楚，把违法的人纠出来，句让人脸红的话，如果这是个挑战，那挑战的事法律的尊严，我想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罗旭湘相信赵猛的判断。

    有迹可循，无据可查。

    这是罗旭湘对卓霖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的总结。

    在验尸室里罗旭湘重新梳理了局势。

    中心人物是卓霖，目标人物是方国正，曾经卓霖的背后支持是缉私局，牵连其中的有老码头和浚江船帮

    方国正已经为卓霖设下了死局，现在卓霖死掉对他来有害无利。

    买凶杀卓霖的事肯定跟缉私局无关。

    浚江船帮之前还有过设计车祸营救卓霖的举动，他们应该不会对卓霖动。

    老码头已经派了花吹雄动，

    依据这些可以推测想杀卓霖对方国正不利的另有其人。

    如果把蛟蟠岛案子里那两个能给卓霖证罪，却消失查不到的证人也考虑进去，或许还有其他人也参和进来。

    现在卓霖在看守所，看守所那边事端不断，牛致胜和寥所长表现出的态度也都很微妙。

    已经发生过的案子现在毫无头绪，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尽量多的寻找突破口！

    罗旭湘这次很严肃，他没又之前面对那些棘的案子时的举重若轻。

    但赵猛知道这个家伙同样无所畏惧，而且他认识的罗旭湘还无所不能。

    以往越是在众人看来没有头绪的案子，罗旭湘越是能敏锐的突破口。

    虽然这次验尸，罗旭湘没能查验出明显的异常，但也不是一无所获。